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5節(jié)
這么多年來,他一個(gè)眼神,許萱便知道他在想什么。知道他意識到自己確實(shí)不對了,她反而不再就這個(gè)話題說了,李白回去之后定會好好反思自己,然而她現(xiàn)在要和他算另外一筆賬了。 “十二郎,如此匆忙追來,豈不是剩那六娘子孤單一人?” 李白心里咯噔一聲,他呆呆的看著許萱,小心翼翼的觀察著她的表情,不敢多言。 他如今也快四十歲了,不惑之年,看起來仍像是二十多歲的年輕郎君,加上這么多年的閱歷,使得他反而比之前更加的有味道,許萱看著眼前越來越魅力十足的男人,小聲嘀咕道:“招蜂引蝶?!?/br> 李白大感尷尬,看了眼周圍,想來朝青和墨青是聽不見的,于是湊過來在許萱耳邊道:“娘子我們回家,你不高興,想怎么處罰我都行?!?/br> 第134章 我輩豈是蓬蒿人(九) 原本要去接伯禽的, 結(jié)果這么一耽擱,已經(jīng)很晚了, 想來這個(gè)時(shí)間丹青已經(jīng)將他接了回來。 回到家里, 李伯禽果然就在院子內(nèi)等著了, 見到許萱剛要興奮的跑上來,忽然看到她身后的李白,腳步一頓, 恭敬的行禮:“父親, 母親。” 本來想一回家就拉著許萱關(guān)上門,悄悄哄上一哄,他雖然對于某些事情有些遲鈍,但許萱生氣的這么明顯, 他還是看得出來的。 偏偏他這個(gè)好兒子還要在這個(gè)時(shí)候出來和他奪恩寵! 許萱看著自家兒子不由自主的露出寵溺的笑容,也不理身后那人, 拉著兒子的手回了屋里:“如今天氣越來越?jīng)? 想等就待在屋里等,別在外面?zhèn)孙L(fēng)寒?!?/br> 李伯禽格外興奮,神神秘秘對許萱道:“母親猜孩兒給您準(zhǔn)備了什么禮物?” 許萱便想了想:“伯禽給母親作了一首孝詩?” 伯禽的小臉頓時(shí)垮了下來, 內(nèi)疚道:“兒子現(xiàn)在還寫不了一首全詩......” 他還小,有些詞還沒有認(rèn)全, 許萱也只是和他開個(gè)玩笑,摸了摸他的小腦袋,問道:“你給母親準(zhǔn)備了什么???” 小伯禽便呼哧呼哧跑到桌子后面,撅著屁股鼓搗了好一會兒子, 半晌才拿出來,跑到許萱面前,道:“兒子畫了一幅畫,母親你看看好不好?” 許萱接過,那尚還稚嫩的筆觸毫無章法,但卻不難看出他的細(xì)心,畫上是三個(gè)人,那個(gè)一手拿書一手拿酒的一看就是李白,另外一個(gè)手拿針線的女子便是許萱了,而中間還有一個(gè)俏皮的小男孩兒,自然就是他自己了。 “夫子有指點(diǎn)我,但還是畫的不好?!辈莸谝淮斡行┖π叩?。 雖然畫的不太好,但某些地方應(yīng)是得了夫子的提點(diǎn),細(xì)細(xì)看去,倒也不錯(cuò)。 許萱愛不釋手,看了好一會兒,才在伯禽忐忑的目光下將畫交給了朝青,道:“回頭把這話掛起來,放在內(nèi)室里,這樣我每天醒來的第一眼就能看見它了?!?/br> 伯禽高興的就要蹦起來,察覺到身邊還有父親,便將歡喜忍了下去,露出天真的笑容。 李白看著這副母慈子愛的畫面,忍不住當(dāng)了個(gè)壞人,插.嘴道:“天不早了,伯禽早些回去睡覺,明日還要早起去夫子那里,今夜就別看書寫字了?!?/br> 許萱母子二人一驚,從未見過這般好說話的李白,尤其是伯禽,他見過李白的好臉色一只手都能數(shù)出來,大多還是母親在的時(shí)候,當(dāng)下便有些怔然,不知如何反應(yīng)了。 李白難得露出笑臉,語重心長的拍了拍兒子的肩膀,道:“以后若是累了,不必強(qiáng)撐,有何不懂之處,便來問為父,為父雖不一定能比夫子更厲害,但也能教你一二。” 幼時(shí)李伯禽會問李白一些問題,但后來有了更加和藹的夫子以后,便很少去尋李白了。 