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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玄幻小說 - 孟四十九劍在線閱讀 - 第59節(jié)

第59節(jié)

    張庸急匆匆從遠(yuǎn)處趕來,見之大駭:“爹!”

    第71章 隱情現(xiàn)

    匆忙趕來的張庸, 接住了張丙生倒下的身體。濃重的血腥味令人作嘔, 風(fēng)中,還有破碎的呻吟聲殘留。

    “救人!快救人!”張庸急切地喊著, 隨他而來地幾個仆從立刻在廢墟中四處扒拉, 可是看到遍地的斷肢殘骸, 甚至是黏在碎裂木板上的模糊rou塊,一個個臉色煞白, 惡心欲吐。

    孟七七則撿起一片帶血的葉子, 神色凝重,若有所思。

    沈青崖很快便出現(xiàn)在他身側(cè), 問:“你看出什么了嗎?”

    “剛剛那個忽然全身鼓脹, 進而碎成rou塊的人, 你看清楚他的臉了嗎?”孟七七問。

    “是張老太爺?!鄙蚯嘌碌恼Z氣難得的沉凝:“可是我昨日見他,他還安靜地睡著,身材干瘦?!?/br>
    孟七七隨手把葉子遞給他,道:“你先回去, 幫我想辦法抓一只老鼠。我離開一會兒, 馬上回來?!?/br>
    二人分頭行動, 約莫半個時辰后,又在孟七七的房中聚首。

    孟七七步履匆匆,看到陳伯衍與沈青崖正說著什么,快步走過去,問:“老鼠抓到了嗎?”

    沈青崖從桌下拿出一個籠子來,默契地將樹葉也遞給孟七七。

    孟七七隨即拿起茶杯, 將樹葉上已經(jīng)干了的血跡化在少量茶水中,然后將茶水倒在一塊糕點上。糕點很快被孟七七放入籠中,毫無靈智的老鼠撲上去便咬,吃得極為歡快。

    三人都不說話,仔細(xì)留意著老鼠的一舉一動。

    忽然,老鼠開始抽搐。此時它已啃食了將近一半的糕點,一陣瘋狂的“吱吱”聲后,老鼠徹底死亡。

    孟七七盯著老鼠紅得似在滴血的眼睛,抿著唇一言不發(fā)。

    陳伯衍平靜道:“如此看來,張家在用妖獸之血為老太爺治病這一點上,并未說謊?!?/br>
    沈青崖深吸一口氣,面露不忍地把籠子放回桌下,道:“但是妖獸才死了僅僅兩天,張老太爺怎么就忽然暴斃?”

    孟七七抬眼,單手放在桌面上,指尖有節(jié)奏地叩擊著桌面,道:“老太爺?shù)玫氖裁床?,我們不知道。假設(shè)這妖獸之血真是給張老太爺治病的,那么無論如何,張家必定有一兩瓶存貨,他們不會如此不謹(jǐn)慎??墒亲蛉者€好好的老太爺,今日便仍然死了,而且死相根本不像病亡,他忽然發(fā)狂,體內(nèi)元力暴走,更像是受了什么刺激?!?/br>
    “剛才在那里,我好似聞到一股腥臭味?!鄙蚯嘌碌?。

    “對,像妖獸的腥臭味。我剛才趁著張庸等人還在小廬處理后事,四處打聽了一下。給老太爺治病的藥都是張庸父子親自經(jīng)手的,平時小廬戒備森嚴(yán),也根本不容許閑雜人等靠近。我懷疑,張老太爺?shù)乃栏鷱堄垢缸佑嘘P(guān)。妖獸之血里含有那么暴虐的元力,如果把一瓶血都給老太爺灌下去,你們覺得會怎么樣?”

    “可是他們之前明明拼了命為老太爺續(xù)命,如今為何又殺了他?”沈青崖不解,仔細(xì)一想,又覺荒唐:“難不成是想殺人滅口?”

