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節(jié)
一臂國也是損失慘重。 他們不少人在之前的戰(zhàn)斗中受了傷,其中不乏重傷昏迷的,小老頭兒跟著他們國內(nèi)的醫(yī)者本來跑去幫忙,奈何藥材不齊,并不能達到立竿見影的效果。 另外一點,則是之前人面鳥突然的襲擊,雖然因為肖衍和饕餮的幫助,人沒有什么大礙,卻給他們蓄養(yǎng)的牲畜造成了毀滅性的傷害。大部分都變成了一副副森森的骨架子。 首領和眾長老商量了片刻,一跳一跳地過來跟肖衍他們宣布了一個重大決定:遷徙。 “什么?”肖衍吃了一驚,“你們要離開?” “事實上,近處的山林獵物變少,時不時地出現(xiàn)兇獸,已經(jīng)不是一天兩天了,這次連鸞鳥都……這兒應當不能久留了。”山羊胡子嘆息道。 這位精神奕奕的老大爺,仿佛再次老了十多歲。 “那也不當這般匆促,你們的傷員還在。”饕餮心里閃過一點陰謀論,有些狐疑地開口。 這回,一臂國的人稍稍躊躇了一下,彼此間交換了一些眼神,最終還是山羊胡子開了口:“恩人,你們……是天生神血,能力不一般的吧?” 上古多的是生而神明之人,各種特異的能力層出不窮。有的力大無窮,有的眼力耳力奇佳,有的能翻江倒海,有的能揮手就是一片熊熊烈火。 然而隨著神靈的寂滅,人似乎也變得越來越平庸起來。哪怕依然有些部族的人保留了點特殊的能力,也大多不突出。擁有這些異能的人,被稱為具有神血之人。 他們不識妖獸與人的區(qū)別,將饕餮和肖衍當成非同一般的神學之人了。 饕餮微微一調(diào)步子,不動聲色地擋在了肖衍身前:“那又如何?” “實不相瞞,近來西邊一直不太平,先前長腳應當也提醒您們注意了,近來很多客人的都丟失了一直豢養(yǎng)的妖獸……事實上,具有神血的人都有丟了的,不但是遠來的客人,連我們國都走丟了一個難得的神血兒。”山羊胡沒有在意饕餮的防備,誠懇道,“所以,恩人,我們一道去丈夫國吧?那邊一般不會有人敢亂來的。往來的客商多,我們可以租一大片地,以做工過一段日子,然后在緊挨著丈夫國的荒地扎根,墾荒。” 肖衍動容:“你們真的打算舉國遷走?” 山羊胡爽朗地笑了起來:“我們只有一手一腳,相比鄰國都太弱了,因為天災人禍不知道遷徙多少次啦!有我們的黃馬兄弟,背個包裹就能啟程,既護送恩人一程,又換個安全的地方,何樂不為?” 說話間,那些同樣只有半邊的黃馬都唏律律地跑了出來,兩兩并排,顯然做好了準備。在與人面鳥的抗爭中,牛羊豬無一幸免,但這些忠誠的老伙計,卻被保護得很好。 一臂國的人以頑強如雜草般的精神,很快地恢復過來。三三兩兩的包裹放上了馬背,傷員也被或架或扛,一起弄到了馬背上。 眾人大包小包,很快排成了整整齊齊的一列。為首的幾匹馬讓給肖衍和饕餮他們:“恩人,出發(fā)吧——” 這個世界未開發(fā)的地區(qū)很多,找一塊荒地重新開始并不算難,一臂國的人便也沒有太多的離愁別緒。只是非常實際地把所有弄死的人面鳥、朱厭、羅羅鳥等串在了一起,看看丈夫國有沒有人要的。 肖衍頭一次看到大規(guī)模的遷徙,心中感慨,手上卻一刻不停,跟鸞鳥出現(xiàn)后就一直好動無比的大白蛋斗智斗勇。