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節(jié)
真冷啊!仿佛掉進(jìn)了冰窟窿里一般,然而她還強(qiáng)撐著去把窗戶打開,寒風(fēng)盡數(shù)吹到她身上,真真是能把人心也能凍住了。 暮雪聽見屋內(nèi)的響聲,疑惑的喊了兩聲娘子,見里面沒人應(yīng),又不敢擅自推門進(jìn)去。等許萱被人發(fā)現(xiàn)抬到床上去的時候,已然過去了一個時辰,渾身冰冷僵硬,嚇得所有人都以為許萱已經(jīng)不行了。 許萱迷迷糊糊的,感覺自己在被人努力搓熱,還夾雜著朝青和暮雪的哭聲。 朝青見許萱的嘴唇動了動,急忙撲上去喊道:“娘子,娘子你可醒了,嚇?biāo)梨咀恿耍 ?/br> 許萱努力的發(fā)出聲音:“快,把丹藥給我吃一顆?!?/br> 朝青怔了怔,這才反應(yīng)過來,可是那藥之前只有一只小狗吃過,并沒有人試過,她怎么敢給許萱試呢! “娘子,婢子已經(jīng)讓人去喚郎中了,您在等等,很快就沒事了?!?/br> 許萱搖搖頭,執(zhí)著道:“沒事,你只管給我,放心罷,我不會有事的?!?/br> 朝青聞言痛哭了起來,暮雪此時卻突然開了竅一般,從匣子里拿過幾顆,先往自己嘴里塞了一顆,然后像是英勇就義般道:“婢子這里先吃了這藥,若是有事,也是婢子死在娘子前頭,下去了也好繼續(xù)服侍娘子?!?/br> 許萱又是好笑又是感動,朝青見狀也服了一顆,又猶豫了片刻,才給許萱服下了。 許萱知道自己受了寒肯定會發(fā)熱,在她沉沉睡去之前,不忘調(diào)侃那兩個忠誠的小婢女:“這可是長生不老藥,倒是便宜你們兩個了?!?/br> 再次醒來的時候,天色是暗的,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朝青暮雪就爬在一旁守著,許萱動了動身子,一點也不難受了,甚至還感覺比以前輕盈了許多。 察覺到動靜,朝青先醒過來,見許萱坐在床上揮動著手臂,激動的再次流下淚來。 “娘子。” 許萱沖她笑了笑,沒心沒肺的樣子,許是吃了那丹藥的緣故,臉色看起來比以前還要好看許多。 朝青斂了笑容,也不管自己是奴許萱是主,直接先甩了臉子,憤憤道:“娘子如今可是要成為救民于水火的大英雄了,多偉大啊,竟然以身試藥,好歹是成了,要是有什么差池,不光救不了別人,自己這邊還要搭進(jìn)去三條命,可是那又如何,別人誰會知道,就算聽說了,背后也只會道一聲蠢!” 朝青后來冷靜下來就想明白了,這屋里的“作案現(xiàn)場”還不清晰明了嗎?擺明是許萱故意的,為的就是試那丹藥的效果! 為此她將暮雪狠狠罵了一通,但也無濟(jì)于補(bǔ)了! 許萱一點也不惱,知道朝青是被自己嚇著了,急忙好聲好氣的勸道:“好朝青,我知道錯了,你娘子我是誰啊,要是沒有把握的事情,我怎么敢拿自己的小命賭呢,快扭過頭來讓我瞧瞧,我們朝青現(xiàn)在變得更標(biāo)志了呢!” 朝青啐了一口,臉色卻緩和了不少:“娘子以后再干這種事,先把婢子殺了再說,否則婢子自己親自動手,橫豎日子過得不痛快了,那還不如不過!” 十幾年來,這還是許萱第一次見朝青生氣,覺得又有趣又感動,見朝青又瞪了過來,許萱連忙舉手起誓:“絕對沒有下一次了!” 朝青噗嗤一聲笑了出來,又嘆了口氣:“得虧郎主不在家,否則豈不是也要被娘子嚇?biāo)懒恕!?/br> 許萱聞言斂了笑意,那人若是真的在乎她半點的感受,她也不會這般心灰意冷了。 