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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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起身出門,與門外之人略略交談幾句,便摔門而回。 樓玉笙站起來:“怎么了?” “這幫愚蠢之徒!”公子絕陰沉著臉道,“我早上派去追陸挽雙的人竟然在城門口被人殺了!看傷口還是刀烈春所為!” “啊……?”樓玉笙茫然,“為何要追陸大夫???” “因我查出她和沈樊成認(rèn)得!我想跟著她也許就能知道沈樊成所在,萬萬沒想到半路還能殺出個刀烈春!”他冷哼一聲,披上外衣,“我這就出去,你在這里好好等我,我很快回來?!?/br> 樓玉笙的拳在袖下收緊,面上露出一個微笑:“嗯,我等你回來?!?/br> 公子絕一走,樓玉笙便在屋里踱了兩圈。 她咬唇,心下盤算一番,換了一套窄袖短褙,從妝篋里取了幾支簪釵好好收起,然后戴好面紗推門而出。 內(nèi)院門口有兩個灑掃婢女,見了樓玉笙便迎面出去:“樓姑娘,您怎么出來了?” 樓玉笙道:“你們知道公子絕去哪里了嗎?” 婢女面面相覷道:“我們……不知啊?!?/br> “真的不知嗎?我有要事要跟他說!耽誤了你們負(fù)責(zé)嗎!”樓玉笙怒目道,一雙碧眼似乎醞釀著滔天風(fēng)浪。 婢女從未見過樓玉笙發(fā)這樣大的脾氣,一時也有點(diǎn)慌神,道:“奴婢去前院大門問一下?!?/br> “不必問了!直接讓人帶我駕車去追!” “姑、姑娘,主上說了,外面危險(xiǎn),您還是在這里等他回來吧!” 樓玉笙從頭上拔下一根簪子,簪尖懸在喉嚨口:“去不去?!不帶我去我立刻死在這里!你們也別想找個會武功的來制止我,反正傷了我,你們一個也別想逃!” “都躲起來。”沈樊成冷聲道,拿起床頭的禍水劍。 殷佑微慌道:“沈樊成你……” “躲起來!”他掀被下床,一雙眼沉如深潭,“有人來了?!?/br> 殷佑微跺了跺腳,無可奈何地跟著陸挽雙和殷俊往屋角走去。燕臨澤會點(diǎn)皮毛功夫,此刻站在沈樊成身后,猶豫要不要上前,又是否會反幫倒忙。 沈樊成在刀烈春身邊,低聲:“他來了?” 刀烈春點(diǎn)頭。 沈樊成忽而一笑:“天意如此。你說,你我加起來可打得過他么?哦,我還是個傷員呢?!?/br> “或可一試?!钡读掖夯卮?。 “喂,你的刀叫什么名字?” “無名。” “這么隨便?。俊鄙蚍商裘?。 刀烈春看了他一眼,不明白怎么到了這個關(guān)頭,他還有心思調(diào)侃。 “倘若此戰(zhàn)你我勝利,必能名震江湖。屆時你的刀沒個名字可不像話?!?/br> 刀烈春哂笑:“你倒是想得長遠(yuǎn)?!?/br> “我贈你一名?!?/br> “哦?” “此刀名為,否極?!?/br> 此戰(zhàn)若贏,否極泰來。 他就此金盆洗手,退隱江湖,與殷佑微過舒心小日子去;而她恢復(fù)自由,再無后顧之憂,天大地大,任君馳騁。 轆轆的馬車在醫(yī)館門口停下。 車夫掀簾,一人步出。 那人身如修竹,薄唇微勾,一雙丹鳳眼微瞇。 他一眼掃來,三分風(fēng)流,七分犀利。 殺機(jī)一觸即發(fā)。 禍水、否極,在此刻錚然出鞘。 作者有話要說: 終于找回一點(diǎn)寫武俠的感覺了~ 感謝霸王票:扶樗 感謝營養(yǎng)液:洋洋洋洋洋、有謙米拉菇 ☆、破曉 醫(yī)館中一片寂靜, 那些本該來往的人,在此時突然隱匿了蹤跡。 “刀烈春?!彼彶蕉鴣?,將她仔細(xì)打量一番,“你竟還敢回來?!?/br> 刀烈春盯著他,抿唇不語。 公子絕看她這般如臨大敵的模樣,不由笑了:“你覺得你能勝過我?”他手腕一翻, 雕花精致的劍鞘在掌心一轉(zhuǎn), 嗆啷一聲, 滑出一截雪白的劍刃。 “你的武功是何人所教, 師承何處,我還會不清楚么?”他嘴角含笑,眼底卻是冰冷, “既然背叛了我,背叛了若愚閣, 便應(yīng)當(dāng)知道結(jié)局!” 