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穿上外套，遮住其實真的早就不疼的紅點(diǎn)。

    “小長假有什么打算嗎？”

    “跟閨蜜去度個假?！鼻乜M幫著擺菜和裝烤串，“大長假?！?/br>
    余時安羨慕：“玩得開心，明天的飛機(jī)？今晚早點(diǎn)回去休息?！?/br>
    秦縈點(diǎn)頭，盯著他的手糾結(jié)半晌。

    “余時安，那個……剛才在服務(wù)區(qū)的事謝謝你，但是，下次你要再這樣我就跟你絕交?！毙睦锔杏X有點(diǎn)別扭，她威脅道。

    他忍住想順毛的欲望，笑著應(yīng)下。

    似乎連迎面吹來的風(fēng)都更溫柔了。

    *

    小長假的第一天，余時安輪休。上午十點(diǎn)半，飛機(jī)延誤了半個小時，他在浦東機(jī)場接到旅游回來的余mama和她的朋友。

    余mama見到兒子，第一句就問：“給你顧阿姨的東西買到了嗎？”

    “買到了?！闭f著，他將手上的禮品袋遞過去。

    被稱作顧阿姨的中年婦女笑著道謝：“時間差不多了，該去辦登機(jī)了。”她特意轉(zhuǎn)到上海，再由上海起飛回廣州，就是強(qiáng)迫癥的為了一點(diǎn)老上海才有的新鮮哈氏杏仁排。

    “走吧，送你過去。”

    “不用了，你還不放心我？”

    拗不過余mama的熱情，顧阿姨只好將行李給余時安，由著兩人送她去登機(jī)。

    親自將人送到登機(jī)口才作罷，余mama一邊往回走，一邊笑瞇瞇的關(guān)心兒子的近況。

    然后，余時安聽到廣播里熟悉的名字。

    “前往昆明的旅客請注意：fm xxxx航班即將起飛，請秦縈女士盡快辦理登機(jī)。”

    “前往昆明的旅客請注意：fm xxxx航班即將起飛，請傅瑾璇女士盡快辦理登機(jī)?！?/br>
    “前往昆明的旅客請注意：fm xxxx航班即將起飛，請康敏女士盡快辦理登機(jī)。”

    他腳步一頓。

    真巧，原來是去云南了。

    余mama也聽到這個不知道是不是同名同姓的名字，她笑得溫柔，“你記得嗎？那會兒你爺爺和奶奶都很喜歡一個小姑娘，我還給她編過四股辮?？上Ш芏嗄隂]有聽到過她的消息了?！?/br>
    余時安的長相大部分隨了余mama，他露出與她如出一轍的微笑，神色卻無比認(rèn)真。

    “媽，我把您心心念念的小姑娘追回家，好不好？”

    第十七章

    春暖花開的季節(jié)，麗江小鎮(zhèn)的客棧天井里花香撲鼻，帶著股遠(yuǎn)離塵囂的安靜與平和。正中央的石桌上擺了套紫砂壺，杯中冒著裊裊的熱氣，攤在桌面的書被翻過去一頁。

    “秦縈，差不多了。”已經(jīng)整理好行李的康敏從客房里出來，朝秦縈笑了笑，“別看了，這大半個月的真的要超凡脫俗了？”

    秦縈合上書，小口抿泡了很久的茶，“心曠神怡，一點(diǎn)都不想回去。”

    她們來到云南大半個月，只有前一個星期是在各個景點(diǎn)轉(zhuǎn)悠。然后，傅瑾璇回醫(yī)院銷假，她與康敏輾轉(zhuǎn)來到這個小鎮(zhèn)，住進(jìn)安靜的小客棧過起悠閑卻無憂無慮的日子。

    康敏聽了忍不住吐槽：“你說你一個大小姐，另類的對紙醉金迷的生活不屑一顧，偏偏就迷戀上了老年生活？”

    “紙醉金迷那就是因為空虛?！彼豢蜌獾姆瘩g。

    “行行行，隨你大小姐高興?！?/br>
    康敏聳肩，不置可否，卻恰好看到秦縈放在書邊的手機(jī)屏幕忽然亮了起來。

    她了然：“又是余醫(yī)生？”那位她們解決完秦縈爸爸的電話，匆匆趕到機(jī)場時，在安檢口看到的余醫(yī)生。

    也不知道他是怎么知道她們的航班的。

    秦縈快速抄起手機(jī)解鎖看。

    【余時安：今天回上海？】

    【秦縈：嗯，準(zhǔn)備去買點(diǎn)手札，你有什么想吃的嗎？鮮花餅不錯?！?/br>
    余時安回復(fù)得特別快：好，就鮮花餅，謝謝。

    秦縈唇角揚(yáng)起一個不易察覺的弧度，右手滑過這半個月與他幾乎沒間斷過的短信記錄。

    已經(jīng)不記得是誰先起的頭，或是簡單的問候、或是科室里又遇到的奇葩病人、或是她逛過的景點(diǎn)。交流的內(nèi)容其實并不多，有時也不過是一句天氣變化的提醒，可就是讓人生不起排斥。

    就連她自己都詫異，怎么能跟一個人短信聊天聊這么久？

    康敏敏銳的捕捉到秦縈的情緒變化，拽著人起來，“好了好了，大小姐，別玩手機(jī)了行伐？不是說要去買特產(chǎn)的嗎？”