果然對他是不能抱有期許的。 第15章 若有知音見采(三) 街上空蕩蕩的,甚至都無人將雪清掃,李白走在街道上,黑靴已然濕透,徹骨的寒冷從下而上侵入,但他卻絲毫不敢停頓,急急地搜尋著人的蹤跡。 李白四處張望,見家家戶戶門楣緊閉,疑惑道:“按理來說,就算朝廷的餉銀還沒有下來,官府也應(yīng)該救濟(jì)才是,怎會如此蕭條?不見一人蹤跡?” 元丹丘捋了捋胡須,只見他腳步輕盈,于某處一指,道:“且隨我來?!?/br> 李白跟著他左拐右拐,終于看到了些許人煙,縣衙門口正在施藥,許多病人正在排隊,旁邊還有一些病重不能行者,則依靠著墻壁上。那藥雖不能徹底救人,好歹能克制一二,延緩一些時日。 “元道長,您來了!” 門口身穿縣服的官員看到元丹丘猶如看到救星,急急忙忙跑過來迎接。 元丹丘拍了拍他的肩膀,很是熟稔:“寧德啊,看你兩鬢都已經(jīng)泛白,想必最近因為百姓的事情,不少發(fā)愁?。 ?/br> 被稱為寧德的縣令連連搖頭,滿臉悲痛:“想我熬了這么多年,眼看著就要調(diào)回長安了,眼下又出了這檔子事,真是倒霉?。 ?/br> 元丹丘笑瞇瞇道:“寧德何故愁苦,災(zāi)難終究有過去的一日,介時你處理的好,圣人得知,加官進(jìn)爵指日可待?。 ?/br> 周知輝連連擺手:“元道長就別打趣我了,若是有什么好主意趕快說來,這日子我是一天也不想過了,即便我這官職不升,每日里看著這些難民,心里也著實難受啊?!?/br> 元丹丘朝李白介紹道:“這位便是鄰水縣的周縣令,幾年前我云游四海,曾路過此地,那時他剛來鄰水當(dāng)官,沒想到一別幾年,還能再見,也是緣分?!?/br> 周知輝此時沒有任何心思管其他事情,他覺得元丹丘的到來便是要解脫他于苦海之中。 李白打量了眼四周,朝周知輝行了一禮,問道:“不知眼下百姓病情如何了?” 周知輝也顧不得詢問李白是何身份,嘆了口氣,道:“城內(nèi)的郎中跑的跑,逃的逃,施以重金留下的那幾個,要么自己也被傳染上了,要么就是起不到什么作用,現(xiàn)在人人自危,還有多少人愿意顧忌別人呢?就連我,都不知道什么時候也被傳染上。” 李白神情黯然,他繞過兩人,直奔一位幼童走去,不顧傳染之危替他把了脈。 周知輝奇怪的看著李白的背影,而后驚喜的抱住元丹丘的胳膊,興奮道:“我就知道元道長不會棄百姓于不顧,這位便是你帶來救治百姓的神醫(yī)罷?” 元丹丘哈哈一笑,撇開周知輝的手臂,笑道:“這位小生姓李,字太白,倒的確懂些醫(yī)術(shù),至于能不能救治百姓,這我也說不準(zhǔn)啊?!?/br> 周知輝露出失望的表情,他還以為李白是什么大人物,才能和元丹丘站在一起,不過這位元丹丘可是胡紫陽的弟子,若說他沒有什么辦法,周知輝絕不會相信。 “道長若是有什么妙招,趕快使出來吧,早些救我等脫離苦海?!?/br> 元丹丘沒有理他,他的眼睛一直放在李白身上,此時李白已然離開了那個小男孩的身旁,前去檢查施舍的藥里摻雜了哪幾喂藥。 “雖說他醫(yī)術(shù)沒有那般精湛,也不見得救得你等,不過......” 周知輝眼巴巴的看著元丹丘,聞言急忙追問:“不過怎樣?” 元丹丘沒有繼續(xù)說下去,他朝滿臉認(rèn)真鉆研的李白走去,問道:“可得出什么結(jié)論來了?” 李白點點頭,又搖搖頭,他沒有回答元丹丘的話,而是問向跟過來的周知輝:“敢問周縣令,這瘟疫的來源可查清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