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節(jié)
這個情況與蕭君默之前掌握的一致。他又想了想,道:“法師,是不是可以說,自李密敗亡、蕭銑覆滅之后,盟主實際上已經(jīng)把寶全押在了隱太子李建成身上?” “可以這么說。因為當時天下大勢基本已經(jīng)明朗,李唐勝局已定,況且李建成又是大唐儲君,沒有理由不押他?!?/br> “只是盟主和世人都萬萬沒料到,會有武德九年的玄武門之變?” “實際上自武德四年之后,秦王依仗其掃滅群雄的蓋世戰(zhàn)功,奪嫡野心便日漸膨脹了。隨后數(shù)年,秦王與太子明爭暗斗,任誰都看在眼里,盟主自然也是洞若觀火。但是在盟主看來,有冥藏、臨川兩個分舵保護太子,又有無涯這個暗樁安插在秦王那邊,即使到最后雙方刀兵相見,勝算一定也是在太子這邊?!鞭q才停了片刻,又接著道,“不瞞蕭郎,當時盟主已經(jīng)給臨川和無涯分別下達了命令,一邊命臨川魏徵敦促太子先下手為強,一邊又命無涯呂世衡尋找機會刺殺秦王……” 蕭君默不覺一驚。 倘若當時無涯奉了盟主之命,那大唐王朝的歷史便會是另一番模樣了。 “然而盟主沒想到,太子李建成卻一直優(yōu)柔寡斷、舉棋不定,從而坐失良機;更讓盟主沒想到的是,呂世衡非但沒有聽從盟主之令刺殺秦王,也沒有及時發(fā)出秦王準備動手的情報,反而在武德九年六月四日臨陣倒戈,幫助秦王殺害了太子……” “這么說,呂世衡此舉是同時背叛了冥藏和盟主?” “是?!?/br> “那后來冥藏將呂世衡滅門,是他自己的主意,還是奉了盟主之命?” 辯才一怔,旋即苦笑:“看蕭郎想到哪里去了,先師智永不僅是天刑盟盟主,更是一代得道高僧,他怎么可能下這種殘殺無辜的命令呢?” 蕭君默歉然一笑:“對不起法師,是晚輩失言了?!?/br> “再者說,玄武門之變爆發(fā)后,先師便已經(jīng)認清了現(xiàn)實,并且重新考量了一下秦王這個人。先師發(fā)現(xiàn),盡管秦王弒兄逼父、篡位奪權(quán)的做法令人不齒,可你卻不得不承認,他的謀略、膽識和才干都在隱太子之上,假以時日,他完全有可能成為一個雄才大略的帝王。事變之后,秦王采取了懷柔之策,以既往不咎的寬仁姿態(tài)接納了太子、齊王舊部,此舉進一步證明他具有圣主明君的潛質(zhì),來日極有可能締造一個媲美于‘開皇之治’的太平盛世。職是之故,先師智永經(jīng)過反復(fù)思考、權(quán)衡利弊之后,終于對天刑盟所有分舵下達了沉睡指令,并在圓寂之前囑咐貧僧,一旦秦王實現(xiàn)天下大治,便要我取回三觴,然后銷毀《蘭亭序》真跡和盟主令牌,從此讓天刑盟消泯于江湖?!?/br> “促使盟主下定這個決心的,應(yīng)該還有冥藏的因素吧?” “是的。武德九年,隱太子罹難后,冥藏便回到越州,逼迫先師交出盟主大權(quán),準備集結(jié)整個天刑盟的力量對付李世民,替隱太子報仇。先師極力勸阻,告訴他本盟的使命并不是維護某個人或某支勢力,而是維護天下太平和百姓安寧,縱使李世民得位不正,可只要他能夠心系百姓、安定天下,天刑盟就不應(yīng)該與他為敵。