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1節(jié)
一貫面無表情不喜不怒的古昔少將軍也發(fā)怒了,不得不說宣王殿下也是個人才。 鳳容璃坦坦蕩蕩,說:“看不出來嗎?我在追求你。” “……”古昔忍住拔劍的沖動。 跟他一起如廁就是他的追求手段?還有,這等不羞不臊的話,他一個大男人,怎說得如此順溜。 古昔忍無可忍了,這已經(jīng)是第三次了,自從那日他去宣王府找鳳容璃,并讓他再也不要出現(xiàn)在他面前之后,這是第三次碰面。 像鳳容璃之前放話說的那樣,跟他耗!往死里耗!耗一輩子! 第一次是大前天,那日,蕭景姒剛被楚彧救回府,整個王府都亂套了,世子爺封了世子院,不讓人進(jìn)去,他在院子外面站到了深更半夜,子夜回居所時,碰上了鳳容璃。 那天他讓他再也別出現(xiàn),離今天他出現(xiàn),才過了三天。 古昔冷臉。 鳳容璃笑得很熱情洋溢:“真巧。” 到底是哪里巧了,這是去他寢居必經(jīng)的路,分明是來堵人的。 古昔冷著臉,沒好臉色:“你來做什么?” 他回答:“賞月啊?!碧ь^看了看天上,又指了指古昔住的閣樓,說的有理有據(jù),很有底氣地說,“難道你沒發(fā)現(xiàn),這座樓閣上看月亮最圓了。” 古昔:“……” 今晚,萬里無星,烏云遮月,到底,賞的是哪門子的月。 第二次‘偶遇’是昨天。 蕭景姒雖平安回府,可被匪徒劫去,古昔有不可推卸的責(zé)任,便主動請罪,去安遠(yuǎn)將軍的戎平軍訓(xùn)練場他領(lǐng)罰。 剛挨完了板子,就在訓(xùn)練場的門口,古昔撞見了鳳容璃。 他很驚訝的神色:“真巧?!?/br> 哪里巧了!一次是偶遇,兩次三次怎會是巧合。 古昔一點(diǎn)都不想理他,訓(xùn)練場有很多他的手下,他不想有什么流言蜚語。 許是,古昔視而不見。 鳳容璃也不惱,追上去:“聽說你向蕭景姒請了六十大板的刑法,我也向楚彧討了一頓板子,畢竟蕭景姒的事情我難辭其咎。” 古昔不感興趣,快步走過訓(xùn)練場。 鳳容璃繞到他面前,攔住了他的去路,從懷里掏了好一陣,掏出來一個瓷瓶:“同是天涯淪落人,這瓶藥送你。” 他沒接。 他放在一邊,轉(zhuǎn)頭走了幾步,隔著幾米的距離,特意提高了嗓音問:“要不要我替你擦,我怕你夠不到。” 然后,這聲音吸引了一眾訓(xùn)練場上的兄弟們的圍觀注目,一道道好奇、戲謔的眼神,將二人上上下下仔仔細(xì)細(xì)打量,甚至有些膽大的,還沖著他們吹口哨。 古昔頓時覺得怒火攻心,一字一頓:“不、用?!?/br> 還從來沒有誰,能讓他這么窩火。 他扭頭就走了。 當(dāng)天,訓(xùn)練場就有兄弟們轉(zhuǎn)而告知,說古小將軍和宣王殿下有一腿,還說,宣王殿下是上面那個,十分主動,古小將軍放不開手腳,一看便是下面一個! 下面你大爺! 古昔在下午訓(xùn)練的時候,罰了手下那群兵蛋子一萬米負(fù)重跑。 也不知道是哪個膽大包天的,告訴了鳳容璃,說古小將軍隔天便會來訓(xùn)練場上練兵,然后,就隔三差五都能在訓(xùn)練場上看見宣王殿下的身影了。 