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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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六章 春日的天氣說變就變, 剛剛還是晴空萬里,忽然之間就有大片的烏云壓過來, 遠(yuǎn)處雷聲轟鳴, 空氣里都是泥土的味道。路邊的小販慌忙收拾攤子,行人也加快了腳步。 夏初嵐只覺得心中煩悶, 讓思安將窗子都打開, 手里拿著書卻無法靜下心來看。 思安去煮茶,還端來了夏初嵐平時愛吃的果脯, 但夏初嵐卻推開,覺得沒什么胃口。早上面攤的面有些太油膩了, 她覺得胃里至今還沒消化。思安說道:“您最近吃得真是太少了, 臉色也不好。等老爺回來讓他給您看看?!?/br> “他有正事要忙, 不要拿這些小事煩擾他,我只是有點(diǎn)水土不服而已,過幾日就好了?!毕某鯈故职丛谛乜谡f道。 外面嘩啦啦地響起一陣水聲, 大雨若傾盆而下,天地間升起蒙蒙的水霧。思安連忙走過去關(guān)窗子, 夏初嵐看向窗外若有所思。也不知道顧行簡從府衙回來沒有,這么大雨,會不會淋到。不知為何, 忽然間有些想他了,想窩在他溫暖的懷抱里。 客舍里變得熱鬧多了,很多趕路的人都進(jìn)來躲雨,樓下的大堂擠滿了人, 交談的聲音比外面雨聲還要大。 思安整理東西的時候,抖落出來一個未繡完的香囊,拿過來問夏初嵐。夏初嵐倒是把它忘了,臨行前趙嬤嬤特意放進(jìn)她的行囊里,叮囑她有空繡完,可這一路上哪有什么閑暇?而且她越看越覺得不好看,上面的鴛鴦針腳歪七扭八的,根本看不出來是什么,自己都覺得好笑。 算了,還是別送了。到時候免不得要被他笑話一頓。 夏初嵐讓思安把香囊藏起來。 這時,伙計(jì)出現(xiàn)在門外,說道:“客官,有人找顧先生,說是從都城來的。”說完讓到一旁,一個穿著蓑衣斗笠的身影走上前,身上還在往下啪嗒啪嗒地滴水,弄濕了地面。 底下的人聲喧雜,二樓倒是安靜,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那人低著頭,看不見臉,但可以看出身形十分高大。 “你是……?”夏初嵐問道。 那人緩緩抬起頭來,思安驚叫了一聲,然后捂住嘴,難以置信。 夏初嵐更是震驚得說不出話來。 陸彥遠(yuǎn)靜靜看著眼前的女子,身姿纖細(xì),容光勝雪??v然女扮男裝,也遮掩不住她的絕世美貌。曾經(jīng)她是屬于他的,他們有過山盟海誓,約定去看遍這世上的大好風(fēng)光。那時候她是個嬌俏天真的少女,而他是血?dú)夥絼偟哪凶?,算是天造地設(shè)的一對。 可他敗給了無力抗?fàn)幍某錾?,到如今兩人再見面,竟有種滄海桑田的感覺。是父親母親不識明珠,導(dǎo)致他的遺珠之恨。但事已至此,他不甘心,又能改變什么? 他到這里以前本來存有很多瘋狂的念頭,可是看到她如今安逸恬淡的模樣,忽然不忍心去打破這一切。她整個人都煥發(fā)著不同于以往的神采,與在紹興的時候相比,身上的清冷銳利都淡去不少,眉梢眼角俱是柔和,可以看出顧行簡當(dāng)真愛護(hù)她。 她真的已經(jīng)將他們的過往放下。 “你是怎么找到這里的?”夏初嵐聲音緊繃地問道。男人們都不在,她跟思安怎么會是陸彥遠(yuǎn)的對手。但這里是客舍,底下還有那么多人,他也不會亂來吧?除非他瘋了。 陸彥遠(yuǎn)走進(jìn)屋子里,思安連忙攔道:“你要干什么?這里不是你能進(jìn)來的地方!”她一直都不喜歡陸彥遠(yuǎn),自然也不會對他用敬稱。他要是敢對姑娘做什么,自己大不了跟他同歸于盡。 