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人雋呼吸急促，眼泛淚光，正要開口時，伏在案頭的杭如雪似有感應(yīng)，濃密的長睫動了動，一聲喝道：“誰！”

    他一雙醉眼迷蒙睜開，還未看清眼前場景時，一道纖秀身影已迎面撲來，似是嚇了一跳，整個人沒有站穩(wěn)，徑直往他身上栽去，他下意識要擊出一掌，卻看見一張熟悉的面孔，手一頓，這短短遲疑的工夫間，兩個人便齊齊摔了出去！

    那女子身上的清香將他整個人籠罩住，他想將人推開，哪知卻被兩只纖纖玉手緊緊抱住不放，眼前更是被一截雪白的脖頸占滿了視線，耳邊只傳來一道略帶慌亂的聲音：“我，我的腳好像崴了，起不來……對，對不起，杭將軍，我，我是來給你送酒的，多謝你上回在青州搭救我，我是奉國公府的五姑娘，聞人雋，這酒是我娘親手釀制的，她特意讓我送來感謝你……”

    亂糟糟的一通話里，杭如雪頭暈?zāi)垦＃苿乓粫r上頭，云里霧里一般，想發(fā)力卻又顧及怕傷到人，只能嘶啞著聲道：“你，你先起來再說！”

    便在兩人拉扯的短短片刻間，付遠(yuǎn)之已迅速將地形圖塞了回去，物歸原處，同之前一模一樣，絲毫破綻也未有。

    他做完這一系列動作后，聞人雋也恰好起身，杭如雪扶著她坐起，她與付遠(yuǎn)之一個對視，兩人心照不宣，默契互通。

    畢竟多年相伴長大，有些東西已到了無需言語的地步。

    就在剛剛短短瞬間，他們當(dāng)著杭如雪的面，完成了一出天衣無縫的“歸位”。

    一切有驚無險(xiǎn)，杭如雪果然渾無所覺，只是招呼付遠(yuǎn)之過來搭把手，自己則搖搖晃晃地站起身，按了按額角，對著營帳外一聲喝道：“來人，喚軍醫(yī)！”

    聞人雋一激靈，將他的衣袖一扯：“不，不用勞煩杭將軍了，我勉強(qiáng)能夠走路，付師兄將我送回去就行了，畢竟在軍營，女兒家的多有不便……”

    說完，后背已經(jīng)出了一身冷汗，杭如雪兩頰酡紅，定定望著她，似乎在想些什么，正當(dāng)聞人雋以為自己要被拆穿時，那張俊秀的少年面孔若有所悟，嗓音低沉道：“我想起來了，你是東夷山剿匪時，困在院落里的那個女人質(zhì)？”

    從軍營里出來后，繁星滿天，夜風(fēng)颯颯，不知走了多遠(yuǎn)，聞人雋才推開了付遠(yuǎn)之?dāng)v扶的手，她似乎有些疲憊：“可以了，他們看不見了，別裝了……”

    付遠(yuǎn)之喉頭動了動，到底喚了聲：“阿雋?！?/br>
    他仿佛不知該如何開口，好半晌才輕輕吐出三個字：“謝謝你?！?/br>
    聞人雋的長發(fā)隨風(fēng)飛揚(yáng)著，注視著付遠(yuǎn)之，半天沒有說話。

    那眼神清透沉靜，像能望進(jìn)人心底一般，倒叫付遠(yuǎn)之有些慌了，他咬咬牙，索性破釜沉舟道：“事已至此，你都看到了，也沒什么好說的了，那張地形圖我都記下了，包括兵力分布、機(jī)關(guān)設(shè)置、各處埋伏……你知道我能一目十行，記憶絕佳的，那張圖已經(jīng)刻在我腦海中了，我回去就能繪制出一張一模一樣的，有了這張圖，這場考核我有十足的把握，不說留到最后，至少不會那么快去送死，拿一個甲等的分?jǐn)?shù)更是不在話下，所以，阿雋，你同我組隊(duì)吧?！?/br>
    聽到“組隊(duì)”二字，聞人雋終于有了些反應(yīng)，她睫毛顫了顫，還來不及開口時，付遠(yuǎn)之已經(jīng)繼續(xù)急切道：“那杭如雪同我說了，這次跟那游湖泛舟一樣，也是男女兩兩組隊(duì)，共心協(xié)力，分?jǐn)?shù)均等，所以只要你跟我一組，我一定能保證你活到最后，拿到甲等高分……”

