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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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抱歉, 這次是我……做的不對?!?/br> 一聽他這沒基本剩多少活人氣的虛弱聲音, 還飛在半空中準備把他徹底帶出去的秦艽眼睛瞬間就紅了。 等咬著牙強行把眼眶里那些眼淚都忍下去之后, 氣的根本說不出話的秦艽還沒有來得及開口教訓這個自作主張的家伙,像個已經(jīng)被活生生抽去肚子里棉花的兔子玩偶一樣軟趴趴倒在龍背上的晉衡就已經(jīng)很輕很淡地又沖他補充了一句。 “可是,我都想起來了……當初……真的……都是……我害了她……” “……” 一聽這話秦艽就整個人愣住了,因為一直以來晉衡確實從來沒有和他詳細提起過他家里曾經(jīng)發(fā)生的事,這一是因為晉衡自己也記不起來了,二也是因為他也明白, 那段回憶肯定異常糟糕,偏偏此刻晉衡卻像是鐵了心地要告訴他一樣,因為身上的傷勢而被迫停頓了一會兒又斷斷續(xù)續(xù)地重新開口道, “那天……其實是她二十六歲的生日,可是我和她……卻在家里吵了架?!?/br> “……” “……我明明知道那天是她的生日……但還是……和飛飛騎車出去釣了一下午魚……她給我打了很多次電話……我都沒接……想讓她故意著急……但……后來想想,還是去買了禮物……” “……” “我買了……她喜歡的花……想和她好好說對不起的,可晚上到家的時候……事情……就變成那樣了……要是我在家……我至少是……可以陪著和他們一起死……可是我當時看的……卻只是……滿地碎掉的紙人……晉淑被挖開心口……的尸體……” 說到這兒,背上趴著的晉衡那總是顯得慢吞吞像個老頭子一樣的溫吞聲音也忽然停了下來,他被風刮得有點疼的右耳朵隱約有女人無奈生氣的聲音,但卻隱隱約約不太真切,就仿佛來自很多很多年前一樣,連他自己都快忘光了。 【我說你今年都多大了,能不能稍微懂點事……我讓你出國不是想害你,去外面歷練幾年再回來對你將來的事業(yè)總歸有幫助……】 【不想學商……那你想學什么……這不是早就和你商量過的嗎……你什么時候能也聽我?guī)拙洌F(xiàn)在年紀大了,很多事都……再說爸媽都已經(jīng)……】 【我……我和你根本不一樣,晉衡……你也別用這樣的眼神看著我,我現(xiàn)在能決定我的人生,是因為我已經(jīng)有這個獨立承擔責任的能力了,你才多大?你思考問題的時候想法根本就不成熟……】 【而且你想過沒有,明明當初失去爸和媽的,不止你一個,我心里同樣也都很難受,可是從頭到尾也只有你,能一直將你自己不好的情緒隨便發(fā)泄到我們身上……因為我是你的家人,所以我才能夠始終把你當做不懂事的小孩子,包容你,諒解你,可是晉衡,你總有一天是要有自己的家庭,有你應當保護的人的啊,你到底什么時候,才能不那么事不關己,學會為別人勇敢地承擔些責任起來啊——】 回憶到這兒,仿佛一切就停下了。 而許久,就在面色僵硬的秦艽以為他不會再開口時,有什么冰冷的,和雨水類似的東西就這么順著他的背脊輕輕滑落,接著臉上的表情卻始終是麻木而遲鈍的晉衡才趴在他的背上啞著聲音慢慢口道, “你能明白那種感覺嗎……秦艽,就是那種……自己什么也沒做好,所以非常痛恨自己的感覺?!?