    孟七七道:“用妖獸血續(xù)命的把戲已經(jīng)被戳破了不是嗎?張老太爺重病的消息也保不住了,他們根本不信我會保守秘密。那么干脆把有關(guān)于妖獸的一切都迅速抹干凈,這樣至少能掩蓋一下另一個有關(guān)于血晶石的真相?!?/br>
    “棄車保帥?!标惒艿馈?/br>
    “對?!泵掀咂唠p眼微瞇,道:“張庸來找我說的那番話,你們覺得是他自己的意思,還是受了張丙生指示?是真心,還是只是為了穩(wěn)住我?”

    沈青崖無奈搖頭:“你知道我一向不擅長揣度人心。”

    孟七七便攬過他的肩,溫和寬慰道:“尺有長短么,放心吧,我不會嫌棄你的,子鹿兄?!?/br>
    “去?!鄙蚯嘌驴扌Σ坏谩_@小瘋子也真是的,陳芳君還在呢,他是想把人氣死不成?

    陳伯衍目光掃過孟七七攬著沈青崖的手,不發(fā)一語。

    孟七七渾不在意,把沈青崖按到椅子上坐下,道:“其實我也看不大清張庸與張丙生的底細(xì),看似平庸的人反而不容易被人看穿。不過張府里還有一個能破局的人——陸云亭。方才我回來時,特意繞過去看了看他,他現(xiàn)在已經(jīng)知道了小廬發(fā)生的事情,正往那兒去呢?!?/br>
    一顆石子很快被投入平靜的湖面,接下去會發(fā)生什么,還需要耐心地等待。只是這顆石子來得太及時了,讓孟七七忽然開始疑心。

    但他并未把自己的懷疑說出來,終日算計來算計去,便會讓人忘了rou眼可及之處還有天邊的云、窗外的花。

    他坐了下來,整理整理思緒擠出一點雅意,與沈青崖對坐喝茶。

    陳伯衍陪了他們一會兒,說要去找陳戰(zhàn),孟七七便讓他去了。待人走了,沈青崖摩挲著茶杯,斟酌著用詞,問:“你們……昨晚……”

    孟七七:“我睡床,他打坐。”

    沈青崖:“……”

    孟七七幽幽地嘆了口氣:“子鹿兄啊,我覺得芳君他變了。七個晚上,夜夜打坐,跟禿驢似的?!?/br>
    沈青崖忍俊不禁:“你還想要他怎樣?”

    孟七七眨眨眼,道:“不如你今晚來陪我睡?”

    沈青崖?lián)u頭:“你可放過我吧?!?/br>
    兩人說著笑,時光流逝得飛快。陳伯衍是日暮時分才回來的,期間外頭又下了一場雨,雨水打濕了他一襲青衫,鬢邊的頭發(fā)貼在臉頰上,眉心的劍痕也斂去了幾分凌厲——仙君,好似忽然下了凡來。

    “回房去,換件衣裳再過來。”孟七七卻稍顯嚴(yán)厲。

    彼時大家都在,正準(zhǔn)備用晚膳。今日張家出了大事,席上人少,可孟七七還是不大愿意讓人瞧見陳伯衍那副樣子。

    瞧瞧那幾個婢女偷瞧陳伯衍的小眼神,羞澀得如枝頭的木棉花一般美好。

    張庸姍姍來遲,與孟七七和陸云亭告罪。孟七七抬眼打量著他,才不過半日,他整個人已變得憔悴不堪,眸中滿是愁容。

    “令尊呢?他無礙吧?”張家的管事已將老太爺忽然暴斃的消息告知了孟七七,是以孟七七總要關(guān)懷一二。

    “父親許是太過傷心了,正在臥床休養(yǎng),不能前來招待兩位前輩,還請海涵。”張庸勉強保持著基本的禮數(shù),可一頓飯吃下來,他頻頻走神,嘆氣的次數(shù)比他夾菜的次數(shù)都多。

    晚膳后,張庸又匆匆告辭。孟七七與陸云亭對視一眼,淡笑道:“喝杯茶?”

