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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秦夫人在線閱讀 - 第17節(jié)

第17節(jié)

    秦玉樓心中頓時一驚,想著莫不是發(fā)生了什么大事不成?且還是與自個相關(guān)?

    只這會子無暇顧及其他,見袁氏情緒不穩(wěn),忙與知椿一道扶著袁氏回府休息。

    卻不想,至此,袁氏忽而臥床不起,竟大病了一場。

    大夫只說是思慮過重,心氣郁結(jié),氣節(jié)攻心,導(dǎo)致肝膽上火,許是近來有諸多不順心之事,堵在了心口,便一時極累成疾。

    這一陣得需精心調(diào)理,不可在過于憂心傷神了。

    秦玉樓聽了卻不由一愣。

    袁氏歷來是個生性利索爽快之人,歷來是有氣撒氣,有火瀉火,往日里性子雖有些驕縱拿喬,但偏生秦老爺與秦玉樓都愛哄著她,日子不可謂不順心。

    卻不想竟因思慮過重而大病一場,委實(shí)有些稀罕。

    只聯(lián)想到這幾月袁氏一直為著她的親事忙得團(tuán)團(tuán)轉(zhuǎn)時,秦玉樓心中忽而又變得一片復(fù)雜。

    她只知道袁氏在為她的親事發(fā)急,卻不想竟然急到了這個地步?

    也是,她已經(jīng)十六了,過了年便十七,原本一直認(rèn)定的顏家忽而沒戲了,只得匆匆忙忙的去找別家,卻總有不盡如人意之處。

    秦玉樓雖淡然處之,但她親事一日未定下,為父為母者一日又如何安心?

    秦玉樓忽而有些愧疚,她這個雙甩手掌柜只將所有的擔(dān)子都壓在了她母親身上了。

    袁氏大病一場,只見面色憔悴,整個人生生瘦了一圈。

    秦玉樓這幾日可謂是寬衣解帶,日日寸步不離的守在袁氏跟前伺候著,養(yǎng)了大幾日袁氏這才漸漸的好了起來。

    只那眉眼間分明還藏著一絲郁氣,分明還藏著心事。

    袁氏每日對著秦玉樓是輕聲細(xì)語,千好萬好的,只待一轉(zhuǎn)身對那秦老爺臉色便徹底落了下來。

    每每秦玉樓在場時,二人瞧著與往日無異。

    只好幾回被秦玉樓不小心撞見,袁氏逮著秦老爺好是一通數(shù)落著,說到情起之時,竟然將秦家那已過世的老太爺,甚至連秦家的祖先也給一并罵上了。

    秦玉樓只聽得一陣心驚rou跳。

    秦玉樓猜測定是出了什么事兒,且此事還是與自個有關(guān)的,只袁氏與秦老爺二人分明是有意瞞著她,秦玉樓便也沒有多問。

    她知道之前袁氏為她相看親事時,分明是相中了劉夫人那姨侄薛鈺,想著,莫不是這門親事又黃了不成?

    可是轉(zhuǎn)眼卻又想,便是親事沒促成,也斷不會鬧到這般地步啊,竟連秦家的祖宗都被牽連進(jìn)來了?

