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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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過了幾日,便是龍頭節(jié)。 二月二日新雨暗,郡人游賞散四郊。這日家家戶戶殺雞敬祖,官府也要組織郡里祭祀龍王,敬告土地,全城一片熱鬧。 韓攻睡起懶覺來天昏地暗不知屋外春秋,龍頭節(jié)虎頭節(jié)同他沒啥干系,只是一大早被那敲擊房梁的聲音吵醒了,掀被出了屋,見游廊上下人們忙著熏香撒灰,阿武抱一盆炒豆迎面跑來,興沖沖:“少主人,吃顆蝎豆,長命百歲?!?/br> “老子不被你們氣得少活幾年,就算敬謝祖宗了,”韓攻撈把豆子扔著吃,接住了努努嘴,“今兒怎么這么吵?!?/br> “龍頭節(jié)啊,少主人,您睡了這么些天,出去走走唄,今兒踏青的人多著呢,”阿武想起一事,提醒道,“上回蔣刺史可邀您去采青大會,說這一屆的采青大會在書院辦,您去還是不去……”“不去!誰都別想礙著老子睡覺?!?/br> 韓攻走回去幾步,忽然折返回來,揪住阿武問:“你說什么,什么在書院辦?” “采青大會啊,今年在云林書院的布道壇辦,溫家郎君他們都要去,所以小人才問您來著。” 韓攻的睡意飛到九霄云外——云林書院?那小鬼被他丟在那自生自滅好幾天了,也沒叫王嫗過去探過動靜,該不會出什么岔子罷。 罷了,又能出什么岔子?就算出了岔子,關(guān)他屁事啊。 他站在原地天人交戰(zhàn)了半晌,終是放心不下,把阿武支回來:“爺要出門,你準(zhǔn)備著!” 每年龍頭節(jié),官府都要集資興辦采青大會,但凡出了錢的商鋪或人家,都可以派出自家的一支舞獅隊伍去奪青,誰家奪得了便能獲得官府的一百兩賞錢,許多人家趨之若鶩。 原本歷年的采青大會或在官署或鬧市舉辦,往年在隆通寺也辦過,今年隆通寺沒了,云林書院的老板溫越搭上掾祭酒張勤那條線,把這項賺吆喝的差事攬了過來。 大街小巷,鑼鼓喧天,一列列舞獅的隊伍陸續(xù)進入書院廣場。 那些彩獅下面,都有武師二人,分別披上獅頭獅尾,動作靈動花俏,憨態(tài)可掬,引來無數(shù)叫好。加上每一家的隊伍都各配彩旗班子,一時間京鈀鑼鼓跟喝彩聲響翻了天。 刺史蔣繼和太守盧陵等官員陸續(xù)到場,揀一前排雅座旁觀。 掾祭酒張勤同溫越打一商量,萬事齊備,便來同蔣繼請示開賽。 按照慣例,每年的采青大會,都要有一個武官主持,爬上高臺將那代表“青”的繡球掛到高臺頂端,供獅子們爭奪。往年干這事的是騎都尉裴轍,去年年底裴轍完蛋了,自然而然這項差事落到新任的騎都尉謝惟頭上。 謝惟本是文士出身,武功練個半吊子,瞅著那一丈多高的臺子眼暈,可是兩位頂頭上司都在,實在不知如何拒絕出這個丑,也是萬幸,聽見蔣繼道:“今年本官有一位客人,他遠(yuǎn)道而來,恰也是習(xí)武之人,我將請他將青掛上去,不知謝大人是否愿成人之美?” 