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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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聽她這樣說,李崇琰當(dāng)即毫不猶豫地拿起那青團咬了一口:“不還?!?/br> “你為何不愿讓鳳池姐知道你失憶的事呢?”顧春倒也不計較,只是一路以探究的目光打量著他,“她會幫你的。” “我也不明白,就覺著不能被她知道,”李崇琰兩口將那塊青團吞了,“看在這團子的份上,就不計較你昨日言而無信之事了?!?/br> 顧春翻了個嬌嬌的白眼,撇嘴道:“真是奇了怪了,隋峻與燕臨不能知道,鳳池姐也不能知道……怎么我知道了就沒關(guān)系呢?” 李崇琰認(rèn)真地盯著她的臉沉吟半晌,得出一個結(jié)論:“大約是因為,他們身上都有殺氣,而你……你看起來最弱?!?/br> 顧春不是很認(rèn)真地瞪了他一眼,心中卻并沒有真的生氣。 自方才從司鳳池口中得知陛下令李崇琰到團山暫居兩年后,她便隱約能明白這人為何會失憶了。 一個皇子,被皇帝老子一道口諭就扔到邊陲山野,除了兩名護(hù)衛(wèi)之外像是什么也沒給,很明顯是放棄他了。 雖不知這位九殿下是做了什么事不招他那皇帝老子的待見,可這……真挺慘的。 見顧春面色有些沉重,自知失言的李崇琰立刻閉嘴,小心翼翼地跟在她身旁,時不時拿眼角余光偷覷她的神色。 顧春瞥見他那自知理虧的模樣,忍不住笑了。 她將雙手背在身后,立刻轉(zhuǎn)了個話題,邊走邊道:“昨夜我回來找了鳳池姐之后,她說你的事情她會處理,不讓我跟著去……不是我騙你。”事關(guān)“童叟無欺小旋風(fēng)”的聲譽,此事還是要說清楚的。 見她神色轉(zhuǎn)暖,李崇琰這才放下心來。 “也就是說,即便昨日你就知我是個皇子,但只要那位司家家主發(fā)話不讓你再下山,你也是不會再來見我的,對嗎?” 顧春點點頭,不太明白他為何這樣問。 “在這個地方,司家家主可以號令所有人,對嗎?” “你一個失憶的人,條理未免太清晰了,還層層推進(jìn)咧,”顧春笑得直搖頭,終于明白他真正想探知的是什么了,“你放心,方才鳳池姐說了你有什么疑惑都可以問我,我自然會知無不言。所以你也別一點點試探了,想知道什么就直說?!?/br> 猝不及防被拆穿的李崇琰有些尷尬,只能假作若無其事地扭頭看向道旁的宅子。 顧春笑著扯了扯他的衣袖,領(lǐng)著他繼續(xù)往前走:“團山由司、葉、江、衛(wèi)四族共管,這四家的家主說話的分量是一樣的,我們都得聽?!?/br> “哦,那你是哪家的?”李崇琰忍不住好奇地又扭頭覷她。 “葉家的,家主葉遜是我?guī)煾?,葉家在本寨有些茶地,但主要靠行醫(yī)為生。哦,對了,在濟世堂替你開藥的那個大夫,葉盛淮,是我?guī)煾傅膬鹤印!?/br> 顧春又想了想,索性將其他三家也一并說了,“司家家主你見過了,她家在山下是做消息買賣的,江湖上許多人都會找她家買消息;江家做水路生意,衛(wèi)家做陸路生意,反正就是南貨北賣,只要能賺錢的貨物就來回倒騰?!?/br> 李崇琰認(rèn)真得仿佛一個正受教的初學(xué)蒙童,一路聽著顧春細(xì)細(xì)講著這里的一切。 雖自屏城到團山腳下不足十里,可山上的團山本寨與屏城卻像是兩個天地。 顧春一路說著說著,自己也有些恍惚起來。 原來,她對團山,竟已這樣熟悉了。 “今日就先說這么多吧,”李崇琰忽地停下了腳步,略低頭看著身旁的顧春,“你若一次說太多,我記不住的?!?/br> 不知為何,他心中突然有一個念頭,怕她一次將所有事說完后,就會像昨夜那樣……將他轉(zhuǎn)交給別人,然后就消失不見。 