    又忽而想到了一茬,那日爹爹生辰當(dāng)夜,忽有人深夜到訪,據(jù)說是來自京城,第二日便匆匆去了。

    這般想來,只不知是不是與這事有關(guān),若是當(dāng)真如此,只覺得這事怕是沒那么簡單。

    果然,直到一個月后。

    卻說今年八月,乃是元陵城中最為熱鬧的一月,除了八月中秋,這月還是大俞三年一度的秋闈,元陵歷來出才子,好多讀書人緊著盼著,就盼著能夠在這一刻大放異彩。

    秦家往日除了兩位老爺,其他人并未怎么關(guān)注此事,因著秦家并沒有能夠參加考試的后輩,族里或還有些讀書的小輩,但皆資質(zhì)平平,出眾者并不多。

    只這一年袁氏不得不關(guān)注,因著娘家的侄兒珩哥兒今年參加了鄉(xiāng)試,然后便是那劉夫人的侄兒薛鈺。

    然而這一關(guān)注,卻一不小心引發(fā)了家里的一場戰(zhàn)爭。

    因?yàn)殓窀鐑弘m無緣明年會試,但那薛鈺卻考了個解元,鄉(xiāng)試第一,明年三月可直接赴京趕考。

    一時,那名不見經(jīng)傳的薛鈺頓時名聲大噪,成了這元陵城中最炙手可熱之人。

    大俞重文,又歷來愛才。

    那薛鈺滿腹詩書、文采斐然,原本在元陵城一眾才子眼中便已小有名氣,現(xiàn)如今竟然一舉得了個解元,他日三月春闈,一舉高中怕也不是不可能之事。

    現(xiàn)如今經(jīng)人打聽,薛鈺此人,年將十八,但尚未婚配,雖家境清貧,但到底也是書香世家出生,且與那劉府劉家又是親戚。

    是以,這元陵城中有著適齡女兒的世家大族便開始有些蠢蠢欲動了。

    大抵皆是先從劉家開始著手打聽的吧。

    至于這薛家是何表態(tài)尚且還未可知,只知自打那薛鈺得了解元的第二日,劉夫人卻是先往秦家去了一趟。

    而劉夫人走后,大房正房屋里,秦老爺與袁氏卻是破天荒的大吵了一架。

    話說自袁氏嫁給秦老爺以來,二人少年夫妻,難免有些爭吵,不過大抵皆是些小吵小鬧,有時小吵怡情,過了兩三日,感情卻是一日好過一日。

    但卻從未像這日這般,鬧得人盡皆知。

    再者,以往二人吵嘴,通常皆是袁氏耍性子,老爺服軟,而這一日,老爺明顯也動氣了,夫妻兩人鬧得不可開交。

    秦玉樓得了信過去時,遠(yuǎn)遠(yuǎn)地只聽到袁氏憤怒而尖銳的尖叫聲響起:“你休想,姓秦的,這種話虧你說的出口,是,樓兒是你的女兒,卻不是你唯一的女兒,你舍棄了她這一個,橫豎還是另外一個更加出眾是罷——”

    袁氏因相貌溫婉,聲音細(xì)膩柔和,雖以往性子有些急,但即便生氣也是那種柔中帶嬌的感覺。

    秦玉樓還是頭一回見到袁氏如此生氣的模樣,也是頭一回曉得原來袁氏的嗓子也是可以如此尖銳鋒利的。

    是以,秦老爺聽到這話似也一陣跳腳,只氣得一陣低吼著:“袁淑蘭,你此話何意?我待樓兒如何,待卿兒又如何,心中偏袒的到底是哪個,旁人不知便罷了,你難道還不知?”

    “是,我知,我如何不知道,我現(xiàn)如今總算是清楚明白了——”

    只聽到袁氏尖叫道:“以往我只知道你確實(shí)心疼樓兒,可現(xiàn)如今心有沒有長偏,往何處偏,只有你自己清楚——”

    秦老爺只氣得牙齒打顫。

    只伸著發(fā)抖的手指著那袁氏咬牙切齒道著:“你···你簡直是不可理喻——”

    “我不可理喻?”

    聽到這里,只聽到那袁氏嗓子里似帶著一絲顫音,袁氏只氣得連聲音都發(fā)抖了,“好,那里說說,咱們到底是誰不可理喻?到底是誰要搶了樓兒的親事平白給了旁人不說,竟然還要將樓兒送入那狼窩虎xue之地,那里可不是元陵,也不是連城,那是千里之外的京城???且不說此距京城路途遙遠(yuǎn),無依無靠,也不說那侯門深似海,他日要樓兒依附什么生存,便是光說這一去,興許怕是一輩子都回不來了,樓兒可是咱們唯一的女兒,你···你要我如何舍得···”

    袁氏說著,一時忍不住低低的哭了起來。

    那聲音有些隱忍,分明是想要倔強(qiáng)忍住,只終究忍不住了,只壓抑的低低啜泣了起來。

    秦老爺見狀,心中一痛,似乎走過去將人一把摟著了。

    半晌,只頗有些服軟,又有些無力的道著:“那你要我如何?這門親事又不是我訂下的?我也舍不得樓兒,可···可那戚家是侯府,爵位傍身,你總不至于讓我將卿兒嫁去罷——”

    袁氏聽了只“啪”的一下一把將秦老爺推得遠(yuǎn)遠(yuǎn)地,氣得厲聲大喝到:“所以,你舍不得你的卿兒,便要舍棄我的樓兒,你非但要舍棄我的樓兒,你甚至還要將原本屬于樓兒的大好親事拱手讓人,你,你當(dāng)真是好狠的心啊——”

    秦老爺腦門頓時一跳一跳著:“我哪里是舍不得卿兒,你分明知道卿兒乃是庶出——”

    秦老爺說到這里,只不想繼續(xù)無謂兜下去,只看著袁氏放軟了語氣道著:“夫人,咱們就不能好好說么···”

