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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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來過去很多年,駱衡還能清晰地記起,那天的風(fēng),那天的云,那天的流金夕陽,以及她發(fā)梢傳來的無盡芬香。 他生平從未見過那樣明朗大膽的姑娘,第一次相見,就帶他去了她的“秘密桃源”。 是的,所謂的“神仙果”,其實(shí)就長在書院的后山上,那是一種清潤甘甜的雪白野果,藏在一片人煙罕至的地方,平日幽靜無比,那里有清澈溪水,有茂密古樹,撥開草叢,仰首便能得見天光,就如一個(gè)小小的“世外桃源”般。 駱衡很驚訝,她竟會與他分享這方小天地,那抱著白狐的美麗少女卻俏皮一笑:“我瞧你合眼緣,想帶就帶來了唄,哪有那么多為什么?” 她抬起纖纖玉手,替他摘了只野果,笑吟吟地遞給他,“非要深究的話,大概是因?yàn)椤闵每∏伟?,我看著歡喜?!?/br> 駱衡才將野果擦干凈,放進(jìn)嘴中,聞聲差點(diǎn)咳出來,那少女卻笑得眉眼更彎了:“我們書院天地玄黃各個(gè)班都翻遍,只怕也找不出你這么好看的‘小美人’了,我怎么不能帶你來了?美人配美景,再合適不過,你說呢?” 這聲“小美人”終于讓駱衡成功噴了出來,他一陣手忙腳亂后,才微微紅著臉,對眼前的少女道:“我是男人,不是美人,你才是美人?!?/br> 斜陽西沉,風(fēng)掠四野,山林間溫柔如許。 那少女瞪大眼,瞅了他半晌后,忽地上前一步,把他下巴一挑:“美人兒,我們非得這樣不要臉地一直互夸嗎?” 兩人一陣大眼瞪小眼,不知對視了多久,終于繃不住,齊齊大笑。 那天的回憶深埋在駱衡心底,永遠(yuǎn)都帶著泛黃的柔和光澤,風(fēng)里是初春的草木清香。 離別時(shí),他告訴了少女自己的名字,說完,眼巴巴地望著少女腰間的宮學(xué)玉牌,顯然也是盼她同樣告知,但那身俏麗白衣卻解下玉牌,飛速地在他眼前一晃,笑得像只小狐貍般: “想知道我名字嗎?偏不告訴你,你猜???” 她偏頭長睫撲閃,興致滿滿:“我們玩?zhèn)€游戲怎么樣,你猜到我的姓氏,我就告訴你我的全名,再幫你實(shí)現(xiàn)一個(gè)愿望,如何?” 這“游戲”駱衡自然不會拒絕,他回去后便開始思量打聽,做起功課來。 少女出身宮學(xué),家中必定非富即貴,她明朗大膽,還敢翻墻逃課,也不怕被逐出書院,又說能輕易幫他實(shí)現(xiàn)什么愿望,那就一定不僅僅是“富”了,而是“貴”,還不是一般的“貴”,他猜她定是哪家的官宦小姐,父兄品階只會高,不會低。 有了這樣的方向,打聽起來就明確多了,第二天一早,駱衡便背著書簍,帶著小猴子,專往城中各大熱鬧的茶樓酒肆里鉆,同店小二套近乎,打聽城中達(dá)官貴族的情況。 到了黃昏時(shí)分,他心中已有了一定計(jì)量,又悄悄繞到了書院后方,等在了同樣的地方,果然,沒過多久,兩道大小白影又從墻上冒了出來…… 他們依舊去了那“秘密桃源”,他幾乎是迫不及待想告訴她自己的答案,可卻低估了“狐貍少女”的狡黠,她伸出一根手指,得意晃了晃:“一次,一天只能猜一次哦!” “這……”駱衡語塞了半天,才孤注一擲般,挑了個(gè)自認(rèn)為最接近的:“姓楊,楊鐵山將軍的女兒,對不對?” 