第12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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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位者哪有十成十的真心?興許此時就是瞧著宛宛好玩,先逗弄一番罷了。宛宛這樣的傻孩子,除了模樣生得好一些,她這個做娘的,愣是挑不出什么別的優(yōu)點來了。琴棋書畫沒一樣能拿得出手,心機手段更是半點沒有,入宮之后哪能與那些個人精相比? 宛宛的頭發(fā)護養(yǎng)得極好,摸上去甚至滑手,唐夫人細細摩挲著,心事重重開了口:“陛下對你有意,怕是年前就要下旨讓你進宮了。宛宛不能再像如今這樣貪玩了?!?/br> 唐宛宛張了張唇,想說自己沒有貪玩,臨到嘴邊了卻又將這話咽下去了,只仔細聽著。聽她娘接著說:“宛宛得見越來越多的人,明白越來越多的事。你得學(xué)會照顧自己,學(xué)會明辨是非,學(xué)會揣摩人心。” 唐夫人喉間發(fā)澀,眼里更是酸得厲害,悄悄抹了抹眼角,復(fù)又將女兒摟在懷里,輕嘆一聲:“你要去的地方太高,爹和娘已經(jīng)護不住你了。” * 次日的何家學(xué)館。晌午休息的間隙,何家姑娘從前排跑來找她玩,見唐宛宛居然沒抽空看話本子,而是托著腮望著窗外。 何家姑娘順著她的視線往外一瞧,院子里除了幾棵桂樹什么都沒有。如今尚不到桂花花期,樹上還是綠油油一片。 何卿之好奇地問:“宛宛,你想什么呢?怎么心事重重的樣子?” 唐宛宛回了神,尋思著面前這兩位也都是許了人家的,興許比她自己想得明白。遂拉過兩人小聲問:“咳,你們……可有給男子送過禮物?” 雖然先前定過一門親,可她還真沒給馮知簡送過禮物。一來兩人見得少,二來馮知簡并非七竅玲瓏心,因多年讀書學(xué)迂了,只愛寫情詩訴衷腸,卻從不理會俗物,也就沒給宛宛送過什么。 “喲,這才一個月,就已經(jīng)為定情信物發(fā)愁啦?”何許之笑得揶揄:“把自己打扮漂亮就行啦,年底直接帶上嫁妝進宮,還送什么定情信物呀?” 唐宛宛正要說話,何許之?dāng)[了擺手,截住了她的話頭:“你不懂,這男子啊最容易蹬鼻子上臉,拉過小手就想摟摟肩,摟了肩還想摸摸臉。你送了他這個,趕明兒他就想要那個了,萬萬不能慣著!” 唐宛宛窘窘地看著她。何卿之氣得直罵自家胞姐是蠢貨,什么都跟人說,連忙岔開話題:“宛宛你別聽她胡說,你怎么忽然想送陛下禮物了?” 被兩個嘴皮子利索的閨中密友打趣了半刻鐘,唐宛宛只好從實招來:“不是說來而不往非禮也嘛?陛下送過我?guī)谆貣|西,我卻沒有什么能拿得出手的,多不好意思呀?!?/br> 頭回陛下送了西洋進貢來的垂耳兔,那除臭丹不提也罷;上回教她做課業(yè),賞下的墨條與硯臺連她爹都嘖嘖稱奇;昨日陛下請她吃了全魚宴,又送了一只白玉貔貅,也不是尋常物件;若是再加上太后娘娘之前賞下的妝奩,那就更貴重了。 想想自己生辰那日還要進宮去白吃白喝,唐宛宛十分過意不去, 何家姑娘是何太傅的嫡孫女,晏回還是太子的那時候,但凡有疑惑不解之處便往何太傅家中跑,與何家姑娘也不陌生。