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節(jié)
房遺直:“阿娘剛好不用找理由去回絕那些有意求親的人家?!?/br> “與你的名聲相比,我倒是愿意找理由?!北R氏琢磨了下,“不過這樣倒是會少得罪一些人。” “阿娘竟然真的再考慮,那可是大哥的名聲??!”房遺則驚道。 尉遲寶琪湊熱鬧不嫌事兒大,點頭附和房遺直的想法,他名聲污一些也好,省得自己以后跟他并肩站著有壓力。 “也鬧不出什么大事來,過幾天風(fēng)聲過了,便沒什么了,阿娘不必?fù)?dān)心。”房遺直道。 “可這個十九郎是誰,寶琪為何要說你喜歡他?倒跟我交代清楚,這是哪一家的小郎君。”盧氏追究道。 尉遲寶琪看眼房遺直,見他沒有拒絕之態(tài),就咳嗽一聲,湊前幾步,小聲地告知盧氏,“其實這位十九郎是——太極宮里的?!?/br> 太極宮? 盧氏開始沒反應(yīng)過來,隨即意識到晉陽公主剛好在圣人的諸位公主之中排第十九。 房遺則豎著耳朵聽不清,往盧氏和尉遲寶琪那邊湊了湊,但倆人卻說完了。 “到底是誰家?”房遺則不解地問。 盧氏瞪他一眼,“這沒你什么事兒了,去讀書去。” “阿娘,可是您之前叫我喊大哥回來,我明明參與其中了,這會兒您卻趕我走,是不是有點——” “走?!北R氏指著門口。 房遺則癟嘴,點點頭乖乖去了。 屋內(nèi)只留下房遺直和尉遲寶琪。 盧氏坐在上首位,默默審視了倆孩子幾眼,然后問尉遲寶琪:“我家老大真的喜歡晉陽公主?” “母親?!狈窟z直道。 盧氏伸手,示意房遺直別說話,然后笑瞇瞇地讓尉遲寶琪坐,令其好生回答自己的問題。 “喜歡,我看肯定喜歡?!蔽具t寶琪忙樂呵呵地回答道,而后收到房遺直以及凌厲的目光,尉遲寶琪馬上后怕地補充一句,“但遺直兄一直不肯認(rèn)?!?/br> 盧氏眉眼剛剛笑得跟花一樣,忽聽尉遲寶琪后話,嚴(yán)肅的目光立刻射向房遺直。 房遺直無奈道:“母親不必對此事cao心?!?/br> “我能不cao心么,你是房家的嫡長子,你身上的擔(dān)子可比你兄弟們多得多?!?/br> “遺直明白?!?/br> “明白就認(rèn)?”盧氏挑眉,引導(dǎo)問。 “阿娘,還不到認(rèn)那步,公主好就好?!狈窟z直溫溫回道。 “什么叫‘公主好就好’?你把她尚到家了,好好地供著她,護著她,那她肯定就會好了呀?!北R氏攤手,不解地看房遺直,“這有什么不能認(rèn),當(dāng)下又沒有外人?!?/br> 房遺直聽了盧氏這話,微微怔了下,若有所思地望著她。 盧氏在與兒子對視的剎那,心頭一震,“我的兒啊,你不會真沒存什么別的心思吧?” 房遺直默然。 尉遲寶琪也驚詫,撓撓頭,自我反省地嘟囔著:“那這次真是我胡說八道,造謠生事了?!?/br> 尉遲寶琪忙先給盧氏道歉,轉(zhuǎn)而又對房遺直行禮致歉,然后保證一定會把外頭那些流言蜚語解釋清楚。 “不必介懷,我若有意見,你也等不到現(xiàn)在才道歉?!狈窟z直說罷,又對盧氏行禮,“倒讓母親cao心了,以后會注意?!?/br> 盧氏哼一聲,有點失望地擺擺手,感覺自己好像突然間就損失了很多說不清又令她十分rou痛的東西。 尉遲寶琪和房遺直一同被打發(fā)了出來。 “這下怎么辦?”尉遲寶琪不解地問房遺直。 “該去哪去哪,我也有事?!狈窟z直拍了下尉遲寶琪,讓他不要介意盧氏的脾氣,“阿娘一貫?zāi)菢?,來得快去得也快?!?/br> “我倒喜歡她這樣的脾氣,可惜我阿娘走得早,真羨慕你?!?/br> “把這里當(dāng)家?!狈窟z直說罷,就和尉遲寶琪作別。 