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節(jié)
她正欲拍開她xue道,想起這位大小姐的脾氣,不由搖搖頭,重新將箱子蓋好,托著它向山下走去。 婠婠心情如何,她并不清楚,想必不會太愉快。她本人通過這一戰(zhàn),確認自己勝過了陰癸派兩百年來最出色的傳人,也由此斷定,足以勝過慈航靜齋的師妃暄。 由此可以證明,青銅門上顯示出的路線,絕非以這些年輕高手為敵人。盡管她不知道后事將如何發(fā)展,但她敢和任何人打賭,真正的對手還在將來。她遇上的第一個勁敵,恐怕不是石之軒,就是聽說她入室搶劫和氏璧,憤而趕來揍她的寧道奇。 蘇夜安然下山,把翟嬌帶回滎陽龍頭府,當眾拍醒她,聽著她對魔門妖人的憤怒辱罵時,心中仍在思索這些事情。聽完過后,她才轉(zhuǎn)向屠叔方,要他給翟讓送信,述說翟嬌的遭遇。 事后,她再次囑咐翟嬌,要她無事別亂跑,然后回到靜室之中,繼續(xù)自己未曾完成的閉關(guān)。 婠婠去后,這個月平安無事地過去,又過了一個月,當河南降下今年第一場雪時,她收到了等候已久的消息。 宇文化及終于不耐煩等待,在揚州犯上弒君,又不敢就此自封皇帝,只好擁立一個宗室傀儡。宇文閥動蕩不止,宇文士及、宇文智及等人齊聚揚州,均為宇文化及倚重的臂膀。 楊廣之死迅速傳遍中原,嚴重削弱了隋軍的士氣,讓尚屬隋室的城池不知何去何從。隋軍與義軍的交戰(zhàn)日漸緩和,帶兵武將均想弄明白自己前途何在,再決定與誰作戰(zhàn)。有些地方,由于太守不在城中,本地大豪便揭竿而起,招兵買馬,準備保護家園。 李密仍在興洛倉一帶,翟讓卻已返回滎陽。他見到蘇夜時,蘇夜正瀏覽襄陽一帶傳來的消息,向他打了聲招呼,問道:“你說李密是比較喜歡獨孤閥,還是比較喜歡王世充?” 第一百八十一章 “你這把美人扇上,為什么畫著一個小姑娘?” 說話的人雙肩寬厚, 體型雄偉, 雙目炯炯生光, 顧盼間神采飛揚,容貌不算俊雅清秀, 卻透出一股豪邁爽快之氣,令人很容易喜愛并信任他。 此人正是自號“揚州雙龍”的寇仲。徐子陵和他并肩而坐,面對木桌另一側(cè)。他們兩個都長高了不少, 體格也遠比之前結(jié)實。徐子陵身量較為高挑, 額廣鼻高, 眼睛長而精靈,長相俊秀瀟灑, 氣質(zhì)仍偏向于飄逸出塵, 有種恬淡的味道。 自他們與傅君婥、蘇夜分手以來, 已過去大半年。他們長大了接近一歲, 日子過的卻比得上以前十幾年加在一起,別說多么精彩了。兩人殺過人, 也被人追殺過, 曾經(jīng)邊逃命邊討論, 倘若知道自己會被卷進江湖風波里, 越陷越深, 還會不會盜走田文身上的《長生訣》。 這個問題的答案顯而易見。即使徐子陵深深厭惡血腥爭斗,也不想回到以前做小流氓的日子,受人控制毒打, 連三餐都難以為繼。 一言以蔽之,若他們真想回到過去的生活,隨時都可以,怎會在這家雅潔精致的酒樓,與聲名鵲起的“多情公子”侯希白面對面坐著呢? 雙龍得罪了“龍王”韓蓋天后,與東溟派有了一段恩怨交纏的關(guān)系,跳船下海,又被云玉真堵在海中荒島上。