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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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玉樓只紅著臉喚了聲:“三嬸···” 戚氏這才一臉滿意笑著道著:“這就對了嘛,往后咱們可就是一家人了,日后若是修兒欺負你,只管過來尋咱們來討說法,嬸嬸定會給你做主的,可別被修兒那副臉面給嚇著,不敢吭聲了,知道么?” 戚修聽了似乎下意識的看了她一眼。 秦玉樓見狀,這會兒面色倒是真的紅了,心中只想著昨兒個算不算是欺負,嘴上卻是輕輕的“嗯”了一聲。 裘氏只笑著,便又將早已備好的禮塞到了秦玉樓手中,只笑著與秦玉樓開始介紹著秦家的成員。 眾人打從方才秦玉樓隨著戚修一道進屋起,視線便從未由她身上轉(zhuǎn)移過,只見這新娘子眉目低垂緩緩的走進來,一身正紅襯托得整副身段妖冶動人,又見她步履輕盈,一步一伐行動如扶風擺柳,舉止甚是優(yōu)美,雖微微低著頭瞧不清面相,但料想定是個仙姿玉貌的美嬌娥。 這會兒見她轉(zhuǎn)過了身來,屋子里只復又陡然一靜,甚至還聽到了一聲訝異的抽氣聲。 那道聲音似乎是道男子發(fā)出的,只秦玉樓并不敢多瞧,只裝作不知。 這樣的目光,其實秦玉樓打小便見了,倒是日漸習慣,只這會兒乃是新人,定是要裝作一臉害羞模樣才好。 屋子里滿滿當當?shù)慕允侨耍赜駱请S著一個個的見禮,收的禮物不少,送出去的卻是更多。 三房三老爺與裘氏之前早已見過了,三房另還有二子一女,分別乃是十七歲的長子府中的三少爺戚恒,十五歲的次子府中的四少爺戚崢,另有個府中唯一的嬌兒,便是十三歲的大小姐戚蕓。 三房乃是戚家的人生贏家,兒女雙全不說,中途只聽到那裘氏忽而笑著與老夫人道著:“母親,既然樓兒現(xiàn)如今已經(jīng)進門了,禮不可廢,按照咱們家的規(guī)矩,我這掌家權(quán)也理應歸還了,掌家權(quán)合該交由長房料理才是···” 秦玉樓聽了倒是不由愣住了,這戚家掌家權(quán)難道一直不是在大房手中么? 老夫人聞言,似乎看了秦玉樓一眼,半晌,只沉聲道著:“此事不可cao之過急,日后再說罷···” 戚氏聞言看了只看了秦玉樓一眼,倒也并未再多言了。 秦玉樓心中雖驚訝,面上倒未顯,只心里倒是有些疑惑與好奇,畢竟,大房承襲,這掌家權(quán)無論如何也該在大房手中才是,倒不是她惦記著這一遭,按著她的性子,此等繁瑣的任務(wù),定是離她越遠越好,不過是有些詫異罷了。 且按著禮數(shù)她作為新婦,頭一個理應先去給父母雙親磕頭請安才對,然而到了現(xiàn)如今,便是連那二老的影都沒瞧見到,如何不令人生疑。 這大房姑且不提。 另戚家二房除了早年便已過了的二老爺外,二太太崔氏瞧著約莫四十上下,容貌清秀迤邐,但過于清瘦寡言些呢,眉眼間始終藏著一抹郁色,瞧著似乎日子不虞,見了秦玉樓不過堪堪笑了笑,塞了禮后便再無多話了。 二房有個年方二十的二少爺,名喚戚敏,其妻便是昨兒個在新房見到的那個身子嬌小面容清瘦的伍氏。 相傳這二少爺乃是由族里過繼過來的,也不知是真是假。 認了一圈人后,秦玉樓只將所有人的名字在腦子里過了一遍,所幸這戚家家世不算特別復雜,堪堪一圈,便也認全了。 只將人認了一遍后,時辰已尚且不早了,屋子里說笑了一陣,卻見老夫人忽而招了個丫鬟上前耳語了幾句,丫鬟忙領(lǐng)命悄然往外去。 卻不想正在此時,外頭另有丫鬟匆匆前來稟告,只見那丫鬟約莫十六七歲左右,似跑得急了,額頭上冒了細細密密的汗珠。 一進了屋子,眼睛四處瞧了一眼,忙不迭低下了頭,只一臉誠惶誠恐的道著:“回老夫人,侯爺舊疾復發(fā)了,太太忙打發(fā)奴婢前來,只說···只說這會兒離不了身···” 丫鬟話音將落,屋子里人雖有些擔憂,但并未見詫異,好似對此事習以為常了似的,唯有老夫人雙眼嗖地一下緊盯著那丫鬟,沉聲問著:“可有大礙?” 