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節(jié)
沒有人能想到,她臉上噙著微笑,心里卻在籌謀一樁殺人事件。 蘇夜重新放出甲蟲,看著它們雙翅振動,慢慢向前飛去。她本人跟在后面,利用銳利清明的眼神,緊盯著它們的飛行路線。 她一直在想,如果目標(biāo)藏身于六分半堂地盤,又該如何處理。但她萬萬沒想到,等她到了目的地,確認四周安全,翻墻而入后,才遇上了預(yù)計不到的事情。 這是一座很氣派的巨宅,園林假山一應(yīng)俱全,離十二連環(huán)塢分舵不遠。主人在京城擁有這等產(chǎn)業(yè),必定非富即貴。蘇夜也不理主人是誰,憑著絕頂輕功掠進后墻,結(jié)果沒走多久,在后園中停了步。 她面前不遠處的雪地上,橫倒著一具尸體。尸體俯臥著,衣著整齊,后腦卻血rou模糊,血已凝結(jié)成血塊。 “我便是料不到啊?!碧K夜喃喃道。 第四十四章 蘇夜盯著那具尸體,伸手輕招。甲蟲仿佛收到主人召喚,迅速飛回,停在她手上,又被她收進袖子里。 她緩步走到尸體旁邊,將這人的頭側(cè)了過來。這張臉早已變了形,肌rou扭曲,帶著死魚rou般的死白色。她一看正臉,便大失所望,因為死者并非她要找的叛徒。 當(dāng)今江湖上,時時發(fā)生著怪誕驚怖的奇事。她聽過鬧鬼山莊,中邪古宅,山僧吃掉整座村子的人,也聽過東北那邊,有人創(chuàng)出了酷似生化兵器的怪物。某座宅院看似鳥語花香,雕梁畫棟,卻有可能正在上演慘案。若她不親眼一看,決計猜不出這群江湖梟雄,當(dāng)世人杰又導(dǎo)演出了何種悲劇。 如今她追蹤叛徒,然后追到了一具陌生尸體,不過是千百樁奇事中的一件。 蘇夜站在雪地中,積雪并未被壓出痕跡。即便在她蹲身時,雪面也只微微下陷,要視力極佳的人,拼命湊近了看,才能看得出。 她松開手,目光又掠到了死者后腦的傷口。這地方已被打的像個砸爛了的西瓜。事情看似毫無疑問——此人從背后挨了一記重擊,當(dāng)場身亡。 但她看第二眼時,已經(jīng)看出傷口不對勁。西瓜完整與否,影響到被砸爛后的品相。她覺得這片血rou模糊之中,存在著些許疑點。在她看來,他先被小箭樣式的暗器一箭貫?zāi)X,射出細柱形創(chuàng)傷。兇手又將暗器拔出,給他后面來了一下,試圖掩蓋自己的來歷。 蘇夜立刻想到此行目標(biāo)。那人名叫唐縱,為唐家堡子弟,暗器功夫出神入化,最知名的一種名為“十殿閻魔箭”,粗細大小與傷口別無二致。 她已可以確定兇手,卻想不明白他這么做的原因。 要知道,唐縱出賣十二連環(huán)塢后,直接躲到朱勔麾下,卻仍扛不住任盈盈的報復(fù),只得亡命北上,脫離江南江北區(qū)域。最近龍王進京,在附近置辦地產(chǎn),設(shè)立十二連環(huán)塢分舵。他不趕緊遠走高飛,反而潛藏在這戶人家,并殺了一個人,簡直愚蠢至極。 更可疑的是,尸體周圍散落凌亂腳印,大小輕重不一,顯然有人查看過尸體。但他們既沒隱藏它,也沒向官府報案,就這么把它扔在原地。 蘇夜從翻進后墻,到看出死因,不過幾彈指過去。她正在思索原因,卻陡然眉頭一皺。 