然而,冥藏根本聽不進去。無奈之下,先師只好下達了沉睡指令,同時銷毀了各分舵的陰印,并將《蘭亭序》和盟印藏進了這個墓xue,最后安然坐化。貧僧處理完先師的后事,便悄悄離開越州,隱姓埋名躲到了洛州伊闕,此后發(fā)生的事情,蕭郎就都知道了?!?/br> 蕭君默恍然。 至此,有關(guān)《蘭亭序》和天刑盟的諸多謎團終于一一破解,連同養(yǎng)父蕭鶴年為何要拿命守護這些真相,蕭君默也總算找到了答案——事實上,不管是智永、辯才,還是魏徵和父親,以及許許多多天刑盟的人,他們不惜一切代價,乃至用生命守護的東西,既不是《蘭亭序》真跡,也不是天刑盟本身,而是天下的太平和百姓的福祉! 蕭君默驀然發(fā)現(xiàn),天刑盟守護天下的使命,與自己從小就萌生的濟世救人的志向,幾乎可以說是不謀而合。從這個意義上說,蕭君默覺得自己之所以會卷入《蘭亭序》之謎,并經(jīng)歷千難萬險一步步走到今天,其實冥冥中早有安排…… 現(xiàn)在,關(guān)于《蘭亭序》還剩下最后一個謎團,就是除了二十個不同的“之”以外,它到底還藏著什么秘密? 蕭君默預(yù)感到,這個秘密一定干系重大,甚至有可能決定天刑盟的生死存亡。 第十七章 生父 蕭君默一行取出《蘭亭序》真跡和盟印后,片刻不敢停留,當日便離開越州,欲北上揚州拜會袁公望。從越州到揚州,最快的方法是走水路,也就是從杭州下運河,乘船經(jīng)蘇州、常州、潤州,過了長江便到了,全程六七百里,順利的話三四日即可到達。 杭州在越州西北,距山陰一百余里,蕭君默一行策馬疾馳,當天夜里便到了杭州。眾人在東門外找了家客棧住下,蕭君默當即要去運河碼頭聯(lián)系船只,以便明日一早啟程,不料辯才卻叫住了他,讓他延遲一日,聯(lián)系后天的船只。 蕭君默不解:“法師,現(xiàn)在玄甲衛(wèi)肯定在后面咬著咱們,您何故要拖延一天時間?” 辯才看了看他,欲言又止。 蕭君默看著他的神色,知道他一定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非辦不可,卻又擔(dān)心節(jié)外生枝,故而猶豫不決。這么想著,蕭君默也就不催促他,等他自己說。 辯才又沉默半晌,才一聲長嘆,道:“蕭郎,今日在蘭渚山上,咱們曾談及,先師圓寂之后未曾起墓造塔,那你可知,先師的遺骨到底埋在何處?” 蕭君默略微沉吟:“晚輩料想,為了不讓盟主遺骨被覬覦《蘭亭序》的人攪擾,您當初料理盟主后事之時,一定做得非常隱秘。至于這具體的埋骨之處嘛,晚輩雖然無從猜測,但有一點還是敢大膽推斷?!?/br> “哪一點?” “盟主的遺骨肯定不會埋在蘭渚山上,甚至……不在越州境內(nèi)?!?/br> 辯才笑了笑:“聰明。不瞞蕭郎,先師的遺骨就埋在離此不遠的天目山上?!?/br> “天目山?” “是的。” 蕭君默知道,天目山在杭州西面一百多里處,鐘靈毓秀,是名聞天下的東南名勝,相傳為韋陀菩薩道場,歷來有“龍飛鳳舞,俯控吳越;獅蹲象立,威鎮(zhèn)東南”之稱。辯才將智永遺骨埋于此地,想來也是順理成章之事。 “法師,您延遲一日出發(fā),是不是想到天目山去祭拜盟主?” 