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節(jié)
殿下這凈想好事兒。“甚難?!毙醭聊艘粫旱?。 “你看苦rou計可不可行?制造個機會,我再救她一回,當著她面讓人給砍個幾刀,然后再順理成章地讓她發(fā)現(xiàn)我真實身份,這樣她就肯定不忍心生氣了。”傅晏捏著下巴道。 玄初冷漠地望著他:“讓人給砍個幾刀?殿下置屬下這第一暗衛(wèi)的顏面于何地?屬下跟隨王先生去撞死在先帝牌位好了……” “行行行,哪兒來這么多話?玄初你越來越啰嗦了?!备店虘n愁的不行:“真是把孤憋屈死了。” 他極躁動不安地在屋中來回踱步一會兒,又對玄初道:“算了,先不管這個了。你明天來告訴囡囡,后天我和她一起去摘星臺?!?/br> 玄初默默地拿了虞家的銅鏡置于傅晏面前。 “什么意思?”傅晏不解道。 “殿下請看看自己的模樣?!毙醯溃骸暗钕逻@般懷春發(fā)情的模樣,委實稀罕,所以也請殿下多看看,以茲紀念?!?/br> “去你的!”傅晏一拳過去,和玄初打鬧起來。 “玄初,你若是有心儀的女子,你一定要和我說。我知道你們暗衛(wèi)的規(guī)矩,婚嫁由不了自己??墒切跄悴灰粯樱冶貢扇愕?。”過后傅晏與玄初說。 “多謝殿下?!毙踔x道。 “這有酉時了吧?囡囡怎么還不回來?去宏化侯府拜個年需要拜這一整天?”傅晏又躁動起來。 “才申時中呢。”玄初答道。 “沒給宏化候府為難吧……要不,要不我們悄悄潛進宏化候府瞧瞧她去?”傅晏抓耳撓腮道。 這整天從早瞧到晚還瞧不夠么?“時候也差不多了,且別我們去了她們回來,路上錯過,殿下且再等等吧。”玄初勸道。 好在不多時外面當真?zhèn)鱽碛蓍雅c蘇子回來的動靜。 傅晏立刻變得眉飛色舞,忙躺進被子里,又斂了斂神色,裝出病弱模樣。 一會兒虞楠裳和蘇子就進來了:“我們回來了。” “回來啦。”傅晏忙向她伸出手去:“外面這么大雪,一定凍著了吧?快上來暖和下。” 虞楠裳把手放進他掌心,在他身邊坐下:“外祖母家的馬車一直送到巷子口,怎么會凍著。倒是你,我臨走時拜托了林大娘,她有來過照顧你嗎?可吃飯喝藥了嗎?” “有有有?!备店桃贿B聲地回答。 “身體怎樣?有沒有好一點?”虞楠裳又問。 傅晏咳嗽一聲:“這倒似乎沒有,還是老樣子……” “見你臉色倒是紅潤許多?!庇蓍训馈?/br> “我倒是覺著有點頭疼。”傅晏皺眉道。 “啊,難不成又患了風寒?也沒讓你凍著啊……”想起之前他那次嚴重的風寒,虞楠裳頓時緊張起來。她伸手摸摸傅晏的額頭:“沒發(fā)熱啊?!?/br> “沒有嗎?”傅晏一探頭,額頭貼住了虞楠裳額頭?!皼]有嗎?”他蹭一蹭,又追問。 “好像略微有點……”虞楠裳不確定了:“那去熬藥給你吃?!?/br> 傅晏現(xiàn)在喝藥是喝傷著了:“不用熬藥了,就煮個姜湯吧,左右只是略微有點?!?/br> “嗯,也好?!庇蓍褢痪洌刑K子去煮姜湯,然后又把從侯府帶回來的禮物給傅晏看:“這是外祖母送的首飾,這是大舅母送的衣料……” “他們沒問起先生為何沒與你同去?”傅晏問。 “問了,我只含混道爹爹有事外出了。他們愁自己的事兒還愁不過來,哪有心思理會這些事?!庇蓍汛鸬馈S趾透店探忉尩溃骸八麄兏锏拇骿iejie,也就是原來的康王妃,自康王倒了后,一直給圈禁在王府里,這許多天了一面也沒得見。好不容易通過櫞哥兒搭上了寧王保住了合府平安吧,又聽他們說寧王也要倒了?,F(xiàn)在得勢的大將軍向大成,是和侯府有過過節(jié)的。也不知道能不能度過這關呢。” “能的,你放心,一定能的?!备店贪参克?。 “嗯嗯?!庇蓍腰c點頭,又思及一事,忍不住笑了:“不過倒還顧得上說我的親事?!?/br> “怎么了?說你什么了?”傅晏忙問。 “原是二舅母先問起的,說之前聽說在和新科狀元崔華宇議親,怎么現(xiàn)在狀元公成了福笙郡主的郡馬爺了?!