    袁氏卻怒喝著:“此事,咱們永遠(yuǎn)也沒法好好說——”

    袁氏說著,只忍不住哀聲哭了起來。

    秦老爺耐著性子哄著,卻被袁氏拳打腳踢的趕了出來。

    秦老爺又氣又惱,只喘著粗氣氣的在廳子里來回直踱步,聽到屋子里傳來蘇氏的低低哭聲,頓時又急又憂,面上又是滿心無奈,只忍不住嘆了一聲又一聲。

    一時,好似老了好幾歲似的。

    卻說這會兒秦玉樓愣愣的立在屋子外。

    好半晌這才回過神來。

    方才秦老爺與袁氏二人激烈爭論不休,雖話語斷斷續(xù)續(xù)的,秦玉樓只聽了半耳,雖仍有很多不明白的地方,但似乎已經(jīng)明白了個大概。

    有些驚訝,有些意外,但或許心中早早便有預(yù)感,也不至于太過驚慌失措。

    只從未想過,她的親事竟會這般一波三折?

    母親這一陣心事重重,父親這一陣?yán)⒕芜B連,原來皆是因著此事。

    侯府戚家?緣何從未聽說過。

    其實(shí),平心而論,在秦玉樓心目中,她對自己的親事并不十分上心,這一來,有袁氏料理著,袁氏定會替她精心挑選的。

    這二來么,這無論選誰,橫豎皆是素不相識之人,便是相識,也并未相熟相知,所以,在她的認(rèn)知里,無論選誰,橫豎都一樣,橫豎都是一個新的開始。

    秦玉樓此人,其實(shí)說賢惠也賢惠,說明理也明理,說知心也知心,她自幼在蜜罐中長大,性子無任何缺陷,既未對生活不滿,也未對這個世界嫉惡如仇。

    且無論是對父母、家室、還是現(xiàn)如今的生活她真心十足滿意。

    從未感受過一點(diǎn)糟心之處。

    若說非得覺得哪處糟心,便覺得這夏天著實(shí)熱得糟心吧,若是非得覺得自個有什么缺點(diǎn),便覺得許是自個被嬌養(yǎng)過了,人被養(yǎng)的過于懶散了些吧。

    她覺得自個的性子很隨性,與人也能夠友好相處,譬如玉瑤的驕縱鬧騰她能接受,玉蓮的斤斤計(jì)較她也能理解。

    便是連玉卿那樣冷淡的性子,雖不能交好,但也能相安無事。

    是以,秦玉樓始終覺得自己無論嫁到了哪兒,無論與誰,她應(yīng)當(dāng)皆是能夠與之友好相處的。

    無論嫁給誰,應(yīng)當(dāng)都沒有問題。

    唯獨(dú)。

    只盼著能夠離父母近點(diǎn)才好。

    這般想著,不由又往那屋子里瞧了一眼,秦玉樓并未曾進(jìn)來。

    整個院子所有人因著這二人吵架,變得戰(zhàn)戰(zhàn)兢兢,大氣不敢出一下。

    秦玉樓倒還算淡然,只拉著知椿好生叮囑了一番,想了下,先去了一趟老夫人的茗安院。

    老夫人倒完全不驚訝她的到來,似乎已經(jīng)在等著她呢。

    作者有話要說:  三更稍晚!

    第25章

    老夫人早已經(jīng)不問世事多年, 但只是不管事兒, 并不代表不關(guān)心人。

    老夫人待府中幾位姑娘基本一視同仁,只因秦玉樓乃是長房嫡女, 乃是孫子輩的第一人, 老夫人自然更加偏愛些。

    然那大房妾氏筱姨娘原是老夫人跟前貼身伺候的, 是以, 這筱姨娘同二姑娘秦玉卿與老夫人情分自然不同。

    且秦玉卿性子清冷, 與府中各房關(guān)系亦是有些冷淡, 唯時常前往那茗安院與老夫人作陪,是以,老夫人待這秦玉卿亦是十分疼愛。

    秦玉樓因著性子有些慵懶,來老夫人院子不如秦玉卿來的勤, 但她性情好,雖為長房嫡女,但時常笑瞇瞇的,從不擺花架子, 茗安院里的婆子丫鬟都是由衷的敬重和喜歡她。

    以至于每每去了, 那茗安院總是歡聲笑語, 熱熱鬧鬧的。

    只這一回, 滿府皆知方才大房那二位正鬧得不可開交,秦玉樓這會兒來茗安院,只當(dāng)是有要緊事兒,眾人并不敢造次。

    秦玉樓進(jìn)去后,屋子里的丫鬟們也都有眼力勁兒的退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