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節(jié)
李白還未開口,又聽許萱對朝青道:“只是狗與人還是不同,也不知人吃了是否也和這畜生一樣......” “娘子若是為難,大可拿為夫來試藥,或許因緣巧合,還能順帶長生不死倒是我李某的造化了?!?/br> “李郎?”許萱驚訝的回頭,她沒有聽清李白略帶諷刺的話,卻被他一身的灰塵吸引了目光,連忙吩咐朝青,“快去備些熱水來?!?/br> 李白走近,許萱迎上去,她今天也累了一天,卻在見到李白滿身疲憊回家的那一刻覺得溫馨無比。 “先去洗洗澡,然后吃點東西,城外的百姓可還好?” 溫柔備至,滿懷真心,李白看著她在寒秋里冒出的汗珠,之前的話突然就梗在了喉間,不忍再說一句重話。 許萱見他一直不言語,還以為他太累了,拉了他往回走:“我就猜你一定會回來的晚,便讓人把吃食一直放在廚房里熱著,這樣一回來便能吃到熱食,暖暖胃,別給別人治好了病,自己回頭反而病倒了?!?/br> 走到院門,李白忽然站住了,許萱回頭不解的看著他。 李白避開了她炙熱的目光,扭過頭去,道:“不必了,我在書房稍微收拾下便可,城外百姓的病因不容樂觀,我今晚想在書房看些醫(yī)術,你早點休息罷?!?/br> 許萱聞言只得由他去,又不忘囑咐幾句:“莫要看太晚了,明兒何時起身?我起來送送你,等下我便讓人給你把干凈衣服送過去,你記得把換下來的讓人拿去洗......” 李白腳步頓住,他可以感受到許萱對自己的關心是真心實意,故而不再忍心說她,其實除卻煉丹,她也確實沒有什么地方令他感到不喜,身世、相貌、品性,可以說都是上佳,她已然是他的妻子,不就是喜歡煉些丹藥,又不是什么傷天害理的事情,由他平時看管注意著,不會出事便是了。 想通之后,李白再次走回許萱面前,伸手拍了拍她的肩,安撫道:“我都曉得,你莫要擔心,能逃出來的流民都是剛剛染上瘟疫的,病情很容易被控制住,目前已經(jīng)改善很多了?!?/br> 許萱這才舒了口氣,露出欣慰的表情:“那好,我不打擾你,你自己記得好好休息,第二日方才有精力幫助他人?!?/br> 李白點點頭,這才真的去了書房。 許萱伸了個懶腰,回到房間看見滿是裝丹藥的匣子,又見如夏呆滯的站在一旁,疑惑道:“不是都讓你收拾了嗎?怎么在這發(fā)起呆來了?” 如夏如夢初醒,驚慌道:“婢子,婢子剛才......” 許萱知道這些小丫頭偶爾會偷些懶,倒不會去懲罰她們,于是擺擺手道:“行了,快些把這些收拾了罷,記得等下去跟廚房說一聲,飯菜送到書房去,不必往這送了?!?/br> 如夏低頭轉了轉眼珠,疑道:“怎么送去書房了?郎主這么辛苦,才一回來就看書,真是刻苦。” 許萱瞥了她一眼,懶得回答,轉身進內室躺著了。 李白第二日離去的時候當然沒有令人將許萱喚醒,等她自然醒后,早已日上三竿。 推開窗,冰冷的空氣撲面而來,外面已是白茫茫的一片。 “竟然下雪了......” 朝青端著水盆進來,見狀急忙將許萱拉回床上,一邊埋怨道:“娘子起來也不知道披件衣裳,昨晚可是下了大雪,您要是再生了病可怎么是好?!?/br> 許萱歪頭看了眼窗上的冰棱,驚奇道:“這么快就入冬了?” 