那身俏麗白衣眨了眨眼,看著駱衡一本正經(jīng)的模樣,忽然捧腹大笑起來:“我看起來就這么粗魯嗎?” “不不不,只是……”駱衡自知猜錯(cuò),也有些不好意思地笑起來:“你很率真,很大膽,和其他閨中小姐不一樣,我才以為你是將門之女?!?/br> “這你就不知道了吧,我會裝啊?!卑滓律倥垂词种?,示意駱衡湊近,“告訴你個(gè)秘密,其實(shí)我在書院里面也同你說的那些小姐一樣,甚至比她們還要循規(guī)蹈矩,不茍言笑,但在這就不同了,這是我自己的地盤,想怎么樣就怎么樣,不用顧及那么多雙討厭的眼睛,不用被人管著看著,在這里,就只有我跟我的小狐貍,無拘無束的,實(shí)在太自在了?!?/br> “當(dāng)然,現(xiàn)在還多了一個(gè)你,你可不許說出去了,聽見沒?” 少女長長的睫毛撲閃著,目光狡黠靈動(dòng),還伸出纖秀的尾指,像是要和人拉勾勾,看得駱衡呼吸一窒,心跳不止,半晌,才勾住那根白皙的小手指:“一定,君子一諾,我不會跟任何人說的。” 就這樣,兩個(gè)少年少女開始悄悄見面相聚,在無人打擾的世外桃源中,摘果捉魚,幕天席地,在樹下笛聲相和,互論詩賦,過著無憂無慮的日子。 駱衡每天猜一次少女的姓氏,卻始終沒能猜對,他便一直當(dāng)她是“狐貍姑娘”,叫她“阿狐”。 阿狐有時(shí)玩累了,會靠在駱衡肩頭,打著呵欠:“我乏了,想睡一會兒了,駱衡,你說個(gè)故事給我聽吧?” 起初駱衡并不知道該說些什么,直到目光不經(jīng)意一瞥,看到溪邊玩耍的小白狐與小猴子,他靈光一閃道:“你看,咱們這里有狐貍,有猴子,還有匹‘駱駝’,各種走獸都聚齊了,我便給你講個(gè)《山海經(jīng)》的故事如何?” 檀香燭輕煙繚繞,屋里簾幔飛揚(yáng),月光傾灑一地,聞人雋聽到這,心頭忽地一動(dòng),耳邊回響起什么—— “我從前也給人講過《山海經(jīng)》,可比你講得好多了,你完全是照本宣科,記性不錯(cuò),卻哪里算什么有趣故事?講給姑娘聽的,當(dāng)然要有趣些才行……我那時(shí)怕她聽不懂,還畫了圖,一幅一幅地與她解說,早春的風(fēng)還很涼,她披了我的衣裳,花瓣落在她頭上,我竟一時(shí)都分不清,是花美一些,還是她更美些……” 早在東夷山君開始講述的時(shí)候,聞人雋就已隱隱猜到什么,此刻更是篤定萬分,她不由抿了抿唇:“大王,駱衡一定給阿狐說了很多天的《山海經(jīng)》吧,阿狐喜歡聽嗎?” 白衣書生扭過頭,目光沉靜:“很喜歡。” 他唇角微微勾起一絲弧度,笑意卻是冷的,冷徹入骨:“喜歡到他們?nèi)站蒙椋谏介g許下終身,相互約定,待春闈過后,駱衡拔下頭籌,就來迎娶阿狐,一生一世,永不分離。” 聞人雋聽到興起處,身子都不由湊近了些:“那后來呢?駱衡有考上狀元嗎?” 白衣書生微瞇了眸,似乎發(fā)出輕緲一笑,久久的,才伸手去撥那燭火,“沒有后來了?!?/br> 聞人雋一怔:“什么?” 白衣書生回首望她,目光冷冷,無波無瀾,一字一句:“因?yàn)?,游戲結(jié)束了?!?/br> ☆、第十三章:跌至人生谷底 “游戲?什么游戲?” 