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節(jié)
鳳觀瀾氣喘吁吁:“你跑什么?” 菁華不說話,就跑,活了不止半百了,第一次這么窩囊。 “誒,你等等本公主?!?/br> 他不等,他繼續(xù)跑。 鳳觀瀾跑不動了,在身后吆喝:“你再跑,本公主就將你這jian夫公之于眾。” 菁華腳下一頓,四下張望,所幸沒人,轉(zhuǎn)頭,一板一眼地說:“公主,請自重?!?/br> 鳳觀瀾嘿嘿一笑,流里流氣地像個強(qiáng)搶民女的大爺:“本公主昨夜連你的轎子都敢爬,你跟本公主講自重?” 菁華一愣一愣:“你昨夜沒醉?” 想他菁華左使,五十歲時便修成了大妖,在北贏也是赫赫有名,偏生,拿這個無賴人類一點(diǎn)辦法都沒有。 鳳觀瀾絲毫沒有欺詐后的負(fù)罪感,滿是洋洋得意:“沒有啊,那點(diǎn)小酒還想放倒本公主,沒門!” “你真是——”菁華詞窮,半天憋出了一句,“太無恥!” 鳳觀瀾被他逗笑了:“那好,本公主就做回有品行之人?!彼е?,抬著下巴,“說吧,你要本公主怎么對你負(fù)責(zé)?” 這模樣,像極了輕薄良家婦女之后的流氓大爺廣撒恩惠。 菁華長吸一口氣:“我們什么都沒發(fā)生。” 鳳觀瀾搖搖手指:“怎么會?你分明看了本公主,抱了本公主,還跟本公主一起搖了馬車?!?/br> 怪他咯。 昨夜,她趁他不備被撲進(jìn)了馬車?yán)?,他剛要把她扔出去,她雙腿一跨坐在他身上,滿身酒氣,醉醺醺的樣子:“你不準(zhǔn)反抗,不準(zhǔn)出聲!不準(zhǔn)出馬車,不然,”她賊兮兮地笑,不懷好意,“我就大喊,說你意圖jian污公主!” 菁華從來沒有見過,這么不要臉面的人類,本想打暈了把這不知死活的人類扔出去,她卻借著‘酒意’將自己的衣服扒了,然后絲毫不知羞地一把扒衣服,一邊叫…… 他本來想扔她出去的,可是,她身上就穿了一件女子的貼身小衣,整個后背,白花花的,沒有任何遮掩,這,叫他怎么扔,馬車外面全是侍衛(wèi)。 然后,便由著她?!漂偂?,搖了半晚的馬車,累得睡著了。 菁華看著眼前笑得痞里痞氣的女子,一臉正經(jīng):“昨夜之事,不要再提,便當(dāng)做沒有發(fā)生過?!?/br> 她挑了挑眉,勾勾唇:“喲,害羞啊?!?/br> 菁華沉默不語,唯女子難養(yǎng)! 五天后,夏和祥帝休書大涼,退婚竹安公主,并承了大涼國師之意,收了金銀百擔(dān),美人三十。 因著竹安公主那夜醉酒荒唐,問其馬車中是何人,只說不記得了,這名聲也敗壞了,婚事也告吹了,此事便先告一段落。 倒是先前帝君一道圣旨賜婚常山世子與國舅府蘇三姑娘,國舅爺幾次拜訪欽南王府商議婚約之事,全部被欽南王爺拒之門外,蘇國舅見此,便入宮請帝君為其女做主,國師大人占卜,只道臨近年關(guān)不宜婚慶。 晌午過后,星月殿外便有人來訪。 古昔入殿來,道:“主子,國舅府蘇暮詞求見?!?/br> 蕭景姒捻了一枝杏花,泡一壺花釀,漫不經(jīng)心地回了一句:“我這星月殿可非誰都能進(jìn)。” 古昔會意。 