丫鬟忙道著:“想來許是昨夜飲酒引發(fā)的,早起便發(fā)了燒,太太忙前忙后的照看了一大早,見還未退下,這會兒已命人前去請楚大夫了···” 老夫人聞言沉吟了許久,半晌,只沉聲道著:“楚大夫離后,再來回話——” 那丫鬟忙應下了,見老夫人不再發(fā)問,忙不迭退下了呢。 丫鬟走后,屋子里又靜了一陣,老夫人似有些疲倦了,只見這對新人還立在一側(cè),斟酌了片刻,只對著戚修與秦玉樓二人道著:“這兩日定是受累了,你們小兩口今兒個便回屋歇著吧,明日一早開祠堂,還有許多事兒要忙活,待明兒個你們父親身子好些了后,再去請安罷···” 老夫人說著,只緩緩的合上了眼。 到底快七十高齡了,經(jīng)不住長久折騰,眾人見狀,便紛紛告退了。 而秦玉樓則與戚修一道返回他們的院子。 只走在返回的路上,秦玉樓心中還在琢磨著這一樁事兒,見戚修一臉習以為常,似有心詢問,可見著他那張生人勿進的臉,一時又有些問不出口。 走到前頭一道游廊岔口的時候,只見一直默不作聲的戚修忽而對著前頭的小廝墨玉道著:“你且領(lǐng)著夫人回院里···” 墨玉忙應下了。 戚修似乎側(cè)眼看了她一眼,隨即只朝著另外一道岔口去了,秦玉樓見狀,忙喚了聲“夫君”。 前頭那人身子微頓。 秦玉樓忙追了過去,關(guān)切道著:“夫君可是要前去探望父親?妾與您一道去吧,妾理應侍奉在側(cè)的···” 哪知那戚修聞言,只低頭看了她一陣,半晌,只抿嘴道:“你不用去——” 說著,頭也不回的去了。 留下秦玉樓微愣在原地。 此番戚修這一去,至晚方歸。 第46章 四十六章。 卻說這日秦玉樓回到院子其實已經(jīng)很累很累了, 可是因著初來乍到, 縱使她的心向來極大,仍是如何都落不到實處。本文由 。?!∈装l(fā) 顧mama與芳苓幾個早已將院子收拾妥當了, 這會兒只見將屬于秦玉樓的隨身之物一件一件的搬了進來。 作為承襲的世子, 又是府中的長孫, 戚修的庭院霽修堂大而闊, 只許是戚修性子寡淡, 他的院子也多與他為人一般冷冷清清的, 屋子里的擺件精致但卻少的可憐。 除了尋常生活所需,基本尋不到旁的多余物件,沒有丁點多余的生活氣息。 恰好秦玉樓的用品較多,一件件往里添著, 不多時,屋子里塞得滿滿當當?shù)?,多了幾分女兒家的精致,也多了幾分溫馨雅致?/br> 這邊有人收拾著院子, 那邊知湫則負責重新清點、整理秦玉樓的嫁妝。 府中的下人只以為這新娶的少奶奶是個外鄉(xiāng)芝麻小官家的女兒, 卻不想見那嫁妝一箱箱沉甸甸的往里抬著, 竟將整個庫房都給塞滿了。 嫁妝向來是女方的臉面, 女方將自個這一生所需的物件錢財,大到金銀玉器,田地陪房,小到日常所需的床桌器具箱籠被褥等皆是一應俱全。 所以說這女方的嫁妝越厚,其地位、其臉面自然越高, 因為她此生的一應所需,皆可自給自足,并不需要舔著臉面依靠男方的接濟過活。 陪房的顧mama及芳苓、芳菲幾個本就是打小侍奉秦玉樓的,對于秦玉樓的喜好習慣早已深入骨髓了。 而那知湫又歷來是袁氏的得力心腹,由她們幾個cao辦著,秦玉樓壓根無需多cao心。 因著對這戚家的具體情況了解的并不透徹,也對她丈夫的習性,忌諱不甚了解。 是以,此番秦玉樓只吩咐著芳苓、芳菲幾個著手打點著自個的東西,而對于這霽修堂上下則保持著觀望的態(tài)度。 既沒cao之過急的立即拿起當家主母的風范將院子里所有的丫鬟婆子召見提點,也暫且未曾立過哪些規(guī)矩,只派人暗自留意著。 因著秦玉樓家世比之這戚家,難免一個在天一個在地,在加上秦家遠在江南,秦玉樓于京城并無任何依仗。 倘若這秦玉樓不得長輩們喜愛,又失了丈夫的歡心,少不得會有些個奴大欺主的奴才們見高踩低,暗地里下絆子。 正因秦玉樓如此,院子原先的那些下人一時弄不清楚這位新主子的習性做派及處事風格,只覺得諱莫如深,是以個個噤聲,不敢輕舉妄動。 屋子里在忙活不停,秦玉樓因著這兩日cao勞壞了,身子早已不堪重負,既然老夫人都發(fā)話令她回屋歇著,少不得得“聽從長輩的教誨,奉命回屋歇著”。 