云玉真像蘇夜預先吩咐的那樣,教給他們“鳥渡術(shù)”,鼓舞他們破而后立,領(lǐng)悟正反真氣相互作用的原理。之后,杜伏威忽地登船追來,他們?yōu)榱瞬贿B累云玉真,毫不猶豫拔腿逃跑。 兩人好不容易逃出杜伏威魔爪,驚魂未定時,寇仲提議不如去洛陽找宋智,因為宋閥對他們實在很客氣,結(jié)果中途陰差陽錯,結(jié)識了意欲投靠瓦崗的李靖,以及李閥二公子李世民。李世民正在找人偷東溟派的賬簿。賬本上,記載著近年來,東溟派與中原各方勢力進行兵器買賣的具體賬目,可以當作證據(jù)送給楊廣,證明其父李淵謀反。 雙龍想起蘇夜的叮囑,認為不能做這等小偷小摸的事情,也不能被人幾兩金子收買,平白丟臉,正要拒絕,突然發(fā)覺李閥并非唯一和東溟派做生意的勢力。 如果他們拿到賬本,當然也可用它告發(fā)宇文閥,報宇文化及長期追殺他們,重傷傅君婥之仇。 兩人從洛陽一帶折回長江,期間認識了不少江湖著名人物,包括傅君婥的師妹傅君瑜,還有和傅君瑜同行,被稱為塞外繼畢玄之后,最出色的武學天才跋鋒寒。 傅君瑜聽說傅君婥將師門心法傳給漢人,覺得師姐一定是瘋了,準備殺死他們,斷絕九玄大法在中原的傳承。跋鋒寒和她交情不淺,自然也在其中插了一手。 雙龍多次逃過追殺,險中求勝,最后成功得手,立即帶上賬本,前往揚州面見圣駕。誰知道,宇文化及竟是一臉胸有成竹的模樣,當著他們的面露出反意,當場格殺楊廣。 雙龍慌不擇路,沿著皇城水道逃進護城河,好不容易逃得一條小命,不知該做什么,只好在揚州附近打聽消息。就在這個時候,他們遇上了兒時玩伴,竹花幫香主桂錫良,決定殺死稱霸江南的鐵騎會會主任少名,事后推舉桂錫良做竹花幫主。 這么做好處眾多,一來打破任、林聯(lián)軍獨霸江南的形勢,二來初步組建屬于雙龍本人的勢力,更可以借此向宋閥賣出人情,拉近兩者間的關(guān)系。 他們不知道的是,任少名背后的人,“飛鷹”曲傲已黯然退出中原,使任少名大為警惕,日常起居時滿懷戒心,更不知道鐵騎會和鄱陽會均受到陰癸派支持,得罪他們,就相當于得罪了魔門中的第一大門派。 因此,他們成功殺死任少名,卻在事后遭到陰癸派暗算。婠婠扮作被人擄走的絕世美女,引起他們注意,誘使他們運功查探她的虛實,借機以天魔功反噬長生氣。雙龍在角力中落于下風,頓時閉過了氣,呼吸心跳脈搏一概停止。 婠婠見狀,誤以為他們已經(jīng)死去,囑咐恰巧路過的侯希白,要他把他們埋了。侯希白剛與初現(xiàn)江湖的師妃暄分手,又見到一位武功、氣質(zhì)、容貌、智計都足夠匹敵她的美女,不由失魂落魄,取出筆墨,將婠婠倩影繪于扇上。 但他尚未畫完,雙龍體內(nèi)的長生真氣便發(fā)揮效用,令他們從氣閉狀態(tài)中蘇醒,領(lǐng)悟螺旋氣勁的發(fā)力訣竅,嚇了侯希白一跳。三人更因此相識,相約到附近鎮(zhèn)上喝酒。 侯希白從師妃暄那里得知,她即將前往洛陽,擇定和氏璧的主人。大概幾個月間,江湖群雄將群集于洛陽,看誰能博得靜齋仙子的青睞。他本人亦想前往那里,參與這場江湖盛事,同時助師妃暄一臂之力。 