傳聞果然沒錯,宣王殿下對古小將軍情根深種,不惜放下王爺之尊,力爭上位! 訓(xùn)練場一干兵蛋子們看熱鬧不嫌事大。 第不知多少次,古昔‘偶遇’鳳容璃。 他一如既往地笑得迷人:“真巧?!?/br> 古昔沒理他。 鳳容璃笑笑,不在意地追上去。 他早便打定主意,這個驕傲冷漠的家伙不低頭,他便不要驕傲了,不要身段了,兩個堂堂七尺男兒,總要一個人低下頭來,總要一個人走,一個人追。 到了練武場,鳳容璃挑了把劍:“不如一起練?!?/br> 他漠然置之,只道:“與我比一局。”他思忖,語氣有些盛氣凌人,“你若輸了,就別再跟著我。” 他明知道他武藝平平,是有多不想他跟著他,竟也會做出這樣勝之不武的事。 鳳容璃低頭苦笑了一聲,默了片刻:“我若贏了呢?” 他不喜歡舞刀弄槍,只學(xué)了個皮毛,只是近來,他吃了些苦頭練武了,古昔是將軍,將來與他一起上戰(zhàn)場,總不能拖他后腿。 鳳容璃覺得,自己十分有遠(yuǎn)見,這不,十年磨一劍。 古昔大抵沒想到鳳容璃會應(yīng)下,一時無言以對。 鳳容璃一撩衣袍,跳上了練武臺:“我若贏了,你答應(yīng)我一件事如何?”補(bǔ)充,“放心,本王不會強(qiáng)取豪奪,也不會讓你殺人放火違背原則。” 一眾兵蛋子們又開始吹口哨了,大家面面相覷,私下紛紛議論小將軍何時被宣王殿下拿下。 古昔拔劍:“開始吧。” 古昔一身功夫是衛(wèi)平侯與蕭景姒親自教出來的,鳳容璃哪里是對手,幾招便落了下風(fēng),本以為他撐不了一刻鐘便會落敗。 可偏偏,那天是鳳容璃撐了半個時辰。 原因啊,鳳容璃打死都不認(rèn)輸,然后真被古昔打了個半死,他偏偏咬著牙一次一次站起來,鼻青臉腫的,滿身的傷就是死撐著。 “你再不認(rèn)輸,我便打死你?!辈恢獮楹?,古昔只覺得怒火攻心,十分不舒坦。 鳳容璃頂著一張青青紫紫的臉,吐了一口血沫:“你打死我,我也不認(rèn)?!?/br> 然后,他又撐了半個時辰。 一張俊臉,腫得一塌糊涂,就是咬著牙爬起來,踉踉蹌蹌地擦掉臉上的血,可始終,沒有再倒下。 古昔第一次見識到,鳳容璃有多犟,認(rèn)定便是打死都不會松口。 他總不能真打死他。 所以,古昔把劍扔了:“你要我做什么?” 方才還奄奄一息搖搖欲墜的家伙,頓時就精神了,鼻青臉腫笑得有點(diǎn)瘆人:“我這傷是你打的,在我痊愈之前,你要寸步不離地照顧我?!?/br> 古昔:“……” 早知道他就不打這么重了。 鳳容璃扶著兵器鐵架,站不穩(wěn),笑得像個傻子一樣:“你終于對我妥協(xié)了一次?!痹捖洌宦曧??!斑?!” 兩眼一翻,鳳容璃就暈死過去了,然后,再也沒有起來。 訓(xùn)練場的兵蛋子們都驚呆了,本以為宣王殿下只是圖新鮮刺激,竟不想是豁出去命了。 后來聽說,宣王殿下那光輝的一戰(zhàn),結(jié)果是暈了一天一夜,溫淑妃哭得眼睛都腫了,咬咬牙,還是去了欽南王府請了國師大人家的小將軍來王府。 這是溫淑妃第一次正視這個男子,她皇兒心心念念的人。 她不知道從何而說,紅著眼,有些憔悴,便像個普通人家的母親,守在鳳容璃床頭,哽咽了喉嚨。 “我家璃兒說他喜歡你喜歡得要了命。”轉(zhuǎn)過頭去,抹了抹眼淚,溫淑妃說,“我開始不信,現(xiàn)在看來是真的?!?