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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鎮(zhèn)國公仔防著這件東西,可他王曦的東西鎮(zhèn)國公一向沒什么防備,所以鎮(zhèn)國公防的不是他,那就只能是將東西送過那個人。 想通這點,王曦便笑了笑道:”國公爺,我去方便一下,煩請張叔給我領(lǐng)個路吧?” 張凌是鎮(zhèn)國公身邊的親信,這種事本來也不該他去做,王曦提出這個要求,鎮(zhèn)國公便明了,點了點頭道:”你帶他去吧?!?/br> 張凌點點頭,同王曦走了出去,剛出長廊,王曦便一把拉住張凌,壓低了聲道:”張叔你實話同我說,林澈是不是有問題?” “這不好說,”張凌搖搖頭:”前幾天謝子臣給國公爺帶了話,要防著林澈些?!?/br> “謝子臣為什么突然這么說?”王曦皺起眉頭,聯(lián)想到今日蔚嵐的話來。 王凝與他并不親近,同為庶出子弟,他與謝子臣向來交好。近日來雖然局勢不對,但是張程一事也已經(jīng)了結(jié),他本來以為沒什么事了,可今日蔚嵐突然同他提起王凝,必然不會是平白無故,而謝子臣又早早警告了鎮(zhèn)國公,看來如今是暗潮流涌。 王曦不是個傻的,只要他反應(yīng)過來,就格外通透,正想進(jìn)屋與鎮(zhèn)國公商量,里面就傳來了林澈的驚呼:”國公爺!國公爺!” 張程和王曦對視一眼,迅速反應(yīng)過來,沖進(jìn)房間后,便看見鎮(zhèn)國公倒在地上,面色發(fā)紫,大口大口嘔著鮮血。 王曦臉色巨變,立刻道:”叫大夫!” 隨后便沖上前去,扶起鎮(zhèn)國公,焦急道:”國公爺?!?/br> 鎮(zhèn)國公說不出話來,一雙眼睜得大大的,雙手拼命推著王曦。 沒有片刻,他一口烏血吐了出來,竟就咽了氣。 王曦呆呆看著鎮(zhèn)國公,林澈也是驚呆了的模樣,抬頭看向王曦道:”阿曦,這是怎么了?” 王曦抬頭看向林澈,仿佛是失了魂一般。 “阿曦?”林澈招了招手,這時候,張凌帶著大夫沖了進(jìn)來,大夫一番檢測施針后,倉皇跪下來道:”國公爺。。。去了!” 話剛說口,王曦就兩眼一黑,往張凌的方向倒了過去。張凌一把扶住王曦,正想說什么,就感覺那個明明看上去昏了的人輕輕捏了捏他。張凌瞬間反應(yīng)過來,著急道:”七公子!大夫!大夫!” 說著,張凌就招呼著人往隔壁去,林澈正準(zhǔn)備跟上,張凌便道:”林公子,這里還需要你主持大局,我先送七公子去歇著,一切事宜等世子爺回來再說!” 鎮(zhèn)國公的世子正在城外cao練南城軍,南城軍歸屬鎮(zhèn)國公管,他如今年邁,就是鎮(zhèn)國公世子元清接管南城軍。林澈點點頭,忙道:”你去照顧阿曦,這里我來?!?/br> 張凌扛著王曦就往旁邊臥室走去,大夫丫鬟都跟了過去,臨到門前,張凌突然開口,將所有人支開,只留下大夫跟進(jìn)來。 這位大夫陳書是從戰(zhàn)場上就跟著鎮(zhèn)國公的老人了,一進(jìn)屋,王曦便睜開了眼睛,同陳書道:”國公爺是怎么回事?” “中毒?!标悤t了眼眶:”這到底是誰。。。” “叫一個和我身形相近的丫鬟進(jìn)來,快!” 王曦立刻出聲,他算是明白蔚嵐的提醒了。鎮(zhèn)國公倒了,那必然是太子要出事。王凝是謝子臣的人,她讓他去找王凝,必然是因為謝子臣已經(jīng)動不了了,如今能出去的只剩下他。他得在局勢明朗前迅速出城。 