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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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擺手,遠遠喊道:“回去吧!今兒太熱了,別跑步了!”說完笑著離去。 道路兩旁的樹木綠得細膩又溫柔,陽光輕盈穿梭其間。段宇成站在原地,看著羅娜踩著斑駁的樹影漸漸遠去。等她徹底消失不見了,段宇成使勁抓抓頭發(fā),就地蹲下。 臉上掛著的水珠一滴一滴落在燥熱的柏油路上,每落一滴,就像女人笑了一聲。 段宇成感覺耳根很燙。 有點不對勁,不該這么熱,這個氣溫他應(yīng)該能適應(yīng)的才對。 頭頂?shù)奶柫恋每鞗]有邊緣了,知了像抽筋了一樣狂震雙翅。 他一雙大手捂住眼睛,欲哭無淚。 “怎么回事啊……” 少年嗓音還沒成熟,帶著軟綿綿的磁性,像抱怨,更像撒嬌,回響在校園靜謐的午后。 第七章 生活訓(xùn)練按部就班進行著。 段宇成翹首以盼的秋季運動會就定在十一國慶之后。 長假前的最后幾天,學(xué)生們開始例行躁動,這是他們大學(xué)的第一個長假,大家對于出游躍躍欲試。 羅娜九月中旬就開始忙運動會的組織安排,好不容易告一段落,本來計劃在宿舍睡到地老天荒,不料有人做了其他安排。 九月底的某日中午,吳澤和羅娜在食堂吃飯,羅娜正在拆飯盤中的醬茄子時,吳澤說:“我訂了源鳴山的票,放假過去玩兩天?!?/br> 羅娜毫不留情拒絕:“不去,累?!?/br> 吳澤兩口扒完碗里的飯。 “累什么累,隨便玩玩,你不愛動就躺屋里?!?/br> 羅娜還是猶豫,吳澤說:“別想了,酒店都訂了,退不了,挺貴呢。” 于是羅娜的長假行程就這樣決定了。 當天晚上吃完飯,羅娜去體育場找段宇成。段小朋友每晚七點到八點半,雷打不動會訓(xùn)練。她找到他時他正在做力量練習,腳下踩著拉力繩。一見到羅娜,反射性抬手打招呼,結(jié)果繩子崩到腳上,疼得大叫。 賈士立和施茵也在,賈士立見到他這模樣,忍不住說:“你是傻逼嗎?” 羅娜過來。 “干嘛呢,這么熱鬧。” 賈士立說:“晚上吃了好多,運動一會減減肥,羅老師來散步嗎?” “我來找他?!绷_娜沖段宇成揚揚下巴,“你,國慶一號到三號田徑隊休息,我也不在校,給自己放兩天假吧,出去玩玩。” 她說完便走了,剛出體育場,被段宇成追上。 “你要出去玩?” “對?!?/br> “去哪兒???” “爬山?!?/br> 段宇成想了想最近的山。 “源鳴山?” “是啊?!?/br> 段宇成驚喜道:“巧了!我們班也去?!?/br> 段宇成的班級也預(yù)備了假期活動,包了一家源鳴山上的小民宿準備開party。段宇成之前一直想著要訓(xùn)練,本來不打算去的?,F(xiàn)在聽說羅娜要去,飛速跑回宿舍找胡俊肖報名。 十月一號,大部隊浩浩蕩蕩前往景區(qū)。 黃金周出行簡直就是一場災(zāi)難,放眼望去,摩肩接踵,人頭攢動。羅娜和吳澤是開車去的,光停車就停了快一個小時,羅娜遠遠望著山坡上黑壓壓的人群,痛不欲生道:“在學(xué)校待著多好,非要來這遭罪?!?/br> 吳澤道:“就是來體驗嘛?!?/br> 羅娜抬高視線往上看,高處人明顯比下面少,想想他們訂的酒店在山頂,心里又燃起希望。 她下車伸了個大大的懶腰,說:“加快速度,趕緊爬,然后去酒店睡覺。” 吳澤看向她。 “你手機是不是響了?” “???” 羅娜掏出手機,果然來了電話。 “你耳朵可真好使?!彼f著接通,“段宇成?” “教練?你到了嗎?” “到了,山腳下面,正準備爬呢。” “我們也剛到,你在南門還是北門?” “南門?!?/br> “哦,我們在北門?!?/br> 羅娜笑著說:“好,你們好好玩吧?!眲傄獟祀娫挘斡畛山凶∷骸暗鹊?,中午要不要一起午飯,在山頂。” 羅娜看了眼手表,現(xiàn)在是上午十點,源鳴山海拔1673米,山路雖不陡峭,但坡緩,路程非常長,普通人爬一趟至少要五六個小時,到時哪還有什么中午飯。 羅娜問:“你們要坐纜車嗎?” “誰坐纜車,兩個半小時,上不去嗎?” “兩個半小時?!”羅娜難以置信地喊了一嗓子。 吳澤斜眼。 段宇成語氣輕松,“你不十八歲嗎?我在山頂?shù)饶?。”說完便掛斷電話。 羅娜握著手機,啞口無言。 吳澤點了支煙:“怎么了?” 羅娜瞇眼。 “這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崽子……” “什么?” 羅娜收起手機,蹲下系鞋帶。吳澤笑道:“干什么?要兩個半小時爬到山頂?你什么時候有這閑心思陪小屁孩玩了。” 羅娜不言,起身喝了幾口水,對吳澤說:“你慢慢爬,我先走一步,酒店匯合?!?/br> 吳澤挑眉。 來不及說再見,羅娜一陣風似地沖向登山口。 在山腳下,段宇成又給羅娜發(fā)來一張照片,是他在北門的自拍。男生還喜歡自拍,臭美得無以倫比。羅娜嫌棄地看了一會,然后悄悄放大他的照片。 “這小子睫毛有這么長嗎……” 照片下面配著一句話——“我要出發(fā)啦?!?/br> 羅娜回信息給段宇成。 “我這邊檢票口人多,估計要排十幾分鐘,你不用急?!?/br> 段宇成回了個ok的表情。 “那我等你,我先跟同學(xué)吃個冷飲?!?/br> 羅娜嗤笑,“年輕?!笔掌鹗謾C向山頂進發(fā)。 這一趟行程,羅娜什么風景都沒看,她把山路當成一條坡型的塑膠賽道,周圍都是她的對手。她一口氣從山腳爬到南天門,再從南天門爬到峰頂,片刻都沒有停歇。直到面前再沒有臺階了,周圍再沒有更高的山峰了,她才抬起頭。 山嶺就像翠色的浪濤,綿延不絕,壯闊巍峨。 羅娜有點累,但更多的是爽快,她很久沒有這樣酣暢淋漓出過汗了。心口舒爽,進出全是新鮮空氣。 段宇成在十三分鐘后爬上山頂,他背著一個大包,滿頭是汗,手拄膝蓋喘粗氣。忽然,角落里傳來響亮的口哨?;仡^,羅娜面帶笑容在樹下坐著。 段宇成仰天長嘆,閉上眼睛就地躺倒。 羅娜來到他身邊,身影擋住陽光,拿腳碰碰他。 “誰說要在山頂?shù)任业???/br> 段宇成捂住臉,一個咸魚翻身趴在地上,痛苦道:“啊,好丟人……” 羅娜看到他丟到一旁的背包,掂掂,巨沉。 實在的小孩。 羅娜拍拍他,“起來吧,我請你喝小米粥?!?/br> 峰頂有個粥鋪,木頭棚子下有幾張小桌,很像武俠小說里的茶館。段宇成胃口大開,一連喝了六碗才停下。 他們到的太早,有漫長的時間消磨,喝完粥就挑了處人少的山崖口,坐著看風景。 “你們晚上住在哪?” 羅娜問。 “半山的民宿。”段宇成撥弄著頭發(fā)散汗。 “不在山頂嗎?那你等會還得下去啊?!?/br> “很近的,沒事?!彼麩o所謂地說。 羅娜打量少年,爬山爬得臉蛋粉撲撲的,但看不出一點疲勞的意思。她忍不住感慨:“年輕真好,我爬這一次要累死了?!?/br> 段宇成故作震驚狀,“你不是十八歲嗎?” 羅娜一腳踹過去,段宇成嘻嘻哈哈扭著腰躲開,從地上撿了根樹枝掰著玩。 “馬上就開校運會了?!彼f。 “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