/br> 古昔站在一旁,怔怔出神。 溫淑妃起身,背脊有輕微的佝僂,貌美溫婉的婦人,哭紅了眼,誠懇地請求他:“古將軍,我這個當(dāng)母親的,便為老不尊一次,請你拋開所有顧慮與偏見,再看看我家璃兒,再聽聽他的話?!?/br> 他總說,他不當(dāng)王爺了,他要入贅去欽南王府,給小侍衛(wèi)洗衣做飯伺候他,除了生兒育女,什么都給他做。 這話,從來都不是胡話,他那樣認(rèn)真過。 古昔看了看榻上昏睡的人,眸間,有光影浮動。 連著數(shù)日,古昔日日去宣王府照看傷員,雖說是愿賭服輸,不過鳳容璃還是覺得得了天大的便宜一般,成日里笑得陽光明媚,只覺得這炎炎夏日也是春風(fēng)拂面一般舒坦。 不過,這日子,終究是多事之秋,便也就大涼這些皇親貴胄們?yōu)t灑肆意,平民百姓們,哪一個不是擔(dān)驚受怕的,整個三國境內(nèi)都人心惶惶,天下戰(zhàn)亂烽火起,受苦受難的,自然是百姓。 西陵與夏和開戰(zhàn)已數(shù)日,西陵百萬雄師直接便打到了夏和邊關(guān),那是毫無征兆,說打就打,而且,連個理由都沒找,就以秋風(fēng)掃落葉之勢打去了人家家門口。 市井怎么傳? 都說西陵景帝,暴君暴政,登基不過一月,便放眼三國,逐鹿天下,無故引發(fā)戰(zhàn)亂。楚彧二字,已經(jīng)徹徹底底被寫進(jìn)野史,以昏君之命。 當(dāng)然,也有人說是西陵的皇后——大涼國師大人狼子野心,西陵帝是寵妻無度。 戰(zhàn)亂半月之時,大涼國師卻一旨昭告天下,戰(zhàn)亂流民,大涼一律以上賓待之,然后便有聲音傳,國師大人宅心仁厚,愛民如子。 一時間,臣民對國師大人褒貶皆有。 當(dāng)然,這詔書是楚彧以蕭景姒額名義下的,他可以當(dāng)暴君,卻容忍不得有人詬病蕭景姒。 正當(dāng)天下大亂時,蕭景姒在做什么呢? 她被楚彧拘著在欽南王府養(yǎng)胎,已經(jīng)近半月沒有出過欽南王府的門,楚彧管她很嚴(yán)。非常嚴(yán),這個不許做,那個不許做。 這事兒,還要從欽南王楚牧給楚彧送的那本《精編產(chǎn)孕一百忌》說起,楚彧似乎十分認(rèn)同那本書中所寫,日日夜夜捧著書研讀,看那書的認(rèn)真程度,與看洪寶德送的那本春宮冊一般無二了,一條一條都照做。 問那本書上寫了什么呀? 《精編產(chǎn)孕一百忌》第一忌:孕婦忌磕碰。 那本據(jù)說是孤本的女子讀物——《精編產(chǎn)孕一百忌》被楚牧送來給楚彧的第二天,蕭景姒便發(fā)現(xiàn),寢殿里鋪了絨毯,地上榻上,桌椅板凳,每一個角落都沒有落下,鋪的是那種質(zhì)地極軟的羊絨。 蕭景姒驚呆了:“這是什么?” 楚彧牽著她踩在絨毯上,軟綿綿的,他回:“絨毯?!?/br> 蕭景姒想不通他的用意:“可是身子不舒服?覺得冷嗎?”莫非是保暖? “不是我,是給阿嬈你準(zhǔn)備的?!?/br> “?” 大夏天的,蕭景姒不覺得需要啊。 楚彧耐心解釋:“你懷著小貓,書上說不能磕著碰著?!?/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