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2節(jié)
書迷正在閱讀:網(wǎng)紅拯救世界、限時蜜愛:總裁大人,鬧夠沒、沒道理不喜歡你、我的竹馬是特種兵、最好不過明天見、秦夫人、吸運大師[穿越]、被四個未婚夫退婚后,我成了帝國太子妃、我的竹馬是佞臣、網(wǎng)紅有個紅包群
“你如果明天真的有興趣去那個川劇團還有第二食品廠附近找找線索,我也可以陪你下山去一趟東山縣城,我這幾天本來也有事要帶著楊花下山一趟?!?/br> “你和楊花?你們準備去山下干什么嗎?” “……今年滯銷在家里的很多河珠手串還沒有賣完,賣了以后過年的時候家里才可以周轉(zhuǎn)正常一些,而且我之前已經(jīng)快一年多沒回家了,楊花身上的衣服和鞋子都不太合身了,你如果明天要和我們一起下山,到時候晚上三個人也可以正好一起回來……另外,你現(xiàn)在的腿還是不能走太遠的路對不對?還有那個你先前說的泥娃娃也會跟著去是嗎?” “……?嗯?!?/br> 乍一聽身邊聲音沙啞陰涼的男人竟然已經(jīng)周到體貼地幫他把什么都想好了,晉鎖陽的臉上也是一怔,隨之也連忙點了點頭。 而到目前為止,在青年面前其實還是勉強維持著一個平凡不起眼的普通單身爸爸以及救命恩人形象,心里頭已然已經(jīng)另有一番盤算的秦龍君想了想還是點點頭,又裝作自己所做的一切都是順便的態(tài)度地開口道, “嗯,那就沒問題了,我在山下認識一個時常一塊喝酒的老朋友,名字叫老塔,如今正在縣城里的郵局里做郵差,他自己有一輛平時押貨的小貨車,每天會途徑阿壩公路附近的十四個縣城送信。 “……” “明天早上如果大家恰好都起得比較早,我們倒是可以一起坐他的順風車下去,這樣路上會比較快也比較安全,不用你和那個泥娃娃自己來回走,這對你腿上的傷口恢復也比較好。” 這句話顯然是針對白天他和泥娃娃悄悄跑出范村的那件事的,晉鎖陽內(nèi)心知道他是好意,所以遲疑和思索之余,接著也連忙顯得十分鄭重地對他道了句謝。 而意識到今天晚上這樣故意賣了人情給他,對自己的個人形象肯定也會有幫助不少。 安然享受著此刻的重聚,私心里忽然覺得,和他這樣大晚上的十分簡單地坐在一塊說說話,其實感覺也意外不錯的秦龍君想了想望著一旁被自己擱在墻上的冬紅花,又倚著墻望著兩人的月光隨口來了一句道, “不用,是我該謝謝你的花才對,其實已經(jīng)……好多年沒人送過我這么好看的花了?!?/br> 他這么說著,語氣里仿佛有些懷念珍惜和發(fā)自內(nèi)心地喜歡,面容怔了一下晉鎖陽望著他用手指尖輕柔地撫摸著那朵嬌艷的冬紅花的模樣不知為何心里也跟著溫暖柔軟了一下。 可不知為何,明明彼此面容陌生,今晚之前完全是陌路人,之前也從未在一個有所交集的世界相遇過。 他對這個如眼前的冬紅花一樣神秘卻也香氣濃烈的男人的感覺卻總是意外地熟悉,而這么想著,沒忍住就懷著一種復雜而好奇的心情出聲來了句。 “秦艽,你來到東山之前到底是從哪兒來的?為什么會……知道這么多甚至從來沒有記錄在古書中的事?” 聞言,略微抬起灰色的眸子和白發(fā)青年對視了一眼的短發(fā)男人也只是瞇著眼睛完全心血來潮地慢悠悠回了一句。 “你聽說過龍回頭的故事嗎?” “……沒有?!?/br> “那等你有一天知道了這個故事,你就會知道我究竟是從哪兒來的了?!?/br> “……” “晚安,晉鎖陽,謝謝你的花。” 這話音落下,兩人的對話也到這里差不多結(jié)束了。 