后山溪邊,駱衡一時(shí)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面前的白衣少女卻似乎有些不耐,又重重強(qiáng)調(diào)了一遍:“我說,我就是在拿你尋開心,找樂子啊,什么考上狀元,下聘提親,都是騙你的,我怎么可能嫁給你呢,你以為你是誰?” 她語氣冷漠至極,像一把尖刀狠狠插入了駱衡的心口,他只覺天旋地轉(zhuǎn),荒謬絕倫,身子都顫抖起來:“不,不是的,你在騙人,那之前的山盟海誓都算什么?” “說了是好玩啊,我貪圖一時(shí)新鮮罷了?!鄙倥?dāng)倲偸?,再坦然不過:“實(shí)話告訴你吧,我要嫁人了,嫁到很遠(yuǎn)的地方去,對方身份顯赫,是你考十個(gè)狀元都趕不上的,你死心吧,這是我最后一次來見你,以后你別來找我了,我們就此了斷,我玩膩了,謝謝你這段時(shí)間的陪伴,我會給你一筆很豐厚的酬勞的,你忘了我吧。” 這番話如一盆冷水兜頭澆下,將駱衡淋得透心涼,目光一陣眩暈,險(xiǎn)些栽倒在地,他仍是不愿相信,似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般,語無倫次道:“不對,不對,你說過,說過我如果猜對你的姓氏,你就可以許我一個(gè)愿望,我現(xiàn)在就猜,我什么都不要,我只要你等等我,再給我一點(diǎn)點(diǎn)時(shí)間,我會出人頭地的,會讓你過上好日子的,你等等我,好不好?” 說完,他生怕少女打斷般,顫聲急切道:“你是馮御史的千金?是不是?” 少女沒有說話,只是望著他的眼神中,陡然升起一絲悲涼。 駱衡聲音抖得更厲害了:“不不不,那是婁尚書的三小姐?” 他臉色蒼白,整個(gè)人情緒已近失控,一口氣迭聲道:“還是大理寺沈家的掌上明珠,又或是秦侯府的郡主,禮部裴侍郎的幼妹……” “駱衡,夠了!”少女忽地一聲打斷,捂住眼睛,深吸口氣,鼻頭紅紅的,揚(yáng)起唇角:“你猜不到的,你永遠(yuǎn)都不會知道我是誰,我們根本就是兩個(gè)世界的人,你醒醒吧!” 她說完,抱著白狐轉(zhuǎn)身就要離去,卻被駱衡上前一攔,他呼吸急促,血紅著眼,伸手就往她腰間探去,竟是要搶下她的宮學(xué)玉牌,一看究竟! 少女一驚,連退數(shù)步,在電光火石間,做了一個(gè)駱衡萬萬沒想到的舉動(dòng)—— 她竟是解下腰間玉牌,轉(zhuǎn)身奮力一拋,將那玉牌狠狠扔入了河水中央,水花四濺中,玉牌轉(zhuǎn)瞬即沉! “不!”駱衡目眥欲裂,踉踉蹌蹌躍入河中,想撈起那玉牌,卻早已來不及,自己反而被卷進(jìn)水中央,眼看就要淹過頭頂。 岸上的阿狐臉色大變,知道他是不會水的,當(dāng)下松手放了白狐,自己也撲通扎進(jìn)了水中,好不容易將人抓住,奮力往岸上拖,“你瘋了嗎,你想把自己的命都搭進(jìn)去嗎?可就算你死了也不會改變什么的,你一介白衣,無權(quán)無勢,就算死了也掀不起一絲波瀾,你明不明白!” 駱衡喝了不少水在肚中,濕漉漉地躺在草地上,意識模糊不清,后來的后來,他只記得有雙手撫過他臉頰,有一滴溫?zé)岬臇|西落在他睫毛之上。 “也許,從一開始就錯(cuò)了,你根本就不該遇上我的……” 阿狐走了,從那一天起,徹底消失在了駱衡生命中,只留下滿滿一袋金葉子,足夠駱衡一生不愁,娶上一門水靈靈的媳婦。 