辯才點點頭,神情有些傷感:“貧僧自武德九年流亡他鄉(xiāng)后,便一次也沒有回來祭拜先師,心中常感愧疚,如今既然經(jīng)過這里,若不去看一看先師,貧僧難以心安哪……” 蕭君默完全能理解他的心情,可現(xiàn)在是在逃亡,多耽擱一日便可能生出變數(shù),一時也猶豫起來,不知該怎么回應(yīng)。 “貧僧已年近六旬,半截子入土了,這回要是再錯過,這輩子恐怕都沒機會了……”辯才的語氣近乎懇求,“蕭郎,往返天目山,一日足矣,想必也不會出什么岔子。” 蕭君默蹙眉思忖:“法師當初把盟主遺骨埋在天目山,還有什么人知道?” “絕對無人知曉!”辯才忙道,“只有我和桑兒她娘兩個人知道,先師遺骨也是我倆親手安葬的?!?/br> “您能確定,除了你們,再也沒有第三人知情了嗎?比如說……冥藏?” 辯才微微一驚,搖搖頭道:“不可能,冥藏不可能知道。當年他逼迫先師交權(quán),先師和我便躲進了蘭渚山的洞窟之中,冥藏也沒找到我們。未久先師便圓寂了,此后荼毗、安葬等事,他都沒有參與,更不可能知情。” 蕭君默又沉吟了片刻,盡管還是有些莫名的擔(dān)心,可終究不忍看辯才如此痛苦,便道:“既然如此,那咱們明日便去祭拜一下吧?!?/br> 辯才大喜,旋即又想到什么:“蕭郎,你要是實在不放心,就跟桑兒他們暫時留在客棧,貧僧一個人去就行了?!?/br> “不妥,您單獨行動更危險,要去大伙就一塊去,互相也有個照應(yīng)?!?/br> 辯才看著蕭君默,眼里充滿了感激之情。 翌日中午,一行五人策馬來到了天目山。 天目山峰巒疊翠,有東西兩峰遙相對峙,兩峰之巔各有一池,長年不枯,宛若雙眸仰望蒼穹,故而得名“天目”。蕭君默等人策馬行走山間,只見古木森然,流水淙淙,峭壁突兀,怪石嶙峋,雖然時值正午,烈日當空,卻因林木茂密而不覺炎熱。 智永的墳塋在“東天目”的逍遙峰上,山路不通,眾人便把馬兒系在峰下,從南面徒步攀爬。這座山峰不高,約莫小半個時辰后,眾人便爬上了峰頂。頂上生長著一大片高大的柳杉,站在樹林邊緣舉目四望,眼前是一片豁然開朗的峽谷,腳下是一泓碧綠澄澈的深潭,左著是一望無際的繁茂竹林,右著有一道瀑布自山崖上飛奔而下,但見水流飛濺,霧氣氤氳,竟然在陽光下形成了一道彩虹,令人恍如置身仙境。 目睹如此罕見的人間美景,楚離桑和華靈兒都忍不住歡呼起來,連米滿倉也激動得啊啊直叫,引得對面的山峰傳來陣陣回聲。 辯才告訴蕭君默,左邊的勝景便是名聞遐邇的“十里竹海”,右邊這道瀑布源自東天目的白龍溪,腳下的深潭便是白龍?zhí)??!按说卦普粝嘉?,藏風(fēng)聚水,是塊稀有難得的寶地。”辯才感慨道,“當年先師偶然到此,一眼便喜歡上了這里?!?/br> 蕭君默聽著,忽然意識到了什么,眉頭微蹙:“這么說,長眠于此是盟主本人生前便有的心愿?” “也不算很明確的遺愿,不過確實有此心跡,所以貧僧便做主把先師葬在了此處。”辯才說著,注意到他的神色,“蕭郎怎么了?” “哦,沒什么?!?/br> 蕭君默敷衍著,目光卻敏銳地掃了四周一眼。忽然,郁郁蔥蔥的竹海深處似乎有一點白光閃了一下,等他再定睛細看時,卻又什么都沒有,仿佛只是他的錯覺。 