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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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么說著,面露遲疑的廖飛云就想把之前發(fā)生的那件奇怪的事都干脆和秦艽說了,可他剛準(zhǔn)備開口,坐在他對面的秦艽卻忽然臉色一沉坐直身體,又刻意放慢動作將蒼白的手指貼在自己唇邊噓了一聲。 “怎……怎么了?” “……有人正在我們頭上爬。” “不會…不會是之前那些陰尸又跟著我爬過來了吧?” “……” 聽廖飛云這么膽戰(zhàn)心驚地說著,將視線落在一旁那個昏迷不醒的小子身上的秦艽順勢站了起來,又將自己落滿鱗片的臉和陰森詭異的蛇眸轉(zhuǎn)向了上方,而當(dāng)下惡狠狠地伸出手一把從上面的洞口處拖拽出一個尖聲慘叫的身影,廖飛云只錯愕地看著那丑陋狼狽的眉祟被秦艽摁在墻上‘哎哎’地哭泣了兩聲,又顯得有些匪夷所思地開口道, “誒,這不是眉,眉郎嗎?他怎么在這兒?” 眉郎的這幅長相和尊榮,秦艽和廖飛云明顯是化成灰都忘不了,更別說直到此刻他還哆哆嗦嗦地護著自己的眉毛,而看到自己竟然被他倆抓住了,那倒在地上如同喪家之犬的眉祟也忽然尖著嗓子怪叫了起來。 可眼看著咬牙切齒的他又要上去抓撓秦艽的臉,卻還沒來得及碰到就被面無表情的秦艽單手一把摁在了洞壁上掐住了脖子,察覺到那熟悉又令他作嘔的蛇鱗味離自己很近很近,那滿眼寫著恐懼的眉郎這才顯得又怕又恨地大哭起來道, “我……我是自己逃出來的……我是自己逃出來的,剛剛老祟主在龍池邊發(fā)瘋殺人的時候……我看情況就不對就自己逃出來的……啊啊……放了我放了我……我不想死……我真的不想死……” “殺人?老祟主要殺誰?” 像是劃重點一般地問了一句,眼睛陰森森的秦艽問出這句話的時候臉上的表情已經(jīng)開始冰冷了下來,而被他強行推倒在墻上的眉郎見狀也瞪起眼睛咬了咬牙,半天才在廖飛云和秦艽的注視下神情瘋癲詭異地齜牙咧嘴道, “我沒有偷東西……我沒有偷東西……那個白頭發(fā)……白眼睛的……老祟主的財寶……吃了一個還有一個……這么多年了……老祟主……老祟主終于要抓到他,再一口口地吃掉他了……證明我沒有偷東西啦哈哈哈……哈哈哈……” 第117章 贏 夜色中的落霞山莊, 從窗戶下面快速爬進(jìn)來的老貓正鉆在書桌底下扒拉著晉衡抽屜里的東西, 里頭隱約有幾本邊角輕輕卷起的志怪舊書,筆尖都快風(fēng)干了的朱砂筆還有大小各異的私人印章之類的, 除此之外, 最下面的地方就只小心地壓著一張發(fā)黃的照片和一本日記。 因為照片是背面朝著上的, 所以第一眼看的就是后頭寫著幾個屬于小孩子的記錄日期的字。 而只要再輕輕翻過照片可以發(fā)現(xiàn),在照片的正面其實也用同樣的筆跡標(biāo)記著幾個紅色小字, 其中有‘爺爺’, 也有‘jiejie’和‘我’,而在照片更旁邊的地方, 還有‘董叔叔’和‘張阿姨’這幾個名字。 可令人感到萬分奇怪的是, 這些紅字標(biāo)注著的地方, 除了‘jiejie’和‘我’的地方站著一對孩子,其他的地方便都是空的,看上去并沒有任何人的存在,唯獨留下一對年紀(jì)還小的姐弟在正中間相互依偎著看著鏡頭外面。 而也許是因為年代久遠(yuǎn)的關(guān)系, 所以看上去像弟弟的那個孩子還很小, 一眼過去個子偏矮只能被自己微笑著的jiejie圈在懷里低著頭, 像只認(rèn)真堅定偏偏卻又很容易害羞的小兔子。 