酬勞,這就是她給他的酬勞,權(quán)貴與平民玩的一場游戲結(jié)束了,她仁至義盡后,抽身離去得干干凈凈,甚至連名字都未留下一個(gè)。 他再不曾有過她的任何消息,從前的一切就像一場夢一般,她大概真的嫁去了很遠(yuǎn)的地方,遠(yuǎn)到駱衡此生都觸碰不到。 而那袋金葉子,隨那塊宮學(xué)玉牌,也一同沉進(jìn)了冰冷冷的河水中,就像駱衡湮滅死去的一顆心。 他大病了一場,瘦得幾乎不成人形,拖著病體,渾渾噩噩地參加完了春闈,結(jié)果自然是發(fā)揮失常。 放榜那天,他已做足了心理準(zhǔn)備,但卻還是沒有想到,榜上竟然完全找不到他的名字,他連最后一名都未夠著。 這是徹徹底底地名落孫山了,駱衡如墜冰窟,站在長空之下,只覺大夢荒唐,戛然而醒。 他回到客棧開始收拾行李,動(dòng)作麻木而遲鈍,只有肩上蹲著的小猴子吱吱叫著,似是擔(dān)心不已,在他脖頸處蹭了又蹭,給了他最后一絲絲溫暖。 來時(shí)孑然空空,去時(shí)也孑然空空,南柯一夢后,陪在他身邊的,始終只有這個(gè)不會說話,但卻與他心意相通的小伙伴。 他將小猴子抱進(jìn)懷中,喉頭滾動(dòng)間,似乎覺得自己也沒那么孤寂了。 如果一切堪堪停在這里,或許也稱得上是種幸運(yùn),可惜老天爺從不遂人愿,只想多見紛擾巨浪,以凡夫俗子之不幸,慰一顆高站云端,冷眼看戲的涼薄之心。 臨走時(shí),駱衡背著書簍,帶著小猴子,最后去了一趟竹岫書院,他遙遙望著那貴不可言的四個(gè)字,心中說不出是何感受。 在阿狐最初消失的那段日子里,他曾想過闖入宮學(xué)去找她,但都被守衛(wèi)攔了下來,好幾次甚至是被狠打在地,狼狽不堪。 有宮學(xué)子弟進(jìn)出書院,昂首挺胸,目不斜視地從他旁邊經(jīng)過,連一聲冷哼都懶得發(fā)出。 或許他這樣的人,在他們眼中,連一粒塵埃都不算,就像阿狐說的那樣,即便他死了,也掀不起一絲波瀾。 心神正恍惚間,竹岫書院門前卻熱鬧起來,駱衡定睛望去,卻是書院開始“放榜”了。 竹岫書院自來都有“放榜”的傳統(tǒng),就是將大考中榜上有名的書院弟子都特地列出來,作為一種光榮的嘉許,其中前三甲還會貼出會考文章,與天下學(xué)子共賞之,彰顯竹岫書院的雄厚實(shí)力。 這所學(xué)宮的確當(dāng)?shù)闷鹛煜碌谝粫褐Q,因?yàn)橐呀?jīng)連續(xù)二十七屆會試,都包攬了大榜上前三甲,也就是說,近百年來,大梁的狀元、榜眼、探花,均出自這所聲名赫赫的學(xué)宮之中,這叫大梁百姓豈能不嘖嘖驚嘆,將它奉為書香傳奇? 這一次的新科前三甲,也毫不意外地落在了竹岫書院的弟子頭上,按照傳統(tǒng),現(xiàn)任的院首將會手抄前三甲的會試文章,放榜張貼七日,以示榮耀。 許多外地學(xué)子也正因?yàn)榇?,在考完后都不急著走,而會多逗留一兩日,只為見識一番天子門生的錦繡文章,瞻仰一番宮學(xué)的浩蕩氣度。 眼見紅榜前圍著的人越來越多,不知怎么,駱衡也鬼使神差地?cái)D了進(jìn)去,他本是隨意瞥過紅榜,卻不想在掃到那第三名,探花郎的文章時(shí),呼吸猛然一窒—— 那位探花郎的會試之文,為什么,為什么……和他寫的一模一樣? 不,那根本就是他的文章,是有人,有人……調(diào)換了他的試卷,頂替了他的名次! 