張凌叫了一個丫鬟進(jìn)來,剛一進(jìn)屋,就被王曦一掌打昏過去,他迅速換上丫鬟的衣服,給自己化了妝,梳了一個和丫鬟一樣的發(fā)飾,這一切他做得極快,看得旁邊人目瞪口呆,片刻后,王曦起身道:”我走了?!?/br> 說完,王曦便端著水盆低著頭往外走去。 他偽裝成一個丫鬟,也沒人關(guān)注。林澈正在招呼所有人,王曦趁亂趕到后院,鎮(zhèn)國公家中后院靠山,他小時候和太子常在這里玩樂,知道里面有個一鮮少有人知道的狗洞。王曦來到一片雜草中,找到了這個狗洞,他比劃了一下大小,貓著腰爬了出去。一面爬一面不由得有些感慨,自己作為王家嫡子,居然也有這么一天。 等爬出狗洞后,王曦一路往山上狂奔,跑到一半回頭,便看見軍隊朝著鎮(zhèn)國公府趕去。他心中一凜,加快了步伐,往城外出去。 他必須趕緊去找到鎮(zhèn)國公世子,告訴他不能入城,一旦元清入了城,鎮(zhèn)國公一脈就徹底完了。那太子唯一的出路,也只能是他去北方找王凝了。 王曦一面跑一面想,越想越有些惱怒,謝子臣和蔚嵐明顯是有計劃的,卻什么都不和他說,什么事都得靠他猜,他現(xiàn)在跑是跑出去了,可后面呢?要怎么辦? 王曦一面跑一面在心里咒罵謝子臣和蔚嵐,等跑過山頭之后,王曦面臨了一個很重要的問題。 ——我是誰,我在哪兒,我要往哪里走。 王曦跑出去后,孫明就帶著兵來了鎮(zhèn)國公府。 林澈已經(jīng)安頓下所有事了,孫明帶著兵圍住府中后,張凌便帶著兵沖了出去,怒道:”你們這是做什么?!” “太子有謀逆之嫌,”孫明揚聲道:”皇后娘娘有命,鎮(zhèn)國公府與太子淵源頗深,也有謀逆之嫌,查清真相前,鎮(zhèn)國公府任何人不得隨意進(jìn)出!” “皇后娘娘?”張凌皺起眉頭:”陛下呢?” “陛下中毒病危,正在搶救,盛京一切事宜,交由皇后與三殿下主持。張大人,請回吧?!?/br> 孫明與張凌說著,林澈掉頭去看王曦,等走進(jìn)屋中,卻發(fā)現(xiàn)只倒著一個婢女,林澈立刻沖了出去,朝著門口正在和張凌交涉的孫明大喊道:”王曦跑了!去追王曦!” 他們本來打算先控制鎮(zhèn)國公府,然后假傳消息把元清哄回來,鎮(zhèn)國公府倒了,太子也就再沒有了什么能耐。 可若王曦先通知了元清,元清沒有中圈套,反而掉頭圍困盛京,那就有些棘手了。 林澈咬了咬牙,立刻道:”傳書給元清,說鎮(zhèn)國公重病,讓他速回?!?/br> 說完,他將從鎮(zhèn)國公身上偷出來的印章扔給孫明,也就是那一瞬間,張凌突然撲到林澈身前,林澈提前警覺,將印章往下一扔,孫明一把抓住印章,身后士兵集體拔刀,而張凌用刀架著林澈,怒道:”讓開!” 孫明僵了僵,林尋是蘇城得力的人,這一次事件,如果不是林澈反了太子,長年累月借著王曦和太子的手給鎮(zhèn)國公和皇帝下毒,絕不可能進(jìn)行得如此順利。 可以說,蘇城稱帝這件事中的首功,當(dāng)屬林澈。一時之間,孫明也拿不下主意,林澈心里有些害怕,他畢竟才十八歲,頭一次面對這種事,心中始終忐忑,然而他知道此刻絕不能透露半分怯意,于是強(qiáng)撐著道:”張大人是想拿我威脅三殿下?張大人覺得區(qū)區(qū)林澈竟然是比三殿下大業(yè)還重要嗎?我勸張大人,我活著,你才能活著,等著世子回來,我若死了,這鎮(zhèn)國公府,我保證,雞犬不留。” “你威脅我?”張凌咬緊牙關(guān),林澈冷笑出聲來:”我是威脅還是勸告,張大人聽不明白嗎?” 張凌不動,孫明也不敢動,林澈想了想,便道:”不若這樣,張大人,我同你回鎮(zhèn)國公府,只要你們不出府,我保證不會有人進(jìn)來,事成之后,你們這些無辜的人,我保證不會有事,張大人看可好?” 