朝青拿了厚厚的鶴氅給許萱披上,見她醒來一副懵懂的模樣如同孩童,不禁被她逗笑了:“娘子可是過糊涂了,這是冷天提前來了,記得去年下第一場雪是在年關的時候,沒想到今年比去年早這么多?!?/br> 許萱發(fā)了片刻的呆,總算想起自己不是在許府的卿菱園了,急急道:“那外面豈不是很冷,快去拿些厚衣服給李郎捎去,這寒天凍地的,怕是多待一刻都要冷死了?!?/br> 朝青哎了一聲,剛走到門口,便見丹青站在外面喚娘子。 許萱緊了緊身上的鶴氅,走到門口接過暮雪遞過來的小暖爐,見丹青凍得直跺腳,忍不住笑道:“你這是在外面等了多久,有急事怎么不早些叫我?” 丹青凍得臉頰發(fā)紅,不住的往手里吹熱氣,臉上笑嘻嘻道:“這不是怕擾了娘子的清夢嘛?!?/br> 許萱抿嘴笑道:“你這張巧嘴可是越來越像墨青那小子了,有事快說,你也早些回去暖和暖和?!?/br> 丹青這才從懷里掏出一封信來,遞給朝青:“這是郎主讓人送來的信,說是來不及回來見娘子一面,還希望娘子多加諒解?!?/br> 笑容僵在了臉上,許萱一把從朝青手里拿過信,打開快速看了一遍。 朝青見許萱臉色十分不善,擔憂道:“娘子?” 李白在信中提到鄰水縣的百姓如今水深火熱,他在城外偶遇一位故交,互訴衷腸之后決定一同前去支援,走的太急,故而來不及和許萱知會一聲,只得以寫信的方式,歸來的日期卻是沒有說明。 許萱怔怔的望著地上潔白無瑕的初雪,陽光的照射使得白雪愈發(fā)刺眼,令人眼眶脹痛。 是了,李白本就是生性灑脫之人,想來便來,想走便走,想醉便大醉一場,何時在乎過他人感受? “我知道了,你去忙你的吧。”許萱轉身回了屋里,仿佛是因剛才在門口站了一會子的緣故,她覺得遍體生寒,即便屋里生了爐火,手中抱著暖爐,仍然覺得被冰天雪地包圍住一般。 捂不熱的,分明只有人心。 也罷,李白本就是無拘無束之人,想來是臨時決定,一時顧不上也是有的,她這番哀怨之情倒像是被拋棄的糟糠之妻了。 本不應該如此,相敬如賓,李白做的很好,不是么?她為何想要的更多了呢? 朝青不知信上寫了什么,光是看許萱的臉色,卻是提都不敢提,想了想,笑著走上前倒了杯水,放在許萱旁邊。 “聽說今兒早上廚子里做了娘子最愛吃的清燉蟹粉獅子頭,要不現(xiàn)在讓人端進來?” 許萱張了張嘴,剛要說話,外面暮雪忽然興高采烈的竄了進來,興奮道:“郎主來了,娘子快些去迎接罷。” 許萱驚喜交加,又十分不解:“李郎怎么又忽然回來了?他不是去了鄰水縣了?” 暮雪頓住,驚道:“郎主去了鄰水縣?”而后反應過來,急忙搖頭辯解,“不是不是,婢子說的郎主是許郎主,娘子的大人?!?/br> 父親來了?莫不是知道了李白給流民治病的消息? 許萱心中忐忑不安,卻也只得硬著頭皮去迎父親。 許自正滿臉寒霜的站在花廳里,見許萱進來,便是一通數(shù)落:“合著你們小夫妻倆瞞我至今,要不是我無意間聽見有位李姓才子在城外布醫(yī),我還被你蒙在鼓里呢,你上次來問我時,他是不是已經(jīng)在城外了?” 許萱吶吶不敢言語,許自正從小雖很寵她,卻也是十分嚴謹?shù)?,自己上次的確實是故意瞞了他,心正虛著,自然不敢做多辯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