大白蛋似乎非常著急,一個勁地往他身上蹭,可肖衍也許是新功法消耗了一定鐘山玉的靈氣,身上并沒有泛出靈光來。 饕餮看得礙眼,手臂一伸,一把火燒了過去,沖擊力呼地把大白蛋噴出去老遠,啪地砸到了一塊石頭上。 “呀——”肖衍眼尖,忽然發(fā)現(xiàn)大白蛋上裂開了一道縫,趕緊卷起一股風,把它帶了回來。 這活潑過頭的大白蛋,雖然不怎么討饕餮的喜歡,可大家也絕不討厭它的??擅髅魉饺绽餆o比經(jīng)得起摔打,怎么這一下就不行了? 裂紋越來越大,縫隙中隱隱透出一點紅光來。 饕餮本來也是一驚,再看兩眼,心就放回了肚子:“這蛋簡直成精了……放心吧,好著呢?!?/br> 說話間,一個禿禿的小腦袋忽然頂破蛋殼,腦袋轉(zhuǎn)了轉(zhuǎn),對上了肖衍緊張的眼,歪了歪腦袋:“啾~” 第64章 小禿 剛出殼的小家伙腦袋上頂著半片蛋殼, 歪著腦袋, 與肖衍四目相對。 閑來無事時, 肖衍也曾好奇過這大白蛋的來頭。畢竟, 這一直窩在蛋里不出殼的小家伙身上疑點太多, 實在不像等閑之輩。 首先, 來歷成謎。孤零零地出現(xiàn)在一座荒山腳下,被肖衍撿回去多日也不見什么親獸找上門, 其他動物也表示沒在附近見過奇特的鳥類或爬行動物。 再者,鬼精鬼精的。一開始把自己偽裝得灰撲撲的, 就像顆最普通的鵝卵石, 直到滿山的動物被煞氣威脅,才露出了白白凈凈的底子,上頭還有神秘的花紋,看起來格外高大上。一發(fā)光就能直接驅(qū)煞, 簡直要被追捧為神蛋了。 最重要的是,能夠從他身上吸收鐘山玉的靈氣,還格外喜歡饕餮的火。這就更厲害了, 要知道,前者連饕餮都感應不到, 后者則大部分人和妖獸都避之唯恐不及。 加上平日里避著饕餮偷偷往自己身邊蹭,跟其他動物玩耍時表現(xiàn)得格外“欺軟怕硬”……久而久之, 肖衍覺得, 哪怕這蛋蛋一破殼就變成神鳥飛到半空, 甚至直接孵出一條龍來, 都不會太稀奇。 剛剛蛋殼初裂,里頭紅光隱隱靈氣逼人,似乎也印證了這一點。 只是徹底破殼后,卻有點出乎肖衍的意料。 與各種酷帥狂霸拽的想象相反,這小鳥崽顯得……格外普通。剛破殼的身上濕漉漉的,一點絨毛都沒有,嫩黃色的小尖嘴,歪著腦袋顯得呆呆的。眼睛細長,瞇成一條縫,仰著腦袋看肖衍的時候,有點丑萌丑萌的。 眼見肖衍沒有任何反應,小家伙再次歪了歪腦袋,像貓頭鷹似地把小腦袋轉(zhuǎn)過了大半圈:“啾啾~” 似疑惑似催促。 幼嫩的小嗓門,直接讓肖衍被萌化了。他幾乎有些手足無措地捧著小家伙,空出一只手,嘗試著跟它打招呼:“你好——” 小家伙堅持不懈:“啾~” 肖衍求救地看向饕餮:“它在說什么?” 饕餮額頭上垂下三條黑線:“鬼才知道這禿毛雞在叫什么!” 說時遲那時快,小禿雞一轉(zhuǎn)腦袋,憤怒似地“啾——”了一聲,像顆小炮彈似地跳了起來。兩只小禿翅膀張在身體兩側(cè),嗖地跳到了饕餮面前,沖著他的面門就是“篤篤篤——”兇悍地啄了三下。 然后……小禿翅膀沒有起到任何幫助飛翔的作用,撲通掉到了地上。幾匹奔跑中的黃馬嚇了一跳,差點沒直接從它身上踩過去。 小家伙也不害怕,頑強地從地上跳了起來,似乎被黃土嗆到一般甩了甩腦袋,繼續(xù)挑釁地沖饕餮拍翅膀。 