    考慮到女弟子身子纖秀，力氣單薄，先天不比男弟子，所以杭如雪在陳院首的建議下，改成男女兩兩組隊(duì)的模式，以顯公平。

    “阿雋，你再信我一次，這一次，我絕對不會再扔下你，哪怕要我犧牲自己，我也會護(hù)你到最后一刻……”

    聽著付遠(yuǎn)之激動的話語，聞人雋卻依舊一動未動，只是眼神更加復(fù)雜了，甚至帶了些無以名狀的哀傷。

    付遠(yuǎn)之看懂了，心下一沉，忽地上前，不管不顧地就按住了聞人雋的肩頭，神情是從未有過的失態(tài)：“阿雋，你別這樣看我，誰都可以這樣看我，只求求你不要這樣，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但我也沒辦法……”

    他雙手顫抖著，眼眶已然泛紅：“我身后有我母親，有丞相府，有整個宮學(xué)的人在看著，我沒有退路的，我不能輸，你明不明白，阿雋！”

    “可是，世兄，”聞人雋后退一步，忽然開口，每個字都極輕極緩，又重若千鈞：“你已經(jīng)輸了?！?/br>
    付遠(yuǎn)之身子一震，眼眸遽緊，甚至染了絲血紅，他胸膛起伏著，猛然嘶啞了聲音道：“是輸給那個駱秋遲嗎？”

    “在你心里，我已經(jīng)落了下乘，千般萬般不如他了，是嗎？”

    滿是戾氣的話語在夜風(fēng)中響起，聞人雋有些不可置信，這是她從未見過的付遠(yuǎn)之的一面，一改往日的溫雅文秀，竟陌生得讓她覺得可怕。

    夜風(fēng)中，那個嘶啞的聲音還在質(zhì)問著：“你還是選擇要跟他站在一邊，追隨他，信任他，看他一步步走向勝利，跟他一同來對抗我，對不對？”

    聞人雋步步往后退去，在星夜下?lián)u著頭，眼中滿是濃厚的悲哀：“世兄，你醒醒吧！”

    她眸中泛起波光，似是痛徹心扉：“你不是輸給了任何人，從來都不是?！?/br>
    她衣裙隨風(fēng)搖曳，還是那年漫天杏花中，坐在樹下手持書卷，眉目清雋的小姑娘，只是眸中映出的另一道身影，已經(jīng)面目全非。

    “我跟誰組隊(duì)不重要，追隨誰不重要，你還會不會扔下我也不重要，我只是希望，希望那個我從小相伴長大，熟悉萬分的世兄……不要忘了自己的本心，不要為勢所迫，不要丟了自己?。　?/br>
    淚水滑過那張清麗的臉頰，月下每個字都飄得很遠(yuǎn)：“在我心里，我的世兄，始終是一個堂堂正正，光明磊落的人。”

    聽到這句話時，付遠(yuǎn)之的身子一顫，再難以自持，他想要上前一步，卻被聞人雋接下來的一句話阻止了。

    她說：“辜負(fù)旁人不要緊，辜負(fù)自己，才叫可悲?！?/br>
    說完，那道纖秀身影轉(zhuǎn)身而去，月下頭也未回。

    竟是第一次這般決絕，這般凜冽，迎面而來，避無可避，如刀割心。

    夜那樣深，風(fēng)那樣冷，周遭那樣靜寂，付遠(yuǎn)之久久站在原地，動也未動，只一雙手顫抖得厲害。

    不知過了多久，他才一仰頭，狠狠將眸中熱流逼了回去。

    “算雕欄玉砌，算功名富貴，算浮世人心，算相思長情……阿雋，你可知，我一無所有，所得一切只能靠自己謀算？”