這地方血腥氣太濃了,還連綿不斷,悠游自在地從宅中房屋那邊飄過來,與尸體傷口的血氣混在一起,讓她大為警惕。由于宅子布局十分正統(tǒng),她隨便掃一眼,就認出那地方是后廳大堂,通常被主人家用來招待客人,擺設(shè)宴席。 她不由站起身,想去看看怎么回事,忽地聽見數(shù)聲微弱到極點,也凄慘到極點的呼叫。慘呼配上血腥氣息,頓時將她帶進毛骨悚然的氣氛,猶如身處恐怖電影。 “京畿重地,竟有人敢白日行兇?” 蘇夜心中閃電般劃過如此念頭。她經(jīng)歷過比這更詭異的情況,毫不畏懼,一聽?wèi)K呼聲,立即展開身形,如離弦之箭,連穿兩座花園拱門,奔向本宅后廳。 無論何人行兇作案,她都有把握拿下,要么當(dāng)場格殺,要么扭送開封府。這里畢竟是一國都城,又有四大名捕坐鎮(zhèn)。若非受逼不過,她也不想隨意殺人。 她身法何等之快,起落間,已經(jīng)掠進后廳側(cè)門,卻在看到廳中景象的一剎那,驚愕地睜大了眼睛。 這根本不是人間應(yīng)有的景象,而是活生生的地獄。她視力越好,看的就越清楚。她看到,廳中站著六個人,卻還有十幾個人,橫七豎八躺了一地。 站著的六個人中,四人身上帶刀,容貌氣質(zhì)則各不相同,哪怕長相不甚好看,也目光銳利,神情冷漠中雜著冷笑,一見便知均為用刀名家。然而,他們好像只是隨從,自始至終一言不發(fā),以站在花廳中心的一老一少為首。 乍一看,那對老少似乎沒什么特別的。老人容貌平常,老的牙都要掉光了,平時無精打采,笑起來沒羞沒躁。青年也算不上特別英俊,神情卻羞怯內(nèi)斂,像個未出閨閣的大姑娘。 如果蘇夜在街邊碰上他們,給她一百次機會,她也猜不出他們能做下這么殘忍的事。 他們正在活剝?nèi)似ぁ?/br> 蘇夜歷練了這么久,碰上再兇的兇徒,也能從容一笑,想都不想地拔刀應(yīng)戰(zhàn)。可她眼前發(fā)生的一切,遠遠超出了她的預(yù)計范圍,讓她心頭一陣陣作嘔。 尤其對方還不是剛剛開始,身邊已經(jīng)有了兩個受害者。這兩個血團正在地上蠕動,還沒死,也很難在短時間內(nèi)死去。他們得經(jīng)過漫長煎熬,忍受非人痛苦,才能咽下最后一口氣。 青年手中的人是個女子,只被剝掉了一條手臂的皮,便哭的沒有力氣再哭。蘇夜方才聽到慘呼聲,正是出自她口中。她很可能中了麻藥、迷藥一類的藥物,軟癱在地,全然動彈不得。。 廳中還擺放著臘梅、水仙等盆景,在炭火熱氣催動下,發(fā)出沁人心脾的清香。那青年嗅著花木香氣,仿佛很滿意,露出比之前更害羞、更溫柔的微笑。 然后,他就看到了掠進后堂的一個身影。 蘇夜頭一次見到變態(tài)殺人犯,難免愣了一愣,揚聲叱道:“停手!” 敵人來勢奇快,在她叱喝之時,四道刀光已交錯而出,鋪天蓋地地向她斬落。蘇夜手中青光一閃,只聽一聲長而清越的鳴響。青羅刀劃出一道淺淺弧線,比女子黛眉還要美麗,看似漫不經(jīng)心,卻同時擋住了這四柄刀。 青年和老人反應(yīng)更快,竟拋下手頭獵物,迅速后退,退向花廳正門,用上前的四刀客作為屏障,將自己牢牢護住。蘇夜縱能突破四刀圍攻,也難以攔住他們奪路而逃。 這四人實力非同小可,地位更非同一般,雖稱不上她的對手,攔一下她卻毫無問題。蘇夜冷笑一聲,聲音中盡是不屑之意。