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節(jié)
“喜歡了?叫也無妨,門外只有元安一個,朕方才騙你的。” “俄日敦弄你的時候,你也這么快活?” 作者有話要說: 周四見 ☆、二十章 青青自打經(jīng)歷過與陸震霆□□,體會過刀割火燎的痛,眼下再面對志在必得的陸晟反而并不如預想中羞憤難當。 她臉上淡淡,一點尋死覓活的心都沒有,潮紅褪去之后留下的僅有麻木,任誰也猜不出謎底。 蒼山遠望,浮云流散。 門外不知何時遞進來一件深灰色披風,被陸晟抖開來,一把將青青裹住,擋住夜晚不斷來回往復的風。 他自己也隨意搭了一件袍子在身上,松松地系在腰間,自身后攬住她,一并半躺在竹榻上,仿佛是一對天底下最親密的夫妻。 然而狂風驟雨都散了,剩下來的僅僅是些微的疲憊與莫名的失落。一輪殘月從云后探出頭來,悄悄看著,她長發(fā)上落下的汗珠,不知藏了多少guntang的吻與緊密的擁抱。 陸晟伸出手,輕撫她下頜,靜靜看她許久才說道:“你不要多心,朕已有了主意,不日便將你接進來,不會讓你再待在王府里?!?/br> 而青青似乎是疲憊極了,連抬眼看他的力氣都沒有,只隨意蠕動了嘴唇,發(fā)出一陣極微弱的聲音,“隨你們怎么安排,我?guī)讜r能做得了自己的主?都是命罷了。 陸晟笑,“你這樣的人幾時學得會認命?朕看你心里不知打的什么主意,不認得很。” 青青煩得很,沒興趣與他閑聊,便閉上眼靠著他的肩,仿佛甘愿就如此在他懷中樣睡去。 陸晟原本話就不多,如今倒也隨她,伸手攬了她的腰,一下將他抱起來往屋子里走,跨過門檻時,正巧撞上迎上來的春桃,春桃見此從容的向后退,靜默無聲的跪在地上,顯然是在宮里當慣了差的,見著他也不顯半點懼色,很是穩(wěn)重。 而陸晟見著春桃,仿佛就是瞧見個擺設。眼睛也不挪一下,徑直就往屋中走,將青青放在床榻上,適才直起身,自己肩上頭發(fā)上卻還濕著,但也不忘叮囑?!澳慵冉o了朕,就該替朕守著,不能像往常一般讓額日敦再碰你?!?/br> 他這一番話稱得上是坦心露骨,世上再沒人聽過。無奈床上的人卻半點反應都沒有,仿佛一個字都沒聽著。萬幸,他今日心里痛快著,絕不在這時候與她發(fā)火,便只是笑一笑,用食指刮一刮青青鼻梁,低聲道:“朕的脾氣你遲早要清楚,現(xiàn)如今再給你些時日,先歇著吧?!?/br> 便轉(zhuǎn)過身由春桃伺候著,另換一套明紫的衣袍。末了低頭理一理衣袖,嘴角帶一抹輕笑,跨過門無聲無息地去了。 待他走遠青青才略微有了動靜,似乎睡了一覺,剛剛醒來。她盯著床頂,眼也不眨一下,眼底全是冰冷顏色。 春桃這時候迎上來,跪在床邊問:“姑娘,你可是有什么不舒服的?或是想要什么?奴婢伺候您?!?/br> 青青閉了閉眼,沒力氣開口,她這一刻,心如死灰倒談不上,卻總有些五味雜陳與些許難以言說的□□,她自己分不清,想不明白,因而越發(fā)的混沌。 稍頃,她側(cè)過臉,靜靜看了春桃好一會兒,過后才開口問:“你原先叫什么名兒?” 春桃臉上的表情一窒,昏黃燈下,她杏仁似的眼睛里終是透出一絲絲愧疚。她咬了咬唇,回答道:“奴婢原先叫婉玉,是宮里老嬤嬤給的名字?!?