陸彥遠(yuǎn)也沒有再往前,只是說道:“我常年帶兵打戰(zhàn),追蹤你們并不難。你們放心,我是來找顧行簡的,有重要的事同他商量,并無惡意?!?/br> “他不在。”夏初嵐不想看他。 “那我就在這里等他?!?nbsp;陸彥遠(yuǎn)解了蓑衣斗笠,露出里面深色的長衫,也被雨水打濕了一片。他徑自坐在屋中,似乎這樣靜靜地跟她呆著,也是好的。 “你這個人怎么回事?要等你去樓下等,不要在我們這里等!”思安要趕他走,夏初嵐聞到他身上有一股發(fā)霉般的鐵腥味,捂著嘴干嘔起來。 “您怎么了?”思安也顧不上陸彥遠(yuǎn),連忙走到夏初嵐身邊,用手順著她的背。夏初嵐卻覺得難受極了,胸口好像壓著一塊大石,喘不上氣,很快就有種眼前發(fā)黑的感覺。 陸彥遠(yuǎn)見她神色不對,立刻站起來,走過去開了窗子,然后對思安說道:“你快解了她的頭發(fā)和領(lǐng)口?!?/br> 思安六神無主,只能照做。 夏初嵐抓著思安的手,口里不停地喊著:“夫君……夫君……” “您別嚇我,這究竟是怎么了?我去喊六平,一定要叫個大夫來看看?!彼鹕黼x開,才想起陸彥遠(yuǎn)也在這里,她又不能把夏初嵐一個人留下。 陸彥遠(yuǎn)聽到夏初嵐的稱呼,頓時僵在原地,人在最脆弱的時候,第一個想到的,往往是她心里最重要的人。她叫顧行簡夫君,兩個人私下應(yīng)當(dāng)很親密……他不忍看她這樣,轉(zhuǎn)身走出去,想去找大夫。走到樓梯口時,剛好看見顧行簡和崇明走上來。 崇明本來想讓顧行簡在路邊避雨,等雨勢過去了再說。但顧行簡心中不定,還是冒雨趕了回來。 顧行簡抬頭看到陸彥遠(yuǎn)時,眸中寒光一現(xiàn),停在樓梯上。崇明也沒想到陸彥遠(yuǎn)竟然出現(xiàn)在這里,手已經(jīng)按住劍柄,隨時準(zhǔn)備動手。 陸彥遠(yuǎn)道:“我原本是來找你的。你快去看看她,她好像病了,很難受的樣子。我正要去找大夫?!?/br> 顧行簡聽到夏初嵐有事,也沒工夫跟他多說,徑自擦過他的身側(cè),大步往房間走去。 陸彥遠(yuǎn)也欲跟過去,卻被崇明抬手?jǐn)r著。 “您還是呆在這里吧?!背缑鞯卣f道。 …… 思安正焦急萬分,聽到腳步聲,扭頭往門口一看,見是顧行簡進(jìn)來,連忙說道:“老爺,您可算是回來了!姑娘不知怎么了……” 顧行簡幾步走過去,看到思安懷中的夏初嵐面色發(fā)白,滿頭是汗,便將她抱了起來,放平在床上,吩咐思安去關(guān)門。 他解了她的上衣和裹胸布,立刻伸手搭脈。 思安關(guān)好門,回頭看到顧行簡的表情仿佛僵住了一樣,連忙問道:“姑娘得了什么病,很嚴(yán)重嗎?” 顧行簡怕自己診錯,又仔細(xì)摸脈,沒有說話。只是他表情凝重,弄得思安更緊張了。 夏初嵐聞到他身上熟悉的檀香味,頓時覺得舒服多了。而且沒有裹胸布勒著,連呼吸也順暢了許多。她緩緩睜開眼睛,看到顧行簡身上的衣裳還是濕的,連忙說道:“您快換身衣服,別著涼了。” 顧行簡卻看向她,語氣很輕柔:“嵐嵐,你上次月事是一月?最近是不是渾身乏力,沒有胃口,惡心想吐,還嗜睡?” “是,我的月事向來不準(zhǔn)……您怎么知道這些……”說到這里,她忽然意識到什么,用力地抓著顧行簡的手腕,定定地看著他。 顧行簡俯身親吻她的額頭,嘴角帶著笑意:“嵐嵐,你懷孕了。” 思安驚得說不出話,隨即跑到床邊,高興地說道:“恭喜老爺,恭喜姑娘!這可是天大的喜事??!” 夏初嵐還沒有反應(yīng)過來,愣了半晌。她懷孕了?她有孩子了?這怎么可能……她有宮寒之癥,原以為不會這么快,而且他們才成親幾個月?。∫馔膺^后,她的心中又被初為人母的喜悅填滿,抬手抱著顧行簡,一時說不出話來。 這種感覺太奇妙了,她從未經(jīng)歷過。 