紫湘不及蕭景姒好脾氣,她惱怒了:“這蘇暮詞竟如此迫不及待地想嫁入欽南王府,好不知天高地厚,也不拿鏡子照照自個,她哪里配得上?!?/br> 倒是蕭景姒,一點(diǎn)都不急燥:“她對楚彧倒是一片情深?!?/br> 紫湘嘟囔了一句:“楚世子那模樣,就是容易招惹桃花,麻煩!” 蕭景姒被紫湘的同仇敵愾逗笑了:“麻煩,解決便是了?!彼亮瞬潦郑叩桨缸狼?,將黃皮包裹的信箋遞給紫湘,“將這兩封信,分別送去周王府和國舅府?!?/br> 紫湘接過:“主子是想?” 蕭景姒淡淡笑道:“惡人自有惡人磨。” 這是要,借刀殺人…… 是夜,國舅府得宮中密信。 “信上說了什么?” “平廣王得皇上密旨,如若不測,太子攝政?!?/br> 回話之人,乃國舅府幕僚錢雍。 蘇國舅爺沉思良久,遲遲不語。 錢雍諫言道:“若平廣王真有密旨,只要皇上他,”錢雍話留三分,“國舅爺,天賜良機(jī),不如我們——” 蘇國舅搖頭,深有疑慮:“此事大有蹊蹺,萬不可大意,何況這信上的筆跡一看便是做了手腳,這送信之人不知是敵是友,切莫中了對方的圈套?!?/br> “即便這信上所言不實(shí),我們順?biāo)浦?,只要行事隱蔽,對太子殿下也是有利無弊?!?/br> 皇帝若真有不測,能當(dāng)大任的,最有可能還是東宮,話雖如此,蘇國舅還是不放心:“萬不可大意。” “那要不要先稟明太子和皇后?” 蘇國舅擺擺手:“待我先探明虛實(shí)?!泵铄X雍道,“先去查查送信之人有何來頭!” “是?!?/br> 國舅府明火灼夜,這會兒,周王府也是未能安枕。 書房燭火未熄,周王妃鐘氏披衣而入:“王爺,怎還不就寢?” 鳳殷荀借著火光,反復(fù)打量手中信箋:“有人給本王送了份禮,本王在想該如何回禮?!?/br> 鐘清秋走近,依著案桌:“臣妾可否知道,那人送了什么給王爺?” 周王鳳殷荀素來性子浮躁,不精謀略,是以,這大司馬府的鐘二姑娘入了府,便時常為其出謀劃策。 鳳殷荀自然不瞞她:“攝政人選已定東宮,父皇危矣?!?/br> 鐘清秋愕然,將那信上內(nèi)容仔細(xì)查看:“若消息是真,太子黨怕是有人等不及,那送信之人想必也是不想太子攝政,才將消息送來了周王府,殿下,此人興許與我們不謀而合?!?/br> 鳳殷荀扣了扣案幾,將那信箋染了燭火,燒成了灰燼:“本王倒要看看,這消息是真是假?!?/br> 明月,被云覆蓋,夜里起了風(fēng),稀稀落落地飄起雪來。 次日,銀裝素裹,臘月已臨,這天寒地凍的節(jié)氣,涼都往來人煙卻絡(luò)繹不絕,這年關(guān)將近,皚皚白雪亦掩不住辭舊迎新的歡慶。 欽南王府外,今兒個,掛了一對紅色大燈籠,府里侍衛(wèi)進(jìn)進(jìn)出出,似是有喜事臨。 當(dāng)然,世子爺漠不關(guān)心,天冷,世子爺抱著個大暖爐,窩在寢殿里補(bǔ)眠。 “世子爺?!?/br> 楚彧懶洋洋地應(yīng)了一聲:“嗯?” 菁華低聲稟報:“世子爺,國師大人的信昨晚已經(jīng)送去國舅府和周王府了?!?/br> 楚彧聽到國師大人四字,神色便不一樣了,立馬神采奕奕:“讓他們狗咬狗,我家阿嬈真真聰明?!?/br> 順著桿子就往上爬! 菁華順而言之:“世子爺言之有理?!?