秦玉樓向來是個舍不得委屈了自個的人。 只到底心中存了事兒,并不敢往深了睡去,也不知她的那位新婚丈夫何時將回,若頭一日便被撞見兩眼一抹黑的睡了個翻天覆地,到底是有些尷尬的。 是以此番僅僅只微微瞇著眼,歪在臨窗一側(cè)的貴妃榻上閉目養(yǎng)神。 這張貴妃榻原是袁氏花了好些功夫托人尋的上等的黃梨木,又花了大價錢命人建造的,乃是秦玉樓豐厚的嫁妝之一。 僅僅只因曉得秦玉樓渾身“懶骨頭”,一整日里有好幾個時辰都歪在上面犯懶,這才特意為她量身定做的。 秦玉樓此刻正閉著眼,心中還在琢磨著這日的所見所聞。 其實之前她早便做好了“每朝早起,先問安康,衣不解帶,湯藥親嘗,三日入廚下,洗手做羹湯”的準備,卻不想,竟然連二老的面都未曾瞧見。 想著這日瞧見到了戚家:大房似有個身子虛弱時患舊疾的侯爺,二房有個失了丈夫過繼了個子嗣的遺孀,三房則有個性情溫婉和睦,舉止進退有度,頗有些大家風范的掌家嬸嬸,另還有個睿智精悍的祖母。 隨即,便是她那個冷若冰霜、沉默寡言的夫君呢? 想到這些,秦玉樓只閉著眼,不由幽幽的嘆了一口氣兒:唔,這戚家,還真令人頭疼。 臨近午膳時,戚修還未曾歸來。 府中的膳食是由廚房送過來的,原來戚家除了老夫人與大房侯爺院里單獨設(shè)了小廚房外,余下的所有人皆是由府中的大廚房派食。 戚家送來的菜肴有六道熱菜,兩道冷菜,一例湯食并點心、主食,不算特別奢侈但勝在還算 精致。 秦玉樓忍著餓,用了幾塊點心果子,末了,又忍不住用了碗甜湯。 他未回,秦玉樓自個一個人又不好先吃,只苦苦等待,卻不想等過了午膳,又等過了晚膳,人還未見蹤影。 至此,秦玉樓才憂心醒悟:她的那位丈夫,此刻怕是早已然忘記屋子里還有個嬌妻在苦苦守候了罷。 戚修確實是忘記了,待他回來時,已到了亥時,府中早已落下了燈,顯然這一日,戚修并未留在府中。 原來這日戚修先是去了大房探望了一番,只那楚大夫有事耽擱了,戚修親自去請了一趟,侯爺無礙后,遇到了特意前來給他道喜的表弟一行人。 外祖文國公府打小便善待戚修,戚修與文國公府向來走得極近,且表弟陸游是特意由福建趕來的,今兒個一早方風塵仆仆趕到,錯過了昨日的婚宴,今兒個無論如何都要領(lǐng)著一眾表弟前來鬧騰一番,好補上昨兒個的缺。 戚修飲了不少酒。 這會兒歸來時,只驚動了守院的下人,他一抬眼,便瞧見正屋里亮著燈,只微愣了片刻,似這才恍然想起屋子里還有位剛?cè)⑦M門的新妻正在等著他。 戚修這日雖飲了不少酒,但人還算十分清醒,他立在屋子外立了好一陣,這才緩緩地推門踏進了屋子,一眼便瞧見了屋子里的改變。 原本陳設(shè)簡單的屋子里除了添了一張梨花榻,屋子里各處都添了不少物件。 像是榻上、椅上各自多了幾對丁香抱枕,梳妝臺上擺滿了滿滿當當?shù)氖罪椇?,屋子一角添了好幾個實木箱子,浴房外的屏風上還搭了一身正紅的迤邐華服。 臨窗的幾子上添了個紫檀熏香爐,上頭正冒著縷縷青眼,只聞得屋子一陣淡雅幽香。 一切的一切,無不在提醒著戚修,往后,這間屋子真的迎來了個女主人。 卻說秦玉樓見戚修這么晚還未歸來,盡管雙眼皮已拉攏成一條線了,卻仍是硬生生堅持著,只越晚,秦玉樓心中反而越發(fā)不安了起來。 一想到昨夜,心中甚至有那么個念頭:其實,其實不回也是可以的。 當然這個念頭不過那么一閃便立馬過了,這新婚頭一日新郎便徹夜不歸,她往后還如何在這座陌生的府邸立足? 是以,這會兒秦玉樓一聽到院里的動靜,盡管此刻早已是睡眼朦朧了,但仍是鯉魚打滾似的,忙不迭掀了被子下了床。 秦玉樓早早便洗漱好了,這會兒穿了身凌白的里衣,披著垂直臀處的滿頭青絲,披了身外披忙迎了上去。 走近后,這便又聞到了一身濃烈的酒味。 秦玉樓忙吩咐芳苓芳菲:“快去備水來——” 想著,只立即倒了杯熱茶遞到了戚修跟前,一臉賢惠溫婉的道著:“夫君,來,吃口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