顧春覺得他的話也有道理,自己光顧著哇啦哇啦說一大堆,都忘記這人昨日還一身高熱帶傷躺在濟世堂呢。 “行吧,那我先領(lǐng)你回涼云水榭,下午你若有事,再讓隋峻或燕臨到我家來找我吧。” 李崇琰默默地挑了挑眉,不著痕跡地將話頭帶到一邊去了:“對了,先前我聽司家家主說,什么茶神祭典?” “哦,對,”顧春笑著點頭相邀,“就在明日,你若有空,可以一同去玩的?!?/br> 團山產(chǎn)茶,每年春分起就開始采摘明前茶青,采摘之前會有一個熱鬧的茶神祭典。 顧春一向覺得那個祭典就是本寨人自娛自樂的大廟會,根本就是將所有人聚在一起,熱熱鬧鬧、肆無忌憚的吃喝玩樂一整天,因為接下來的整個春季大家都會忙到?jīng)]得玩。 李崇琰愣了愣,重重點頭。怎會沒空呢? 自他醒來發(fā)覺自己腦中空空的,他便極力保持鎮(zhèn)定與冷靜??赡欠N不知自己是誰,不知自己要去哪里,不知自己該做什么的茫然與恐慌,仍會時不時沖破他的自我克制,如烏云般淡淡籠在他的心上。 昨夜司鳳池的到來讓他知道了自己是九皇子李崇琰,也從隋峻與司鳳池的對話中側(cè)面得知了自己是奉“父皇”的口諭要到團山暫居兩年…… 可那道口諭并沒有說,他到了團山該做什么。 眼下最值得慶幸的是,他雖不知接下來的兩年該怎么過,但至少,這個叫顧春的姑娘告訴他,明日可以怎么過。 就這樣跟在她身旁由她領(lǐng)著,走一步看一步,總比不知何去何從要好得多了。 第七章 在領(lǐng)著李崇琰回涼云水榭的路上,顧春忍不住提出小小建議:“殿下,要不明日我領(lǐng)你去見見我?guī)煾福炕蛟S他有法子治好你?!?/br> 雖說昨日在濟世堂時他就說過,他覺得若讓別人知曉他失憶之事會有危險,可此時顧春卻覺得,他若一直失憶下去,之后的日子恐怕會過得很難。 團山不養(yǎng)閑人的。雖說他是個皇子,卻終究是個被他那皇帝老子閑置到邊陲來,不知還要不要的皇子。 既他奉了陛下口諭要在此處暫居,以四大姓家主們多年來的一貫作風(fēng),想必也就客氣這頭幾日。 “不見,”李崇琰皺起眉,滿臉的不高興,“我只是失憶,并非失智,時不時會想起一些事,靠自己也會好起來的?!?/br> “你又不是大夫,你說會好就會好?諱疾忌醫(yī),懶得管你。”顧春沒好氣地小聲咕囔了一句,想著畢竟與他不熟,也就不再強人所難了。 兩人本就并肩走著,她雖是小聲嘀咕,卻還是被李崇琰聽見了。 “你……”委屈的失憶殿下微惱,“憑什么不管我?” 嗯? 顧春覺得有什么事怪怪的,歪著腦袋想了好半晌也沒想出所以然來,便妥協(xié)地嘆了口氣:“要管的要管的,畢竟五兩銀呢?!?/br> 說著輕輕扯了他的衣袖又拖著人往前走。 被拖著走的李崇琰倒也沒掙扎,只是冷冷哼道:“哦,若是沒有那五兩銀你就不管了,是不是?” 廢話!若沒有那五兩銀,我此刻還在榻上睡我的回籠覺。 走在前頭的顧春偷偷翻了個白眼,口中敷衍假笑:“怎么會呢,醫(yī)者……” “閉嘴,別想又占我便宜?!?/br> 顧春訝異地回頭望了他一眼,旋即尷尬地笑著放開他。 原來昨日……他聽見了。 一時語塞的顧春正不知該如何圓場,就見石頭長街上迎面行來一位灰衣青年。 她暗暗松了口氣,忙不迭揚聲對灰衣男子笑道:“釗哥,你幾時回來的?” “剛進(jìn)寨,”灰衣青年衛(wèi)釗面帶溫和的笑意徐徐行來,淡淡瞥了李崇琰一眼,“沙轂禪衣……南軍的?” 南軍。 李崇琰腦中猝不及防地浮起一些畫面,不過他面上極為鎮(zhèn)定,只平靜地回視著衛(wèi)釗的打量。 顧春先是一愣,扭頭瞧見這家伙像瞬間換了個人似的辨不出喜樂,不禁在心中大呼佩服。 難怪連司鳳池都沒瞧出這家伙失憶了,真能裝。 “釗哥,這位是九皇子殿下,嗯,鳳池姐帶回來的,”顧春向衛(wèi)釗笑笑,又對李崇琰道,“殿下,這是衛(wèi)釗?!?/br> 李崇琰眸底閃了閃,卻什么都沒說,只對衛(wèi)釗頷首致意。 