張凌沒有說話,似乎是在沉思,林澈繼續(xù)道:”張大人,鎮(zhèn)國公已經(jīng)死了,你還想讓這些無辜的人一起陪葬嗎?!不說其他,便就是同你出生入死多年的大夫陳書,你覺得他也是死了無所謂嗎?!” 這話說在張凌心坎上,張凌心中一動,架著林澈就往后退,冷聲道:”關(guān)門!” “林澈!”孫明不安出聲,林澈給孫明使了眼神,冷聲道:”趕緊去找元清王曦!” 說完,鎮(zhèn)國公府大門關(guān)上,張凌將林澈往地上一扔,一腳踩了上去,怒道:”小王八羔子!” 鎮(zhèn)國公府和太子府都安定下來后,蘇城也趕到了宮中,謝子臣被侍衛(wèi)壓在地上,左相右相以及六部尚書都在宮中,皇后坐在上方,看著地上跪著的謝子臣,怒道:”如今太醫(yī)已經(jīng)說得清楚,陛下所中之毒乃七日香,這毒需要長期服用才能積累在體內(nèi),平日不會察覺,直到有人使用特制的藥引,只要聞到藥引,便會毒發(fā)。陛下長期服用徐國師的仙丹,而徐國師已經(jīng)畏罪自殺,我們從他煉丹爐中找出了藥物殘渣,確認(rèn)是他下的毒。徐國師與你私交甚密,多次向陛下夸贊你。而你本人官路平步青云,也有徐國師大半功勞。今日陛下毒發(fā),你衣衫上也找出了藥引,謝子臣,你謀害陛下,到底是誰指使你的?” “我沒有謀害陛下?!敝x子臣冷冷出聲,皇后一掌拍在扶手上,怒道:”謝子臣,死到臨頭,你還不說實話?!” “我說的是實話,”謝子臣冷淡道:”皇后娘娘到底要我說什么?” “謝尚書,”皇后看向謝家家主,指著謝子臣道:”你家這四公子,是你管,還是本宮管?” “此子犯此謀逆大罪,微臣卻毫不知情,是微臣教導(dǎo)失職,謝家已無能教導(dǎo)此子,是殺是留,全憑娘娘!” 到了這樣的關(guān)頭,謝家哪里還敢保謝子臣,恨不得和他一刀兩斷才好。謝子臣毫不意外,跪著聽皇后道:”好,好的很,謝子臣,既然你嘴這樣硬,那就給我拉下去,本宮親自來審!” “母后,”見皇后處理完了,蘇城這才站出來,恭敬道:”兒臣聽聞父皇出了事,如今可還安好?” “你父皇。。。”皇后紅了眼眶,用帕子擦了擦眼淚,沙啞道:”說要單獨見見你,你進(jìn)去吧?!?/br> 蘇城露出震驚表情來,而后低下頭,啞聲道:”是?!?/br> 宮人引著蘇城進(jìn)了房里,皇帝似乎就是等著蘇城來,等這一口氣。 他靜靜看著蘇城走進(jìn)來,蘇城看著他,不由得愣了愣,他以為皇帝已經(jīng)咽氣了,是他母后給他制造一個留遺詔的機(jī)會而已。 蘇城心里不由得一沉,他走過去,坐在皇帝身邊,溫柔道:”父皇。” 皇帝看著他,眼里全是一個父親的慈愛。他說不出話來了,就抬起手,拍了拍他的手。 就這樣一個動作,做得格外艱難,又格外溫柔,仿佛是他很小的時候,那時候他功課做不好,他母后責(zé)罰他,皇帝悄悄來看他,拍了拍他的頭,哄他:”別哭啦,父皇給你糖吃?!?/br> 他如今碰不到他的頭了,只能碰他的手,而這個動作,他也很多年,沒有做過了。 也不知道什么時候開始,他們父子之間,早已沒有了這樣純粹的感情。 蘇城呆呆看著他,皇帝笑了笑,眼中仿佛一片了然,然后他慢慢閉上了眼睛,似乎是累極了。 到了這一刻,蘇城突然發(fā)現(xiàn),原來自己對這個男人,還是有這樣深厚的感情的。 他握住他的手,跪了下去,將臉埋進(jìn)他的手里。 “父皇。” 他沙啞出聲:”走好?!?/br> 說完這句話,他的眼淚落在皇帝還溫?zé)嶂氖终评?,片刻后,房間里傳來蘇城撕心裂肺的哭聲:”父皇!!” 