    陸云亭心中疑惑堆積,正想找個人說說話,便沒有推辭。兩人行至院中涼亭處,屏退了所有人,獨留下一壺酒。

    “不是喝茶嗎?在下不喝酒?!标懺仆ぷ月?,從不喝酒。

    “沒有茶?!泵掀咂邟吡怂谎郏溃骸半y怪金滿總說你無趣,真真無趣?!?/br>
    “不喝酒,怎么就無趣了?”陸云亭也實在無法理解金滿與孟七七之輩的想法。

    “我有美酒,贈與佳客。佳客拒我,豈非無趣?”孟七七道。

    “可你又未曾說請在下喝酒,你若說喝酒,我一開始便不會答應(yīng)你。況且這酒,是張家的酒?!标懺仆久肌?/br>
    孟七七忍不住朝他飛了一個白眼:“閉嘴,愛喝不喝?!?/br>
    陸云亭張張嘴,欲與他再論,但終是忍住了。他現(xiàn)在確定了,孟七七與金滿就是同一類人,與他永遠(yuǎn)都說不到一塊兒去。

    孟七七也總算了解金滿為何總要與他作對了,這么一個不解風(fēng)情、脾氣又犟的人,縱使贏他百次,也不舒心。

    一仰頭,杯酒入肚,孟七七長長地舒了一口氣,頭一次認(rèn)真打量起眼前人來。仙門修士壽數(shù)長久,百來歲的人,看著也與青壯年無疑。似金滿年紀(jì)不小,可看著年輕得很,更時常埋汰孟七七的長相太普通。

    這陸云亭比金滿稍長幾歲,長相倒與年紀(jì)很匹配,五官周正,氣質(zhì)沉穩(wěn),特別像民間話本里剛正不阿的前輩高人。

    孟七七沾了輩分的光,年紀(jì)輕輕,卻能與他們平起平坐。好在他心大,從不怯場。

    陸云亭看孟七七喝了一杯又倒一杯,忍不住問:“酒如穿腸毒,有什么好喝的?”

    孟七七笑道:“就憑酒能擺平金滿,而陸大俠你不能啊。”

    “你說吧,找我來喝酒做什么?”陸云亭生硬地轉(zhuǎn)移了話題。

    孟七七便道:“你剛才去小廬,看到什么了?”

    陸云亭頓了頓,如實答道:“看到了棺木,張家想要為老太爺秘密發(fā)喪,在下答應(yīng)他們暫時不把消息傳出去。”

    頓了頓,陸云亭又道:“你也別往外說,做人需得講信用?!?/br>
    孟七七笑道:“我又犯不著與張家作對。”

    陸云亭點點頭,接受了孟七七的說法。只是他很快又皺緊眉頭,道:“張族長受了打擊,似乎也臥床不起了。在下想要的那朵花……恐怕也沒了著落?!?/br>
    “陸兄還惦記著那朵花呢?張老太爺忽然暴斃,小廬一片廢墟,你就不覺得奇怪?”孟七七問。

    “有何奇怪?”陸云亭覺得孟七七問的話才奇怪,他反問道:“你不知道張老太爺已臥床多年了嗎?”

    孟七七詫異:“你知道?”

    陸云亭道:“當(dāng)年老太爺受傷時,我就在場,怎會不知?”

    孟七七默然,看來張老太爺?shù)氖聝?,還有隱情。

    第72章 昔日香

    “這件事, 發(fā)生在二十年前?!标懺仆ふf著, 眸中落滿月光,透出一絲緬懷。

    那一年的陸云亭才不過二十啷當(dāng)歲, 比今日的孟七七還要年輕。金滿也才十八, 乃是五侯府新收入門下的一個小弟子, 雖也年少輕狂,但比起今日來要乖巧得多。

    陸云亭與金滿的初識, 其實很平和。年齡相仿的兩個少年, 機緣巧合在秘境中相遇,組成一隊共同殺妖, 乃是件妙事。

    當(dāng)時與陸云亭和金滿在一起的, 還有另外三位年輕修士, 一行五人同進同退,不過兩日便已結(jié)下了深厚交情。

    然而第三日,秘境中下起了暴雨。渾厚且暴虐的元氣充斥天地,妖獸們的力量節(jié)節(jié)暴漲, 放眼望去, 黑壓壓一片全是嘶吼著的妖獸。五人元力耗盡, 被困于妖獸包圍之內(nèi),情況無比糟糕。