/br> “婉玉?!鼻嗲啻鼓康袜胺路鹗莻€好名字,在我這兒被人春桃春桃的叫喚,實在是委屈你了?!?/br> 春桃被她這不咸不淡的話嚇住了,立時跪下來,猛磕好幾個頭,將額頭磕出一道紅痕,不住地求饒,“姑娘消消氣,千錯萬錯都是奴婢的錯,姑娘要打要罰,都往奴婢身上使就是,別憋著,氣壞了身子?!?/br> 青青道:“原你也是個身不由己的,我找你算什么呢?”她說完這一句,仿佛用盡了最后一絲力氣,轉(zhuǎn)過身面對著墻,不知在想些什么,卻再也不肯多說一句。 當夜,陸震霆在前廳卻擁著滿屋的熱鬧,享完了人間春*色。 陸家原本就從西北荒漠上來,骨子里還是愛著西北的粗獷熾烈。雖說到了京城一時間讓漢人的旖旎心思掩住了口鼻,但當四叔將草原美人送到他跟前,他瞧見那股烈,那股濃,那股野馬似的不羈。到底忍不住動了心,便想嘗嘗與青青不同的滋味兒,這一夜徹夜未歸,全是在偏殿里與草原美人翻云覆雨,吵得熱鬧,聽下人們傳,仿佛偏殿里的房梁都要讓他倆搖塌了。 天亮時,陸震霆才回到青青身邊,見人沒起,便只坐在,床邊與她說話,他身上今日來之前仔細洗過,此刻清清爽爽的,沒沾著旁人的味兒,算是對青青極大的尊重了。 他伸長了腿,擰著兩股濃密的眉,五官深刻,此刻看著,仿佛是還未長大的孩子一般,滿身的反骨。他捏著輕輕的手說:“今日還有圍獵,我便不陪你了,回頭獵一只老虎來,剝了皮,給你墊床腳?!?/br> 青青昨夜受了涼,此刻說起話來還帶著點鼻音,她裹緊了被子,瞄他一眼說道:“我要老虎做什么?又不是山大王。你給我打兩只白狐貍吧,我好拿它做披風領(lǐng)子?!?/br> 陸震霆嬉笑道:“那不得一只白一只黑,回頭好給爺也做一件,你親手做?!?/br> 青青甩開她的手,“讓我親手做,天底下可沒人有這么好的福氣?!?/br> 陸震霆咧嘴一笑,“得勒,只要你有這個心,找春桃黃桃綠桃做都成,爺不計較這些,只想著過幾日也出征了,也帶這個東西一道去,多少和你有點關(guān)系,得空想你的時候,也能拿出來賭物思人不是?” “長進了,還知道用睹物思人這四個字,昨兒跟誰學去了?是哪位女夫子?幾時帶我見識見識。” 陸震霆不自在的捏了捏鼻子,顧左右而言他,“也沒什么,昨晚就是跟六叔他們喝酒,屁事沒有扯一晚上淡,哎,你都不知道我多想回來,可六叔他……偏不讓!” 青青看慣了這些,并不打算拆穿他,只說:“我既然身子不太好,便不出門去吹風了,若有什么事你差金達來與我說。” 陸震霆聽完眉頭一皺,伸手探她額頭,問:“這是怎么了?怎么發(fā)燙了?昨晚吹風了不成?” 青青心想,她確實吹了一夜的風,心里身上都涼透了,卻不能與他說半個字,眼下只裝著不耐煩催促他,“你別管我了,趕緊走吧,要耽誤了時辰,當心皇上責罰你?!?/br> “得,那爺先走一步,這鬼地方不好叫大夫,等明兒回了城里,爺給你請?zhí)t(yī)來瞧瞧?!?/br> 他一出院子門,金達便迎上來問:“王爺,昨兒那姑娘留是不留???” 陸震霆腳下步子放慢,仿佛還在回味昨夜春宵。但他想了半晌,居然說:“不留了,沒幾天就得南下,留她在府里做什么?這不給你姑娘添堵嗎?再說了,人又不是爺請來的,該怎么打發(fā)怎么打發(fā),誰也不賴不到爺身上?!?