可即便是這樣,還是能看得出來他繃得緊緊的小臉上里還是有不少表達(dá)得很含蓄的開心的。 只是此情此景落在眼里,卻只讓桌上沉默地蜷縮著的老貓的眼神更心酸了,半天它才輕輕地吸了吸鼻子,并趴在桌上小聲地嘀咕了一聲。 “傻孩子……” 這么一聲嘆息落下,書房內(nèi)仿佛徹底靜了, 將內(nèi)部凌亂的抽屜里面稍微收拾了一下的老貓叼上自己想要的東西便跳出了晉宅的窗戶。 而接下來一路匆忙穿過寂靜的落霞山,又在楊川市夜間通明的街道上最終找到了三兩胡同的某間民宅外,毛色蓬亂,確認(rèn)自己應(yīng)該沒找錯地方的老貓先是焦急地蹲在地上扣了扣門,又在看到小院子的門被緩緩打開后,露出一張蒼白衰老的面頰。 而本打算和面前的女人開口說些什么,卻只看見里頭一臉恐懼的馮至春下意識地就準(zhǔn)備掩上門,這脾氣本來就不怎么樣的老貓當(dāng)下就吹胡子瞪眼地?fù)踝×碎T又厲聲開口道, “你還給我故意躲什么躲!贏氏女!!” 它這么扯著嗓子一喊,被嚇了一大跳的馮至春也順勢跌坐在了地上瑟瑟發(fā)抖了起來,而見狀更是氣不打一處來,老貓哆嗦著嘴邊的胡子才開口道, “我知道你一心想做凡人……不愿做蛇女……也不想再過幼年被人厭棄的生活……秦玄那畜生當(dāng)日在林中jian污贏氏的一個姑娘生下了你母親的第一位祖先,你母親的祖先又被贏氏的人滿懷厭惡地折磨,驅(qū)趕,最終趕到人間過了這么多年……可恰恰也是這樣,你母親馮氏這一支恰好躲過了贏氏的滅族之禍,又被老秦那樣的老好人庇佑著活到了如今……但秦玄的血脈卻自此在你母親這一支留了下來……” “……” “你母親忘不掉祖輩的仇恨,所以一直討厭蛇這種東西,所以從小就虐打你,你害怕了做蛇女的滋味,便拼死舍去蛇尾和凡人結(jié)了姻緣,可第一個生下來的孩子到頭來還是條蛇,這讓你一下子就想起了被自己母親從小施虐的痛苦,毅然決然地把那個孩子給扔了……可你有沒有想過,你心里是苦,你心里是恨,但你多年前的受的萬般折磨,最后也因為你的緣故都到了你的兒子身上……秦氏當(dāng)年給你龍母辭,是讓你能明白龍母發(fā)現(xiàn)愧對自己孩子時恨不得立刻死去的心,早日幫助那兩個孩子親自化解姒氏和秦氏多年的仇恨,可你,你看看你自己……都做了些什么啊……” “我……我……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別問我!?。 ?/br> 被這壞脾氣的老貓教訓(xùn)的頭也不敢抬,一直以來馮至春自己的身世和拋棄秦艽的真實原因都沒有被揭穿過,所以眼下貿(mào)貿(mào)然被再次提起,她臉上的神情自然是慌亂緊張得很,只會像個瘋子一樣大叫。 而這老貓見狀只顯得異常暴躁地來回踱著步,又在將爪子氣勢洶洶地指向馮至春的鼻子后才開口道, “還敢說自己什么都不知道!但凡是個稍微關(guān)心自己孩子一些的母親!就該知道一個平時不愛哭鬧的孩子故意對你哭鬧!是又多想引起你的注意!多想讓你給他一點關(guān)心!那么一顆活生生,血淋淋的真心?。∧銉鹤赢?dāng)年親手給你們一家挖出來的時候你就沒有一絲慚愧!這么多年你揣著明白當(dāng)糊涂我也不怪你了,我只問你一句,你知道你兒子當(dāng)年在孤兒院的時候,每到下雨就一個人撐著把傘等在外面的事嗎?” “……傘?” “一把很破的雨傘,傘面上畫著梅花,他帶在身邊很多年,想起來什么沒?” 瞪著眼睛的老貓這么一說,馮至春的臉色也慘白了下來,因為她忽然想起來自己曾經(jīng)在何年何月見過那把傘了。 