謝惟求之不得,連聲稱愿,順帶問了句:“使君所請必是雅士,尚不知是哪位嘉賓?!?/br> “這位道派宗師乃是南宗的名宿,能請得他來為今年的采青大會揭幕,實在是我等的榮幸。蕭劍仙,請?!?/br> 蔣繼說罷轉(zhuǎn)向身后。 只見一人羽衣星冠,三尺青鋒負(fù)于背,面色微冷,緩步走出。 …… 白素自打獨自住進書院,雖遠(yuǎn)離了韓園,但行動的自由卻大得多了。她常在湖心水榭練上幾個時辰的功,然后便用輕功飛到書樓的頂端休息——此處乃整個書院的最高處,居高臨下,便于俯瞰全局,臨風(fēng)冥思,別有一番寧靜。 這日城中熱鬧喧囂,她也上了樓頂看熱鬧,那些獅子和擂臺盡收眼底。舞獅這一行都要懂功夫的人才干得,由于南北外家功夫風(fēng)格迥異,北人舞的獅子和南人味道也不同,她正瞧著,忽然間眼神便凝厲了起來—— 遠(yuǎn)遠(yuǎn)地,只見一條清靈澹遠(yuǎn)的身影自人叢掠出,幾個起落間,便蹈風(fēng)踏浪般卷上高臺,將那獅子的采青繡球掛在頂端;其后并不間斷,輕輕在空中打個轉(zhuǎn)折,雨燕般輕敏地回到了原位。 真是來如飄雨,去似紅塵。 人群中頓時驚呼喝彩一片。 白素的視線追隨著他,心頭的震撼難以言喻。 會這種步伐的,當(dāng)今普天之下,除了她,便只剩下一人了…… 她幾乎是瘋了一般躍下書樓,在樹林的石子小徑上狂奔著。最難忍的一幕浮現(xiàn)眼前—— 蕭讓那張經(jīng)年冰封道貌岸然的君子面孔,忽然彎起唇角,粲然露出微笑:“白素,你這般無能,豈配活在在世上同我爭?”旋即發(fā)力,將劍尖在她體內(nèi)一搗,揮掌拍下山崖。 她全身發(fā)抖,血液中似有火在燃燒! 耳邊風(fēng)聲呼嘯,眼看著跑過了影壁,穿過了講經(jīng)堂,離那喧鬧的鑼鼓聲漸漸逼近,卻突然眼前一花,背后伸來一只手,揪住了她的后領(lǐng)子。 她被人拎起,抓到了墻根。 她一懵神,扭頭看去,是韓攻。 他今天穿得絕色,一襲火焰衣裳,面目玉璧般容光照人,口氣卻似管家婆:“小不點,鬼鬼祟祟上哪兒去?” 白素眼神像只警惕的松鼠,四個爪子吊在半空晃蕩,極為焦躁不耐:“走開。本座遇上仇家,這便要去宰了他。” 作者有話要說: 明天開始(10.6)要入v了,屆時會有萬字章節(jié)更新,有勞大家支持正版點下訂閱,謝謝謝謝謝謝~~?。?!>.< 關(guān)于主角:男女主最初的接觸會互相帶有一點主觀想象和誤解——男主因為經(jīng)歷復(fù)雜,所以性格比較世故人精,他賣張狂瘋癲人設(shè)也是為了趨利避害(他越是囂張跋扈,這種狂犬病性格在對手看起來就越不可能回到政壇);所以他對女主的感情不會突然產(chǎn)生,還會嫌她麻煩和產(chǎn)生逆反,不過后期一旦認(rèn)定了,就此志不渝的那類。 女主性格跟男主相反,雖然遭逢巨變但是一直深山修行,所以說話辦事是個認(rèn)真兇殘的直球選手。 最后,一直以來非常感謝大家的理解和陪伴,鞠躬~ ……哇靠入v真的很緊張,我也話嘮附體了?。。。。?/br> ☆、第021章 021 圍墻角, 先后咻咻探出兩顆腦袋,一大一小。 “哪個?”