雙龍聽說和氏璧之事,早已為之心動,卻很清楚自己幾斤幾兩,只能想想而已。他們已得知侯希白的扇子叫作“美人扇”,一面畫著二十來個美女,另一面只畫了三個。寇仲看美女時,一眼瞥見商秀珣與婠婠之間,夾著一個年約十歲上下的小姑娘,頓時非常好奇。 侯希白失笑道:“為什么不可以?難道她不夠美?還是氣質(zhì)不夠脫俗?” 寇仲大搖其頭道:“美是夠美了。但她才多大?不過十一二歲年紀吧?這樣的黃毛丫頭,稱美人似乎還不夠格,總要長到十六七歲,才能引起男人的興趣?!?/br> 侯希白不以為然,耐心地道:“美人正如鮮花和山水,具有千變?nèi)f化的美態(tài),并非只有能引起男人興趣的,才叫作美人。她的氣質(zhì)極度獨特,獨特到不可思議的地步,讓我不得不把她畫下來。何況她已經(jīng)答應我,等她長到十六歲,會讓我再畫一幅。” 寇仲一說,徐子陵亦注意到這件事,仔細看去時,忽然發(fā)現(xiàn)畫中有樣很熟悉的東西,咦了一聲,問道:“她是誰?” 侯希白瀟灑一笑,收回折扇,看著只有三副人像的一面,以飽含懷念的語氣道:“第一位是飛馬牧場的美人場主商秀珣,第二位么,就是商場主的朋友,寄居在牧場中的蘇夜小姐。她……” 霎時間,寇仲就像被九天驚雷劈中頭頂,整個人彈了起來,驚叫道:“這不是真的!” 侯希白奇道:“什么不是真的?” 寇仲卻不理他,扯著徐子陵亂叫道:“陵少,你看那把刀!” 徐子陵深吸一口氣,苦笑道:“我看到了,說不定比你看的還清楚。” 他們兩人一反常態(tài),情緒十分激動。侯希白再不明就里,也能猜個八九不離十,訝然道:“你們認識蘇小姐?” 徐子陵正要再說,卻被寇仲一把按在肩上。寇仲按捺著心底噴涌而出的激動情緒,重新坐回座上,凝視侯希白,一字一頓道:“她武功是不是很高?用的是不是這把刀?這就是她的兵器,并非從長輩那里借來的?” 侯希白愣了愣,爽快道:“不錯。侯某曾敗于她手上,當時確實不敢置信,事后一想,又覺得本該如此?!?/br> 他一邊說,一邊看著寇仲發(fā)瘋了似地,猛烈晃動徐子陵雙肩,不由把后面的話吞了回去??苤僖廊徊焕硭匝宰哉Z地嘮叨道:“居然是真的,這不可能是真的!怪不得她天天戴個面具,原來是怕別人輕視她?!?/br> 滿桌酒菜都被他搖的亂響。侯希白不愿打探他人隱私,至此卻不得不問道:“究竟怎么回事?” 寇仲激動了一陣子,終于恢復平靜,頹然靠在椅背上,露出和徐子陵一模一樣的苦笑,喃喃道:“陵少你來向侯兄解釋,我的頭腦太混亂,需要好好清醒一下?!?/br> 他、徐子陵、傅君婥三人,從未懷疑過蘇夜身份,一直當她是江湖前輩,蒙面怪客。他們認傅君婥為娘,被迫認杜伏威為義父,已經(jīng)沒有位置空給蘇夜,只好默不作聲地把她當成師父。 云玉真奉命傳授鳥渡術(shù)時,言語亦模棱兩可,讓他們誤以為蘇夜為她的相好??苤龠€為此收起好色之心,遵循“師父妻不可戲”的原則,規(guī)規(guī)矩矩對待她,這時一知真相,很想把頭砸在面前的菜碟中。 徐子陵震駭之情不下于他,只是從不流露于外。他聽寇仲如此說,便苦笑道:“實不相瞞,她曾傳授我們武功,點撥我們修煉長生訣,以及如何平衡人體內(nèi)的陰陽之氣,令我們事半功倍。