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節(jié)
“你去哪兒?” “去藍釉家。” 池中月出門,開車下山。 到了藍釉家樓下的時候,她下意識地看了一眼任清野的家,燈關(guān)著,沒人。 藍釉正好在陽臺抽煙,看到池中月站在下面,說:“嘿!看什么呢看!看成望夫石了!” 池中月把車門關(guān)上,慢慢走上了樓。 藍釉去洗了個手,出來的時候池中月已經(jīng)在她工作臺前坐好了。 藍釉拿出電腦,翻了個照片給她看。 “這次紋這個吧?” 池中月看了一眼,是個很像圖騰的東西,具體是什么她也不懂,“不好看,不要這個?!?/br> “喲呵?”藍釉說,“是不一樣了哦,你什么時候還講究好不好看了?” 池中月指了旁邊一個圖案,“要這個?!?/br> 藍釉一看,一朵花兒。 “你?池中月?花?” 池中月點點頭,“這個好看?!?/br> “我知道這個好看?!彼{釉說,“可這是你的風格嗎?還他媽紋在腰上?給誰看?” 池中月不耐煩了,從包里抽了一把錢,拍藍釉臉上,“廢話怎么這么多?” 藍釉把錢收了,說:“得嘞,您給錢您說了算?!?/br> 她讓池中月把上衣脫了,拉了一張凳子坐著,準備開動。 這次池中月紋身是要遮住那道槍傷的傷疤,所以藍釉格外仔細。 只是剛準備要割線,她突然停下,說:“池中月,你真要這朵花兒啊?” 池中月本來都瞇著眼睛準備打一會兒盹了,被她這么一打岔,頓時睡意全無,于是她干脆坐了起來,說:“藍釉,你知道我為什么喜歡紋身,并且不打麻藥嗎?” 藍釉說:“酷唄。” “不是。”池中月說,“因為……我需要清醒?!?/br> 見藍釉一副聽不懂的樣子,池中月又說:“你有沒有做過一種夢,夢見自己走在一個分叉路口,不管往那一條路走,到最后都會回到原來的那個分叉路口?!?/br> 藍釉說:“鬼打墻?” 池中月望著天花板,長呼一口氣,“算是吧,我常常做這種夢。日有所思夜有所夢,我的生活其實也是我常常游離邊緣地帶,我不知道我所做的一切究竟是對是錯。沒有人告訴我到底該怎么做,當我去做了,又會陷入自我懷疑中?!?/br> 隨著她的話,藍釉的表情越來越凝重了。 池中月繼續(xù)說:“只有痛感,能讓我清晰的思考,我究竟在做什么,我做的對不對?!?/br> “你、你到底做了什么?”藍釉問。 池中月笑了下,說:“你別問了,你知道的,那些事情你知道多了沒好處?!?/br> “好,我不問。”藍釉眼珠子一轉(zhuǎn),說:“那你現(xiàn)在不需要了?” “不需要了?!背刂性轮匦绿上拢]上雙眼,表情極其放松,“我親歷了一些事,比紋一百次還有用,像一把刀一下子劈開了我的那些迷茫。我再不會徘徊,再不會猶豫了?!?/br> 話說到這里,藍釉也不繼續(xù)問下去了,她拿起工具,準備割線。 突然,池中月的手機響了。 她看了一眼來電顯示,是劉啟浩。 劉啟浩一般不會跟她直接聯(lián)系,這一通電話打得池中月心里莫名有不詳?shù)念A感。 她接了起來。 “喂?” “出事了,你快來一趟醫(yī)院?!?/br> “我爸出事了?” “對?!?/br> 池中月猛地坐起來,迅速穿衣服。 藍釉問:“怎么了?” 池中月說:“有急事,可能是我爸身體有什么狀況,我先走了?!?/br> 她站起來,外套拿在手上就走。 幸好藍釉家離醫(yī)院近,從池中月接到電話到抵達醫(yī)院一共用了不到十五分鐘。 她跑上三樓,還沒看到池榮貴,卻看到了四五個穿著制服的警察。 池中月莫名心就慌了。 那幾個警察圍著劉啟浩,在說著什么。 