韓攻朝外張望,不遠(yuǎn)處群獅爭霸,爭先恐后攀上高臺,采青大會正激烈。 白素伸出小手,遙遙一指, 人群之中有一青年坐于蔣繼身側(cè), 眾人庸庸喁喁, 唯他韶華英秀, 別有一番奇姿高韻在那清冷眉目間。 韓攻抽動唇角,低頭打量白素:“老子怎么覺著,跟他比, 你比較像壞人。” 白素憤怒仰頭,沖他呲呲牙, 面目十分幼稚且兇殘。 韓攻拍拍她腦瓜, 改口安慰:“人不可貌相, 不可貌相。他怎么惹你了?!?/br> “他是我?guī)熜?。?/br> 也不知是心有靈犀, 還是極致的高手天生便有一種微妙的直覺,那蕭讓坐于人群之中,并沒有什么預(yù)兆和提醒, 卻忽然朝白素這邊看來。 白素二人縮回墻后,對視一眼,皆是心有戚戚。 空空的竹林和講經(jīng)堂,只有樹影在搖晃。蕭讓極目一掃, 又平靜地轉(zhuǎn)回頭,舞獅大會已逼近高|潮,十幾只隊伍掉下高臺之后,只有三支隊伍在上面以拳腳爭奪繡球了,其中一支隊伍的兩名武師根基顯然稍勝一籌,獅頭的武師雙臂猿攀在上,下面那人抱著他腰借力,雙腿橫削直劃,往身后隊伍掃去,一腳踢中后面隊伍獅頭,那彩獅一瞬搖晃,掛在半空,引來下面陣陣驚呼。上面的隊伍趁機同手并腳往前攀爬,將其他隊伍甩在腳下。 白素在暗處觀察蕭讓,越看,眼睛越是發(fā)紅,突然下定決心,朝蕭讓的方向走去。 韓攻一驚,抓住她不放:“你作甚?” 怒火中燒的她,已經(jīng)顧不得解釋太多:“不用你管。” 被他一把揪?。骸皠e沖動,他不是你師兄么?有話慢慢說?!?/br> 白素怒不可遏:“我和他有甚么好說?你要我放過他?我若以德報怨,何以報我之德?今日不是他死就是我死?!?/br> “坐他邊上的是刺史,就算你殺得了他,還想在州郡武裝之下全身而退?”他緊緊抓著,并未被她滿身的殺氣恫嚇,厲聲詰問,“你和他分開這么久,他精進了多少你又知道?你怎知道這一去有必勝把握?你受傷沒好,你確信去了之后不是送死而是復(fù)仇?而且你可有考慮過你殺死他之后,要如何對世人皆是你所做是正義凜然,而不是恃強逞兇?你出自名門正派,難道不重視自己身后的名聲?” 白素呆呆望著他,竟被他情急之下一連串的問題給問住。 “你冷靜一下,再做決斷,別沖動送了性命?!?/br> 她仰起頭,蕭蕭日光透過疏竹,他眼中一片溫潤柔和,那種安定人心的力量,讓她激怒又慌亂的心突然靜了下來。 高低對視之際,忽然前方傳來一個聲音:“表哥!” 兩人一同望去。 謝冰卿今日也隨著兄長謝惟前來,她的位置正坐在謝惟邊上,這會兒朝韓攻揮了揮手。 蔣繼盧陵等人也一齊回頭,看向韓攻。 蔣繼素有拉攏他之意,自也露出笑容,將要起身來迎的態(tài)勢。 她看見蕭讓,心頭一緊,卻不知該如何表態(tài)。韓攻卻不慌不忙,將她一把拎起來抱著,迎頭朝眾人走去。 他從容不迫地迎上去,同蔣繼等人寒暄。 那些官員待他極是恭敬,就如他當(dāng)年在朝一般。這些人之中,唯有蕭讓在旁超然視之,只是簡單見禮。 蔣繼邀韓攻入坐,位置剛好就在謝冰卿和蕭讓二人中間。 身邊就是蕭讓,白素能聞到他身上傳來的一股白檀香氣,當(dāng)真是目眥欲裂。 ——在她常年練功的太素宮里,便常常熏著此種香。