/br> “……” 這大概是對于秦艽個人來說最難抉擇的時刻了,額頭劇痛的他能清晰地感覺到晉衡心中因為愧對親人而產(chǎn)生的所有的痛苦和傷心,但是偏偏自己卻無法去為他做些什么,哪怕是一句顯得不那么毫無用處的安慰都做不到, 而最可悲的是,他終于發(fā)現(xiàn)狂妄自負如自己這樣的人,其實也有即便用盡全力也無法去挽回任何事的時候。 所以在心中咬了咬牙的秦艽便一個轉身飛快的鉆入一個那黑色‘骨龍’暫時無法進入的狹小洞xue,又在那‘骨龍’的恐怖咆哮聲中化作人形艱難地背著晉衡一起爬了進去,接著渾身都充斥著傷口的兩人才狼狽地靠在一塊,又獲得了這么片刻挨在一起小聲說話的機會。 “……把你現(xiàn)在心里的所有計劃……全都告訴我……” “……” “……那天晚上發(fā)生的事,還有……你現(xiàn)在究竟要做什么,統(tǒng)統(tǒng)告訴我!” 而確確實實察覺到了秦艽此刻眼中的傷心和惱火,靠在洞壁上定定看向他灰色眼睛的晉衡先是摁著心口平復了一下傷口的劇痛,隨后才艱難地垂下眸又動了動蒼白的嘴唇道, “……差不多就是……就是你猜的那樣……五年前……晉淑其實死于那些闖入家中尋找‘年’的邪祟……但真的‘年’有兩個,不是長鳴和長聲……其實一個在她身上,一個在我身上……我一直不知道這件事……但那天我回到家的時候,晉淑已經(jīng)死了……而我,也沒有任何反抗能力地被打倒在地……那些邪祟一直在問我……‘年’在什么地方,可是我并不知道,直到我被咬斷了腿,又挖開了心口……我忽然感覺到了有一個我感覺不出來是什么樣的奇怪聲音在我耳邊出現(xiàn)了……” “它對你說了什么?” “它說……一天不僅代表著時間,還代表著距離,如果我……答應了它的條件,即便我的rou身此刻已經(jīng)死了,但我將來依舊可以和從前一樣維持著活人的樣子,直到找到并親手殺死這一晚真兇?!?/br> “這是什么意思……” “我……不知道……當時的我只知道……自己可能有一絲繼續(xù)活下去的機會了……所以那時候生命本也已經(jīng)走到盡頭的我……才會請求和當時出現(xiàn)在我面前的‘年’,讓它先幫我復活了我身邊其他軀殼還算完整的‘家人’……又把晉淑當初留下的兩個孩子,一個留在身邊,一個送回祟界,留下少許錯誤的線索以打亂祟界后續(xù)的追查……” “……” “而按照這個約定的原本內(nèi)容,等到將來一切真相大白的那一刻,就是我這單調(diào)而無趣的一生……終于也要走到盡頭的時候了……而我,這個早該在多年前就消失的鬼魂也會如當初和‘年’一開始承諾好的那樣,把日晷上混亂的時間恢復正常,再像一張平凡無奇的‘白紙’一樣永遠地消失在這個世上。” 低著頭的晉衡說到最后幾個字的時候,忽然就有些控制不住地捂著嘴咳嗽了起來,神色一慌的秦艽見狀急忙扶住了他,可是雙眼緊閉的白發(fā)青年還是毫無預兆地從眼睛和耳朵里開始往外流血。 