她一直不肯認我們?yōu)橥?,但我們心里,早已把她當成師父?!?/br> 寇仲有氣無力道:“萬萬沒想到,她年紀居然這么小。她真的只有十歲?” 侯希白猶疑道:“我不清楚,也許現(xiàn)在已經(jīng)十一歲了罷?” 他們?nèi)酥皇瞧妓喾?,過后馬上就要各奔東西,卻因認識同一個人,產(chǎn)生了微妙的親近感覺。侯希白答完寇仲后,總算恍然大悟,道:“原來你們跟她學藝時,并不知道她的真實身份?看來她還算看得起我,不僅以真面目相見,還將我引薦給商場主?!?/br> 寇仲向他投去辛酸的目光,頹然道:“你侯希白是江湖年輕一代最出名的高手之一,她當然很看得起你。唉,她當時說,如果我和陵少不出名,我們的情報甚至沒有傳到她耳中的資格?!?/br> 侯希白道:“但你們兩位已合力擊殺任少名,破壞林士宏在江南的策略,她一定知道你們做下了這件大事。對了,我和她分手時,她曾說要去巨鯤幫,替玉真撐腰。你們?nèi)粲行?,不妨回頭去尋找玉真,向她問清楚?!?/br> 徐子陵嘆道:“云幫主很可能只是替她做事的人之一。我有另外一個想法。侯兄,你說她住在飛馬牧場,熟識商場主?” 寇仲眼睛立刻亮了起來,雙掌一拍道:“不錯,我們可以去牧場探探,給她一個驚喜。反正飛馬牧場離竟陵不遠,也許借此機會,能探到婠妖女在打什么主意。最不濟,我們有機會認識那位美人兒場主,肯定是件愉快的事?!?/br> 侯希白笑道:“蘇小姐人可能不在牧場,不過,商場主一定知道她在哪兒??上乙巴尻枺瑹o法和兩位同行了。我還有一個推測,希望對兩位有所幫助?!?/br> 寇仲道:“你要說便趕緊說。” 侯希白道:“在未來一段時間里,洛陽將成為中原江湖矚目焦點。蘇小姐倘若有什么打算,就一定會在洛陽出現(xiàn)?!?/br> 寇仲臉上笑容倏然而沒,沉聲道:“你是說和氏璧?” 第一百八十二章 蘇夜站在內(nèi)堂窗前,望著窗外樹枝初綻新芽, 溪水潺潺流動, 心里滿是“有錢真好”的感慨。 這里不是她在洛陽置下的房產(chǎn), 而是洛陽城東北方向,建于一座小山丘上, 占地面積極廣的榮府。洛陽首富、商會會長榮鳳祥,平時就住在這里。 他把這座華府修飾的富麗堂皇,前堂、中廳、內(nèi)堂乃至女眷居住的院落, 都像皇室行宮一樣華美, 甚至以九龍浮雕妝點廳中支柱, 活像天子上朝所用的金鑾殿。更難得的是,他使用大量金銀珠玉, 府邸卻沒有俗氣的感覺, 只讓人產(chǎn)生對金錢的艷羨與崇拜。 一月前, 她首次向守門的武士報上姓名, 求見榮鳳祥,結(jié)果對方一聽之下, 想都不想地說, 榮大老板前往外地辦事, 不在洛陽, 請改日再來。 蘇夜同樣想都不想, 摸出一張寫好的信箋,讓這些人轉(zhuǎn)交給府中能主事的人。信箋遞進去之后,也不知怎么回事, 榮大老板忽然又在了,臉拉的比驢子還長,一臉晦氣地請她進去。 因此,她才有幸進入真正大富之家中,招待真正尊貴客人的內(nèi)堂,從屋中眺望外間花園,享受寒冬即將過去,新一年的春天馬上就要降臨的獨特景色。 