而當(dāng)下悲涼的眼淚就順著臉頰掉了下來,見她這幅追悔莫及的模樣,那通體雪白,眼睛顯現(xiàn)出金色光芒的老貓這才冷冷地看著充斥著紅月的天上開口道, “初五的黍米發(fā)了芽,天上的龍就要死了……還能站起來就現(xiàn)在快同我去一趟陰司!再不趕過去!你那一輩子都癡情又重情的兒子……怕是要想不開陪著我那苦命的小孫孫一塊殉情了??!” …… 爬蟲陰冷潮濕的吐息聲依舊在頭頂詭異地響著,龜巢的無數(shù)個連接在一起錯雜洞口之中,一條渾身由白骨和腐rou主要構(gòu)成的巨型黑龍正擰動著咯咯作響的脖頸,四處尋找著它剛剛丟失的獵物。 它全無一絲理智的眼睛充斥著血紅,骨骼呈現(xiàn)出腐爛惡臭的黑灰,崎嶇恐怖的龍頭上方更是有一對象征著力量的黑色龍角,嘴里還斷斷續(xù)續(xù)地在念叨著, “寶物,寶物,我找了那么多年的寶物,那已經(jīng)被我咬壞了的寶物……” 不過顯然除了它自己,這世上也沒有人能夠得知那屬于遠(yuǎn)古年獸的寶物究竟是什么東西。 而就在它緩緩蠕動過的那個洞口的下正方的同時,清晰地感受到頭頂這龐然大物正在格外恐怖地經(jīng)過的燈芯,金竟之還有死死閉著眼睛的晉衡三人也是面色各異地貼在‘門’一動不動。 直到確定那濕漉漉的白骨龍尾終于是向著盡頭的另一個方向去了,臉色慘白地抵在‘門’的燈芯老人才忽然長出了一口氣,又有些難以置信地沖眼睛通紅的金竟之開口道, “你給我好好說……晉衡他這到底是怎么了……你們剛剛在下面遇到剛剛過去的那個……那個了對嗎……可不是說用蚌油成功抵抗住了一陣嗎……怎么還會弄成這樣呢……” “……我們剛剛的確是一起下去了,然后就……就遇上了趴在龍池邊的眉郎……還看見了那個被附身了的老祟主,但它真的太強大了,我們根本拿它沒有任何辦法,只能被硬生生拽下龍池,還是姓師拿剩下來的那些蚌油才救下了我……而且當(dāng)時的情況太可怕了,所以我把祟君殿下之前給我的鏡子還給掉在龍池,姓師為了拿回那面鏡子才被老祟主給咬傷了……” “……” “后來我們爬上來的時候,聽見了你和廖警官的呼救聲,我們決定先來救你們,但姓師卻堅持不肯讓我告訴你們他被黑龍其實已經(jīng)咬傷了的事……而且不知道為什么……那被老祟主附身著的黑龍好像對姓師很執(zhí)著,一直在不停地追我們,嘴里還在喊著什么,寶……” “……金竟之。” 忽然出聲打斷了金竟之的話,滿身是血,手上還捏著那面碎鏡子的晉衡這般說著也強撐著稍微坐了起來一點。 而注意到金竟之愧疚地低下頭也沒有再說別的,清晰地感覺到越來越多的軟體動物蠕動聲盤旋在整個龜巢的內(nèi)部,因為失血渾身幾乎沒有一絲力氣的晉衡這才捂著自己破了一個血洞的胸口皺著眉喃喃道, “我暫時沒什么事……現(xiàn)在的關(guān)鍵還是解決……解決那個老祟主和死人河的一系列問題……” “……可你這傷……看上去……還有你剛剛干嘛要故意說那些話氣走那小子呢……” 燈芯老人的臉上寫滿了不解和擔(dān)憂,嘴唇灰白的晉衡卻壓根無法回答他,而疲憊地按著自己冰冷靜止的心口又沉默了一下,許久臉上全無意一絲血色的晉衡這才緩緩開口道, “我們之前一起去過三身國,所以其中一個三身國女王認(rèn)識他,我把那張姚氏姓書給了他,他應(yīng)該就能救到那個孩子了,其他的事情……我暫時沒辦法回答你們,但你必須現(xiàn)在趕快告訴我,你之前在龍池邊……到底看到了什么……又聽到眉郎和那個老祟主究竟說什么了……” 一聽晉衡這么說也意識到了事情的嚴(yán)重性,而再想到老祟主隨時會去而復(fù)返,燈芯老人也忍不住臉色復(fù)雜地看了眼面前的蠟燭臺,半天才嘆了口氣又如此開口道, “我先前照著你說的去找那些消失的女祟……但下到龍池后,我卻看見日晷上有一團黑影附身在眉郎身上,看上去似乎還想要殺了眉郎……后來那團黑影說到了秦艽,還不知為何說到了眉郎兄弟和花娘娘的名字,所以我才確定這想殺了眉郎的怪物正是老祟主……” “老祟主?