而親眼看見他這幅身體即將毀于一旦的樣子只能趕忙咬著牙幫他擦拭干凈,秦艽強忍著心口的劇痛和窒悶就和面前臉色蒼白的晉衡對視了一眼,半響才咬牙切齒地貼著他濕漉漉的額頭質(zhì)問了晉衡一句道, “你心里的這些安排,考慮和那么多有關別人將來的設想里……是不是從來都不包括我……?” “……” “你一個人就這么走了,我這輩子就真的無家可歸了……你明白我是什么意思嗎?” “秦艽……” “是誰當初說好一定會給我一個家的,你是真的把我當成被蟾蜍仙姑嚇唬大的傻子了是不是……” “……可我……其實……早就已經(jīng)是已死之人……只是因為‘年’當時改變了時間的變化,所以我才一直……沒有想起來這件事,也連帶著你也只能跟著我……” “我知道!不用你來特意提醒我!” “……” “……你去你自己該做的事,我去做我該做你的事……我這輩子只要你記得一句話……永遠都不能再拋下我一個人,無論將來到哪里都一定要……回來找我……” 這般說著,面容陰森,眼睛通紅的長發(fā)男人也忽然俯下身用嘴唇湊近了晉衡,晉衡見狀一愣,在清晰地感覺到他們頭頂?shù)亩磝ue即將崩塌,身后的那條黑龍就快要追上他們后,他才遲緩地點點頭閉上淡色的眼睛,又任憑秦艽舌尖下面的舌釘和他的嘴唇舌頭交纏在一起,這才抱著秦艽在他耳邊感激地吻了吻道, “……謝謝你,我明白了,秦艽……” 這么一聲落下,上方滿目瘡痍的洞xue就把一記惡狠狠的龍爪就碾碎了,吞吃了大量陰尸和正常女祟的‘骨龍’因為無法消化,所以整個白骨龍身都被那些尾部填充物越發(fā)膨脹了起來。 而遠遠地看著那條瘋狂蠕動著,由腐rou和尸骨組成的‘骨龍’朝他們不顧一切地襲了過來,站在洞xue邊緣的晉衡和瞬間化作蛟龍的秦艽一起默契地就從碎石中縱身躍下。 而比他們兩個人任何一個都要大出無數(shù)倍的‘骨龍’見狀則暴怒地晃了晃像小山一樣的碩大龍頭,又用陷在白骨龍骨中的血紅色眼球死死地盯著他們,并注意到那條從它頭頂飛過的青色蛟龍時一下子就陰森詭異地頓住了。 “……原來……我沒看錯,真的,是你?” “……” “……秦艽?。∧氵@個活該被碎尸萬段的小畜生終于肯現(xiàn)身了?!” 躲藏在‘骨龍’腐臭身體里的老祟主瘋狂尖叫嘶吼著,像是等不及掙脫開rou身再把空中飛翔著的秦艽撕成血rou模糊的碎片了,而聞言,臉色難看的秦艽則在半空中忽然停頓了一下,接著才眼神冰冷又嫌惡地轉頭看向這底下咆哮著的老怪物又它對視了一眼。 “怎么了,為什么用這種眼神看著我……哈哈……你不會真以為你自己變成一條龍了不成?別妄想了!快看看自己吧,你與我從來沒有什么不同,你這下賤,卑劣,無藥可救的賤種骨頭一輩子就只能與邪祟為伍……” “……” “說起來,你還記得……你的好兄弟張奉青嗎?估計是早就不記得了吧……可惜啊……他倒是一直到死前都記著你,聽說連咽氣之前都特意要了幾顆小時候秦艽喜歡的糖,還把那些糖紙都攥在手里不肯放手……一直到,一直到他被他那餓死鬼投胎的弟弟當成了一盤下酒菜吃了下去哈哈……” “……” “喲,這是怎么了,傷心了?可你注定一輩子只能在祟界這種暗無天日的地方過著連豬狗都可以隨便欺辱你的日子啊……快低頭看看你自己的臉啊,多難看啊,你滿手鮮血,曾經(jīng)幫著我殺了那么多人,難道你覺得還會有人相信你能回頭嗎?你看上去簡直像個怪物,聽見沒有,你這個怪——” 嘴里話還沒有說話,盤旋在龍柱上方兀自大笑著的老祟主就被一張如刀鋒般的姓書削掉了頭頂?shù)陌胫积埥?,緊接著一陣龍嘯就快速地洞穿了它半截胸骨。 可因為‘骨龍’的rou身和內(nèi)臟早在千年間就已經(jīng)全部爛光了,所以并不具備rou體或是神經(jīng)疼痛的感覺的它起初還并沒有反應過來。 