衛(wèi)釗仍舊溫和地笑著,也頷首回禮,又對顧春道:“晚上你與葉行絡(luò)一道過我家宅子來喝酒吧,葉盛淮與江瑤也要來的?!?/br> “好,正巧有事想請教你?!鳖櫞簺_他挑了挑眉,笑意神秘。 “你盡管問,我卻未必會答,不該打聽的別亂打聽。” “釗哥,做人防心不要這么重呀……”顧春作勢替他撣撣他肩頭并不存在的灰塵,笑容可掬地瞇眼道。 “哦對了,正巧我也有事要找你,”衛(wèi)釗并未被她這狗腿的架勢打動,唇角的笑意愈發(fā)溫和,“聽說,昨日傍晚有人強闖了寨門。” 不明所以的李崇琰余光瞥見身側(cè)的顧春聞言,立時垂頭喪氣地垮下了肩膀。他的腦中似有什么一閃而過。 顧春可憐兮兮地低頭向衛(wèi)釗認(rèn)罪:“是我?!?/br> 昨日一時情急、熱血上頭……此刻回想起來,她也不懂自己當(dāng)時是在急個什么勁。 總之,未出示令牌便強闖了寨門,這事確實壞了規(guī)矩,她就知道只要衛(wèi)釗回來,早晚都會追究的。 “敢作敢當(dāng)嗎?”衛(wèi)釗這句沒頭沒尾的問話是向著顧春去的,可他眼角的余光卻不動聲色地覷著一旁的李崇琰。 李崇琰雖聽得云里霧里,卻隱約覺出顧春仿佛要有麻煩,正要開口,卻被顧春打斷。 “自是敢作敢當(dāng)?shù)?,”顧春深吸了一口氣,倏地抬頭對衛(wèi)釗道,“釗哥,你發(fā)話吧?!?/br> 衛(wèi)釗贊許地點點頭,輕笑:“幸虧只是闖的前門,倒不算太大的過錯。就……一百斤吧。” “成交,”顧春重重嘆氣,“多謝釗哥,我先領(lǐng)殿下回涼云水榭了?!?/br> **** 各懷心事的顧春與李崇琰一前一后地走了半晌,兩人誰都沒再說話。 直到顧春瞧見迎候在前頭的隋峻與燕臨,這才回頭對李崇琰笑得有氣無力:“殿下,那我就先回家了。你身上還有傷,記得讓他們幫你換藥?!?/br> “你……”李崇琰心中煩亂,自千頭萬緒中最先理出的一件事是,“不要稱我殿下。” 可你本來就是殿下啊。 顧春抬眼瞧了瞧他,從善如流地改了口:“好吧,李崇琰?!?/br> “方才衛(wèi)釗同你說的一百斤,是什么?”李崇琰決定暫不與她計較這仍顯生疏的稱呼,轉(zhuǎn)而問起另一樁。 “哦,那個啊。就是昨日傍晚我回來找鳳池姐,一時忘了規(guī)矩,進(jìn)寨門時沒有出示令牌,”顧春倒也不瞞他,一五一十地解釋道,“本寨的出入防務(wù)是歸衛(wèi)家管的,衛(wèi)釗方才的意思是,我得在清明之前摘一百斤茶青,算是小懲?!?/br> 見李崇琰滿面自責(zé),顧春趕忙安慰道:“不怪你的,是我自己大意了?!?/br> 其實也不是什么大事,只是她好幾年沒因犯錯而受罰,一時覺得有些丟臉罷了。 李崇琰抿了抿唇,又問:“那衛(wèi)釗是衛(wèi)家家主?”他還記得先頭顧春說過,司、葉、江、衛(wèi)四家的家主說話是一樣的分量。 “眼下還不是,”顧春緩緩搖頭,心中小有郁悶,“但他是衛(wèi)家已定好的下任家主,如今衛(wèi)家的許多事務(wù)都會交由他來決斷……哎,他對我算是手下留情的了?!?/br> 不過短短半日,李崇琰腦中卻突然被塞進(jìn)大量看似雜亂無章、毫無關(guān)聯(lián),實則又在影影綽綽中環(huán)環(huán)相扣的訊息。 可這些事加上他自己腦中時不時浮現(xiàn)的零碎畫面,便錯綜復(fù)雜到如亂麻一團。 此刻他聽見顧春因為昨日幫自己跑這一趟而要受罰,心中十分不是滋味,卻不知自己能為她做些什么。 見他欲言又止的自責(zé)模樣,顧春于心不忍,低聲笑道:“沒事的,真不怪你。我就是許久沒因犯錯而受罰,一時有些低落……我回去睡一覺就會好的,你不必放在心上?!?/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