尉遲寶琪看著房遺直的背影怔了下,忽然喊住他:“那之前真是我誤會了,你對公主真沒有……” 房遺直側(cè)首,“之前的,確實是誤會了?!?/br> 尉遲寶琪愣了又愣,忽然有點犯傻的嘿嘿笑起來,他忙拱手謝過房遺直。 房遺直卻不懂他抽哪門子瘋,因外頭還有事沒有辦法,急于走,便擺擺手,讓他隨意。 房遺直去了,尉遲寶琪的心卻輕飄飄起來,高興地左手握拳打了右手一下。 隨從多福還從沒見過自家二郎這么開心過,忙問何故。 “走走走,去風(fēng)月樓?!?/br> “二郎,您又要會那位紅顏知己苗緋緋?”多福無奈問。 “不會了,去跟她們絕交?!蔽具t寶琪忽然正色,目光里透著堅決。 第68章 大唐晉陽公主 “絕、絕交?”多福覺得自己可能是做夢了,扣了扣耳朵,讓他家二郎再說一遍。 “不管是苗緋緋,張?zhí)€是宋紛飛,一律絕交?!?/br> 多福確認(rèn)自己沒有聽錯,高興地差點蹦起來,仿佛看到了以后金銀滿庫的富貴日子了。說實話,他家二郎君真的是太風(fēng)流了,花在女人身上的錢數(shù)不勝數(shù)。多福跟二郎君來到長安后,一直在他身邊負(fù)責(zé)管賬,每天郎君為這些女人錢往外送的如流水一般。多福真怕有朝一日,二郎君會把尉遲府給花窮了,然后還前一屁股外債,被那些妓院假母們追著跑。 尉遲寶琪到了風(fēng)月樓,就被假母迎為上賓,問其今日有興趣見誰。 “都找來?!?/br> “緋緋今日有貴客,只怕不能——” “少她一個無所謂了?!蔽具t寶琪擺手示意假母快去叫人。 假母還是第一次見尉遲寶琪這樣漫不經(jīng)心,竟然對他們妓院的排號第一的都知,有這樣不在意的態(tài)度。以往他每次來,一提苗緋緋給他,必定神采飛揚,溫言求見,出手也大方。 假母心里雖覺得怪,但面上仍賠笑應(yīng)承,這就吩咐屬下,把尉遲二郎平常相交十分好的八名女子都叫了來。至于苗緋緋那里,可是她妓院的頂梁柱,假母然要區(qū)別對待,急忙忙去敲門和她單獨說。 苗緋緋正在屋內(nèi)畫眉,見假母急忙進門后就把門關(guān)上了,問她:“做什么這么小心謹(jǐn)慎?” “尉遲二郎來了?!奔倌父吲d道。 “是么,”苗緋緋臉上立刻飛起紅暈,但整個人還是穩(wěn)坐在妝奩之前,一動不動,顯得十分穩(wěn)重,“那你幫我找理由和他說,我暫時不想見他了么?” “說了,只是似乎沒什么效用。我和她說了,你今日有貴客相迎,不便立刻出來見她,但瞧他卻沒什么特別的反應(yīng),只說不差你一個?!奔倌缸聛恚α怂κ掷锏呐磷?,嘆道,“該不會是他這就把你給忘了?我以前跟你說過什么,不要對男人動真感情,就沒一個是好東西?!?/br> 苗緋緋隱約察覺尉遲寶琪似有不對,放下手里的東西,轉(zhuǎn)頭皺眉看著假母。 “別的男人或許那般,但尉遲二郎卻與那些只想著占我便宜的腌臜男人不同?!泵缇p緋美目流轉(zhuǎn),便眼含秋水,嬌嬌點點,“我問過其她姐妹了,他沒跟任何人做過那檔子事兒,便是姐妹們瞧他英俊主動獻身,他也不愿的?!?/br> “胡扯,都弄出聲響來,不知多少人聽到。你那些小姐妹們每次伺候他一宿,腰都要斷了。緋緋,你可不要被這男人漂亮的長相,溫柔的性子給騙了!” “阿母不知,那只是個游戲罷了。不過壓著腳,讓她們躺在榻上來回起身玩,多做一個就多給一貫錢。她自然是拼了命的。”苗緋緋道。 假母怔住,問她怎么會知道這些,而自己卻不知。 苗緋緋:“本來姊妹們拿這錢,都是有話在先的,不許把他的小把戲說出去外傳。不然錢收回不說,還會找她們算賬。妓院里的小娘子們,哪個能得罪起他尉遲二郎,想想他父親手里的那根紫金鞭,誰也不敢有那個膽子。我這之所以知道,還是前幾天牡丹犯了錯,拿在我手里,她不小心說漏了嘴。