時隔十六年,智永的墳冢早已荒草沒膝,不復(fù)辨識,辯才好不容易才在一株巨大的柳杉下找到了它。當年為了掩人耳目,辯才不敢給墳?zāi)沽⒈辉趬炦叺牧忌峡塘藗€記號,如今柳杉粗壯了許多,樹干上的記號也已變形,所幸還是依稀可見。 五人抽出龍首刀,花了好一會兒工夫把墳?zāi)股系碾s草和藤蔓清除干凈,蕭君默又撿來幾塊石頭壘在墳頭上,一座墳冢的大致輪廓才浮現(xiàn)了出來。 接著,眾人輪流上香,并拿出早已備好的祭品擺在墳前,俯身跪拜。辯才紅著眼圈長跪墳前,嘴里一直輕聲念叨著,似乎在向師父訴說這十幾年來的心境和遭遇,又像是在向盟主稟報這些年的天下大勢和天刑盟現(xiàn)況。楚離??匆姼赣H如此傷感,也不禁紅了眼眶。 蕭君默惦記著方才瞥見的那點白光,便走到樹林邊緣,跳上高處的一塊巖石,手搭涼棚,仔細觀察那片碧波萬頃的竹海。 “看什么呢?”華靈兒在墳前待著無聊,便也跟了出來。 “欣賞美景??!”蕭君默隨口道,“這么好看的景色,不多看幾眼豈不可惜?” “我看你是在放哨吧?”華靈兒道,“別這么緊張盟主,玄甲衛(wèi)早被咱們甩了,跟不到這兒來?!?/br> “想找咱們的,可不光是玄甲衛(wèi)。” “那還有誰?” 蕭君默仍然目視前方,淡淡道:“冥藏?!?/br> “冥藏?!”華靈兒一驚,“他不是在長安嗎?” “如果我所料不錯,他半個多月前就應(yīng)該到江陵了,而且遭了玄甲衛(wèi)的伏擊?!笔捑?,“不過冥藏狡猾,多半只是死一些嘍啰,他本人肯定在后面一路追著咱們,眼下究竟到了哪里,還真不好說?!?/br> 華靈兒下意識地環(huán)視周遭:“這么說,咱們應(yīng)該趕緊去揚州呀,留在這兒豈不危險?” “左使要來祭拜盟主,這也是應(yīng)該的。十六年了,無人掃墓無人祭拜,連墳冢都荒涼若此,我輩于心何安?”蕭君默說著,故作輕松地一笑,“行了,別被我嚇著,我也就隨口說說,興許冥藏早就被玄甲衛(wèi)抓了也不一定?!?/br> “嘁!我能被你嚇著?”華靈兒白了他一眼,“我華靈兒是什么人?從小到大,我什么陣仗沒見過?冥藏算什么東西?他要是敢來,本姑娘倒真想跟他過過招!” “嗯,有志氣,不愧是千魔洞的女……女英雄。” “你剛才想說什么?” “沒什么,就是女英雄?!?/br> “你是想說女賊首、女魔頭吧?”華靈兒叉腰看著他。 “這可是你自己說的?!?/br> 蕭君默笑著,然而笑容卻瞬間凝結(jié)在了他的臉上。 遠處那片竹海又閃出了白光,而且不止一處,是十幾個星星點點的白光同時閃爍——那分明是兵刃在烈日下的反光! 華靈兒察覺他神色有異,剛想循著他的目光望去,身后的柳杉樹林中突然射出兩支冷箭,分別朝二人飛來。蕭君默大喊一聲“小心”,拔出龍首刀格擋,鏗的一聲撞飛了一支,同時伸手抓住華靈兒往旁邊一拽,另一支箭擦著她的面頰飛了過去。 與此同時,數(shù)支冷箭也射向了墳前的辯才等人。辯才猝不及防,被射中左臂;楚離桑反應(yīng)敏捷,閃身躲過;米滿倉站在一旁,被射中右腿。 蕭君默和華靈兒見狀大驚,立刻從巖石上縱身而下,迅速朝他們靠攏,可剛沖出兩三丈遠,數(shù)十個黑衣人便從樹林中躥了出來,擋住了他們的去路。蕭君默一看,為首一人正是在甘棠驛交過手的韋老六。 