心思急轉(zhuǎn)間,駱衡遍體生涼,幾乎是瞬間明白過來,這種事情,歷朝歷代都有發(fā)生過,但他卻沒有想過有一天會出在自己身上! 旁邊的士子們還在紛紛議論著,今年的新科三甲中,有個(gè)探花郎可了不得,才剛滿十五歲,小小年紀(jì),寫出的文章卻氣吞山河,連皇上都夸贊不已,說他行文間無世家子弟一貫的矯揉匠氣,反倒風(fēng)骨滿滿,破格出新,帶著銳不可當(dāng)?shù)纳倌暌鈿?,雖到了后半段,筆力不繼,倉促收尾,但仍不失為一篇上上之作,只待再多歷練幾年,定成大器。 如今皇城圈中都在盛傳,這探花郎雖因瑕疵,無緣榜首,但仕途卻是三甲中最敞亮的,不僅因?yàn)槭ド献钪幸馑奈娘L(fēng),還因?yàn)樗抑锌墒枪苤舨堪?,他父親正是吏部尚書晏大人,手握官員任命之實(shí)權(quán),如今他最疼愛的小兒子奪了探花,得盡圣上青睞,他能不順勢推助一把嗎? 可想而知,這位小小探花郎,未來的仕途必定不可限量,就如那云中大鵬,乘風(fēng)而起,扶搖直上九萬里,簡直羨煞旁人,一時(shí)竟比那狀元郎還要風(fēng)光奪目。 紅榜前,各種聲音還在嘖嘖感嘆著,駱衡的手卻顫抖得愈發(fā)厲害,他死死盯著那篇會試之文,胸膛劇烈起伏著,眼眶遽然泛紅。 多么諷刺與巧合,那位探花郎是十五歲,他也是十五歲,不同的是,一個(gè)生在高門貴族,一個(gè)卻長在鄉(xiāng)野寒舍,正因如此,所以那文章才沒有世家子弟一貫的矯揉匠氣,而是充滿了銳不可當(dāng)?shù)纳倌暌鈿?,而后半段的筆力不繼,也是因?yàn)樗麕Р≡谏?,寫到一半時(shí)難以支撐,渾渾噩噩中,才倉促收了尾。 這篇文章從頭到腳,明明白白地屬于他,但現(xiàn)在,卻被歸到另外一個(gè)人的名下,被生生搶奪了過去。 憑什么?同樣是十五歲的少年,意氣風(fēng)發(fā),身攜凌云之志,心懷無限憧憬,只因寒門貴族之別,他就該忍受這般不公,被人冒名頂替,葬送前途,狠狠踐踏入泥嗎? 竹岫書院的裘院首聞聲趕出來時(shí),外頭已亂作一團(tuán),放榜的公示欄被掀翻在地,守衛(wèi)們死死壓住一個(gè)人,那人被揚(yáng)起的灰塵臟了滿頭滿臉,卻還在拼命扭動(dòng)著身子,嘴里激動(dòng)大喊著什么,狀若癲狂。 裘院首拄著拐杖,往地面上重重一敲,聲如洪雷:“這究竟是怎么回事?” 負(fù)責(zé)放榜的龔太傅連忙湊上前來,指著場中央被壓制住的那身瘋狂白衣,皺眉道:“不知哪跑來的瘋子,自己落了榜,便精神錯(cuò)亂,非指著晏七郎的文章,說是自己所寫,被七郎搶了去,他才應(yīng)該是真正的探花郎……” 裘院首一聽這話,眼底有什么飛閃而過,卻極快地遮掩過去,他虛眸望向底下被狠打的少年,兩鬢斑白的一張臉在風(fēng)中沉思著。 終于,他還是轉(zhuǎn)過了身,揮揮手,威嚴(yán)無比。 “把這人趕走,不許他再瘋言瘋語,靠近書院一步!” 被人狼狽轟走的駱衡走投無路,只能抱著小猴子到了晏府門前,打算拼著一死也要討回個(gè)公道。 那時(shí)畢竟年紀(jì)小,熱血沖動(dòng),又無權(quán)無勢,除了一條賤命,他不知道自己還有什么資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