    俊秀的面目在月光映照下，蒼白而狠絕，透著一股山林走獸的肅殺之意。

    “丟了自己又何妨，剜骨鉆心之苦我都嘗過，我早已沒有初心，只有想要守護(hù)的人……世道如此，我永不要再被人碾壓，終有一日，你會明白我的?！?/br>
    作者有話要說：　　有首歌挺適合付遠(yuǎn)之的，蔡國權(quán)的《天意人心》，“凡人的一生，幾多得到得不到，盡在天公手里cao”，感興趣的小伙伴可以去聽一下。付師兄其實(shí)是個很矛盾的人物，三言兩語難以概括清楚，大家都可以有自己的理解，后面他還會有許多備受爭議的大動作，估計(jì)又是一陣狂風(fēng)暴雨……唔，不劇透了，期待大家的書評分析～

    ☆、第六十章：樹林演練

    樹林對敵演練正式開始的前一日，陳院首在書院開了一場慷慨激昂的大會，以振學(xué)子士氣，為眾人助威，順便還宣布了男女分組的名單。

    高臺之下，男女弟子依舊分站兩邊，一聽到分組的消息，個個都興奮起來，一些大膽的女弟子更是直接往甲班望去，視線在駱秋遲、付遠(yuǎn)之、姬文景幾人身上不住打轉(zhuǎn)。

    奈何她們的小九九都落空了，陳院首興許是圖個省心，名單劃分直接按照上次秉燭夜游日的來定，上回一起游湖泛舟的男女弟子，這次依舊分在一組，互相配合，共退“狄族”。

    名單一出，臺下的歐陽少傅就忍不住笑了，拉拉旁邊的宣少傅，對他咬耳朵道：“這樣分組好啊，沒想到咱們院首還是知情識趣的，畢竟上回游湖泛舟，互贈發(fā)簪，男女弟子可是兩相情愿的，各自都選了中意之人，如今再在一組進(jìn)行演練，只怕也十分樂意，這可比‘亂點(diǎn)鴛鴦譜’來得好，院首不愧是院首！”

    宣少傅面色淡淡，只開口說了兩個字：“未必。”

    果然，名單一出，有人欣喜萬分，有人大失所望，更有人氣得直跺腳。

    臺下已經(jīng)按照男女分組，兩兩站好了，孫左揚(yáng)看著旁邊的meimei，伸手一拍腦袋：“天啊，我不要跟你在一組，你這樣五大三粗，根本不需要我的保護(hù)，我是想跟清禾師妹在一組的！”

    “誰五大三粗了？”孫夢吟毫不客氣地懟回去：“你以為我就樂意跟你分一組嗎？我明明只想要駱師弟的好不好！”

    相比他們的互為嫌棄，趙清禾這一組就安靜多了，她低著腦袋站在姬文景旁邊，臉上紅紅的，心里小鹿亂撞般，說不出來的歡喜，姬文景在她旁邊揚(yáng)起唇角，故意看向前方，一句話也不說，兩人都沒有吭聲，卻連風(fēng)中都飄著甘甜的味道。

    而付遠(yuǎn)之那里，雖與聞人姝站在一起，卻只是心不在焉地敷衍三兩句，目光始終望著另一側(cè)，看著那兩道并肩而立的身影，他暗自咬牙，心尖似乎都要滲出血來。

    駱秋遲同聞人雋在一塊就隨意多了，他手背在身后，扯扯她衣袖，順勢撓上她手心，壓低了笑聲道：“小師姐，你說‘狄族人‘喜不喜歡吃猴子rou啊？”

    聞人雋被撓得有些癢，想掐回去，又怕被臺上的院首發(fā)現(xiàn)，只能把手往衣袖里藏，一邊哼哼道：“哪能呢，那點(diǎn)骨架子還不夠狄族人塞牙縫的，還是駱駝rou比較好，量足，管飽。”