我本來還以尉遲二郎在我這不動手腳,是為了故意吊我胃口,沒想他竟真是個干凈之人?!?/br> 假母點點頭,“風(fēng)流卻不下流,是個君子。難不得房世子愿與他整日為伍,也足見其品行不壞。若這尉遲二郎真如你所言,你將來若能跟了他,阿母也放心了。你自小就在我手里養(yǎng)大,跟半個親生女兒一般。我將來倒不會只因為圖財,就把你隨隨便便送出去。若這尉遲二郎肯留你,我少收些錢也愿意?!?/br> 苗緋緋忙起身謝過假母,她嘴角很愉悅地勾起,對將來倒有了很多期盼。 忽然這時,小丫鬟匆忙沖進屋,剛好腳被門檻絆了兩下,踉蹌了幾步才算站穩(wěn)。 “做什么這般冒冒失失?!奔倌负浅獾?。 “可不好了,尉遲二郎正跟諸位小娘子訣別呢?!?/br> “訣別?”苗緋緋突然站起身來,緊張問,“他有什么想不開么?” 小丫鬟忙自扇了下嘴巴,糾正道:“我好像用錯詞了,不是訣別,是絕交!” “絕交?”假母讓小丫鬟不要急,好生說說。 “尉遲二郎說他以后不會再來風(fēng)月樓了?!?/br> “這是又看上了別家的姑娘了?”假母問的時候,特意看了眼苗緋緋,意在說明她眼光似乎沒那么好。 苗緋緋鬧得臉紅,急切地催小丫鬟快說清楚。 “沒說是看上別家,只說要跟所有的紅顏知己作別,不欲再來了。” 假母坐不住了,少了個送錢的財神,她哪里愿意,趕緊起身去瞧情況。 苗緋緋也起身,想跟去,卻又不確定自己該不該去。剛剛假母還和他說自己有貴客招待,若是這會兒忽然去了,他豈非識破了她的小心思。 苗緋緋皺眉,反思是不是這兩日自己對他欲擒故縱的招數(shù)用過了,以至于他故意和自己慪氣,便這般在妓院內(nèi)使性子。 苗緋緋在情場上也是老手了,見慣了男人使喚出的各種花樣招數(shù)。這尉遲寶琪風(fēng)流第一,自然手段也不一般。想先給自己不能被他先給拿住了,苗緋緋遂穩(wěn)住自己,坐了下來,強裝鎮(zhèn)定,另讓小丫鬟再去探一探,時刻過來和自己回稟情況。 小丫鬟點頭,連忙去了。 尉遲寶琪給諸位姑娘分了錢后,另留下一塊玉佩交個假母,“既然緋緋有事不能來見,你就把這塊玉佩交給她,也多謝她這段日子給我彈琴,陪我吟詩作賦。她才華了得,非一般女子可比,還要懇請假母以后待她好些,給她找個好人家。若是將來她出嫁了,你若不嫌麻煩,就往我府上送封信,我定然命人備厚禮前去恭賀?!?/br> 假母怔了怔,聽尉遲寶琪這番話,有情有義的,點了點頭。隨即使眼色給小丫鬟,小丫鬟連忙跑去和苗緋緋稟告。 苗緋緋一聽這話,怎么都覺得可能是自己之前玩得過了,忙對鏡整理儀容,然后雙手端在胸前,很步伐端莊地下樓。 尉遲寶琪正往外走,忽聽人喊著‘苗娘子來了’,他便頓住腳,抬頭瞧一眼,看到苗緋緋正穩(wěn)穩(wěn)地下樓,對他微笑。尉遲寶琪沖其揮揮手,轉(zhuǎn)頭就要繼續(xù)走。 苗緋緋見狀,面色立刻垮了下來,看向假母。 假母急忙忙過去拉住尉遲寶琪,請他別著急走,再和苗緋緋說幾句話。 “倒也沒什么可再說。相遇便是緣分,只是而今我心中另有所屬,自要對她負(fù)責(zé)。諸位娘子們,后會無期了。”尉遲寶琪說罷,就轉(zhuǎn)身決絕而去。 苗緋緋見狀欲再言,卻已經(jīng)見他身影消失。 她緊抓著欄桿,望著門口的方向,皺眉深思。心里頭到底是弄不清,尉遲寶琪是在欲擒故縱,還是真的走了。然而若想確定答案,就要等幾天才行,只是這幾天對于自己來說,只怕難熬了。 苗緋緋深吸口氣,閉上眼,微微咬牙。 假母在門口愣了會兒,然后甩著帕子走到苗緋緋身邊,“你瞧著他什么意思?” “猜不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