    正是在這危急時刻,五人之間產(chǎn)生了分歧。起因是其中某個人埋怨同伴太過冒進,以至于他們與其他人走散,落得孤立無援的地步。

    另兩人打著圓場,可金滿不能忍, 當(dāng)場就與那人發(fā)生了口角。陸云亭見狀不妙,便強行把金滿拉開,五人的隊伍,隱隱分裂成了兩隊。

    陸云亭覺得金滿心地不壞,怕他落單,便一直與他走在一起。但是秘境中的環(huán)境每況愈下,五人又無法在齊心協(xié)力,半日下來,便齊齊負(fù)傷。

    金滿性子又傲又倔,但如同陸云亭料想的那樣,他心地不壞。雖然與人發(fā)生了不快,他卻不會在關(guān)鍵時刻掉鏈子,仍盡可能地沖在前頭。

    只是他們的運氣似乎真的很不好,暴雨之后,秘境中刮起了狂風(fēng)。本就步履維艱的五人小隊被妖獸追堵著,進了一處山洞。

    那個山洞里,有一只氣息極為恐怖的大妖獸。陸云亭等人看不透它的修為,但是最起碼,他已達到了第三層大境界。更讓他們驚恐的是,這只大妖獸似乎在沉眠,而它的四周,拱衛(wèi)著十幾只第二層巔峰的妖獸。

    無人的到來,喚醒了那只大妖獸。而陸云亭也后知后覺到,那群妖獸把他們趕進山洞,怕是把他們當(dāng)成了大妖獸的口糧。

    那一刻的情形,幾乎可以用“生死一瞬”來形容。陸云亭和金滿皆是前所未有的狼狽,而更讓金滿發(fā)狂的事情是——那位與他發(fā)生口角的同伴,在危急時刻竟拉過金滿擋在自己面前,自己卻轉(zhuǎn)身跑了!

    金滿險些被妖獸一掌拍死,大怒之下提刀便朝對方砍去。他可不是個吃虧的主,今日眼看著只有死路一條了,他活不了,這種陰險小人也休想活命。

    可是金滿被陸云亭拉住了,陸云亭不想他們自相殘殺,氣頭上的金滿,卻把陸云亭也恨上了。事后陸云亭也曾想要與金滿好好談一談,可是陸云亭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每一次他想好好與金滿說話,可卻總能被他氣得拂袖而去。

    一年又一年,日子久了,那件事便成了兩人之間的禁區(qū),再無人提起。更重要的是,那個差點害死金滿的人,最終還是沒能從山洞里活著出來。

    “后來究竟發(fā)生了何事?”孟七七好奇得緊。

    “后來,張老太爺與你周小師叔便出現(xiàn)了。”陸云亭微微蹙眉,仔細(xì)回憶著。記憶里,如救星般出現(xiàn)的應(yīng)該有三個人,可是第三個人面生得很,究竟是誰,陸云亭也不記得了。

    陸云亭記得非常清楚的是,那個使陰招的同伴沒撐到救兵前來就被憤怒的妖獸撕成了兩半。而周自橫三人將洞里的妖獸斬殺殆盡后,洞外又涌進來許多妖獸,源源不斷,聲勢驚人。

    他們離其他人都太遠(yuǎn)了,妖獸又太多。留在洞內(nèi)可能被圍堵而死,可是出去便是暴雨狂風(fēng),還要護著四個拖油瓶。

    不過張老太爺?shù)膫?,卻不是那時候留下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