    駱秋遲撲哧一笑，最終修長的手一伸，勾住了聞人雋的一根手指，聲音里帶了些意味不明的味道：“小猴子，放心，我不會扔下你的，誰也吃不上你的猴子rou。”

    沒頭沒尾的一句話，卻讓聞人雋聽懂了，她霍然看向駱秋遲，他笑瞇瞇的雙眸在暖陽下，籠著一層金色的光芒，溫柔而和煦，如春風(fēng)迎面，不盡繾綣。

    天地間似是忽然就安靜了下來，只剩下他們兩人。

    聞人雋的一顆心忽地柔軟一片，她怔怔地看著那身白衣，眼眶不知怎么微微一澀，她趕緊低下頭，背在身后的手輕輕一勾，拉著那根手指在風(fēng)中晃了晃，聲音低不可聞：“好，我也不會扔下你，永遠(yuǎn)不會……我們誰都不要扔下誰?！?/br>
    話中的深意不用多明，兩個人都聽懂了，抬頭間四目相對，眸中映出彼此的身影，許久，相視而笑。

    這一幕恰巧落在了側(cè)旁的付遠(yuǎn)之眼中，他袖中的手緊緊一攥，暗自咬牙，不甘與妒意一并涌上。

    在一眾師生學(xué)子的摩拳擦掌間，樹林對敵演練這一天終于到來了。

    書院子弟皆換上了紫色勁裝，頭系抹額，肩挽弓|弩，個個英姿颯爽，意氣風(fēng)發(fā)，遠(yuǎn)遠(yuǎn)望去一派再動人不過的少年氣息。

    女弟子們也皆扮作男裝，長發(fā)高挽，纖腰緊束，淡藍(lán)色的抹額隨風(fēng)飄揚(yáng)，白皙的面龐沐浴在長陽下，竟比一眾男弟子還要俊俏奪目。

    出發(fā)前，姬文景在院舍中整理衣裝，往腰間掛了一個精巧的竹筒，恰被駱秋遲看見，他不由笑聲打趣道：“小姬，你這是在學(xué)我，也要帶酒助興嗎？”

    說著，他拍了拍腰間的青竹筒，酒香飄出，姬文景拿起弓|弩，懶得理會，只說了句：“誰學(xué)你了？”

    偏駱秋遲手疾眼快，順勢一撈，將姬文景腰間的竹筒抓到手中，仰頭一倒，揚(yáng)聲笑道：“還說沒學(xué)……”

    話音戛然而止，他一臉出乎意料的神情，不防間被嗆了幾口，瞪大了眼望向姬文景，頗有些哭笑不得：“這，這是酸梅湯？”

    姬文景奪過竹筒，幽幽吐出四個字：“天熱，解暑?！?/br>
    屋里靜了靜，駱秋遲忽然爆發(fā)出一陣狂笑，姬文景翻了個白眼，也懶得同他計(jì)較，隨手將酸梅湯放到桌上，自己徑直去床上找抹額。

    便趁他這一轉(zhuǎn)身的瞬間，駱秋遲迅速打開桌上的竹筒，將自己腰間帶的酒往里灌去，等到姬文景回身時，那桌上的酸梅湯早已“大變模樣”，兌了不少酒進(jìn)去，喝起來味道定是別有風(fēng)味。

    想到這，使壞成功的駱秋遲心情大好，吹了聲口哨，向姬文景拋去一個rou麻的眼神。

    “小姬，到時在樹林里遇到危險(xiǎn)了，記得呼喚我啊，我一定第一時間趕去，不讓你這大美人受到一點(diǎn)傷害。”

    姬文景被惡心地身子一抖：“去你的，戲本子看多了是不是？”

    兩人說說鬧鬧地出了門，演練這便開始了。

    密林之外，男女弟子兩兩而立，杭如雪跨坐馬上，俊秀的少年面孔掃過全場，威嚴(yán)而銳利：“這場考核意義非凡，望你們?nèi)σ愿?，待會兒進(jìn)了樹林，沒有王孫公子，沒有名門貴女，有的只是奮勇殺敵的戰(zhàn)士，是大梁對抗外族的刀，是想要拼命生存下去的血rou之軀！”