饕餮不可思議地瞪大眼睛——他這是被一只剛出殼的小禿雞給挑釁了? 眼看北山大王都快氣得冒火了,又怕小家伙好不容易出了殼又真馬上被奔跑的黃馬給踩扁,肖衍趕緊卷起一股小風,把小禿雞給帶了上來。 鸚鵡和如皮魚也嚇了一跳,呼地飛起來想要搶在饕餮爆炸前搶走小禿雞,畢竟這可是滿山動物的救命恩鳥呢! 饕餮看著肖衍緊張兮兮的樣子,鼻子都氣歪了:“搞清楚,是它差點真的啄到了我的鼻子!” 肖衍訕笑:“消消氣消消氣,它才剛出殼,我們慢慢教,慢慢教!” 小禿雞奮力從肖衍手心探出腦袋,挑釁:“啾!” 肖衍伸出一個手指,緩慢而堅定地把它作死的腦袋按了回去。 “啾啾啾啾——”小禿雞叫得格外凄慘。 “啾啾~不鬧了!”肖衍大汗,輕聲啾了兩下,試圖哄哄不省心的小家伙。 小禿雞終于滿意了,擠著腦袋從肖衍的指縫間鉆出來,特別兇悍地對著自己的蛋殼啄啄啄,那在巖石上都磕不開的蛋殼竟然就這么被它啄成了一片一片,哽著喉嚨吞了下去。 肖衍嘴角抽了抽,這到底是個什么品種? 一抬頭,就看到饕餮頭頂升起了一朵蘑菇云,怨念已經(jīng)快要化為實質(zhì)了??∶赖那嗄觋帎艕诺难酃忸╊┬《d雞,再瞟瞟肖衍:“剛出殼……我怎么記得,我幼崽狀態(tài)的時候,某人是拖回去當儲備糧的?” “……”得,戰(zhàn)火擴大,成功蔓延到自己身上,肖衍眼觀鼻鼻觀心,挺直了腰板裝死。 拜托,此一時彼一時,那會兒他眼睛都餓綠了,若是能磕開這蛋蛋,也早就被他吃的渣渣都不剩了好不好?說不定也會向小禿現(xiàn)在一樣,把殼都嘎嘣嘎嘣嚼下去。 但顯然,饕餮現(xiàn)在不需要解釋。 那就讓他自己冷靜冷靜吧。 小禿——在饕餮的堅持下,這個名字就這么定了下來——吃完了蛋殼,非?;顫姷貜堉〕岚驏|張西望,時不時地啾啾兩聲,不知在興奮個什么勁兒。不一會兒又對身下奔跑的黃馬起了好奇心,邁開兩條小細腿,呼啦啦從肖衍坐的地方跑到馬頭上,又呼啦啦地從馬頭上沖下來,再次興奮地啾啾直叫,瞇成一道縫的小細眼里閃著詭異的光。 肖衍一開始還顧忌著它剛出世,身上又弱弱的一根毛都沒有,顯得很嬌弱,提心吊膽了一會兒。結果人自娛自樂得相當開心,只能感嘆這個世界的生物太奇妙了。 連智都興致勃勃地湊過來,拎著小禿的一只小翅膀研究了半天,直叫有趣,被憤怒的小禿在大腦門上狠狠地啄了兩口。 老頭兒笑呵呵地摸摸腦門:“喲,還挺有勁兒,難得啊難得!” 小禿歪著腦袋,看看智眼里閃爍著狂熱無比的光芒,生生哆嗦了一下,默默地蜷到了肖衍的懷里。 早就快要氣成河豚的饕餮忍無可忍,一把揪出它的小翅膀拖出來,在對方啾啾叫著掙扎時,呼地噴出了一口火。 肖衍嚇了一跳,原本好歹還有一層厚厚的殼,現(xiàn)在小禿可是粉粉嫩嫩的一只小鳥崽,會不會直接被燒得灰都不剩? 事實證明他再次小看了這個世界妖獸的強悍程度,原本還不情不愿不停掙扎的小禿一接觸到火,立刻興奮地安靜了下來,難得地對饕餮都表達了幾分親昵之情,小腦袋湊在他的手指上蹭了蹭:“啾啾~” 從那興奮的聲音聽來,大概就是:“再來點,再來點~” 饕餮無語地翻了個白眼:“今天沒了,也不怕?lián)嗡?!?/br> 一抬手,把它丟給了圍在附近轉(zhuǎn)圈圈的如皮魚。 如皮魚嚇了一跳,連忙轉(zhuǎn)頭去看。小禿懵頭懵腦地趴在它背上:“啾!” 