庇蓍颜f道。 康王死后,平城公主貶為庶人,準駙馬崔華宇立刻舍了公主而去,另與福笙郡主締結婚約,依舊為出使晉原的主使。過了元宵,就要啟程北去了。這事兒傅晏是知道的,卻沒想到事到如今還有人拿這事兒諷虞楠裳?!澳悄闳绾螒穑俊彼曇糁斜汶[隱帶了怒氣。 “我就說我看不上他啊?!庇蓍烟籼裘?,云淡風輕地道:“說我爹爹另為我看了好兒郎啊。他本領高強,義薄云天!” “啊,你是這么跟他們說你傅哥哥的?”傅晏喜上眉梢。 “可惡他們只在意傅哥哥什么出身,何處高就?!庇蓍淹腥溃骸拔揖透嬖V他們只是一介平民,并沒什么好出身,好前程,唯有好人品。然后他們就一個勁兒地嘆氣,說爹爹耽誤我,說我可憐。二表姐更牙尖嘴利,說我也只配這樣的。唉,他們這種人家,總是這樣下眼看人,也拿他們沒辦法?!?/br> 傅晏就覺著自己的囡囡給受了委屈。“你放心,總有一天,你傅哥哥會讓他們把這些話都吞回去?!彼脸恋?。 “嗯嗯!”顯然虞楠裳很愛聽這話:“其實我也不在意他們的話的,我知道傅哥哥好就是了?!闭f著她又伏傅晏身上一陣笑。 傅晏給她笑的心都酥了,又始終覺著她受了委屈需要安慰。于是尋了間隙趕緊召了玄初來:“不等后天了,你馬上去敲門,就說明天,明天我和她去摘星臺!” 第48章 (捉蟲) “哎呀,糟了糟了,這可怎么辦!”未成想得了玄初的信兒,虞楠裳反驚慌大叫。 “什么糟了?”傅晏不解地問。 “我還沒有來得及給傅哥哥準備禮物啊!”虞楠裳急的在屋子里團團轉:“上次他來的太突然了,我沒準備禮物。本想著這一次一定要有的,可是最近幾日光顧著準備給侯府的年禮了……怎么辦,天都黑了,我連送什么都沒想好??!” “哦,原來是為這啊。沒事的,他必不會計較這些的?!备店贪参克?。 然而虞楠裳搖頭:“他怎么想是他的事兒,我要送他這是我的心意……啊,送什么好,什么好,什么好……” 傅晏眼珠子隨著她轉來轉去:“上次送成碧輝不是送了一套衣服嗎,我看就不錯——一晚上是不是做不來?” “做倒是做的來,我手快的。只是若是他的話,感覺送衣服太輕了,也太俗氣了?!庇蓍岩琅f團團轉。 我覺著很好啊,我很想要啊。傅晏在心里說。 “我見旁人家的jiejie們有繡荷包、扇套的,還有打絡子的,還有做鞋子的?!碧K子也給她出謀劃策。 然而虞楠裳還是那句:“太俗,太輕?!?/br> 她轉了半天,終于拍了下腦袋:“我想到了,我要給傅哥哥做一對護臂。他是習武之人,用得上這個” 傅晏:“什么?你這都會做的?” 要知道護臂不同于其他衣飾,它是皮質的,一般是由有經驗的工匠制成,傅晏還從沒聽說過哪個姑娘家親自動手做這個。 然而虞楠裳自然不是一般姑娘?!暗卸螘r間很喜歡玩皮革,自己動手做了很多東西,我跟著也略微學了些?!庇蓍颜f著,翻箱倒柜地找。不多時,就翻出了一大堆工具和數(shù)塊皮革。 傅晏伸手翻動下那些皮革,又硬又韌的,又看看那些工具,有各種大小形狀不一的刀鑿,皆是打磨的鋒利閃著寒光的。再看看虞楠裳那白生生嫩乎乎的小手,傅晏搖了頭:“還是不做這個了吧,看著危險的很?!?/br> “沒事沒事,簡單的?!庇蓍颜J定的事兒,哪里肯聽他的勸。立時便動手做起來。 她先在紙上畫圖樣。護臂原本是個簡單的東西,然而既是虞楠裳要做給心上人的,又豈會是凡品。她細細琢磨每一處線條與紋飾,畫了改改了畫,竟廢了將近兩個時辰才定了稿。而粗裁出輪廓之時,時間已經過了三更。一邊的蘇子已經睡成一只小豬了。 “別做了吧,看這樣子這一整夜也做不完的?!备店虅袼骸耙院笤偎鸵簿褪橇耍植皇遣灰娒媪??!?/br> “做的完的做的完的?!庇蓍杨^也不抬:“阿晏你別管我了,你快睡吧?!?/br> 傅晏如何能睡著,他甚至都后悔這么匆忙邀她了:“你還不睡的話,明天見他會沒精神的,可不是因小失大?” “沒事的,一宿不睡算不了什么……哎呦。”虞楠裳輕喚了一聲,剛她刻刀打滑了一下,在左手上劃了淺淺一道血痕。 傅晏一把拉過她手查看:“不許做了!”