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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驚世榮華:婢女上位史在線閱讀 - 第33節(jié)

第33節(jié)

    “誰信吶?!毕闱蹟D兌桐玉道,“該不是看上后巷子口那個學(xué)堂里的教私塾小相公了吧。你這是要私定終生,送定情信物吶。我看像那么回事兒,老夫人讓你去買個香粉,你都借機(jī)往后巷子口繞圈子。”

    正文 第四十七章寥辰星(一)

    琳瑯原是置身之外,但香芹說起桐玉要打一炷香圖樣的絡(luò)子送男子,這是私定終生送定情信物,不由訕訕發(fā)燙。她原本沒想過這一層,只覺得老爺?shù)臒o懼刀柄上光禿禿的,要是配上攢心梅花絡(luò)子,必定可以增色不少。怪不得老爺連夜離府,一定是覺得自己僭越,而老爺又不好當(dāng)面拒絕,這是不知道怎么面對她了。

    到底是沒經(jīng)歷過男女感情的大姑娘,說起似是而非的男女關(guān)系,都容易當(dāng)真上臉色。桐玉辯解不住,只有聲嘶力竭?!昂f!”

    香芹看桐玉羞成了熟透的蝦子,更是打趣得緊?!爱?dāng)我是胡說,那你惱什么?”

    桐玉擼起袖子,作勢要教訓(xùn)香芹?!霸俸f,我可打你了啊?!?/br>
    “你要是打我,你可就是心里有鬼,被我給戳中了??!”

    香芹連忙起身躲到琳瑯身后,她們一個追一個逃,玩笑得不亦樂乎。琳瑯樂見她們嬉笑玩鬧的樣子,彼此之間毫無芥蒂,忙完何總管給她們安排的工作,一起開開玩笑,做做女紅,一天的日子就這么打發(fā)過去。

    可心口總是惴惴不安,紀(jì)忘川一走,將軍府的定海神針被移走了位置,總有種山雨欲來風(fēng)滿樓的錯覺。風(fēng)吹起鬢角的碎發(fā),琳瑯抬手挽起在耳后,想這些作甚,活得太通透,反而給自己找罪受。

    香芹、桐玉四人是清掃大將軍府庭院的婢女,昨夜落了一場暴雨,打落了一地的樹葉,柳絮落成棉花團(tuán)子泛在石板上,夠她們忙活上一陣子。琳瑯是專職侍奉大將軍的,主子一走,老夫人身邊人用慣了,也不使喚她,她成了整個將軍府上最得空的人。

    府上的人事易相處,琳瑯閑來也愿意搭把手。桐玉想要打一炷香的絡(luò)子,琳瑯就坐在杌子上,膝頭放著針線籮,正在針線堆里整理錦線。

    門篤篤叩了兩聲。“琳瑯姑娘在嗎?”

    琳瑯應(yīng)了聲,就去開門,門外小廝十七八歲光景,面嫩,回憶了一番,好似是府上的護(hù)院。

    護(hù)院笑著眼,開口說道:“琳瑯姑娘,冒昧打擾姑娘了。小的叫春曉,府上的護(hù)院?!?/br>
    琳瑯不疑有他,說道:“春曉,有何事?”

    春曉從袖口管子里掏出一封信,說道:“有人托小的給姑娘送封信?!?/br>
    琳瑯哦了聲,點點頭,接過信,謝了春曉。又復(fù)坐在杌子上,推開了雕花窗,支起了叉干,讓日色流瀉進(jìn)來,這才打開信封。

    筆走龍蛇的書法,琳瑯看過許多年,這是陸白羽無疑。信中言辭懇切,向她誠意道歉當(dāng)日魯莽之行,一直內(nèi)疚不已,故而久思成疾。如果琳瑯能夠原諒她,請她往升平坊桃夭居一敘。

    琳瑯不是鐵石心腸,陸白羽對她有情,在陸府十年虧了他暗地里接濟(jì)照料,雖然照樣受排擠給臉色,至少從未挨過餓。過去是她少不更事,不懂回應(yīng)他的感情,到了如今情竇初開的年紀(jì),卻遇上了一表人才的紀(jì)忘川。陸白羽明明是唾手可得,卻偏偏緣分淺薄,錯開了時辰,終究是無緣一場。

    清明正日,與陸白羽在翠攏亭匆匆一面,因著外人在,好多話說不開,況且連老爺都看出王世敬黃鼠狼給雞拜年沒安好心,陸白羽長著聰明腦袋,卻半生富裕寵溺,生性單純,對旁人假惺惺的奉承甄別不開,琳瑯也想找個機(jī)會給他提個醒。

    信上約她升平坊桃夭居,琳瑯腹誹,何時少爺在升平坊置了宅子,約她酉時相見,她又該如何跟何總管說好?