在山上一直想跟神蛋蛋玩一玩,但是從來都被囂啊蟒蛇它們霸著的如皮魚頓時開心了,甩著水藍色的尾巴開心地轉(zhuǎn)了個圈圈:“如皮~” 飛高高的游戲顯然也取悅了小禿:“啾~” 兩只倒是非常出人意料地玩到了一起,小禿膽子大,沒一會兒就開始嘗試從如皮魚身上跳到鸚鵡身上,又從鸚鵡身上跳到如皮魚身上,開心得小翅膀直拍。連化蛇都看得心癢癢,小心翼翼地征求同意后,歡歡喜喜地加了進去。 肖衍湊到拉著臉的饕餮面前,歪著腦袋從下往上地看他,眼底明晃晃地寫著:“別——生——悶——氣——啦?!?/br> 饕餮繃了又繃,沒忍住,無奈地搖搖頭:“我果然不喜歡聒噪的家伙?!?/br> “啾啾啾啾——”小禿適時地大聲叫道。 肖衍扶額,非常懷疑小禿是故意的。 看來,以后的日子,又會變得相當精彩了…… 小禿的出世并沒有引起太大的注意,只有跟肖衍他們熟點的幾人小心地看看饕餮:“養(yǎng)一只鳥也不錯呢,將來若是能長得很威猛的話,帶在身邊很有面子的?!?/br> 因為肖衍的出現(xiàn),原本安安分分窩在饕餮懷里的白狐貍自然沒有了。山羊胡子等人都以為是被人面鳥在混亂中叼走了,相當過意不去,卯足了心思想要找一只類似的給饕餮做補償,這會兒見小禿活潑,便想稍稍逗饕餮一樂。 饕餮不懂人類的彎彎繞繞,看向小禿的眼中帶著毫不掩飾的鄙夷:“沒毛又沒幾兩rou的小禿雞,長大了一定也磕磣,我可不想帶著它到處丟人現(xiàn)眼……” 隨即神色一肅:“我有一只狐貍就足夠了?!?/br> 信誓旦旦,忠心可表日月。 肖衍騰地紅了耳朵。一臂國的人內(nèi)疚無比,把尋找一只白狐貍送給饕餮作為了第一要務。 還是肖衍看出了其中含義,連忙制止了一臂國人的腦補:“放心吧,那只……靈狐很聰明的,一定是躲在哪兒了,到時候自己會尋上來的。” 對肖衍這個半途出現(xiàn)、路見不平的“大俠”,一臂國的人還是帶著那么一點敬畏之心的,不像饕餮和智他們那樣,好歹還有其他的一點接觸,當即挺直了腰板,肅容:“那是那是!” 內(nèi)心默默尋思,再怎么聰明,那也是一只小白狐啊,哪里逃得過可怕的人面鳥?還是得趕緊找一只相似的才行! 肖衍一點都不知道山羊胡他們卯足了勁要給饕餮找個“替身”,他在為小禿的吃食犯愁。 他見過剛出殼的小雞小鴨,毛茸茸地擠在一起,那是要吃專門的飼料的,或者把糯米浸泡了開了喂也行,只是要格外細致,否則小家伙們嬌弱的胃受不了。但小禿沒有毛,倒比較像外頭野生的那些小鳥幼崽,那種的話……他可不知道鳥mama都喂它們什么小蟲子啊喂! 雖然小禿目前看起來活潑過頭,但也不代表它的胃也金剛不壞。 這種問題咨詢饕餮是沒有任何意義的。這家伙覺得肖衍就是瞎cao心,小禿連饕餮的火都不怕,還會吃壞了東西拉肚子?給它點石子都鐵定能歡快地消化完。 至于小老頭兒智,他再次遇到了不認識的生物,相當受打擊的同時又相當有干勁,整個人處于一種特殊的狂熱中,一聽到肖衍發(fā)問,當即列出了葷葷素素各種各樣的鳥類愛吃的食物,建議肖衍全部挨個試一遍。 至于他自己,早已經(jīng)舉著小竹片,隨時準備記錄小禿的進食狀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