直到這一晚兩個人最終告別完分開,又各自從范細家的墻上爬梯子下來回到他們隔著一面墻和枯井的家。 思緒萬千地躺回到床上,順帶將泥娃娃往枕頭邊帶了帶的白發(fā)青年這才若有所思地面對著腐朽的房梁和寂靜的夜,還有那鼻尖依舊纏繞著的花香做了這樣一個夢,和夢見了一首詩。 …… 【十五年前】 【陰涼的晨】 【恍恍惚惚】 【清晰的訣別】 【每夜,夢中的你】 【夢中是你】 【與枕俱醒,覺得不是你】 【另有一些人,伴有你人入我夢中】 【哪有你,你這樣好】 【哪有你,這樣你。】 ——3《哪有你這樣你》木心 作者有話要說: 1《酉陽雜俎》的續(xù)篇,里面記錄了中國版灰姑娘葉限來到桃源的故事 2米果:指的不是糯米團子的那種,是類似長鼻王的那種小食品 3出自木心先生的詩 第148章 苗 《姓書》云, 羅剎海市, 云中之國也,雨后常被人所見, 日出則復又消散。 相傳楚國令尹斗越椒之子賁皇, 受封于苗邑, 此后賁皇后人便多以苗姓為姓氏。 其民多為豹臉鷹掌,善于飛行, 面如羅剎, 生性貪婪兇狠,時常半夜飛至人間, 屠村捕人為食, 遂也稱羅剎鬼是也。 ——《姓書·苗氏篇》 隔天清晨, 難得一晚上都沒有被公雞郎的詛咒帶來的疼痛所折磨的晉鎖陽照例是一個人起了個大早。 拿上放在床頭的鞋襪,又穿上一步步走出屋檐上還掛著冰珠子的老屋的時候,他剛好抬頭看了眼堂屋前掛著的黃歷冊子,在看到最上方那一頁上寫著‘辛酉年, 辛丑月, 丙辰日, 臘月廿七,忌出行,食葷’后,他的目光先是停頓了一下,隨之才皺著眉若有所思地望向了外頭一片白茫茫的雪地。 昨天晚上和秦艽分開回來之后,一直到到后半夜他都在做著一些光怪陸離, 仔細想起來壓根也根本沒什么頭尾的夢。 一會兒是夢到一條條銀白色的小魚在林子生出類似鏡子湖泊的地方游來游去,一會兒是夢到一群大著肚子的侗族女人被一群面目模糊的豹頭人拖拽著帶到山上,又綁起來燒死在柴堆里的殘忍畫面。 夢境里,披頭散發(fā),渾身赤裸的侗族女人們各個嚎哭的凄厲而恐怖,晉鎖陽所能看見的就是皮rou綻開和人rou燒糊的可怕折磨讓她們原本充滿水分和營養(yǎng)的肚子一點點地癟下去,最后皺巴巴的肚皮上竟顯現(xiàn)出一張張面目清晰,猙獰痛哭如惡鬼般的嬰兒面孔。 而那些活生生燒死她們的豹頭羽人見此情形竟也瘋狂地圍攏上去,等用手上的刀斧一具具地刨開女尸們印出嬰兒面孔的肚皮,面孔猙獰,長著貓科動物面目的它們先是一把揪出里面還帶著臍帶和少量羊水的干癟嬰兒尸體,又像是發(fā)現(xiàn)什么稀世珍寶一般捧著那些長著魚尾的嬰兒,并激動地用一種完全陌生的少數(shù)民族語言大喊了起來。 “是魚??!是魚?。?!真的是魚!我們竟然抓到魚了!這下我們可發(fā)大財了??!把這些值錢的魚都帶回羅剎海市去賣掉?。∥覀兞_剎鬼哪還愁不能擁有比那些狡詐傲慢的龍還要多的財富啊哈哈?。?!” 明明在此之前并不能聽懂任何少數(shù)民族語言,但是那一刻站在模糊失真的夢境之外,親眼看著和姓書類似的黃色紙張在自己面前一頁頁翻過,并上演著這樣類似連環(huán)畫般的血腥一幕,還是把耳朵里都有些發(fā)疼的晉鎖陽弄得臉色相當難看。 而一步步地拄著拐杖試圖上前闖入那兇殘可怖的屠殺夢境,卻始終被那些畫面內(nèi)閃爍的刺目金光給硬生生擋住了。 直到臉色冷厲的晉鎖陽用手中的拐杖擊碎眼前那道金光,又抬手翻過這一頁可怕而鮮紅的夢境。 