青羅刀刀芒陡然暴漲,脫盡秀麗飄逸之氣,盡顯霸道澎湃,自小溪化作海上怒潮,又與四刀客每人硬碰一招。 他們成名已久,頂著偌大名氣,與另外四人合稱“八大刀王”,自然不會太過不濟,被她一招擊敗??蔁o論是長刀、短刀、大刀、小刀,只要與青羅刀刀身相觸,立馬觸電般地震顫起來,令主人手臂發(fā)麻,只能急速后退,防止被蘇夜追擊至死。 八大刀王只來其四,無法發(fā)揮最大威力。但四人同行,已足夠在京城耀武揚威。此時他們竟同時后退,呈現(xiàn)敗象,實在是極為罕見的經(jīng)歷。 那老人驀地喝道:“刑部六扇門在此辦事,來者何人!” 刀芒暴漲暴收,如同從未存在過,轉(zhuǎn)瞬回到蘇夜手中。直到此時,他們才看清青羅刀。這柄短刀碧沉晦暗,被她細滑如白玉的手輕輕握著,怎么都看不出方才的犀利暴烈。 她和每人交手一次,心中已有了底,知道四人齊上也是無用。結(jié)果老人大叫六扇門在此,使她半信半疑。她心想反正他們逃不掉,便停住刀勢,冷笑道:“你們是六扇門的人?我看你們是打家劫舍的強盜?!?/br> 她一邊說,一邊隨手一掌,拍在那可憐女子的肩膀處,頓時截斷她肩臂經(jīng)脈,讓她手臂麻木無力,無法感受任何疼痛麻癢。這本是制住對手的點xue截脈手法,用來止痛止癢,亦有奇效。 她又看了看那兩個顫動的血人,暗自嘆了口氣,射出兩縷凌厲指風(fēng),徹底封住他們身上重xue,令他們陷入昏迷狀態(tài)。 老人道:“我是任勞?!?/br> 青年似乎羞于開口說話。任勞替他介紹道:“他是任怨?!?/br> 蘇夜恍然大悟,正等他們繼續(xù)介紹那四位刀客,卻已沒了下文。她微微一笑,緩緩道:“虎行雪地梅花五,鶴立霜田竹葉三,原來是你們兩位?!?/br> 十二連環(huán)塢與六扇門素?zé)o來往,僅在必要時,為在江南辦案的捕快提供方便。但任勞、任怨兩人的惡名,絕不下于四大名捕的俠名,聽的她恨不得洗洗耳朵。 這兩人師出同門,年紀小的任怨是師兄,年紀大的任勞是師弟。他們武功并沒什么出奇的,卻特別精通折磨拷問人的法子,且天性殘忍狠毒,沒有半點人性。刑部刑房中,也不知折磨死了多少英雄好漢。偏偏他們深受天子寵信,又得蔡京一黨重用,更是刑部老總朱月明的親信,從未有人扳的倒他們。 他們下手時,隨意指使刑部、六扇門、開封府的勢力,還從蔡京那里得到諸多援助,足以代表官府。但若按律追究,卻會發(fā)現(xiàn)他們并無刑部正式職位,號稱自己只是朱月明的朋友,誰都管不著他們。 迄今為止,恨他們的人可以繞汴梁城一圈。但他們自知太招人恨,從不獨自行動,每次露面,身邊必有高人護送隨行。別人越憎恨,他們活的就越精神。 蘇夜撞上他們,然后得悉他們身份,心中馬上動了殺意,卻不著急出手,想要摸清那四名刀客的身份。 任勞又道:“你是誰?既然知道我們名號,就該知趣退開,否則治你一個妨礙辦案之罪。像你這樣嬌滴滴的美人,進了天牢,恐怕不怎么好受吧?!?/br> 蘇夜冷冷一笑,自報家門,“我姓蘇,名夜,是個無名小卒。二位可能從未聽過我的名字。” 她說話時,仍未停止救人舉動,隨手一把脈,就發(fā)現(xiàn)這滿地的人果然中了麻藥,急切間也不及問誰是主人,只能挨個按住脈門,以自身內(nèi)力為其解除藥性。 