可之前眉郎不是……不是說自己就是老祟主的親信嗎?” 也許是還沒從眉郎之前那副一直死纏爛打盯著他們的嘴臉里緩過來,所以面色同樣蒼白的金竟之一個沒忍住就提出了自己的疑問,而聞言的燈芯老人只語帶復(fù)雜地緩緩開口道, “是親信,卻也未必完全忠心,祟界向來是能者稱雄,不然又怎么會短短幾十年里就鬧出這么多事端……而且你可別忘了張奉青,還有你主子秦艽當(dāng)年可也都是老祟主的親信呢……” “這,這倒也是……” 似乎是覺得被說服了,愁容滿面的金竟之復(fù)雜地摸摸鏡子里的鼻子也就不再開口了,而燈芯老人在搖了搖頭之后,這才看著一旁因為秦艽的名字而臉色不太好的晉衡重新開口道, “不過……我先前還不懂眉郎為什么要瞞著我把秦玄弄到這兒來……如今看這個情形,他應(yīng)該是自己也覺得老祟主早晚要殺了他,所以才給自己也留了這么條后路……” “后路?” 看到金竟之疑惑地問了一句,一旁一聲不吭的晉衡也稍微動了動自己帶血的肩膀,而抬起眸子看向面前的兩人又皺了皺了眉,渾身上下痛到無法呼吸的白發(fā)青年這才出聲道, “……那個老祟主從很久之前就一直想要復(fù)活自己的rou身……但他自己很可能也清楚,無論是人還是祟,一旦死了,就再也不可能復(fù)活了……所以之前他只能命令眉郎幫他四處尋找復(fù)活的辦法,可眉郎卻把秦玄的尸骨和老祟主的魂魄都悄悄帶到死人河來……這一是因為這里地處陰司,不容易被外人找到,可以躲過我和秦艽兩邊的追查,二……恐怕是眉郎害怕老祟主萬一有一天要殺他,他也可以借著贏氏陰尸對姒氏的憤怒予以反抗……而那個時候,他自己趁機逃脫這里的機會也就有了……” 晉衡這么一番話顯然是出于之前在龍池看見的那一幕和燈芯的話而推測出來的,而不太清楚之前有些事情細(xì)節(jié)的金竟之聽了卻明顯有些云里霧里的,半天才明顯沒想通地小聲問道, “無論是人還是祟……一旦死了,就沒辦法復(fù)活?這句話好像不對吧,如果我沒記錯的話,燈老不是曾經(jīng)幫祟君殿下復(fù)活過他母親他繼父還有那個時候還小的石小光嘛……” “……” 金竟之這么一說無異于是又一次戳中了燈芯老人先前的痛腳,所以當(dāng)下臭著臉瞪著這小子一眼又咬了咬牙,這之前一直就覺得心里不太安穩(wěn)的老家伙才一臉郁悶地出聲道, “那是你主子當(dāng)初拿自己的命換的,而且本身風(fēng)險很大,他能活下來是他自己的造化,和我關(guān)系不大……而且真正幫他做到這點的,其實根本不是我,準(zhǔn)確地來說,應(yīng)該是當(dāng)時還在老祟主手上,但平日里由我作為守?zé)羧藖碡?fù)責(zé)看管著的另一個寶物?!?/br> “什么,什么東西?” “‘年’,也就是那個唯一能殺死老祟主的弱點‘年’?!?/br> 白發(fā)青年這話一出,面前這兩人都臉色怪異地沉默了,而若有所思的晉衡在停頓了一下之后,只是從自己袖子中緩緩取出先前的那本輪回冊子,張奉青的那只笛子和燈芯那個已經(jīng)沒什么用的蠟燭臺,又在面無表情地拿起那個蠟燭臺之后才緩緩開口道, “那兩個東西最開始……就被擺在這上面對嗎?” “你居然……居然真的找到它了!” 