但當它清晰地感覺到自己來之不易的rou身確實被某個膽大包天的白毛臭小子連同那個小畜生一起從外力損壞了之后,這額頭上斷了只角,顯得整個腐爛的龍頭越發(fā)陰森丑陋的老怪物當下便惡狠狠地將血紅色的眼珠子對上了還趴在秦艽背上的晉衡又瘋瘋癲癲地緩緩出聲道, “好……很好……看來我是不用對你們留情了……不如……就一次性把你們兩個……都通通吃了吧……” 千年間,盡數(shù)隱藏在龍骨中的怒火仿佛在一瞬間從被損壞的閘口中一下子被打開了。 原本被阻擋在其中的邪惡,血腥和暴虐像是血紅色的潮水一樣鋪天蓋地地朝著晉衡和秦艽襲來,哪怕他們一起狠下心試圖抵抗,卻還是從最開始的有所余力,或是有所勝算,直至被徹底擊潰地并從洞壁上一起被惡狠狠摔了下來。 而狼狽地趴在秦艽的幾步之外,加上一條腿都被壓在了碎石底下,晉衡一時間只能捂著心口屋無力地躺在龍池邊看著上面,又試圖輕輕叫了一聲秦艽的名字。 等眼看著那同樣傷痕累累的蛟龍也艱難抬起頭看了自己一眼,白發(fā)白眸的青年剛要滿身是血地艱難地爬起來并靠近它,他卻發(fā)現(xiàn)‘骨龍’就已經(jīng)在他們倆的頭頂準備踩下來了。 見狀,神色慘白,幾乎已經(jīng)被逼到絕境的青年當下就一個翻身用力從袖子中揮出一道鋒利的白紙,又用手上隱形的紅繩纏繞住‘骨龍’脖子后一下子蓋住了蛟龍的身體。 可他自己的背部卻完全暴露在了外面,又被一塊巨大的碎石異??植赖負糁辛思棺?,而幾乎無比清晰地聽到了緊咬著嘴唇的晉衡從喉嚨里發(fā)出了痛苦的呼吸聲,額頭劇痛難忍,臉上落滿了鱗片的秦艽只眼睛充血地化作人形用力抱住了他,又仿佛一瞬間失控般沖著半空中的‘骨龍’就嘶吼著發(fā)出了一聲龍嘯。 這一聲龍嘯如同一把隱形的刀,刃口鋒利,還閃爍著危險的冷光,‘骨龍’被一下子沖擊的退后了幾步,陰沉下臉卻連忙又要撲上去。 可還沒等它從纏繞著龍柱上爬下來,龜巢上方,或者說離這里更遙遠的死人河河面上卻忽然也跟著傳來一聲和秦艽相似的龍嘯。 只是這龍嘯,聽上去明顯要更年輕許多,也更充滿力量許多,而當下怔楞在原地,又同身邊的晉衡一起看向頭頂,面色復雜的秦艽只聽著晉衡睜開眼睛同樣有些疑惑地輕輕地問了句,那不是你的聲音嗎。 而還沒等他們徹底反應過來,那上方同樣陷入疑惑和驚懼的黑色‘骨龍’就一下子瘋狂掙扎游動,甚至沖著空蕩蕩的四周圍就發(fā)瘋般地咆哮了起來。 “是誰……是哪里來的龍?。?!這又是哪來的龍?。?!不可能……這世間不可能再會有第二條比我強大的龍出現(xiàn)了?。。∷穆曇粼趺纯赡軅鞯倪@么遠……這么響?。?!不可能” ‘骨龍’的問題顯然沒有任何人能回答了,因為河面之上,那叼著嘴里的河螺正發(fā)出一陣陣巨大龍嘯聲的幼年蛟龍的確正處于在一輩子最驚險也最刺激不過的經(jīng)歷之中。 而坐在隨時會翻過去的船頭看著他就這樣飛上了天空,臉色蒼白的燈芯老人和金竟之隨后望向下方的河水,就只看見那成千上萬的巨大陰尸在朝著上方游過來,甚至發(fā)瘋般的要掙脫開長在腳掌下面的根。 看到這一幕,計算了一下時間應該差不多了的廖飛云趕快也將晉衡之前給的的姚氏姓書拿出來,又咬著牙一下子朝河底扔了出去。 也幾乎就是在這一刻,河水翻涌,陰尸慘叫,頭頂?shù)臑踉坪屠c如同被打開的異世界大門一樣風卷云擁著,在河水下方,徹底逃脫rou根控制的陰尸帶著無盡的憤怒和殺欲爬滿了死人河,又一齊朝著下方的龜巢密密麻麻地游了過去。 