任怨忽然說話了,聲音柔而細,“原來你就是蘇夢枕蘇公子的寶貝師妹。蘇公子親自帶人,將你從六分半堂的重圍中接走,京城中還有誰不知道呢?” 蘇夜道:“我和你說話時,若你不特意提到我?guī)熜?,我會非常感激。?/br> 她頓了頓,口氣陡然轉(zhuǎn)為嚴肅冷厲,“今天你們做下這事,堪稱人神共憤。無論你們是不是六扇門的人,我都管定了。我先廢了你們武功,再將你們送去神侯府,請諸葛神侯定奪?!?/br> 任勞露齒一笑,卻沒露出任何牙齒,嘶啞著聲音道:“這里死了人,我們奉命追查辦案。辦案過程中,稍微用點小小手段,又犯了哪條律法?你敢對我們動手,就會變成朝廷欽犯,連帶你師兄的金風(fēng)細雨樓都要吃掛落?!?/br> 蘇夜笑道:“我并非金風(fēng)細雨樓的人。就算你要株連九族,也沒有株連師門上下的道理。何況,我成為欽犯前,你們兩位先得死于非命,這么一算,我可沒虧本?!?/br> 第四十五章 滿廳倒地的人中,沒一個武功值得一提。任勞任怨這次出來,也沒把他們放在眼里,只請了四位刀王同行。然而,辦事辦到一半,蘇夜忽然出現(xiàn),使得他們無所適從,均在猶豫繼續(xù)硬頂,還是看在蘇夢枕的面子上,對她客氣些。 任怨忽道:“你怎會進入這座宅院,難道你認識這家人?” “不認識?!?/br> “哦?” “你們太猖狂,血腥味太濃,我過路時聞到了,就進來打抱不平?!?/br> 蘇夜打xue解xue,只需輕輕一掌,惟因藥力有些麻煩,所以以內(nèi)力驅(qū)毒時,所需時間稍微長些。任怨盯著她,明知她半蹲在那里,全身都是破綻,卻不敢上前一步。 直到此時,他仍未露出異樣神情。任勞年老,卻不如他這么沉得住氣,冷笑道:“你信口胡說什么,這地方與外面隔著一個園子,你從哪兒聞到血腥?” “你們問,我就回答,你們信不信,與我無關(guān),”蘇夜又松開一人手腕,示意她去照料那受了傷的女人,“你們?nèi)舨恍盼艺f的話,為何還要問我?” 旁邊一名刀客冷然道:“你仗著蘇夢枕的勢力,得罪辦案公差,強行與六扇門結(jié)仇,不怕后患無窮?” 蘇夜笑道:“我說我代表我自己,你們用師兄壓我低頭。我提到師兄,又成了我仗著他的勢。師兄若在此地,你們早已死于非命,還有機會和我說話?” 這幾人仿佛聽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紛紛露出笑容。笑容里有不屑,有譏諷,有傲慢,唯獨沒有認同。任勞依然冷笑,然后緩緩道:“果然是個天真的小女孩。你今天斷條胳膊斷條腿,不知蘇夢枕可會為你認真計較。” “我也不知道啊,不如試試看吧。但你們兩個今天死在這里,朱刑總會不會打上金風(fēng)細雨樓,公然捉拿我呢?” 蘇夜殺意已濃,面上卻不動聲色。她恰好驅(qū)走一名老者身上的藥力,覺得他不會武功,但奇經(jīng)八脈均受重傷,竟已受過極為慘烈的折磨,不由微微一愣,只聽這老人低聲道:“多謝?!?/br> 任怨道:“這里死了一名六扇門的捕頭,我們誓要追究到底。兇手必然是這家的人,所以我們才刑求拷問?!?/br> 其實他們二人出去辦事,一向手到擒來,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從不向任何人解釋任何內(nèi)情。