大約是沒想到晉衡真的會找到自己的蠟燭臺,燈芯老人情緒激動地拿起來看了一眼,看著看著就忍不住紅了眼睛。 而見狀眼神從始至終都保持的很疲憊的晉衡只是點了點頭,隨后才拿起袖中的那張姒氏姓書仿佛下定決心般慢吞吞開口道, “眉郎想出來的那個用來給他自己自保的辦法雖然有局限性,但是確實有可能利用那些陰尸把祟主連帶秦玄的尸骨都一次性重新關(guān)進(jìn)贏氏的門里去……但這必須有一個人先去想辦法引開它,再把外面那些陰尸的根部從河道中斬斷,你們待會兒從這扇‘門’的兩條小路分別出去,一個去外面找石小光和母狨他們處理掉淤泥下面的那些陰尸的根……一個去找廖飛云回合順便把現(xiàn)在還留在牢里的女祟帶走……” “所以……所以你打算自己去引開老祟主?可……可你現(xiàn)在這樣……” “沒有人比我更適合做這件事了。” “你這……這是什么意思……” 隱約也察覺到了晉衡話里的異常,燈芯老人和金竟之面面相覷地對視了一眼,反而不敢輕易開口了,而見狀從頭到尾一直都沒有去主動碰那本輪回冊子的白發(fā)青年卻忽然動了動手指,又在抬起自己充血通紅的眼睛的同時,沖他們倆慢吞吞的指了指道, “把這本冊子翻到大概二十年前的地方?!?/br> “二十年前?可鼠串子和鬼差不是都說……這本不是只能看到十年間發(fā)生的事情么……” “輪回冊子在這世間只有一本,任何人想看到的時間和生死都是由自己的想法控制的……那個鬼差只是在利用眉郎不知道真相的關(guān)系,一直誤導(dǎo)他們?nèi)フ疫@十年間發(fā)生的事情而已……其實他們只要翻到二十年之前,或許就能發(fā)現(xiàn)一切事情的問題所在……” 晉衡這么說著,臉色難看的燈芯老人也慢慢地抬起了自己的手,而伴著那一頁頁的舊書簿子被翻開,蟲蛀和紙張本身的味道一點點傳來,直到輪回冊子最終停在某一頁上時,他和金竟之才一起面色慘白地抬頭看了眼晉衡,而見狀的晉衡只垂眸盯著那一行的兩個熟悉的名字看了一眼,又在低下頭閉上眼睛后才疲憊地輕輕開口道, “從我少年時有記憶開始,別人就告訴我,我的親生父母其實早就死了?!?/br> “死人壓根沒辦法復(fù)活,無論用這世上的任何辦法,這一點小時候的我還并不能完全了解,所以我總是一次次地去問別人,卻無法從那些臉上寫滿了同情和不忍的人嘴里得到一點答案?!?/br> “所幸當(dāng)時我的身邊還有個jiejie,而她的名字則叫做……晉淑?!?/br> “因為早早失去父母,我的性格曾經(jīng)一度非常孤僻,在學(xué)校我沒有太多朋友,很多時候還總是因為性格問題而被迫轉(zhuǎn)學(xué),那時候自己年紀(jì)也還小的晉淑為了安慰我,就會在紙上時常畫些模樣栩栩如生的小人給我看?!?/br> “紙上的晉衡和晉淑有家人,不再是孤孤單單的兩個人,不再住在整天空蕩蕩的家里,每天都很充實和幸福。” “而更神奇的是,后來隨著時間的推移,我jiejie畫在這些紙上的那些‘小人’們居然還會從紙上走下來,自稱是‘爺爺’,‘張阿姨’,‘老董’之類的名字,然后陪我和晉淑吃一頓屬于一家人的晚餐?!?/br> “那時候的我并不清楚這一切究竟有什么不合常理之處,只是自顧自地沉浸在這種自己重新又有家人的滿足感中,久而久之的,竟然也把這一切當(dāng)做了真的?!?/br> “后來我一天天長大,晉淑也有了喜歡的人,有了自己的家庭,可是我卻始終覺得她看上去好像不太開心?!?/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