聽到這聲音,皇后率先沖了進(jìn)去,左右相帶著七部尚書尚書跟在身后,太醫(yī)沖在最前面,而此時皇帝已經(jīng)咽氣了,蘇城跪在地上,握著他的手,哭得上氣不接下氣。 所有人面色各異,王謝兩家人的臉色格外難看。片刻后,太醫(yī)顫抖著跪了下去:”陛下。。。陛下。。。駕崩了!” 皇后微微一顫,忍不住退了一步,一旁宮女扶住她,皇后迅速反應(yīng)過來,揚聲道:”關(guān)上宮門,此刻起,宮中任何消息都不能走露出去!” 實際上宮內(nèi)早就已經(jīng)被徹底封鎖,皇后的話也只是說給這些大人聽而已。 在場的人都變了臉色,從皇后召他們進(jìn)宮開始,他們已經(jīng)察覺不對,此刻皇后落鎖宮門,大家怎么還能不知道皇后的意思? 身為太子伴讀的謝子臣證據(jù)確鑿刺殺陛下,皇帝駕崩太子卻沒有出現(xiàn),反而是三皇子成為最后身邊人?;屎笠鍪裁?,難道不是顯而易見嗎? 在場幾個人都是人精,對視一眼后,林尋率先道:”敢問三殿下,陛下臨走前,可有什么口諭?” “這時候,本王不想同大人們說這些事?!?/br> 蘇城似乎是傷心極了?;屎蟮溃骸背莾海丝滩豢扇涡?,你父皇說了什么,是事關(guān)社稷的事,你此刻再難過,也是要說清楚的。” 蘇城聞言,抬起頭來,似是毫不在意道:”父皇說,他懷疑太子哥哥謀逆,所以,傳位于我。” 聽完這話,在場眾人沒有一人敢說話。林尋一臉坦然道:”既然是如此,那求請禮部早做準(zhǔn)備,三殿下?lián)袢张e行登基大典吧?!?/br> 聞言,右相上官國成點點頭:”林尚書說得極是?!?/br> “等等,”憋了半天,吏部尚書楚建成站出來,卻是道:”此事事關(guān)重大,是否還是等朝堂上再議?至少等太子來,一同商議。。?!?/br> “大膽!”楚建成話未說完,皇后便怒吼出聲:”陛下親口下的旨意,楚大人還要與太子商議,怕是與太子一起的謀逆之臣,拖下去,亂棍打死!” 聽到這話,在場眾人臉色巨變,卻是明白了皇后的態(tài)度。此刻宮中已閉,所有事情,至少要走出宮去才是。 楚建成被士兵拖了出去,外面?zhèn)鱽硭膾暝退缓鹇暎瞎賴苫剡^頭環(huán)視眾人:”諸位同僚對三殿下登基一事可還有異議?” 大家不說話,林尋帶頭跪了下去,恭敬道:”臣林尋,并無異議,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有了林尋帶頭,大家逐一跪了下去,蘇城跪在皇帝身旁,揚起一抹慘淡的笑容來。 他抬了抬手,沙啞道:”眾卿平身?!?/br> 皇后點了點頭,讓宮人上來,這才將這些大人送了出去。等眾人離開后,蘇城抬起頭來,皺眉道:”母后,為何要打殺楚尚書?如此一來,怕是會嚇到這些大人。他們表面歸順我,回去不知道在打什么主意。” “你以為我想嗎?” 皇后有些疲憊:”你父皇沒有留下圣旨,若沒有些強(qiáng)硬手段,他們就拿你當(dāng)軟柿子捏,怕是要反復(fù)提此事。” “沒有圣旨?!”蘇城提高了聲音:”玉璽呢?不是說好會準(zhǔn)備好圣旨,今日蓋上玉璽就可以了嗎?!” 說到這事,皇后格外頭疼。揉著頭道:”你以為我為什么要把謝子臣留下來而不是送大理寺?玉璽不見了?!?/br> 蘇城愣了愣,隨后立刻反應(yīng)過來:”謝子臣偷了玉璽?!” “當(dāng)時就他和皇帝在,玉璽不見了,不是他讓人做的還能是誰?” “我親自審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