思安把房間留給他們兩個人,悄悄地退出去。她要趕緊把這個好消息告訴六平,還要寫信告訴趙嬤嬤和杜氏。 “先放開我,我身上涼,別過了水氣給你?!鳖櫺泻喢嗣某鯈沟念^,起身把外裳脫了,換了件干凈的袍子才重新坐在床邊,“還難受嗎?” “好多了?!毕某鯈古榔饋?,依偎在他身旁,“您確定沒有錯嗎?怎么會呢,我的身子明明不容易有孕的……所以我一直沒往這方面想。” “脈象還不是很強(qiáng),應(yīng)該才一個多月,但不會錯?!鳖櫺泻啘厝岬孛念^發(fā),輕聲道,“你的身體底子本就不好,今后飲食休息得更加注意,我會交代思安,再從這附近找個有經(jīng)驗(yàn)的婆子照顧你。從現(xiàn)在開始你必須換回女裝,穿寬松的衣服,不能再用裹胸布了。” 夏初嵐仰頭看他,孩子氣地問道:“你高興嗎?你喜歡男孩還是女孩?” 顧行簡心中柔軟,低頭親了親她的嘴唇:“怎么會不高興?這是我三十幾年的人生里,最高興的一件事了。只要是你生的,男孩女孩我都喜歡。” 夏初嵐忍不住笑,嘴角越來越上揚(yáng),拉著他的手按在小腹上:“顧行簡,你要當(dāng)?shù)耍 ?/br> 顧行簡愣了下,他的名字已經(jīng)很久沒有人叫過了。大多數(shù)人不敢叫,畢竟這世上有資格直呼他姓名的人沒幾個了。他將她抱進(jìn)懷里:“膽子越發(fā)大了,仗著我現(xiàn)在罰不了你,就恃寵生嬌?” 夏初嵐環(huán)抱著他的腰,只是笑。他口氣里都是寵溺,半點(diǎn)沒有責(zé)怪的意思。他的名字的確是不能隨便叫的,被人聽去恐怕是大不敬。但剛剛那一刻,她并不想把他當(dāng)成夫君,當(dāng)成相爺,而只是當(dāng)做她喜歡的人。他們之間沒有條條框框,沒有差距,是平等相愛的兩個人。 極致的喜悅過后,困意席卷上來,她打了個哈欠。 顧行簡低頭問道:“累了?那就睡一會兒?!?/br> “那我睡著了你再走……”她扯著他的衣襟說道。他不在的時候她一直心神不寧的,現(xiàn)在他回來了,她立刻覺得踏實(shí)了。 “嗯。我不走,就在這兒陪你?!鳖櫺泻営H吻她的額頭,把她放躺在床上,蓋好被子,和衣躺在她的身旁。 第一百三十七章 夏初嵐入睡很快, 只是手還抓著顧行簡的衣襟,貼在他的頸窩里。 呼吸細(xì)小溫?zé)? 像是一團(tuán)粘人的奶貓。顧行簡忍不住微笑, 低頭親了親她柔嫩的臉頰,手輕輕地隔著被子拍她的背。 他不是那種大喜大悲的性格, 其實(shí)他心中也是萬分喜悅的, 但面上還是一貫的平靜。他原以為這輩子會孤孤單單地一個人走完,從沒有想過娶妻, 生子。但自從遇到這個小東西,人生好像變得完全不一樣了。變得有期待, 變得溫暖, 變得有煙火氣。 現(xiàn)在這個小東西的肚子里, 還懷著他的孩子——也許就一粒豆子那么大,然后慢慢變成嬰兒呱呱墜地,生命是如此神奇。 他的手焐熱了之后, 才伸進(jìn)被子里,情不自禁地摸著她尚且平坦的小腹。她好像在睡夢中有所察覺, 咕噥一聲,貼他貼得更緊。這是種極度依賴的本能,他心底一片柔軟。 的確是太快了, 快到他剛才診出喜脈的時候,自己都不相信。 他其實(shí)有些不知所措,還沒有準(zhǔn)備好當(dāng)父親。但沒關(guān)系,從前他也沒有準(zhǔn)備好做丈夫, 人生總會有許多第一次。他還挺期待這個孩子的。 外面的大雨漸漸停了,屋子里越來越明亮。顧行簡睜開眼睛,看了眼懷里的人,輕手輕腳地從床上下來,坐在桌子旁邊,鋪好紙張。他憑借記憶畫下那人的相貌,然后卷起來,輕輕開門出去。 樓下的大堂已經(jīng)不似剛才下雨時擁擠,只有三兩桌食客,陸彥遠(yuǎn)和崇明便坐在其中一桌。 剛才思安興高采烈地跑下來,拉著崇明直接說夏初嵐有喜了,然后又風(fēng)風(fēng)火火地跑到后院去了。 