但蘇夜一刀逼退四刀王,令他暗自吃驚,不由自主改變了態(tài)度。 那老人怒斥道:“你們?nèi)粢瓢?,那就破呀!為什么先問我家放著金銀財寶的密室如何開啟!為什么我說都說了,你們還要下這種毒手!我又如何知道殺死廖捕頭的兇手是誰!我本來就要報官,你們卻……” 任怨不答,只柔聲細氣地說:“我已很久沒有見過敢當(dāng)眾得罪朱老總和刑部的人。蘇女俠,我最后勸你一句,你初入京師,還什么都不懂,不如速速離去,回家請教蘇夢枕,問問他刑部刑總朱月明是何等人物,你該不該這么對待我兄弟二人?!?/br> 此時,蘇夜恰好移動到一名十七八歲的少年身邊,理都沒理他們。這少年容貌極為俊秀,唇紅齒白,清秀文雅,給人以玉樹臨風(fēng)的感覺。但他已嚇的面如土色,哀求似的望著她,用眼神求她相救。 蘇夜掃他一眼,卻見他雙目晶然生光,居然身負上乘武功,也不知怎么回事,會和別人一起中毒。她在心里搖搖頭,將手掌貼上他背后大椎xue,繼續(xù)保持著一膝跪地的半跪姿勢,同樣柔聲道:“你們犯了一個致命的錯誤?!?/br> 任怨道:“什么錯誤?” “但凡為虎作倀的走狗,往往志得意滿,耀武揚威,最后忘記自己身份,產(chǎn)生很不應(yīng)該的想法?!?/br> 任勞又咧開那張沒了牙的嘴,冷笑道:“什么想法?” 蘇夜慢悠悠地道:“你們認為,別人應(yīng)該怕你們,哀求你們,不敢得罪你們,見到你們就得繞著走。哪怕我武功比你們高,也得忌憚你們的后臺,對你們客客氣氣的,裝作沒看到你們在做什么。對了,你們的后臺是誰來著,朱月明?蔡太師?梁太傅?” 任怨終于很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卻沒反駁她的話。任勞道:“我們勤懇辦差,竭力為朝廷鏟除jian黨,自然受到大人們的關(guān)照?!?/br> 蘇夜不理會,只輕笑幾聲,冷然道:“你們忘了,你們不是朱老總,不是蔡太師,更不是梁太傅啊,兄臺!我怕得罪朱老總,這不假,但我今天在得罪你們,不是他!他知道你們把自己和他相提并論,提拔到同一地位上嗎?” 先天真氣如山洪爆發(fā),沖開路上一切水壩閘門,瞬間化解那少年體內(nèi)藥力,并將他被點住的xue道悉數(shù)沖開。她做完這件事,旋即站起身,向前踏了一步。 她踏出這一步,對方立即面露忌憚神色,竟不約而同,向后齊齊退出兩步。 任怨臉色微微一變,直覺一股銳利如刀的危險直逼面前,需要強撐著自己,才沒奪門而逃。蘇夜睨他一眼,聲音比她手中的刀還要冰冷,“只可惜,你們再好用,也只是兩條好用的狗,不值得人家尊重。你們死了,就變成兩條死狗,誰會為你們復(fù)仇?我馬上就殺掉你們,就算自此浪跡天涯,也有你們兩條狗命打底!” 她站在水仙旁邊,眉凝春山,眼含秋水,令盛放的瓊花嫩蕊也黯然失色。任誰都想不到,她外表美到令人怦然心動,做事卻如此剛硬,居然不顧后果,硬要殺這兩個馳名天下的煞星。 忽然之間,一名刀客揚聲道:“信陽蕭煞。” “襄陽蕭白。” “孟空空?!?/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