    陽光灑在那襲銀袍鎧甲上，光芒熠熠，每個字都在長空下擲地有聲：“我要你們真真切切感受到什么叫抗敵，叫戰(zhàn)斗，叫鐵骨錚錚，叫保家衛(wèi)國！你們給我聽清楚了，真正的狄族人比演練中的還要兇殘百倍不止，你們今日一切養(yǎng)尊處優(yōu)的生活，一切和平安逸的時光，都是前線的戰(zhàn)士們用鮮血與生命換來的，你們不該也沒有資格忘卻，你們生為大梁的皇族貴胄，身為宮學(xué)的天子門生，更加應(yīng)該肩負(fù)起身上的重任來，不辱宮學(xué)風(fēng)范，聽清楚了嗎？”

    “是！”

    在場弟子皆高聲應(yīng)答，風(fēng)掠衣袂，個個心頭似有一股熱血升起，馬上的杭如雪猶如天神一般，映入每個人的眸中，激起眾人的鐵血豪情。

    “好。”杭如雪一聲喝道，面目冷峻：“竹岫書院全體弟子，聽我號令，樹林對敵演練，現(xiàn)在——”

    他舉起手中的信號彈，朝空中猛地發(fā)射而去，聲音響徹整片樹林：“開始！”

    就在信號彈發(fā)射的同一瞬間，一大波“狄族人”從四面八方涌來，飛箭如雨，書院弟子們猝不及防，個個失聲尖叫著往樹林中跑去，有些嬌弱的女弟子甚至摔倒在地，被身邊的男同伴手忙腳亂地拉起，屁滾尿流地向林中逃命去。

    這陣勢來得太過嚇人，所有人都沒有心理準(zhǔn)備，在場的陳院首與各位院傅均看得目瞪口呆，望向杭如雪結(jié)結(jié)巴巴：“杭將軍，這，這陣勢未免……”

    杭如雪將手中銀槍一挽，調(diào)轉(zhuǎn)馬頭，長袍在風(fēng)中獵獵飛揚(yáng)：“放心，死不了人，我回主營等消息了，希望結(jié)果不要太讓我失望，至少能有人撐過一個時辰……”

    ☆、第六十一章：酸梅湯

    樹林里弟子們?nèi)瑛B獸四散逃命，卻有些人連前路都未看清，就不下心踩了埋伏，連同著搭檔一起陷落進(jìn)去，灰頭土臉，率先出局！

    樹林里響起各種嘶喊尖叫，氣氛是從未有過的激烈緊張，這群王孫貴女們現(xiàn)在才真正知道，杭如雪果然不是說著玩玩的！

    付遠(yuǎn)之眼眶直跳，腦海中像有一張地形圖迅速展開，指引他即刻作出判斷，他拉住聞人姝的手，往一個偏僻方向跑去：“快，跟我來！”

    聞人姝驚慌失措，臉上的脂粉都被汗水沖刷掉，她跑得踉踉蹌蹌，古怪至極，步子完全邁不開。

    說來可笑，這完全要怪她自己，她素來愛美，即便扮作男裝，也要“艷壓群芳”，為此她不惜絞盡腦汁，在自己一身衣裳上動了不少手腳，花了各種心思，那手臂、褲腿、腰身各處都被她改良過，好看是好看，但根本不方便，跑起來處處受到束縛。

    當(dāng)下付遠(yuǎn)之扭頭，一眼看出玄機(jī)，氣不打一處來：“我們是來對敵演練的，不是來風(fēng)花雪月的，你動點(diǎn)腦子好不好！”

    他從沒這樣對聞人姝聲色俱厲過，嚇得聞人姝一哆嗦，臉色盡白：“對，對不起，付師兄我……”

    付遠(yuǎn)之沒心思同她啰嗦了，往她身上一扯：“把你腰上那玉帶給我拆了，還有那些亂七八糟的裝飾都給我扔了，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