    日色游走特別快,一晃眼天幕就遮下來,琳瑯穿了對襟半臂上衣,素雅襦裙,整了整衣裝跨出了門檻。

    將軍府內(nèi)的門房攔下她,琳瑯瞇著眼笑,客氣地說要出去買錦線打絡(luò)子。紀(jì)忘川在府上時,并沒有下令府上不許人走動,何況大將軍對琳瑯的寵愛旁人都是看在眼里的,只是當(dāng)局者迷罷了。既然琳瑯姑娘說要去買打絡(luò)子的錦線,只能由著她去,連老夫人都閑事不管,他們這些伏低做小的有什么可以置喙的。

    升平坊與懷化大將軍府隔了五六個坊,琳瑯沿途截下了輛平車,才能粗粗趕在酉時上下到桃夭居。春色漸深,日頭逐日拉長,但這個點上,晚霞余光悄收,天色幽藍(lán)如一潭深水。

    琳瑯問了坊口準(zhǔn)備開夜市的貨郎才知道桃夭居在升平坊底,一處地址幽靜的角落。桃夭居的門房一早就侯在門外,老遠(yuǎn)見琳瑯走來就上前迎上去問安。

    琳瑯握了握手心,手心還會疼,這一切是真實的??尚睦飬s跳突,她最是審慎,她杵在桃夭居門口的匾額前踟躕。按說陸白羽邀約她,沖著他對自己多年的照料也應(yīng)該欣然赴會,可眼下心弦繃得緊,怕是斷了就潰敗,又有些不敢進(jìn)門。

    琳瑯問門房。“陸少爺在里面?”

    門房點點頭,答道:“陸少爺怕姑娘不識路,派小的們在門上候著,現(xiàn)下在里面等著姑娘您吶?!?/br>
    陸白羽是厭倦了陳其玫管束,在外間置了宅子,好自由快活些。琳瑯拎起裙角跨進(jìn)門檻,桃夭居門面小,里頭卻大有乾坤,布局精妙,假山美石,亭臺環(huán)繞,綠蔭處處,亭亭如蓋,鳥語花香,雅致精巧,的確是鬧中取靜的佳處。

    門房領(lǐng)著琳瑯在一處綠蘿隔扇門前,琳瑯抬頭看匾額上“宜室”二字,腳底有些發(fā)麻,不識適宜地提高了些警覺。她從來不是個蠢頓的姑娘,但她也不愿以惡意來揣測別人,畢竟只是個十六歲的女孩,許多男人的惡意她并不清楚。

    既然答應(yīng)赴會,已經(jīng)到了這當(dāng)口上,斷沒有不見面扭頭就走的道理。琳瑯叩了叩門,陸白羽柔聲讓她進(jìn)來,她推門而入,只見一架座墩屏風(fēng)佇立眼前,繞過屏風(fēng)后,六支六方雕花紫檀燈架上掛著紅綢燈,黃檀木花瓶紋圓桌上布了些酒菜,陸白羽就坐在黃檀木杌子上等她。

    紅綢燈里燃著燭火,燭光透過紅綢熏出柔黃暖紅的光線,映著滿屋子的曖昧。陸白羽回眸沖她微笑,美貌公子,在燈火熏染處出落得益發(fā)俊秀。

    正文 第四十八章廖辰星(二)

    琳瑯走到陸白羽跟前,落落大方地喚了他一聲。陸白羽壓了壓手,讓琳瑯在他跟前坐下。

    圓桌上不僅有酒,還有茶,出于體貼,陸白羽先給琳瑯倒了杯茶。琳瑯嗅了嗅茶香,輕輕抿了口茶,含笑道:“濃而不苦,香而不澀,湯色清澈透亮,是瓜片吧。”琳瑯忍不住又抿了口,訕訕道:“琳瑯說錯了,不是瓜片,是提片?!?/br>
    陸白羽笑了笑,琳瑯在他眼前笑顏如花,曾經(jīng)垂手可得,如今見一面都要大費周章?!傲宅樀纳囝^巧,被你一試,絕不能魚目混雜。的確是谷雨前提采的,若是喜歡,我讓人送些給你,帶回府上飲?!?/br>
    琳瑯知分寸,推說不要。從離開陸府開始就想與陸白羽生分些,自己到底是個命苦之人,陸白羽有著光輝璀璨的前景,斷不能折在她手上。

