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節(jié)
她捂著右腰,臉上發(fā)白。 任清野問:“你怎么了?” 池中月深吸一口氣,說:“沒事?!?/br> 任清野心里有疑問,但終究沒有多問。 這時,前方有一小簇明顯的亮光,待走近了,任清野才看清是兩個人豎著大拇指在招車。 一個男人,一個女人。 任清野不打算停車,池中月卻說:“停車!停!” 任清野只得踩了剎車,他問:“怎么了?” 池中月看著路上那兩個人,仔細辨認。她沒看錯,就是之前在醫(yī)院里搶救阮玲香的那個醫(yī)生。 池中月正要說話,祝尋就敲了車窗。 祝尋看到池中月的那一刻,也愣了一下。 任清野心里沒底,看著車外兩人,說:“有事?” 祝尋沒說話,一直盯著池中月看,而他身后的那個女人說:“我們坐到黑車了!司機搶了我們的錢,還把我們丟下了車,這荒山野嶺的,您能不能載我們一程?” 任清野說:“不行?!?/br> 他們情況特殊,可顧不上做好人。 那女人又說:“到收費站就可以了!求您了!今晚可能還有大雨,我們都等一個小時也沒看到車,求求您了!” 任清野抿了抿唇,打算直接開車走。 這是,祝尋突然說:“你受傷了?!?/br> 他這話是看著池中月說的。 任清野猛然看向池中月,她的臉色已經(jīng)白得像個死人了。 他突然驚醒,原來他在車上聞到的奇怪的味道是血腥味。 “你——!”任清野一驚,“你什么時候中槍的?” “上車前一秒?!?/br> 任清野握著方向盤的指關(guān)節(jié)逐漸突出,發(fā)白。 池中月微微直起身子,看著祝尋,說:“你幫我止血,我?guī)愠鋈?,行嗎??/br> 祝尋沒應(yīng),回頭對身后的女人說:“小瓏,拿醫(yī)藥箱?!?/br> 他們此次本就是去山區(qū)希望小學(xué)義診,所以帶著醫(yī)藥廂。 小瓏一邊打開醫(yī)藥廂,一遍偷偷看任清野。 這男人太可怕了,目光沉得像深海,隨時能吞了人。 周華宇坐在后座不說話,靜靜注視著祝尋和小瓏的動作。 小瓏和祝尋走到車的另一邊,打開車門。 祝尋拿繃帶和藥,小瓏就去揭開池中月的衣服。 池中月緊緊閉著眼,試圖找東西轉(zhuǎn)移自己的注意力。 掀開下擺的那一刻,池中月放在包里的那一包毒品落了出來。 小瓏附身撿起來,一摸,一捏,發(fā)現(xiàn)了一絲不對勁。 于是,她鬼使神差地打開袋子,嗅了一口。她常年接觸成癮性處方藥,對此十分敏感。 “?。 毙…圀@呼了出來,“毒品!這是毒品!” 所有人臉色都變了——池中月捂著傷口,目光晦暗,任清野不動聲色,手卻悄悄按在了車座旁的槍上。 而周華宇,早就縮了起來。 “繃帶?!弊ふf。 小瓏瞪大了眼睛看著祝尋,“祝醫(yī)生,他們可是癮君子!還、還可能是毒販子?!?/br> 祝尋走上前,掀開池中月腰間的衣服。 “你中槍了?” 池中月知道這路程還長,中途沒有什么醫(yī)院,所以目前唯一的希望就寄托在了祝尋身上。 她格外地冷靜,“是?!?/br> 祝尋點了點頭,對小瓏說:“拿工具,取子彈?!?/br> 仿佛她就是一個普通的病人。 小瓏不可置信地看著祝尋,半張得嘴巴,半晌才說:“祝醫(yī)生……他們……” “快點!”祝尋提高了聲量,說道。 小瓏從沒見過向來好脾氣——不,是向來冷淡的祝醫(yī)生大聲吼人,一下子有點懵。 