/br> 他說這話時全然是個無賴模樣,仿佛這世上除了青青,再沒有女人能當?shù)闷鹑诉@個字。 ☆、21章 青青第二十一章 陸震霆走后,青青總算吐出一口氣,緊繃的神經(jīng)瞬時松懈下來,正想起身,卻突然感覺眼前一黑,整個人栽倒下去,人事不知。 院外,衛(wèi)隊已然是齊裝滿員列隊出發(fā),今日太陽正好,風和水美,正是行獵的好光景。 陸震霆并一幫年輕子弟一馬當先沖在最前,陸晟對打獵興趣缺缺,因此只騎著馬,身邊跟著幾位親信大臣在草場上慢悠悠地賞風觀云。 原本聊的是前線戰(zhàn)事,不知誰起了頭,竟拿著開年大選的話頭子去開陸晟的玩笑。好在陸晟對這些所謂的“私房話”慣常大度,單單認為這是個以示恩寵的機會,近臣又覺著在這個話題上調(diào)侃兩句便能顯出自己與皇帝的親近,便也都斟字酌句的一個連著一個說笑。 醇親王年級與陸晟相近,如今留著一撇小胡子,自覺是美須公,但凡說話,都要現(xiàn)將胡子捋順了再開口,“自古江山美人不可分,現(xiàn)如今江山得了大半,美人也該收入囊中?!?/br> 又有人說:“醇親王此話差異,陛下宮里還能缺了美人么?自古美人愛英雄,就算陛下不提,也有成片的美人跟落雨似的撲撲簌簌落在宮里。” 眾人聽完一陣哄笑,陸晟自始至終只在嘴邊掛一抹若有若無的笑,讓人猜不透心思,便越發(fā)地盡力表演。 馬上山坡,陸晟突然開口,“朕記得趙如峰還有個meimei,年前在皇后宮里匆匆見過,隔得遠了,倒是看得不大真切?!?/br> 當下一時無人出聲,趙如峰冥思苦想也想不出自己還有哪一個“正當年歲”的meimei,仿佛也不曾有人在年前伴著母親入宮,但陸晟說是,他怎么有膽反駁,便只能順著陸晟的話說道:“幼妹年紀還小,被家里人寵慣了,如有失禮之處,還望陛下恕罪?!?/br> 陸晟微微一哂,“愛卿過謙了,朕看著倒是不錯?!闭Z畢打馬上坡,去看城下風景。 趙如峰聽得一頭霧水,身邊卻已有人投來艷羨目光,醇親王最大膽,拍著趙如峰的肩膀感嘆道:“你們趙家真會養(yǎng)女兒,這不,這就要再出一位娘娘了……” 午后,陸晟原本該在帳中小歇,卻快馬執(zhí)鞭趕回行宮。 下了馬,一面走一面解了披風扔給快步跟上的元安,最后將鞭子往他懷里一塞,跨過門檻越進屋內(nèi)。 這時候青青已然醒了,正半躺在床上,由春桃伺候著用藥。 陸晟一來,便仿佛占去了屋中大半光景,等他坐到青青床邊,無形當中帶啦沉重壓迫,她藥也不愿吃了,偏過頭就要閉眼裝睡。 陸晟看出她的厭煩,卻也并不與她計較,伸手攬住她后背將她摟在身前,再探一探她發(fā)熱的額頭,皺眉道:“昨兒受涼了?” 青青側(cè)過頭,將臉埋在他胸前,悶聲道:“不是,是我自己個兒生氣氣出來的毛病?!?/br> “噢?你小姑娘家家的都氣的什么?” 青青道:“我氣風太大,月太圓,太陽早起,夜短得讓人來不及發(fā)愁?!?/br> 陸晟一貫肅然的臉上添出一筆笑,視線落在她圓潤小巧的耳垂上,沒忍住,伸手捏了捏說道:“氣性不小,倒是朕看低了你?!?/br> 青青不想與他多待,直說:“我困了,你放我去睡?!?