太上皇還有心連個姻緣,可惜那時何家姑娘年紀尚幼,雙方來往幾年,也沒擦出半點火花來。 但問起晏回的喜好,何家姑娘還是清楚一些的。何卿之說:“陛下喜歡大家字畫,以前我父親送過一幅百福字,是行書大家墨道居士的真跡,陛下還是挺高興的?!?/br> “陛下及冠那年,祖父送的是一張千斤重的弓。當(dāng)時爹和幾位叔伯他們都說不合適,為了這弓還吵了兩天。祖父卻說他另有深意,將這弓送了出去?!焙卧S之捂著嘴笑:“那么重的弓,也不知陛下能不能拉得開?!?/br> 與唐宛宛同坐的方姑娘聽了好一會兒,笑瞇瞇插進話來:“哪里用得著那么貴重?女子送荷包就最好不過了呀。剛過去的七夕節(jié),大街小巷不都是賣荷包的嘛。” 唐宛宛恍然大悟。 到了她生辰當(dāng)日,晏回是叫道己公公出宮來接的人。 卯時正便出了宮,小轎行得極穩(wěn)當(dāng),道己公公瞇了一會兒,掀起車簾瞧了瞧天色,見已經(jīng)到了秀水街,便跟抬轎的侍衛(wèi)說:“別走這么急,陛下還特意叮囑說姑娘起得晚,讓咱家別去得太早擾了姑娘晨覺。先繞個遠路,咱去將香滿樓的做魚廚子請進宮去?!?/br> 抬轎的侍衛(wèi)應(yīng)了喏,等去了香滿樓傳過話,再折回唐家的時候,道己公公驚詫地發(fā)現(xiàn)唐宛宛已經(jīng)準備好了,唐家全家人都在外院的大榕樹下坐著乘涼。 道己公公忙迎上前去:“姑娘等久了?” 唐宛宛真的等了很久了,昨晚上輾轉(zhuǎn)反側(cè)睡不著,今天早上又起了個大早,吃過早膳換好衣裳就坐在外院等著了,都仰在椅子上睡了個回籠覺。聞言只說“沒等多久”,笑瞇瞇地告別爹娘,上了轎子。 道己公公把人送到御書房的時候,晏回第一眼看清的甚至不是唐宛宛,而是她背后那個鼓鼓囊囊的書袋,跟上回進宮補課業(yè)時的情形一模一樣。 晏回瞧得直皺眉:“就這么一日休沐,你們夫子竟然布置了這么多課業(yè)?”別是一整天都得在御書房過了…… “不是課業(yè)。”唐宛宛笑瞇瞇走上前來,將書袋放在晏回的桌案上,解開束口的帶子給他看,“古語云來而不往非禮也。陛下送過我兔子,上回還送了白玉貔貅??晌夷芩统鍪值亩疾皇窍『蔽锛?,便專門挑了這些荷包出來,陛下瞧瞧喜歡哪個?” 晏回低頭一瞧,難得有些驚詫,整整一個書袋竟?jié)M滿都是荷包,橢圓的桃形的葫蘆形的,一眼看過去找不著一個重樣的。不由蹙了眉:“你這幾日都沒有休息?成天做這個了?” “沒有呀,這是攢了好幾年的?!碧仆鹜鸾o他解釋說:“我們姑娘之間就喜歡送這些小禮物,既不貴重,也是一番心意。這些荷包做得丑,都沒能送出去,我也不知道陛下喜歡什么樣的,就全都背進宮來了?!?/br> 晏回:“……” 話音剛落,唐宛宛自己也意識到這話說得不地道,好像是自己專門拿送不出去的劣貨來做人情似的,忙描補道:“我不是這個意思。我是說送給姑娘家的荷包都要在上頭繡些好看的圖案,陛下身為男子,用的荷包自然是樸素為好。正好這些荷包上頭花紋少,顏色也深沉,給陛下用正好。” 晏回稍稍得了些安慰,拿起一個丑得不像樣的荷包瞧了瞧,一眼就瞧明白了:這些荷包想來是她最初練手的時候做的,手上功夫沒到家,所以不敢繡花。