她再心有顧慮,還是開始配合祝尋。 祝尋先把池中月衣服剪掉了一片兒,然后對任清野說:“幫我打燈。” 任清野絲毫沒猶豫,立刻打開了車燈,然后拿出手機照明。 燈光聚集在池中月的傷口上,祝尋的面容倒是看不清了。 周華宇見兩個醫(yī)生都開始給池中月處理傷口了,于是偷對任清野使了個顏色。 他努嘴,用手掌在脖子上劃了一下。 殺人滅口。 任清野望了周華宇一眼。 那眼神太可怕,可怕到周華宇覺得任清野會殺人,但殺的會是他自個兒似的。 周華宇不再說話了。 在后排座位上縮著。 任清野垂眼,看見祝尋拿出了手術(shù)刀。 他說:“我現(xiàn)在沒有麻藥,你能忍嗎?” 池中月點了點頭。 任清野皺眉,說:“要是痛,你就說出來?!?/br> 池中月?lián)u頭。 任清野從后面捏住她臉頰,說:“你就不會痛嗎?!” 池中月愣了一下,望著他。 連祝尋都看著他。 任清野雙眼迅速轉(zhuǎn)紅,他喘著氣,別開頭。 “隨你?!?/br> 這一場簡單的“手術(shù)”進行了半個小時,因為池中月中槍位置不是要害,子彈也不深,所以祝尋很輕易地取出了子彈,包扎好了傷口。 病人也尤其配合,一聲不吭。 任他的手術(shù)刀在她的血rou里怎么倒騰,她都沒有吭一聲。 祝尋一遍擦拭手上的血,一邊打量著池中月。 這樣能忍痛的病人,他還是第一次見,更別說是個女人。 池中月凝神吸了幾口氣,說:“謝謝?!?/br> 祝尋沒說話,小瓏收拾好了東西,略帶恐懼地看了車上一眼,一看到角落里周華宇那陰暗的目光,立刻嚇得縮起脖子,找消毒紙巾給祝尋擦手。 任清野一手撐著方向盤,一手架在車座上,說:“兩位上車吧,我送你們出去?!?/br> 祝尋仔細清理著自己的手,說:“不用了。” 任清野一愣,“你們……” “我不坐了。”祝尋說,“我不坐你們的車?!?/br> 池中月和任清野都看著祝尋。 他目光清明,有一股堅持在里面。 周華宇拍了一下任清野,“成,不坐就不坐,我們就趕緊走唄。” 任清野最后再問了一遍:“你確定嗎?這里很少有車經(jīng)過,你不坐,就要等到天亮才可能有車?!?/br> 祝尋仍說:“我不坐?!?/br> “行?!比吻逡白旖且怀粒l(fā)動汽車,唯留一襲灰塵給祝尋兩人。 任清野的車逐漸消失在夜色里。 小瓏這才松了口氣,說:“祝醫(yī)生,你為什么要救她?她帶著那么多毒品,身上又有槍傷,肯定是毒販子!” 祝尋依然很淡定,走到路邊樹下,說:“小瓏,我們是醫(yī)生,醫(yī)生的職責是救死扶傷,我們沒有權(quán)利宣判別人的死亡?!?/br> 他望著任清野和池中月離去的方向,說:“只有法律才有權(quán)利宣判他人死亡?!?/br> “可是……”小瓏說,“他們每活著一天,都是對這個社會的危害?!?/br> “沒錯?!?/br> 祝尋拿出手機,撥出了一個電話。 “喂,您好,我在云陽縣308鄉(xiāng)道發(fā)現(xiàn)有人私藏大量毒品。” “我是醫(yī)生,我可以確定他們帶的東西是毒品?!?/br> “對,308鄉(xiāng)道,往北去了,車牌號是……” 小瓏瞪目結(jié)舌,問:“祝醫(yī)生,你這是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