他生氣了。 然而虞楠裳極固執(zhí):“沒事的,還不是怪你說話害我分神。我回我屋子去做,你快睡覺吧?!闭f著便收拾了東西走了。 傅晏無法。然而又哪里睡得著。不多時也輕手輕腳起身,摸到虞楠裳閨房窗戶外窺探。 屋子里虞楠裳就著一盞昏黃燈光,手持刻刀雕刻著護臂上的花紋。她那樣的仔細與耐心,傅晏在那看了許久,她頭一直低著,眼睛片刻未曾離開過手下活計。 玄初悄無聲息地出現(xiàn)在了傅晏身邊:“殿下可要回贈虞姑娘些什么?需要屬下去準備嗎?” “太俗,太輕。”傅晏卻是學舌虞楠裳:“不必了,我,已經準備好了。” 虞楠裳果真忙活了一個通宵。不過到底年輕底子好,早上用冷水擦了把臉便恢復了精神。竟是連小睡片刻也不肯,又去細細理妝。 到得巳時初,玄初依著昨日約定,親自趕了一輛馬車來接人。虞楠裳交代一句:“我去了。蘇子在家好好照看阿晏。”便抱著做好的護臂,迫不及待地出發(fā)了。 “我今天格外難受,要好好睡一覺,你自己去玩吧,沒事兒不要打擾我?!彼澳_走,傅晏后腳把蘇子打發(fā)掉,換了衣裝——依舊如之前般黑甲覆面,也匆匆跟了出去。 城門處的盤查已經取消了,傅晏輕松出了城,很快追上了那輛馬車。 虞楠裳在家的時候精神百倍,出來坐了這馬車一路顛簸,困意漸漸泛了上來。她合了合眼打了個盹兒,不知什么時候起頭就歪在了一個厚實肩膀上。 等她意識到的時候,她的口脂已經差不離全抹在了那一抹玄色衣衫上。 “啊,傅哥哥,你什么時候來的?”她起先還有些迷糊,接著一個激靈,手忙腳亂地去擦那口脂印子。 “不礙事,再多印幾個也無妨?!备店陶f著,輕輕握住她的手,放在眼前細看:那柔弱無骨的小手上大大小小好幾個口子,都是她昨晚做護臂劃傷的。 “這是怎么回事?”他問——裝還是要裝一裝的。 “沒什么,不小心弄的?!庇蓍褗Z回手,用袖子遮了遮。 “啊,對了,我有一件東西要送給你?!彼Π涯亲o臂拿給傅晏看:“喜歡嗎?試試看合不合適?” 傅晏默不作聲地伸手到她面前。虞楠裳愣了一愣,才意識到他是讓她親手為他佩戴的意思。她垂了垂眸,動手給他戴,便戴邊說:“我估摸著做的,因為不知道大小,所以做了這樣系帶的,可能平時用起來有點麻煩……” 戴好了,虞楠裳自己看看,覺著還是很不錯的,很配他的??墒强纯锤店?,他只一聲不吭地看著他,眸色深沉,似乎并沒有喜歡的意思。虞楠裳不禁有點忐忑:“你喜不喜歡?” 傅晏緩緩搖了搖頭。 啊,他竟然不喜歡?虞楠裳瞬間感覺自己的小心肝碎成了渣渣……“哦,不喜歡啊,我,我,那我給你拿下來……”她都說不成話了,哆哆嗦嗦去解那護腕。 傅晏抬手又握住了她的手:“我不喜歡你為了做這個把自己弄傷?!?/br> 啊,原來是因為這個嗎?虞楠裳覺著自己破碎的心肝兒給這話里的糖又粘合了起來?!岸际切?,再說我經常做一些東西傷到手,我沒那么嬌氣的。”她到底心有不甘:“所以你并不是不喜歡這對護臂,是嗎?” 傅晏先不說話,而小心翼翼捧起她手送到唇邊,貼著那傷口吻了吻。 虞楠裳整個人都懵了。 傅晏這才氣定神閑地盯了她道:“是,我很喜歡。我沒有什么可回贈你的,唔,只能把我自己送給你了?!?/br> 虞楠裳愈發(fā)地懵了。 傅晏笑笑,伸展臂膀把她攏進懷里,低頭覆上她的唇。 身為第一暗衛(wèi),玄初耳力非凡,車廂里的動靜全然躲不過他的耳朵。他邊駕著車邊皺眉思考:從不解風情的毛頭小子進化成這般的情話高手,殿下這真是神速啊…… 一時到了摘星峰。他們今日要去的摘星臺,就在這摘星峰上。 所謂的摘星臺,是皇家欽天監(jiān)建的觀天臺。不知是何年何月開始的風俗,京城人在正月時總要去攀爬一次,說是能轉運納福。因此天雖冷,山上山下人倒不少。 馬車停下來有一會兒,傅晏才下車,又伸手把虞楠裳扶下來。玄初遞給他一頂斗笠,又塞他一塊手帕:“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