這幾個月以來,李密為了對付她,當真是不擇手段。他看準蘇夜廢掉獨孤霸武功的機會,與仍在洛陽的獨孤閥結(jié)盟,希望尤楚紅、獨孤鳳等人參與圍攻她。“南海仙翁”晁公錯正因此事來到洛陽,作為李密的說客。 與此同時,他暗中勾結(jié)襄陽城主錢獨關(guān),增加自己和翟讓斗爭的勝數(shù)。但錢獨關(guān)乃陰癸派弟子,身邊有一位心計不輸給婠婠的白清兒。他在不知不覺間,已經(jīng)攪合進陰癸派稱霸中原的大計。 另外,由于王世充扶持越王楊侗稱帝,將他當作傀儡,楊侗心生不滿,亦勾結(jié)李密對付王世充,許諾以隋朝宗室身份,承認李密對洛陽的控制權(quán)。 李密一聽楊廣死訊,便暫緩攻打洛陽及附近城池,躊躇滿志地聯(lián)絡(luò)各方勢力。幾經(jīng)努力后,他頗有盟友遍天下,臥底到處走的風范,飛快劃定誰能當作朋友,誰只能成為敵人,之后還暗中指示以曹應龍為首的四大寇sao擾飛馬牧場,伺機殺死在牧場做客的李秀寧與柴紹。 蘇夜深知他的舉動,卻不怎么在意。有她在,李密便無法殺死翟讓,而翟讓一天不死,李密便無法成為瓦崗軍共主。如今是他如坐針氈,而不是她,所以她完全不著急。 真正讓她掛念的,仍是魔門在竟陵一帶的動作。婠婠就像她記憶中那樣,在獨霸山莊掌控竟陵后,前往方澤滔、方澤流兄弟身邊臥底,意欲以美色惑人,令兄弟兩人互相殘殺,然后借杜伏威之力,一舉攻下人心渙散的竟陵城。 但婠婠的如意算盤被雙龍攪亂在先,被蘇夜阻止在后,使杜伏威功虧一簣。事實上,婠婠一見她現(xiàn)身,得悉她和飛馬牧場交情莫逆,立刻弄清自己無法得手的事實,連場面話都不交待一句,嬌笑一聲便轉(zhuǎn)身離去,留下在原地目瞪口呆的方澤滔。 蘇夜曾向她放出狠話,說飛馬牧場少一人,她便殺陰癸派一人償命,聽的婠婠臉色微變。不過,如果婠婠被這么幾句話嚇住,那就怪了,只能說她自知不是她對手,所以果斷放棄。但陰癸派針對她的報復舉動,一定會更激烈也更隱蔽。 她在獨霸山莊時,其實雙龍也在,只是陰差陽錯,雙方并未有機會見面。那時雙龍去了飛馬牧場,裝模作樣當了幾天糕餅師父,聽說四大寇攻打牧場,馬上脫下馬甲,大言不慚地自稱是她弟子,要求為美人兒場主出力。 李密想對付李閥公主的打算,也因寇仲出手干涉而付諸流水,因而深恨寇、徐兩人。他奈何不得蘇夜,多日心中焦躁,把滿腔怒火都發(fā)泄在他們身上,待他們離開竟陵,立即安排人手圍殺他們,試圖報這一箭之仇。 圍殺者中,不乏江湖成名好手,均因仰慕李密的謀略才能而聚集到他麾下,看好他的前景。雙龍承受著巨大的壓力,武功突飛猛進,更被迫和同樣遭人追殺的跋鋒寒建立友誼,同進同退。三人邊戰(zhàn)邊逃,最終居然躲過婠婠與邊不負的追蹤,并商量救援被邊不負擄走的傅君瑜。 邊不負只清楚傅君瑜和雙龍的關(guān)系,不知道雙龍和蘇夜也有交情。如果他知道,肯定二話不說,將這個燙手任務(wù)扔給別人,可惜如今太晚了。 再過十來天,嚴冬便會徹底過去,迎來萬物生發(fā)的季節(jié)。寧道奇人已趕到洛陽,將和氏璧交還給師妃暄。