他一直擔(dān)心冥藏會找到這兒來,沒想到他真的來了,而且還來得這么快! 蕭君默在心里咒罵了一聲,未及多想,便揮刀直取韋老六。他現(xiàn)在必須撕開對方的防線,跟辯才他們會合一處,因為他們?nèi)酥兄挥谐x桑會武功,必定兇多吉少。 韋老六明顯知道他的意圖,迅速后退了幾步,指揮手下將他和華靈兒團團圍住,目的就是要纏住他們。 智永墳前,也有十幾個黑衣人圍住了辯才三人。楚離桑拔刀在手,護著辯才和米滿倉且戰(zhàn)且退。由于黑衣人是從樹林中殺出,留給他們的退路只有竹林方向,所以三人只能往那邊退卻。蕭君默遠遠看見,情知竹林中的敵人更多,很可能冥藏本人就在那里,心中萬分焦急,大喊道:“離桑,往山下去,別走竹林!” 然而,敵眾我寡,加之事發(fā)突然,縱然楚離桑想往山下撤,也絲毫沒有機會。很快,三人便被對方逼進了十里竹海。 蕭君默奮力砍倒了面前的兩個黑衣人,朝竹林方向飛奔,可身后又射來數(shù)支冷箭,不得不回身格擋。就這么遲滯一下,韋老六和十幾個黑衣人便又追上來纏住了他。華靈兒也極力想跟蕭君默會合,卻同樣被十來個黑衣人死死咬住,脫身不得。 楚離桑護著受傷的辯才和米滿倉進了竹林,才跑了沒多遠,便不得不停下腳步,因為冥藏帶著二十來個黑衣人堵住了他們的去路。后面的十幾個黑衣人也追了上來,將三人團團圍在當中。很顯然,方才他們故意不出狠招,目的就是要把他們逼到冥藏面前。 冥藏依舊戴著那張詭異的青銅面具。他定定地看著辯才三人,然后呵呵一笑:“辯才,咱倆有十多年沒見了吧?今日久別重逢,竟然是在盟主墓前,說起來也是緣分哪!” “你怎么知道盟主埋在此處?”辯才非常困惑。 “盟主曾經(jīng)跟我提過,他喜歡天目山,說此地鐘靈毓秀、別有洞天,所以我猜他的墓一定在這里。只可惜,這么多年我來這里找了無數(shù)次,卻始終沒找到。這回從江陵過來,我就想順道再來看看,不巧就遇上你們了。辯才,你說這是不是天意?” 正如蕭君默判斷的那樣,冥藏在長安接到謝吉的飛鴿傳書后,迅速帶人趕到了江陵,然后派人去富麗堂酒樓接頭,不料謝吉沒找到,反而落入了玄甲衛(wèi)的伏擊圈,還好他謹慎,沒有親自出馬,只是損失了一些手下。事后,冥藏意識到辯才等人很可能已經(jīng)離開江陵前往越州,遂晝夜兼程在后面追趕。走到歙州時,他忽然心生一念,想再到天目山碰碰運氣。豈料運氣果真這么好,一來就聽到逍遙峰上發(fā)出了歡叫聲,于是便兵分兩路,悄悄從兩翼包圍了峰頂。 辯才聽罷,不禁對自己的大意懊悔不迭,同時下意識地抓緊了肩上的包袱。 冥藏犀利地掃了他一眼:“辯才,我猜你們已經(jīng)把真跡和盟印取出來了吧?呵呵,這可倒好,省了我不少事?!?/br> “冥藏,就算你奪了這兩樣?xùn)|西,天刑盟的弟兄也不見得會聽你的。” “你這么認為嗎?”冥藏一臉自得,“我是堂堂瑯琊王氏的后人,王羲之是我的先祖,他們不聽我的,難道要聽你這個一無所長、只會念經(jīng)的和尚的?” “你是王羲之的后人不假,可弟兄們認的是道義,不是血統(tǒng)?!?/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