池中月走過去,假裝不在意地聽了幾句,他們在說著什么“仇家”、“花錢”什么的。 “發(fā)生什么事了?”池中月問。 劉啟浩看她來了,于是瞇了瞇眼,說:“貴爺被人砍了,現(xiàn)在正在搶救。” “什么?”池中月呼吸一緊,“現(xiàn)在他怎么樣了?” 劉啟浩說:“還在搶救。” 池中月問:“抓到人了嗎?” 劉啟浩說:“跑了?!?/br> 那幾個警察問:“你是……?” “我是池榮貴的女兒?!背刂性抡f,“警察同志,麻煩你們一定要抓到人?!?/br> 為首到那個警察說:“你爸爸平時有什么仇家嗎?” 池中月說:“我爸爸為人和善,哪兒有什么仇家,真要說仇家,他做生意的,那生意上的仇家可就數(shù)不清了。” “這……” “血袋不夠了!”突然,一個護士從搶救室里沖了出來,手上還站著血,“血袋不夠了!急需!快!” 她是跟護士站里的人說,但池中月聽到了,一個箭步?jīng)_上去,問:“倉庫里也沒了嗎?” “沒了!”那護士看池中月站在這搶救室門口,知道是池榮貴的家屬,于是說,“現(xiàn)在血源非常緊缺!” “我可以輸血給他?!背刂性抡f,“一定要把他救回來!” 那護士沒多想,說:“人呢?人呢?愣著干什么?趕緊帶她去檢查??!” 現(xiàn)場亂糟糟的,幾個護手立馬就要帶池中月走,一個警察突然拉住她,說:“直系親屬不能輸血!” 池中月心里著急,沒空跟他解釋,只說了一句:“我不是他親生的?!?/br> * 深夜,另一個病房里,剛轉(zhuǎn)醒的任清野看著護士給他掛好了點滴,說了聲“謝謝?!?/br> 護士說:“不謝,受了這么重的傷還能扛過來,到底是年輕身體素質(zhì)好。你的那個老板就不老了,現(xiàn)在還在搶救呢?!?/br> 任清野問:“他情況怎么樣?” 那護士搖了搖頭,“夠嗆。他受傷還沒你重,但是人老了就是這樣,能不能搶救過來都是問題?!?/br> 任清野頭上立刻開始冒著細汗。 “不過你也別太擔心?!弊o士突然意識到自己可能說錯話了,于是連忙開始補救,“有人給他輸血了,肯定沒問題的?!?/br> 任清野問:“誰?” 護士想了想,“好像是他女兒。” 池中月? 任清野說:“怎么可能?直系之間根本不可能輸血?!?/br> 護士給他掖了掖被子,說:“人家就不是親父女?!?/br> 任清野怔住了。 “不是親父女?” “對,不是?!弊o士說,“不然我們哪兒能讓她輸血?” 護士整理好了一切,出去了。 任清野一個人在病房里躺著,發(fā)冷。 好一會兒,有人敲了敲門,然后走了進來。 那是一個穿著黑色舊夾克,帶著卡其色帽子的男人,他穿的牛仔褲已經(jīng)洗褪色了,鞋子也是幾年前的運動鞋款式,扔人群里立馬就能被淹沒那種。 任清野看了他一眼,說:“你怎么來了?” 秦唯平把帽子摘了,拿在手里,說:“你怎么樣了?” 任清野躺了回去,說:“死不了?!?/br> 秦唯平嘆了口氣,說:“小鐘已經(jīng)犧牲了,你可別再出事?!?/br> 一提到鐘崢,任清野就閉上了眼睛,不再接話。 他現(xiàn)在完全不想聽到這兩個字。 “還有董娜娜,沒想到她真的把你給供了出來,要不是小鐘擔著,真不知道……” “行了?!比吻逡罢f,“線人是你找的,我早就跟你說了這個線人不可靠?!?/br> 秦唯平啞口無言,在原地踱了好幾步,然后說:“線人這種東西,不是我們好把控的。但我保證,其他線人不會再出這種情況。” “還有誰?” 秦唯平撓了一下耳后,說:“你知道的,我們對線人有保護措施,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