許萱轉(zhuǎn)過頭悄悄笑了一下,又推了推伯禽,道:“還不謝謝父親?!?/br> 李伯禽便跟著傻傻學(xué)道:“謝謝父親?!?/br> 李白便推了推他:“去吧?!?/br> 李伯禽這次毫無抗拒,乖乖的轉(zhuǎn)身往外走,走到門口處又回頭看一眼李白,似乎覺得剛才都是幻覺一般,見李白嘴角仍然掛著笑意,這才開心的走了。 伯禽走了之后,李白迅速又換了另一副面孔,他討好的湊到許萱面前,卻被她推開,道:“許久不曾走這么久的路,還真有些累了。” 好不容易等到許萱一些收拾妥當(dāng),李白躺在床上,欲將人攬?jiān)趹牙铮欢S萱卻背對著她,閉上眼睛似乎睡著了。 李白輕輕嘆了口氣,道:“娘子不開心,雖然我不知道為什么,但不管是因?yàn)槭裁?,都是為夫的錯(cuò)。娘子莫要自己生悶氣,之前說好如何處罰,都任由娘子決斷的?!?/br> 許萱睫毛動了動,過了一會兒,終于開口道:“李郎與那宗家娘子酒逢知己千杯少,卻讓妾身感到仿佛是個(gè)外人一般,心里便有些不好受?!?/br> 她也不想和李白使小性子,有什么話便痛快說出來,之前不理他,是因?yàn)樽约盒睦镞€憋著那口氣,生怕一激動說了氣話,傷了兩人的感情。 李白聞言先是內(nèi)疚,然后思考自己的所作所為,但他怎么都沒有覺得自己所言所行都偏于宗蘭,或許是他一提起兒子,醋勁上頭,便沒有注意在外人面前給許萱留些面子,如此,也是他不好。 “下次不會了,當(dāng)時(shí)沒有顧忌到娘子的感受,讓娘子受了委屈?!?/br> 許萱聞言,心里的難過少了一些,但卻覺得更委屈了,她轉(zhuǎn)身靠在李白懷里,心里仍然想這宗蘭的模樣和言行舉止,以往也有很多人喜歡李白,小至婢女婦人,大到公主,甚是后宮妃子也難以不對李白心生愛慕,但她總覺得這個(gè)宗蘭和那些人是不同的。 李白是真的將她交為知己的,她能看出來,以往都沒有在他臉上見過這樣快活的表情,況且宗蘭確實(shí)很不一般,這樣一個(gè)強(qiáng)大的對手,又癡癡的喜歡著李白,她當(dāng)然會心生十二分的防備。 尤其是她記得,宗蘭本應(yīng)是李白最恩愛的妻子! 許萱將紅了的眼眶緊緊閉上,埋在李白胸前不讓他看到,平穩(wěn)著情緒道:“這么多年,李郎身邊只有我一人,而現(xiàn)在伯禽還小,有時(shí)候會忽略李郎。” 李白聽到這話,深以為然的點(diǎn)點(diǎn)頭。 許萱又道:“可要添些新人?” 李白一怔:“新人?家里的婢子姆仆什么的不夠用?罷了,你看著辦就是。” 許萱頓了頓,道:“不是,我是說......夜里能夠服侍李郎的人。”沒有聽到李白回話,以為他還是沒有聽懂,解釋道,“我看今天那位宗六娘子很喜歡李郎,李郎也對她另眼相待,不如......” 話音未落,李白便將她蒼白的小臉托起,凝視著她通紅的眸子,他眼中含著怒氣,卻在見到許萱委屈的神情時(shí),便將語氣放的輕柔,生怕嚇著了許萱似的。 “是我不好,令娘子誤會,我待她不同,是因?yàn)樗m然生為女子,卻在某些看法上與我不謀而合,至于其它,我從未想過,但是她怎么想,都和我無關(guān)。我與娘子恩愛這么多年,從未生過任何對不起娘子的想法,更何況娘子為我生下兒子,是何等的辛苦,我都是看在眼里的?!?/br> 許萱垂下眸子,不讓李白看到她眼里的淚光。 “以后再不許提,娘子若是不喜歡她,我日后不見她便是?!?/br> 許萱點(diǎn)點(diǎn)頭,又搖搖頭:“我豈是那小氣之人,李郎有說得上話的人,我自然也是高興的,今日我知你心意,便足夠了?!?/br> 李白看她神情,仍然委屈的不行,便也不戳破,哄道:“好,娘子向來賢惠,只是也請娘子多多關(guān)心一下為夫,莫要有了兒子忘了夫君?!?/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