/br> 沒成想,陸晟的手臂更緊了緊,帶著笑意說道:“真是個沒良心的東西,朕聽聞你病了,一路快馬趕來,到眼下連口水都沒喝上,你卻急著趕朕走?天底下還有比你更難伺候的沒有?” “那是你的事,是你要來,可沒求你。” “好得很,朕現(xiàn)在就走,再不來了?!?/br> 兩人就似小孩子斗氣,你一句我一句地頂著,隔了半晌卻不見陸晟松手,青青忍不住抬起頭來問:“你怎么還不走?” 陸晟被她氣笑了,捏著她的耳垂說:“朕不走了,偏不讓你如意。” 他說這話時眼中帶著無奈又帶著寵愛,令青青恍然間似乎回到童年,當年父親的眼神便是如此,令她時時沐浴在天家的寵愛當中,在萬萬人之上,享萬萬重尊貴。 她呼吸一窒,纖細的手指輕輕摳弄著他胸前那只云中騰龍,吶吶道:“我這是風寒,你與我靠得這樣近,不怕我傳了給你?” “一點小病小難,不必掛礙?!标戧傻氖执┤胨犴樀拈L發(fā),一時間不知是因他眼神還是撫她長發(fā)的動作,青青覺著心下一片柔軟,低聲問:“既是一點小病,你還來這做什么?” 陸晟道:“不做什么,只看看你?!?/br> 青青慌忙躲開他的眼,將下嘴唇咬得發(fā)白,末了還是陸晟用大拇指指腹撥開她的唇,“這東西歸了朕,你不能自己折騰?!?/br> 她還未回過神,抬起臉,眨著一雙泠泠如水的眼睛癡癡問:“什么?” 他低頭含住她下唇,身體力行地為她解惑答疑。 這一回她并未掙扎,他吻到盡興,卻也在她口中嘗到藥的苦澀余味,擰著眉毛說:“安心養(yǎng)著,朕這就走?!?/br> 青青卻問:“苦不苦?” 陸晟不答,她自顧自說下去,“才見我吃過藥,明知是苦,為何還是不知要停呢?” 陸晟冷著臉,方才的好心情全然散了,皺眉道:“要停要進,都由不得你?!?/br> 說完將她放回床上,再沒有留一句寬慰的話,匆匆趕回獵場。 眼下青青卻沒有半點睡意,反而盯著床柱上的雕花發(fā)愣。春桃正想來勸她幾句,忽而發(fā)覺她面上帶笑,諱莫難測,春桃縱有滿肚子勸慰人的話,這時候卻也一個字也說不出口了。 次日,行獵總算結(jié)束,陸震霆依約帶回一黑一白兩只狐貍,一早用過飯,正要說是行囊回京,青青一面清點物件,一面與陸震霆閑聊,外頭卻突然傳來吵鬧聲。 陸震霆放下茶盞應聲出去,青青原本不打算理會,單聽見女人哭聲,到底還是出了門進到院子里,瞧見個眉高眼身,身材高挑的關(guān)外女子正纏著陸震霆哭哭啼啼哀求。 說到底,陸震霆對尼娜的新鮮感還沒過,因此她啼哭流淚他也不見厭煩,只反復說著,“爺不方便領(lǐng)你回去,昨兒不是賞了你不少東西,你自己個兒留著,好好過日子吧。” 尼娜卻道:“尼娜不能跟著王爺,還不如死了,要這些金銀首飾有什么用?不過是便宜我那不成器的哥哥與恨不能將我像牛羊一樣賣了的阿爹?!?/br> “那你就找個人,嫁了干凈?!?/br> “我不嫁人,尼娜活著是你的人,死了也是你的鬼!” 陸震霆終于不耐煩了,呵斥道:“得了你,甭跟爺玩漢人尋死覓活那一套?!?/br> “哪一套?” 尼娜只聽見一把清靈婉轉(zhuǎn)好嗓子,仿佛是春日枝頭的小鳥兒,卻遠沒有鳥兒聒噪。 她是沉,是靜,是流轉(zhuǎn)之中唱訴多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