好幾個荷包甚至就是一塊綢布,縫成四方形的模樣,針腳還有些歪倚,上頭連條彩線都不帶的。 ——跟糊弄人似的。 唐宛宛又專門挑出兩個形狀討喜的,一手拿一個舉高了給他看:“這兩個是前幾天做的,專門做給陛下的?!边@兩只荷包的選色與形狀都費了心思,用的還是極考驗功夫的雙面繡法,果然比這一書袋要好看多了。 晏回甚覺欣慰,將她的書袋拿起來,翻了個底兒將里頭荷包統(tǒng)統(tǒng)倒在桌上,皇室特有的專制霸道體現(xiàn)了個淋漓盡致,“不用挑了,都留下便是。” “啊,要這么多……”唐宛宛還有點不情愿,稍稍猶豫了一下才說好。 晏回都快被她氣笑了。 第19章 為難 宴席就設(shè)在水榭園中,初秋已經(jīng)有了些微風(fēng),花香鳥語,涼風(fēng)習(xí)習(xí),端的是好享受。水榭對面搭著一個高高的戲臺子,上頭站著幾位鐘鼓司的名角兒,此時咿咿呀呀地唱著:“……進前忙把仙姑敬,金壺玉液仔細斟。飲一杯能增福命,飲一杯能延壽齡……” 一旁布膳的道己默默感慨:活了二十三年的陛下頭回追姑娘,委實令人不忍直視啊。先前陛下還問了問鐘鼓司慶祝生辰的戲曲有什么。鐘鼓司的掌印太監(jiān)聞言都快哭了,只因時下年輕人的生辰從不大辦,除了有個給長輩祝壽的《麻姑賀壽》,再沒有別的戲本了,只能臨時將《麻姑賀壽》中不妥的詞兒改改,就這么將就著上了。 唐宛宛偶爾聽一耳朵,她打小性子歡脫,沒有靜下心來聽?wèi)虻哪苣?,聽不懂也不為難自己,全部心神都放在一桌美食上。 “這戲不好聽?”晏回問她。 唐宛宛筷子一頓,眼神還挺茫然:“這唱的什么?” 一旁道己笑得直哆嗦,被陛下涼颼颼一眼望過來,忙垂首斂目作竹竿狀了。 等到吃飽喝足,又在御花園里溜達了半個時辰,晏回便叫道己備馬車送她出宮了。臨走前還從腰間解下一只靛青色樸素?zé)o花的荷包來。 唐宛宛仔細瞧了一眼,這正是自己上午送的那一書袋荷包中丑得名列前茅的一個,也不知陛下什么時候換上的。當(dāng)下有點窘:“陛下怎么不戴那兩只好看的?反倒把這只丑的戴上了?” “好看的就倆,總得省著點用。”晏回扯唇笑了笑,將這只有點份量的荷包放在她手中,靜靜看她半晌,還微微翹了下唇角,仔細叮囑道:“收好了,里邊的東西丟了可是要罰的?!?/br> 唐宛宛倒抽一口氣:“什么東西這樣貴重啊?”陛下連能隨意出入宮門的白玉貔貅給了她都沒這樣特意交待,這小小一只荷包里裝的是什么啊,丟了竟還要罰? 話落她忙要解開,晏回卻正色道:“回家再看?!?/br> 陛下有命,唐宛宛不敢不從,耐著性子等到小轎出了宮,覺得方圓十尺內(nèi)沒有陛下的眼線了,這才敢解開荷包,瞅了瞅里頭的東西。 荷包里裝著的是一枚嶄新的黃玉印章,約莫半只手掌大小,沒有邊款。上面雕著一只長尾巴鳥兒,雕工極其細致,唐宛宛湊得近些,甚至能數(shù)清鳥屁股上統(tǒng)共有九根羽毛。 反面刻著八個小字,她細細辨認了好一會兒,好像是八個纂體字。唐宛宛連蒙帶猜地認出了“于”“天”“昌”三個簡單的字,剩下五個字筆畫多一些,便猜不出了。 也不知陛下送她個印章有什么用,唐宛宛想了一路沒想明白,索性也不費心思了?;亓思疫€取過一本寫完的課業(yè)本,蘸著紅印泥啪啪啪蓋了一整本。 * 今上始建潛淵閣,如今閣中僅有十余人,盡數(shù)是寒門恩科出身。寒窗苦讀十余年,一朝得了陛下青眼,真可謂一步登天。 好些百姓都覺得能進潛淵閣里頭當(dāng)差的都是陛下眼跟前的紅人,一人得道、祖孫三輩都能吃穿不愁的那種;然而只有這些個新臣才能切身體悟到其中酸楚,每天起得比雞早,睡得比狗晚,提著心吊著膽,生怕自己早死十幾年——只因陛下他是個不按規(guī)矩來的??! 此時的御書房中,潛淵閣十幾位新臣分坐兩側(cè)矮案,各自案頭上擺著一摞折子,將這摞折子以輕重緩急細細分類,另將每封折子里的要點提筆記下。 整整一個上午,前年的恩科榜眼何縉都有些心不在焉,別人手頭的折子都快整理完了,他還有大半摞,眉頭更是擰成了深深的川字。 “陛下。”何縉深吸了口氣,從矮案前行出幾步跪在下首,提前打好腹稿這才敢小心開口:“臣昨日下了朝,在致德街一家茶館聽了會兒書,誰知那說書老朽竟是個信口胡言的,說了一通不著四六的東西。臣一時大怒,令扈從將其扭送到了順天府。” 兩旁坐著的新臣紛紛停下動作,面面相覷,紛紛詫異:這等小事有什么好邀功的? 晏回正在批奏章,聞言并未抬眼,似乎是低笑了一聲,漫不經(jīng)心問:“那老朽說什么了?” 何縉小心覷了覷陛下的神色,未果,只得艱難開口:“那老朽說……唐家幺女身具福祿壽三星祥瑞,是百年難得一見的鳳格之命……” 眾臣都倒抽了一口涼氣:何為身具鳳格?就是說這姑娘有做皇后的命。 晏回停了筆,竟還能笑得出來:“這話哪里不妥?” “大大的不妥啊!”也不用何縉再說,一眾年輕臣子七嘴八舌道:“坊間說書人一向規(guī)避皇家事,如何敢有此等大逆不道的言論?” “陛下應(yīng)速速著兵士去將這些個胡言妄語的說書人抓起來啊!萬萬不可讓此事傳揚開來!” “此等jian計背后定有高人指點,一傳十十傳百,其后患無窮?。 ?/br> 晏回但笑不語,慢騰騰喝完了一杯茶,這才道:“眾愛卿口中的jian計,乃是朕想出來的?!?/br> 一眾年輕臣子都懷疑自己的耳朵聾了…… 歷來這坊間傳聞都是天家大忌,說書人什么都能說,唯獨不能說皇家之事。若有違者,輕者罰錢,重者問斬。前幾年傳得沸沸揚揚的“天子無后,國之將亡,應(yīng)廢帝另立”的說法也是這么傳開的,陛下用了一年功夫方力挽狂瀾。所以這群臣子一聽到坊間傳聞便風(fēng)聲鶴唳草木皆兵了。 ——萬萬沒想到此事是陛下親自派人傳開的……有那腦子活泛的最先反應(yīng)過來,試探著問:“陛下此舉,莫非是想讓唐家姑娘入主中宮?” “有何不可?”晏回淡聲問。 “萬萬不可啊!”喊出這話的臣子幾乎破了音,才這么幾息功夫就出了一腦門子汗,以為陛下是糊涂了,扯著嗓子喊道:“歷來帝王不可私自立后,需與朝臣三議方可啊陛下!” 晏回垂眸,紙上是他方才擬好的說辭,此時只是照著念罷了:“唐家姑娘身具鳳格,乃是欽天監(jiān)監(jiān)正率其下掌天象、歷法、吉兇的十?dāng)?shù)位屬官測算七七四十九日得出的結(jié)果。唐家姑娘入主中宮實乃天命所歸,民心所向。朕只是順應(yīng)民意而已?!?/br> 這么幾句話頓時把在場眾位唬住了,畢竟欽天監(jiān)一直都是個挺玄乎的地界,其測算十之八九都是準的。