站立在恐怖的風暴口之外,以至于整個人都有些站不穩(wěn)的他卻看到了關于這場夢境的后半段書上竟然是完全空白的,孕婦,嬰兒和豹頭飛人都統(tǒng)統(tǒng)消失,就只有一個在湖水般的鏡子中顯得面容哀傷,異域絕美的魚尾夫人和類似腳鏈子在響動的聲音模模糊糊地傳進他的耳朵。 【姓師——姓師——您能聽得見奴的聲音嗎——】 【求求您——求求您快來救救奴——還有奴那至今不知所蹤的小女兒吧——】 【奴原本是一條尋常的子孫魚——十二年前被羅剎海市的海主強娶——從此便一直被鎖鏈和籠子困在天空上方的羅剎海市里——奴的身后沒有翅膀——所以十二年來始終都無法從云中之國逃脫出去——而這么多年——羅剎人便一直奴役那些被關在籠子里的魚——甚至是活生生吃掉和奴一樣的其他魚——】 【奴現(xiàn)在只求您來快救救和奴一樣的可憐魚——再幫奴找到我的小女兒——因為——您要治愈臉上公雞郎詛咒的新鮮羊水現(xiàn)在就在奴這里——奴一定能幫您——您如果不信——奴現(xiàn)在就可以向您證明——只求您快帶著奴的女兒來到羅剎海市——求您——求您——】 “……” 紅衣的魚尾夫人最后的哀求聲定格在了那面奇怪的水鏡子里,面色一怔的晉鎖陽甚至沒來得及伸出手去抓住她,那個隔著夢境向他求救的女人就徹底地消失不見了。 這讓本還沉睡在夢中的白發(fā)青年一下子從床上睜著眼睛驚醒過來,許久才面色發(fā)白且錯愕地揉了揉太陽xue,又一臉疑惑地看向了已經(jīng)露出晨光的窗外。 剛剛那這是夢……還是真的? 那真的是一條從遙遠的羅剎海市向在自己求救……的子孫魚? 一時間竟難以分辨這到底是自己腦子里的臆想還是別的,皺著眉盯著上頭的房梁,與此同時躺在床上的晉鎖陽思索了許久,最終也沒搞明白這究竟是怎么回事。 而由于這個夢帶來的某些印象實在太真實,所以此刻基本上完全清醒過來的他竟然也沒有完全忘光,但也只隱約記得那好像是一群從天上飛到村子上方的豹頭人,鏡子里哭泣著的魚尾夫人,還有那個依稀叫做……羅剎海市的奇怪地方。 等注意到睡在他這間老屋旁邊的范細范阿寶還有枕頭旁邊趴著的泥娃娃們明顯都還在休息心里面總覺得不太對勁,又看了看天色的白發(fā)青年一時間也沒有發(fā)出太多動靜。 只先勉強平復了一下自己目前還比較混亂的情緒,又徑直去屋前幫范細打了些待會兒早上一家人淘米做飯要用的井水,接著就坐在門口的天井旁開始拆自己臉上的那些紗布。 這個過程中,墻邊上站著的灰雀在一邊叫喚一邊用爪子刨雪,動靜不大,卻為這干燥的冬晨意外點綴了幾分生機。 而想到一會兒自己還得去找昨晚就已經(jīng)和他約好的秦艽,再和他們父女一起下山去找公雞郎,并不太想讓別人一直這么等著自己的晉鎖陽手上的動作也稍微快了些。 可伴著手中不知為何沾上了一些污漬泥土的紗布一圈圈地落在地上,又將青年瘦削蒼白的下巴尖一點點顯露出來。 本想和平時一樣彎下腰捧起一些井水擦拭的晉鎖陽在看清楚自己的臉后,卻忽然有些神色不對地停止了手上的動作,隨之意識到不對的他才抿起唇,又飛快抬起手就一把觸碰了一下自己的額頭和面頰。 “……” 可這么拿手一碰,心里本還抱著一絲遲疑的晉鎖陽這才發(fā)現(xiàn)井水中映照出來的那半張被朱紅色油墨勾描出的像魚尾巴一樣的眉眼和眼尾的臉真的是自己的。 而稍稍皺著眉側(cè)過臉去,才可以發(fā)現(xiàn)臉上原先屬于公雞郎詛咒和傷疤的位置都被那些奇怪的紅色紋路壓制在另半張面頰上。 壓根沒弄清楚這是怎么回事,所以當下只能低頭捂著自己這半人半祟化的臉的晉鎖陽剛要臉色難看地一下子從井邊站起來,他就聽身后傳來了范細端著水盆一步步準備出屋的緩步腳步聲。 “阿寶……阿寶,起床了……快起床……太陽都要曬屁股了……” 搖晃著腦袋上觸角的老太太那念叨聲聽上去一如往常,本來就因為手頭這樁事而有些手忙腳亂的晉鎖陽一聽到這聲音當下臉色沉地更厲害,只匆匆忙忙抬起頭就想趕忙退回屋里去。 可一轉(zhuǎn)過頭,壓根沒來得及閃躲的他就這樣和一點沒心理準備的螞蟻老太太撞了個正著。 而從自己那個角度剛剛好看清楚晉鎖陽這半張簡直可以說是翻天覆地的臉,被嚇了一跳的范細當下只一臉驚訝地瞪大眼睛,隨之才‘碰’地一下扔掉了手上滿滿當當?shù)乃?,又指著他的臉結(jié)結(jié)巴巴地開口道, “鎖……鎖陽?你的臉……你的臉……這是怎么……” 老太太這一臉活見鬼的神情可把晉鎖陽也給弄得有些僵硬住了,但一時間面色難看的白發(fā)青年也不知道該具體解釋自己怎么就會忽然變成這幅模樣,只一臉復雜地伸出手就想開口解釋,并想讓老太太千萬不要害怕自己。 而正在這雙方僵持間,隱約聽到自己奶奶在外頭忽然摔了東西的范阿寶也揉著睡眼惺忪的眼睛跟著從樓下探出頭來。 可一對上樓底下皺著眉站著的晉鎖陽那半張不知道為什么變宛若山中絕美的精怪般的面孔,范阿寶這咋呼的小子當即就哇嗚一聲又看直了眼睛,接著才和只小奶狗一樣瞪大眼睛趴在樓上嗷嗷大叫起來道, “啊啊?。。?!鎖……鎖陽哥?。∧愕哪槪?!你的臉??!好好好看啊??!看上去真的好……好好看?。。【秃彤嫯嬌系哪切┰谠评矧T著龍,旁邊還有仙鶴在一起飛來飛去的神仙一樣!!啊啊?。。。≌娴暮煤每窗。?!” 范阿寶這小子這么用詞無比夸張一嚎起來,可把本來心里還七上八下的晉鎖陽弄得瞬間愣住了,因為在這之前他怎么也沒想到這孩子頭一句話說的竟然是這個。 而被自家這倒霉孫子一喊也恍恍惚惚地回過神來,剛剛其實也有點被晉鎖陽那張臉給弄呆了的范細老太太先是一臉無奈的抬起頭示意樓上那個臭小子閉嘴,又在趕忙撿起地上的東西后,這才一臉復雜意外地湊上來沖面前明顯還沒有回過神來的晉鎖陽開口道, “鎖陽啊……你……你這臉究竟……究竟是怎么回事啊……這么才一個晚上就忽然變成了這樣?而且之前那么嚴重的人面禽怎么就只剩下一半了?是找到治療臉的藥了?還是怎么回事?” “……” “誒,可不對啊,如果你這次真的是完全康復了,不該在這半張臉上還剩下這么一大塊啊嗎,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不過……你這樣可真俊啊……就好像本來是泥巴捏的人忽然換了個玉石雕出來的殼子似的……看的我這顆老心肝都在一個勁兒地跟著跳哈哈……可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奶奶!你今年都多大了!可不許這樣調(diào)戲鎖陽哥!而且你看他臉紅了?。〔贿^……對呀對呀,鎖陽哥??!這到底是怎么回事呀??!你是不是又遇到什么特別厲害神奇的事了?。 ?/br> “哎喲你這個臭小子!你爺爺都不在那么多年了我現(xiàn)在還不能看看好看的小伙子!而且鎖陽是外人嘛?。 ?/br> “嗷嗷嗷奶奶你又揪我的觸角?。?!我不管??!我現(xiàn)在要出去找楊花??!再告訴她鎖陽哥昨晚睡了一覺忽然變的就像天上下凡的仙女……哦,不不不,是天上下凡的仙男一樣的好看了??!” 晉鎖陽:“……” 雖然知道這孩子腦子一直不太好使,但一時間心情復雜的晉鎖陽還是有些頭疼地眉心都跟著抽搐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