如今他也身染此香,是否意味著,他已鳩占鵲巢,入主了太素宮,自封掌門了? 她目光閃動,難以自制。 蕭讓始終恭坐不動,他看著高臺,上面已有一支隊伍率先采青,鑼鼓彩聲平地而起。他隨人群而鼓掌,目光卻毫無聚焦,仿佛閑情俗世難入他眼。 也許是白素過頻繁的打量引起了注意,蕭讓忽然停下,目光淡淡掃來。 他星目中清波微漾,使得白素心頭打了個突。她急忙往韓攻懷里拱了拱,假裝自己害怕。 蕭讓問:“恕本座冒昧,請問這位小友是閣下什么人?!?/br> 她心中一緊,韓攻已翻起眼睛,俊美又刻薄,嘁了一聲:“這位大劍仙,您可真有意思,沒同我說過半句話,便來打聽我家丫頭?!?/br> 丫頭二字,可以理解為丫鬟,也可以理解為俗語里的閨女。韓攻故意說得含糊,不欲教對方知道太多。 蕭讓聞言,原本就冷的面孔上更蒙一層寒霜,真當(dāng)是凍成了大冰窟。他發(fā)出輕輕的鼻音,大概聽來是個哼字,平和之下透著冷酷:“那倒失禮了,未請教尊駕高姓大名。”聲音倒清銳悅耳。 “算啦,我這等縱酒邪游之徒,哪配和蕭劍仙說話,看戲。”韓攻目不斜視,沖著臺上奪得頭彩的隊伍大聲鼓掌,叫了一聲:“好!” 蕭讓眉頭一擰,他作為劍宗名宿,一直以來姿態(tài)極高,同這趾高氣揚的非儒林中人計較,一來沒甚意義,而來失身份,便不再接話,沉默時面色不豫。 蔣繼簡直要隨著兩人中間的冷氣場迎風(fēng)哆嗦,急忙熱心插嘴打圓場,跟蕭讓介紹韓攻:“那位是本□□流,潁川韓氏,韓師昀韓先生,蕭劍仙可曾聽過?”“恕本座孤陋寡聞,沒聽過?!?/br> “……”蔣繼感覺頭皮也涼了,這個圓場顯然打得不夠到位,得再稍作補救,“師昀先生曾在京任職,官至廷尉,名噪一時?!?/br> 蕭讓清雅端凝的面容上寫滿冷漠,哦了一聲,淡淡中充滿了不經(jīng)意,仿佛韓攻的名字在他耳邊輕若微塵。 韓攻聽到那聲“哦”,更是眉鋒輕挑,朱唇上隱隱掛著一絲鄙夷的微笑,翹起拇指掏耳朵,更當(dāng)他是坨耳屎。 蔣繼甚是尷尬卻還要保持優(yōu)雅微笑,忽然意識到自己把這官場和武林中的佼佼之輩二人安排在一起,果然是一樁不智之舉,兩方他都有求,均不好隨意虧待;于是事到如今也只能岔開話題,極力挽回尷尬氣氛:“方才蕭劍仙想問些什么,本官為你解釋便是?!?/br> 他謙和有禮的態(tài)度使人放松,蕭讓隨口答道:“沒什么。那位小友生得神似素素童年?!?/br> 話一出口,蔣繼、韓攻,甚至包括蕭讓自己,都微微地一僵。 蔣繼是聽不懂他的話,但蕭讓卻似沉浸在自己的回憶里了,他一時思緒萬千,不知從何說起。 忽然間,他醒轉(zhuǎn),見身邊蔣繼不解之色,于是解釋:“是我從前的一位童年摯友,可惜已經(jīng)故去?!苯K于露出一絲笑容,竟似帶有溫情。 韓攻余光飛快掃過他的臉,然后裝模作樣收回去,暗暗瞪白素一眼——素素!原來真名是這個,他卻最后一個知道,還是通過旁人的口,還什么小蠟燭小蝴蝶地給他編故事,真是欠揍。 白素被他暗地里掐了一把,自知理虧,咬牙忍著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