    秦縈把手機(jī)扔包里：“走吧走吧?！?/br>
    “跟人聊這么開心？誒，真是難得喲?！?/br>
    面對康敏的揶揄，她不以為意，“我也能用短信跟你聊很久?！?/br>
    “哦，我可不用短信，不過他對你挺上心?！?/br>
    秦縈皺了下眉：“你想多了?！?/br>
    “我只知道如果余醫(yī)生能把你從龜殼里拉出來，我會很高興?！笨得粽Z氣忽然變得有些認(rèn)真。

    秦縈怔了怔，隨即搖頭，“康老板，不要把我身邊的每一個漢子都往那個方向扯好伐？我們倆都沒那意思，純粹是十多年前類似同病相憐的經(jīng)歷才有了那么點(diǎn)不讓人討厭的話題?！?/br>
    她說得幾乎是義正言辭。

    “可是秦縈，不是每個男人都像你爸爸?！?/br>
    不是每個男人都這么貪得無厭又無情無義。

    康敏的嘆息毫無防備的砸在秦縈心上。

    她動了動唇，沒能擠出一個字來。

    康敏又道：“有件事情我想跟你說，不過要等過兩天我確定了再告訴你?！?/br>
    “什么事這么神神秘秘？”秦縈刻意忽略前一個話題。

    康敏挽起她的手，兩人走出天井，離開客棧。

    “過兩天你就知道了。對了，你外公秦院長要回來了？”

    話題秒換。

    秦縈出生就隨母姓，比起一年都見不了兩次的爺爺奶奶，她與外公外婆感情尤為親厚。

    提起外公，她臉上恢復(fù)笑容，“嗯，端午節(jié)跟我媽一起回來?！?/br>
    “那到時候請他們吃火鍋，養(yǎng)生鍋?！?/br>
    “好啊。”

    心照不宣的各退一步跳過話題，兩人在附近的小店兜了一個多小時，滿載而歸。

    在上海落地已經(jīng)臨近飯點(diǎn)，秦縈卻沒有在外吃飯的心思，直接回家。

    打掃衛(wèi)生的鐘點(diǎn)工阿姨每隔兩天都會來家里打掃，盡管屋子空了大半個月仍舊干凈整潔。

    她任幾個行李箱倒在客廳，整個人癱在沙發(fā)上不想動彈。

    過了許久，茶幾上的手機(jī)叮叮咚咚響，秦縈順手一撈，無聲的笑了笑。

    果然，能給她發(fā)短信的也就是余時安了。

    【余時安：回來了？有空請你吃個飯，謝謝你的鮮花餅。】

    秦縈沒有回，繼續(xù)躺沙發(fā)，直接撥通他的電話。

    “秦縈？”

    男人的聲音低啞，比平時多了些疲倦，但仍掩蓋不了接到她電話的驚喜。

    “剛從手術(shù)室出來？”她皺起眉頭，居然有些懊惱自己一時沖動給他打電話，“要不我先掛了？”

    說完，秦縈自己先愣住了。

    她閉了閉眼，再睜開眼的時候，已經(jīng)冷靜下來。

    余時安走出醫(yī)院大樓，外面依然陽光明媚。他步履輕快，眼睛里是化不開的疲累，唇邊的笑卻好看極了。

    “沒事，我下班了?！?/br>
    秦縈哦了一聲，換個手拿手機(jī)，“今天這么準(zhǔn)時下班？”聲音比剛才少了些熱度。

    他在車庫找到自己的車，戴上藍(lán)牙耳機(jī)，開車經(jīng)過保安室時，他還朝值班的保安點(diǎn)了下頭，“下午的手術(shù)進(jìn)行得很順利?！?/br>
    “那就好，你明天什么班？”

    “白天的班?！?/br>
    “好?！鼻乜M從沙發(fā)上起來，拉開裝滿特產(chǎn)的行李箱，“明天我最后一天休息，晚上會去找瑾璇吃飯，我順路過來把鮮花餅給你?！?/br>
    不出意外的堵車，余時安不急不躁，全副注意力都放在電話上，“明天下午暫時沒有手術(shù)，我都會在自己的辦公室。”

    聽到汽車?yán)嚷?，她從客廳抽屜里找出耳機(jī)，索性坐在木地板開始整理滿箱子的特產(chǎn)。

    “余醫(yī)生，我拎著鮮花餅大搖大擺來找你，不會被誤認(rèn)為是給你送禮的糖衣炮彈吧！”

    耳機(jī)里傳來余時安的笑聲，低低的，很好聽。

    然后，他說：“是糖衣炮彈才好。”

    “什么好？”她以為是自己沒聽清。

    前面的車子移動，余時安單手握住方向盤慢悠悠跟車，“沒什么，改天請你吃飯?！?/br>
    秦縈笑了下：“不用了，我都還欠著你一頓飯?！闭f的是她請吃飯，他因為手術(shù)沒來，晚上他反倒請她吃宵夜補(bǔ)償那回。

    “不過余醫(yī)生，上次說余奶奶給我刻的鋼筆呢？打算什么時候給我？”

    “隨時都可以?！?/br>
    “這樣吧，明天一手交鮮花餅，一手交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