而見狀,示意西北城主和‘分’趕緊趁機打開西北城時間秩序的廖飛云也從船上站了起來,隨后面色蒼白凝重的他才立在風雨中像個手舞足蹈的大猩猩一樣沖著天空中的蛟龍大吼大叫了起來。 【秦艽!!快趁現(xiàn)在?。。?!離開這里?。。】斐矛F(xiàn)在?。?!看天上?。。。 ?/br> 他的聲音穿透此刻這混亂的云層準確地進入了天空盡頭的蛟龍耳朵里,青色的蛟龍聞言趕忙激動地朝上方看,果然看見烏云和雷電之后有一道若隱若現(xiàn)的出口在等待著他。 而原本應該一鼓作氣飛出去的幼年蛟龍在飛到半空中的時候卻忽然停了下來,接著這小子便將嘴里的那個河螺扔了下去,又扯著嗓子沖著河面上還在看著他的廖飛云他們也有樣學樣地大喊了一句。 【廖大頭?。?!我!我還有一個問題!你們必須回答我!】 【我知道我知道你們什么都不能告訴我??!但,但這個問題的答案我一定得弄清楚,你別給我裝傻!】 【……我將來是不是成了一條很帥很帥而且特別特別厲害的大龍了!】 “……” 【我剛剛被那些蟲子嚇得暈過去的時候好像做了個夢!看到一個和我有點像,但比我看上去厲害好多的人出來救了我,還和我說了話!你不用回答我,用你的表情悄悄告訴我就可以了,然后我就可以放心的走了!這一切是不是真的!】 他這么一喊,還站在船頭看著他,順手接住那個從天上掉下來的河螺的廖飛云和石小光都愣住了,半響就在河底的陰尸徹底爆發(fā),眼看著就要淹沒小船的同時,渾身濕透,眼睛也通紅通紅的廖飛云這才回過神來,又沖著上方用盡全力大喊道, “是!你是一條很厲害的龍!而且你永遠是我們最好的同伴!朋友!不是同伙!謝謝你!秦艽!謝謝你!” 他這么一聲落下,那焦慮地等待在時間盡頭的蛟龍先是一頓,接著便像是小孩子似的興奮地點了點頭又沖著天空的那段義無反顧地飛了進去。 而伴著這根本不屬于這段時間的蛟龍的離開,與此同時,河底還在和晉衡秦艽陷入僵持的‘骨龍’也徹底進入了被無數(shù)忽然爬進來的陰尸團團包圍瘋癲的狀態(tài)之中,更令人覺得恐怖的是,伴隨著骨龍身體的殘損,一直沉在龍池底下的紅月日晷此刻也忽然開始了重新地轉動。 見狀,眼神中隱約閃過什么異樣情緒的晉衡也同秦艽對視了一眼一起重新艱難地站了起來,等他爬上秦艽的背又試圖靠近那紅月日晷后,那目睹這一切的‘骨龍’和他身體中的老祟主只暴怒地跟在他們后面撲上來,又發(fā)狂地四處碰撞并在這即將坍塌的龜巢中嘶吼道, “……一個凡人想要抓住時間!就是最大的自不量力??!你們不可能成功的!!你們根本不可能成功的!!” 而看著它死到臨頭還如此不可一世地望著自己的瘋狂模樣,嘴唇慘白,面色衰敗,只能勉強趴在龍背上捂著心口的白發(fā)青年只略微思索了一下,又在拿出手上的那張姒氏姓書后才重新抬起頭喃喃開口道, “……我曾經(jīng)親手抓住過?!?/br> “什么?你……你說什么?!” “也許并沒有任何人愿意相信,但在多年前的一個晚上……我確實親手抓住過那一抹從我眼前轉瞬即逝的時間,并且成功地把它留了下來……” 這么說著,疲憊地閉上眼睛的晉衡就沉默了一下,他的耳邊再次響起了那個熟悉的聲音,只是這一次那響徹在他腦海中的聲音卻不再是那些和他爭執(zhí)著,哭泣著,或是告別著的話語,而是另一種很奇妙的,也讓他的心口微微跳動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