    才離開不足月,就生分成這般光景,陸白羽心里無限凄涼。紀(jì)忘川不知道給琳瑯灌了多少迷湯,能讓她對自己的赤誠之心如此無視。陸白羽無奈之下,只能給她回憶回憶青蔥的往事?!傲宅槪€記得咱們小時候嗎?那真是最好的時光,那個時候父親帶我去月海山莊做客,你在床上吃青梅,我騎著竹馬找你玩兒,真真是青梅竹馬,兩小無猜。若是沒有十年前的那場變故,我們也許早就結(jié)為夫妻?!?/br>
    琳瑯撫了撫額角,揉著太陽xue,她是最不能提小時候的?!坝鸶纾切┒歼^去了,還提來作甚?”

    那時萬般好,天塌下來還有爹爹撐著,月望山只是商客,卻是巨賈,腦子活絡(luò),雖不入仕為官,但是在朝廷重臣之間游刃有余。只要月望山在山莊里,吃飯、睡覺,哪怕如廁都可以腳不沾地,讓爹爹背著、抱著,真是怕含在嘴里會化了那樣金貴。

    老天爺可能看她太過安逸了,不是公主,卻勝似公主般的供著,所以,讓她一夜之間跌進(jìn)塵泥里,埋進(jìn)最深處,連呼吸都帶著割裂喉管的撕痛。

    陸白羽想和風(fēng)細(xì)雨地同她談,琳瑯眼眸呆滯,定是心累極了。“但凡我有些辦法,也不至于讓你受這些苦。琳瑯,你再給我些時間,我爹是你陸叔叔,他性子溫吞,可我娘她性子躁,跟她不能硬拼,只能徐徐圖之。所以,我沒辦法跟她名正言順地撒氣,要是橫豎跟她決裂,將來你嫁入了陸府也不好相處。”琳瑯剛想開口,陸白羽一指遮上了琳瑯櫻紅的唇?!奥犖以僬f說心里話吧。我知道這些年你受的苦,你是月海山莊的大小姐,長安城首富的千金,你不該進(jìn)府當(dāng)侍婢。都怪我自私,父親當(dāng)時要收你當(dāng)義女,哪怕外人以為你是父親的私生女也罷,可我不愿,要是你成了陸府的義女,那我們就成了名義上的兄妹,我若是要娶你,便是壞了人倫五常,少不得要被人一同編排。我是不打緊,但你是姑娘家,名聲比命還重要?!?/br>
    琳瑯拉住了陸白羽的手指,將他的手平放在圓桌上。“羽哥待我赤誠,我心里都知道?!?/br>
    “你知道?”陸白羽心思又活絡(luò)了些,說道,“可你總是若即若離,讓我心里不安吶。跟我回去吧,自你入將軍府后,我整宿整宿無眠,坐在百花園里看月色等天明,每天過得跟行尸走rou一樣?!?/br>
    琳瑯訥訥不語,此時也不知說什么可以開解陸白羽。她給陸白羽倒了杯熱茶,但是茶放久了,到底是涼了,跟人心也一樣,隔了遠(yuǎn)了就淡了。陸白羽心里一定也是這樣想的。“羽哥,茶涼了,我去給你續(xù)上?!?/br>
    她起身要去外間沏壺?zé)岵?,但陸白羽此刻哪里能容她再離開半步,若是琳瑯從這里出去,他必定萬蟻蝕心,傷痛不已。陸白羽扣住她的手腕,不許她走。

    體內(nèi)熱血翻涌,抨擊著胸腔,直直要撞出個窟窿來。琳瑯掙脫不開,急道:“琳瑯何德何能,讓羽哥這般費心。”

    “能不能換個新鮮的說法,何德何能?著實諷刺,我不需要你的德能,只要你心里有我,這你都做不到嗎?”陸白羽怒色上臉,火氣上竄,嚇得琳瑯往后縮了縮身,但是無濟(jì)于事。琳瑯如同草野間的脫兔,縱然是野性的,哪里能是天上翱翔的禿鷲的對手!“你喜歡紀(jì)忘川是不是,你叫他‘老爺’,真是蜜里調(diào)油,婉轉(zhuǎn)甜膩!你都跟他好到什么程度了,他占了你沒有?”

    好似突然被人狠狠甩了個耳光子,耳朵里嗡嗡飛蚊,這些登徒子的浪話怎么能從陸白羽口中叫囂出。

    琳瑯驚恐瞪大水汪汪的雙眸,漸漸矮下身,卻被陸白羽拎起來裹進(jìn)胸膛里。“羽哥,你怎么了?別嚇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