這位靜齋仙子拿到和氏璧后,又將它交給洛陽的凈念禪院保存,自己則繼續(xù)查訪各門閥勢力中的有為霸主,試探他們是否有成為天下共主的潛力。 她應當不知蘇夜在瓦崗軍中的地位,所以只能從翟、李二人的舉動判斷。迄今為止,蘇夜尚無機會見到她,卻也不急著去見。 正當她思索凈念禪院時,忽然聽到后堂通往院落的門外,傳來輕輕的腳步聲。彈指之間,來人已走進后堂,冷冷道:“蘇小姐大駕再度光臨,榮某真是闔府有光。” 蘇夜笑道:“怎么,祝后仍然不肯出面為你撐腰嗎?” 來人是個保養(yǎng)得宜的中年男子,鼻子高挺,額角高隆,神情冷靜自若,高度與當日在荒山中現(xiàn)身的辟塵相仿,亦是又高又瘦。但江湖上,眾多高手都有著又高又瘦的身材,只憑這一點,并不能說他就是魔門妖道。蘇夜也是因為早知他的身份,才敢在信中威脅他的。 他們第一天見面,榮鳳祥見勢不妙,扔下邊不負逃了。第二次她找上門,榮鳳祥避無可避,只得出來與她見面。兩人談了沒幾句,蘇夜借機動手,正面擊敗他,然后向他索要老君觀的典籍。 榮鳳祥為人頗有商賈無利不起早的特色,四方逢迎,既和陰癸派保持長期合作關(guān)系,又與石之軒之徒楊虛彥走的很近,同時親近塞外大明尊教,并不誓死效忠任何一方。但他被蘇夜逼問派中秘籍時,仍然忍不住問了和左游仙相同的問題。 那就是——她是否有意盡集魔門典籍,重新撰寫失落已久的十卷《天魔策》,然后一統(tǒng)魔門。 蘇夜威嚇他道:“我現(xiàn)在還沒有這樣的想法,只是想見識玄門正宗之外的武功心法,但是,倘若你們再拿這個問題來煩我……” 不知是否是這句話生了效,自此之后,榮鳳祥果然沒再煩她。他取出老君觀的三套典籍,無可奈何地交給她,看著她當面抄寫一份副本,又將原本交還給他,自始至終,保持著一頭霧水的表情。 他內(nèi)心深知,她確實不是貪圖魔門武功。倘若是祝玉妍掌有的《天魔訣》,或者還有搶奪的必要,但老君觀、真?zhèn)鞯乐惖奈鋵W,即便他們主動贈送給她,她也不會費心去練。因此,他和左游仙一樣,悄悄認定她有一統(tǒng)魔門的計劃,只是出于某種原因,不肯明說而已。 魔門八大高手中,除了人在突厥的趙德言,和行蹤不定的尤鳥倦、石之軒外,其余五人都有和她相遇的機會。安隆常年居住巴蜀,祝玉妍設(shè)老巢于長安自不必說,剩下一位滅情道的“天君”席應,也將從西域返鄉(xiāng),參與隋末亂世的斗爭。 更何況,和氏璧在洛陽出現(xiàn),祝玉妍的法駕必定由長安轉(zhuǎn)移到洛陽。她之所以問及撐腰之事,就是想問榮鳳祥有沒有向祝玉妍舉報她。 榮鳳祥撇開名義上的女兒榮姣姣,獨自一人來見這個煞星,結(jié)果還沒開口,就被她嗆了一句,不由沉下臉,冷淡道:“小姐要對付的乃是晁公錯、尤楚紅之輩,與我圣門何干?” 蘇夜微笑道:“說的也是,不過陰癸派因我和……揚州雙龍之故,未能取得竟陵,被飛馬牧場和獨霸山莊連成一氣,恐怕特別討厭我吧?” 榮鳳祥聽到雙龍之名,臉上頓時泛出不以為然的冷笑,同時道:“小姐真能說笑?!?/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