刀烈春握緊刀柄, 分毫未顫。 她說:“若愚閣是個吃人的地方, 我不想再待下去了!” 當(dāng)年那個衣衫襤褸的落魄孤兒, 如今已是江湖上排的上名號的女俠,一雙眼亮得驚人,唇色艷如丹砂。長發(fā)高束, 露出一段霜白的脖頸,如一把剛鍛磨過的刀。 不,或許這樣說更好些,她站在那里, 微昂著下巴,便是一段淬歷了風(fēng)霜雨霧的鋒刃,在此刻破曉而出。 “這便是翅膀硬了?!惫咏^拔劍,“沒有人能背叛若愚閣?!?/br> “從前沒有,是因?yàn)橄胍撑训娜硕急粴⒘恕!鄙蚍刹逶挘艾F(xiàn)在沒有,未來也不會有,是因?yàn)槿粲揲w很快就要不在了。既然都不在了,就沒有背叛一說了?!?/br> “呵。”公子絕一聲輕笑,目光轉(zhuǎn)向沈樊成,“不愧是沈少俠,少年大才,胸懷壯闊?!?/br> “不敢當(dāng)不敢當(dāng)。沈某也就靠這張嘴皮子混混江湖了,論武功不一定打得過別人,論口才倒可以氣死點(diǎn)人?!鄙蚍芍t虛道,“聽說有不少老前輩都被沈某氣得不輕?!?/br> “哦?”公子絕劍尖一轉(zhuǎn),“少俠一身好武藝早已聞名江湖,此刻又何必妄自菲薄。在下慕名已久,不如今日便來討教一二?!?/br> 沈樊成道:“這就不必了吧。你那些屬下,早就和我討教過了?!鳖D了頓,“哦,不好意思,我忘了他們并沒能回去告訴你討教的結(jié)果?!?/br> 公子絕并未顯露出怒色,反倒笑意更深,只是那笑意在這初秋之際,顯得格外涼薄:“如此不是正好?你我便在此切磋一回!” 他足尖一點(diǎn),鴉青色的衣角在風(fēng)中獵獵揚(yáng)起,細(xì)長的劍劈開晨霧與曦光,裹挾著無盡冰棱刺來。 沈樊成與刀烈春同時躍起。 鐺! “二對一?”公子絕瞇了瞇眼。 沈樊成道:“對付若愚閣閣主,兩個人也不為過吧?” “傳出去可不好聽。”他諷笑。 沈樊成不為所動:“無妨,反正沈某的名聲在江湖上已經(jīng)那樣了,也不多這一個。想來刀烈春也不會在意——!” 這一個意字,他陡然暴起,劍勢劇變,招招繁復(fù)而緊湊,劍尖挽花,劍芒明滅閃爍,直逼而去。 公子絕一仰一避,劍鋒擦著他的鬢角滑過,耳邊一片尖唳。 一把刀當(dāng)頭劈下。 白晃晃的刀面在陽光照耀下折射出一片明光,罡風(fēng)呼嘯而至,一片葉子悠悠落下卻又瞬時被氣流沖歪了去。 光影被割裂,公子絕眼中倒映出一片薄薄的刀鋒。 時間在一剎那被無限放慢。 他看見一根頭發(fā)在刀鋒處被割斷,斷裂的那半根便霎時飄搖而去。 他冷笑不語,驟然翻身,長劍反手一挑,直直撞上刀鋒。 鏘! 一股大力自虎口傳來,兩人俱是微微一震。 公子絕腳底一滑,如一尾游魚退開三尺,指尖輕輕擦過劍身。 “刀烈春,你還是老樣子。”他昂首道,又看向沈樊成,“沈少俠倒是好功底,確實(shí)百聞不如一見,不知師承何處?” “師承何處,與你無關(guān)?!鄙蚍尚牡孜⒊?。高手過招,即刻便能感覺出高下。 若他在狀態(tài)最好之時與他決斗,或許還有四五分勝算。但此刻他有傷在身……腰腹處稍稍一繃,便覺得多了幾分濕潤之意。 公子絕眼風(fēng)一掃,道:“受傷了?看來若愚閣那幫蠢貨也并不是全無用處?!?/br> 沈樊成哼笑:“還好,尚可一戰(zhàn)?!?/br> “我本無意與沈少俠為敵,奈何少俠作繭自縛?!?/br> “那我還得謝謝你咯?”沈樊成撇嘴。 刀烈春低聲:“待會我從正面纏住他,你從后面攻去?!?/br> “好?!?/br> 公子絕手腕一翻,起勢便是一個鋒銳的劍花。 刀烈春提刀迎上,沈樊成虛晃一招,便閃至公子絕身后。 三人相斗片刻,只見刀光劍影閃成一片,嗡嗡錚錚響作一團(tuán),動作之快、之利、之精,若是叫懷才書生瞧見,必然能當(dāng)即呵成一部絕妙篇章。 這一場江湖上頂尖的盛宴,卻在這個平庸的小鎮(zhèn)醫(yī)館里悄然發(fā)生。 “阿絕——” 院子里突然響起一聲尖銳的驚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