那監(jiān)正更是個奇詭莫測的人,額心竟生著一道豎紋,仿佛那裂紋后頭生著第三只眼似的。 御書房靜了半晌,一人遲疑著問:“欽天監(jiān)當(dāng)真有此測算?” 晏回搖搖頭,微笑:“朕編的。明日叫他們按這說辭擬個折子出來,在朝堂之上大聲誦讀一遍就是了?!?/br> “陛下!”忠心耿耿的一群新臣直想抱頭痛哭,連天命都敢編一個出來!竟還要欽天監(jiān)幫著一起瞞天過海! 晏回垂了眼瞼,繼續(xù)批奏章了,還給他們灌輸大道理:“成大事者需得另辟蹊徑,眾愛卿只知墨守成規(guī)如何能行?” 御書房里噗通噗通跪了好幾個,爭先恐后說了一通,好不容易才爭出一個順序來,其中一個慷慨激昂說道:“請陛下三思!微臣知陛下思慕唐家姑娘已久,然而立后一事非同小可。整整八年后宮沒有添過人,唐家姑娘入宮便已經(jīng)是后妃的眼中釘rou中刺了。若是直接入主中宮,定會成為眾矢之的,被人從家世到容貌再到品性通通拎出來指摘。陛下當(dāng)真忍心?” 晏回筆尖微澀,遲疑了一瞬。 另一人又說:“即便欽天監(jiān)幫著陛下做戲,即便陛下力排眾議得以讓唐家姑娘為后,可姑娘一上來便要執(zhí)掌后宮,但凡出了丁點差錯,定要被御史指著鼻子罵,成日受朝臣口誅筆伐。陛下當(dāng)真舍得?” 晏回又遲疑了一瞬。 再有一人說:“陛下若想立后,姑娘的德容言功、詩書禮儀都需層層審核,恕臣直言,姑娘如今年紀尚幼,怕是沒幾樣能合格的。若想將這幾樣都學(xué)明白,起碼得一兩年功夫,陛下當(dāng)真能等得及?” 這三個反問聽得晏回心中一震,將這三個反問仔細思量:宛宛母家式微,縱是他跟欽天監(jiān)聯(lián)手捏造一場“天意”,也只能將將彌補宛宛身份上的缺憾;若是宛宛入宮即為后,自然是要執(zhí)掌六宮的,真真是得謹言慎行,不能行差踏錯半步,若不然面對的便是御史的口誅筆伐; 再有,那德容言功、詩書禮儀,她怕是沒一樣能行。 落筆后,晏回靜默良久,終是苦笑:“是朕心急了?!?/br> 他這心病其實由來已久,不光是為了宛宛,便無這立后一事,也會在別的地方露出端倪。世人眼中驚才絕艷的少年天子呵,心中自有萬千抱負,便應(yīng)如鷹鷲一般在高山之巔展翅翱翔,可卻偏偏要受世家桎梏,一刻不得松快。 大盛建朝二百余年,沉疴痼疾已埋進了根里,仿佛一棵日漸衰頹的老樹,想要這樹枝繁葉茂經(jīng)久不衰,得悠著勁兒將病根一點點挖出來,稍有不慎便傷筋動骨。 晏回靠回龍椅上,闔上眼揉了揉眉心。實在是憋屈,難得想出這么一個不憋屈的法子,也僅能逞一時意氣,怕是真的后患無窮。 底下跪著的年輕臣子們見陛下想開了,暗暗松了一口氣。瞧見陛下這副疲憊的模樣,又生出幾分心酸來,忙勸道:“三品及以下品級的妃嬪冊立屬于陛下家事,也就是說,陛下將姑娘冊封為三品婕妤,這是無須與朝臣商議的,端憑陛下心意。” 婕妤確實有些低了,晏回算了算,上頭壓著德妃與鐘昭儀,宛宛不知得受多少委屈。她那么傻,興許連跟他告狀都不會。 念及此處,他又問:“當(dāng)真沒有別的法子?” 眾臣子都苦著臉搖頭,卻有一人遲疑著開了口:“臣尚有一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