陸彥遠(yuǎn)聽到她懷孕時,心中驟然一涼。原來她剛剛那樣是懷孕了?她跟顧行簡才成親多久,這么快就有身孕了?顧行簡跟她……他一時思緒復(fù)雜,默默地喝了好幾杯水,整張臉冰冷肅殺。 若她是他的女人,若她有他的孩子,他應(yīng)當(dāng)會歡喜到瘋了吧。 崇明坐在他身邊,原本想問問他為何出現(xiàn)在這里。但看到他的臉色,也知道他心情很不好,便沒有說話。 顧行簡下樓走到他們旁邊,將畫從袖中抽出來,交給崇明,然后對陸彥遠(yuǎn)說道:“這里人多,我們到外面談吧?!?/br> 他們找了家離客舍不遠(yuǎn)的酒樓,因?yàn)閯傁逻^雨,酒樓里也沒什么生意。掌柜聽他們一口氣要了二樓的三個雅間,喜笑顏開,親自領(lǐng)他們上樓挑選。這酒樓不大,二樓統(tǒng)共也沒有幾間屋子,顧行簡隨便挑了角落里連排的三間,徑自走到當(dāng)中的那個雅間里。 大凡官場的人談要緊的事情,為了怕隔墻有耳,都會這么做。 坐下以后,顧行簡隨便點(diǎn)了些茶水,掌柜叫人擺好了銀質(zhì)餐具就退出去了。 陸彥遠(yuǎn)艱澀地問道:“她還好嗎?”明明不應(yīng)該他問這句話,但卻忍不住關(guān)心。 顧行簡看了他一眼,年輕英俊的臉,身上還有常年行軍打仗形成的氣勢,的確是十分出眾的人物。這樣的人,不會缺女孩子喜歡。此刻陸彥遠(yuǎn)的眼神里透露出一股由衷的關(guān)心,顧行簡提壺倒了水給他:“無事,睡著了。” 一時之間兩人都無話,無論是他們的身份立場,都不該坐在一起。雅間里顯得十分安靜。 陸彥遠(yuǎn)心中雖晦澀難當(dāng),但沒有忘記自己此行的目的,開口說道:“在我說明來意之前,我想問問你,你心里是如何看兩位郡王的?你覺得恩平郡王一定會登位?” 顧行簡端起白瓷的杯子,喝了一口:“天底下的事沒有絕對。我如何看兩位郡王的不重要,重要的是圣心?;噬蠒粢晃蛔钸m合繼承大統(tǒng)的人。” 這是場面話,不過顧行簡說話向來是滴水不漏,至今沒有人能猜透他的心思。陸彥遠(yuǎn)此行有一半是賭運(yùn)氣,也沒期望顧行簡真的會幫忙。他跟顧行簡政見不合,但也著實(shí)看不慣父輩在背后使些卑劣的手段,幫恩平郡王爭奪皇位。 他本來應(yīng)該找吳璘商議,至少英國公府與吳家一直都有不錯的交情??蓞黔U常年在邊關(guān),又是武將,論文官的手段,還是要問顧行簡。 其實(shí)陸彥遠(yuǎn)與普安郡王也沒什么過硬的交情,只不過他一直覺得父親是大忠之臣,沒想到跟著岳父行這些卑鄙之事。既然被他聽到了他們的對話,他就不能坐視不理。 “有人可能想讓普安郡王回不了都城?!标憦┻h(yuǎn)斟酌地說了個開頭。 顧行簡拿著杯子的手一頓,有些意外。他知道如今都城里有很多大臣都倒向了恩平郡王那邊,恩平郡王背后是皇后和吳家,吳家雖說已經(jīng)大不如前了,但是還有不少族人在朝為官。何況吳皇后的meimei是崇義公的夫人,加上崇義公府這層關(guān)系,恩平郡王的勝算好像很大。 對顧行簡來說,恩平郡王雖然贏面大,但為人卻過于急功近利,也沒有為帝王者的心胸。反而到成州聽吳璘說了趙瑯的事以后,對這位普安郡王有了全新的認(rèn)識。 趙瑯也許并不聰明,以他的身份地位,完全可以用別的法子去做現(xiàn)在做的事??伤臎Q心,還有那份果敢,卻不經(jīng)意間打動了顧行簡。 重諾守義之人,能差到哪里去?就算有些沖動魯莽,但這遠(yuǎn)比狡詐狹隘來得安全多了。但僅僅是這樣,還不足以讓顧行簡全然支持他。顧行簡更在意的是那份他要尋找的名冊,這關(guān)系到許多人的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