/br> 這廂提到了國師大人,世子爺哪里還有困意,放下暖手的銅爐,整理整理衣襟:“你去準(zhǔn)備馬車和點(diǎn)心,今晚宮里有戲瞧,我要早早進(jìn)宮陪阿嬈看戲?!?/br> 菁華就知道是這個結(jié)果,還是要適當(dāng)?shù)靥嵝岩幌拢骸笆雷訝?,今兒個是王爺?shù)恼Q辰?!?/br> 所以?楚彧滿臉漠不關(guān)心的神色。 “世子爺不留下來陪王爺過壽?” 楚彧毫不猶豫:“阿嬈比較重要。” 砰的一聲,門被推開,原是王爺來送今兒個壽辰世子爺穿的衣袍,大紅色的,甚是喜慶,跟王爺?shù)哪樢话銦o二,面紅耳赤:“你個不孝子!老子白養(yǎng)你十幾年了!” 楚彧脧了一眼那件大紅的衣袍,有點(diǎn)嫌棄:“我沒說你不重要?!?/br> 想必世子爺是看王爺壽辰,安慰他來著。 “那還差不多?!背吝@下心滿意足了,笑得正一臉褶子。 楚彧又道:“你第二重要?!?/br> 第二? 楚彧義正言辭:“阿嬈第一?!?/br> “……”一顆甜棗后,**裸的一個巴掌,楚牧覺得心里酸氣翻滾,很不是滋味,大手一揮,“滾吧滾吧!”眼不見為凈。 楚彧走人,指了指那大紅的錦袍,說:“不要給我做紅色的衣袍,我家阿嬈喜歡素色。”然后說完,楚彧便跑到里間,去挑了一件最好看的素色衣衫,對著鏡子好生端詳,這才滿意。 男,為悅己者容! 楚牧不陰不陽的口吻:“哼,這般肆無忌憚,早晚有一天你會在那女娃子面前原形畢露的?!?/br> 楚彧不以為意,信誓旦旦地說:“阿嬈才不會嫌棄我。” 他居然用了嫌棄這個詞!由此可見,楚彧與蕭景姒這二人之間,女方是占了絕對的上風(fēng)。 楚牧借力打力,以消心頭之酸:“世間女子,有幾個愿意嫁給一只貓的?!?/br> 口是心非的老爺子!大涼哪個不知道,欽南王爺最是寵慣常山世子這個獨(dú)苗,走到哪夸到哪,誰說他兒子不好他跟誰急。菁華就靜靜地看著王爺老人家別扭。 楚彧不為所動:“我可不是一般的貓,我長得好看,還是妖王?!?/br> “……”細(xì)想,還的確是,說到楚牧心坎里去了,他無言以對,“你趕緊走,省得氣我。” 楚彧這就要走:“菁華,去把地窖里那壇離人釀取來,我要拿去給阿嬈喝?!?/br> 那壇離人釀,是昨天昌平侯剛送來給楚牧當(dāng)賀禮的,他昨天沒舍得喝,特地留到今天壽辰,楚牧很不滿:“那是我的!” “你的就是我的,我的都是阿嬈的?!?/br> “……” 蒼天啊,他當(dāng)初為什么會把這么一只忘恩負(fù)義的貓領(lǐng)回家當(dāng)兒子養(yǎng)。 大雪紛飛,遮了來時路,裹素銀裝里,獨(dú)獨(dú)星月殿里的杏花,開得正艷。 紫湘撣撣肩上落的雪:“主子,明妃娘娘來了?!?/br> 明妃尾隨紫湘,怯怯而入,始終低著頭,躬身行禮:“見、見過國師大人?!甭曇粑⑽㈩澙?,并不敢直視座上的女子。 蕭景姒抱著暖爐,微微抬眸:“你怕我?” 明妃稍稍抬頭,又立馬垂下,還欠著身,并未站直,戰(zhàn)戰(zhàn)兢兢,甚是不知所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