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節(jié)
正在氣氛達(dá)到高/潮,圍觀的眾人或羨慕或嫉妒或感嘆的時候,一聲冷哼突然響徹在整個廣場上。聲音不大,卻仿佛響起在眾人耳邊,修為低微的甚至還被這一聲冷哼沖擊到吐血。 蕭筱感謝江凌波的話語被打斷,蕭筱皺了皺眉,在將江凌波護(hù)于身后,冷聲喝問,“不知道閣下是何人,既然來了就光明正大的路面,何必藏頭露尾?!?/br> 蕭雨走到蕭筱身邊,靈識掃視全場,卻沒有發(fā)現(xiàn)不速之客,皺了皺眉,蕭雨的聲音都沉了下去,“如果閣下是來討喜酒,我未央宮自然歡迎,若閣下是來惹事的,那……”瞇了瞇眼睛,放出自己化神期的修為,震懾這看不見的來人,“我們未央宮也不是好欺負(fù)的?!币运?,竟然也察覺不出來人的存在,也不知道來者修為如何。 “那我還就欺負(fù)你們未央宮了?!鼻謇涞呐曉诒娙硕呿懫穑瑓s不見其影。在女聲話音落下之后,蕭筱便突然在蕭雨面前消失了,蕭雨連反應(yīng)的時間都沒有,這讓他忍不住心頭一緊。 來不及反應(yīng),甚至連驚呼聲都來不及發(fā)出的蕭筱被人一拽,自大殿上滾落下來,狼狽至極,滾至臺階下后,蕭筱勉強穩(wěn)住身子,結(jié)果他還沒有站起身,一柄長劍便橫臥在他頸邊。 抬眼望去,蕭筱看到了手持長劍的主人,是兩百多年未見的……玄玨。兩百多年,玄玨半點未變,還是當(dāng)年那副高高在上的模樣。 蕭筱望著玄玨,有些失神。 看著面前這個望著她莫名失神的男子,玄玨很想冷笑一聲,但是如果她這樣做的話,就表現(xiàn)出了對蕭筱的在意,這樣想著,玄玨只是將劍橫臥在蕭筱頸前,并未與蕭筱對話,而是側(cè)身回望,直視著站在臺階之上的蕭雨,“如果說這就是一個元嬰期的修真者的表現(xiàn),那還真是讓人大失所望,忍不住懷疑未央宮少宮主蕭筱的名不副實?!睅е葱募彩椎恼Z氣,玄玨面上卻是毫無表情,甚至連眉梢都未動一分。 被她諷刺著的正主正望著她失神,神思不屬,而站在臺階之上的江凌波看到玄玨的時候,忍不住煞白了臉色,不知所措。 最后,還是同樣被玄玨到來驚到的蕭雨打破這突如其來的安靜,看著玄玨,他緩聲說道,“原來是玄玨道君,真是有失遠(yuǎn)迎。既然前來參加我兒的大典,又何必如此……咄咄逼人呢?!闭f著,放出自己化神期的修為,并未有所保留。 被蕭雨波及到的他人都稍有不適感,然而被蕭雨針對的玄玨則是一臉平靜的將劍往前遞了遞,蕭筱脖頸瞬間便見了血,逼得蕭雨不得不把自己的威壓收回來,蕭雨皺了皺眉,“不知道玄玨道君今日來此,所為何事?”說到后面,蕭雨聲音漸冷,又顧忌到玄玨長劍下的蕭筱,本想出口的威脅就變得不痛不癢起來。 并沒有回應(yīng)蕭雨,玄玨將劍再往前遞了遞,在看到蕭筱一臉平靜的模樣的時候,突然就覺得沒什么意思了。玄玨索性放下劍,隨手挽了個劍花,將劍置于身后,隨后看向站在臺階之上的江凌波,微微偏頭。 臺階上的江凌波,紅衣卓絕,容顏美顏,身姿滟滟,美艷不可方物,無愧于凌波仙子之名。即使現(xiàn)在江凌波望著她的目光中帶著不自知的驚懼,甚至臉色蒼白,也難掩她的風(fēng)姿。 “未央宮少宮主的喜事,卻不請我,這不禁讓我深深的懷疑一件事,我和凌波仙子之間那么多年的情誼……”話語一頓,玄玨微挑眉梢,直視江凌波的雙眸,“是不是被江凌波吃了,所以我特意前來問一問?!?/br> 語罷,玄玨微微傾身對未央宮宮主蕭雨表示歉意,“若有不當(dāng),還請宮主諒解,畢竟我因為江凌波沒有請我這件事而悲痛不已?!闭f這話的時候,玄玨面上卻毫無悲痛之意,神色平靜,姿態(tài)宛若高山上遙不可及的冰蓮花。 這樣的話,讓他如何接? 即使早知道玄玨并不是一個表里如一的高嶺之花,蕭雨也被玄玨一本正經(jīng)的胡說八道而表現(xiàn)出來的無恥噎到了。 因為他未央宮宮主的身份,加上多年前未央宮做事也確實不地道的緣故,蕭雨對玄玨也是輕不得重不得的,更何況玄玨從未失禮,姿態(tài)上表現(xiàn)得無比尊重未央宮,只是這表現(xiàn)出來的尊重卻讓他總有不適感。 不好以勢壓人的蕭雨傳音示意江凌波——自己惹出來的事情,趕緊解決??偛荒茉俦粍e人看笑話下去,蕭雨已經(jīng)看到下方宴席的花鰱似笑非笑的樣子了。 如果江凌波不能夠解決好的話,也沒什么必要成為未央宮少宮主夫人了,面上努力微笑的蕭雨,將這場變故當(dāng)做了對江凌波的考驗。 不知蕭雨下的決定,江凌波在聽到蕭雨傳音的時候,眉頭不禁一皺,忍不住看向玄玨,這一眼望去,江凌波咬了咬牙。 又是這樣,又是這樣,她總是這樣! 無論發(fā)生了什么,玄玨總是一幅什么都影響不到她的樣子,神色淡漠得好像世間一切都無法入她眼,那種望著她就像望著螻蟻的眼神,讓她暗恨。 更重要的是,蕭筱每次望向玄玨的時候,總在失神而不自知。 咬了咬唇,江凌波走下臺階,一步一步的走到玄玨面前,在對方淡漠的目光注視下,突然雙膝著地跪了下去,以頭觸地,對著玄玨三叩首。 玄玨持劍而立,靜靜看著江凌波在她面前下跪。 三叩首之后,江凌波直起了身子,卻并未起身。她微微仰頭的望著玄玨,眼角帶淚,委屈而又悲痛,“玄玨道君,您如何能夠這樣想你我的情誼呢?我對您的忠心,日月可鑒!”擦了擦眼角的淚水,鼻頭微紅的江凌波即使姿態(tài)狼狽,也難掩姿色,此刻眼角帶淚的江凌波有一種別樣的惹人憐惜的美感,“如果不是因為您閉關(guān)的緣故,那一封請柬,我一定親自送到您的落雪峰?!?/br> 對此,玄玨只是垂下眼簾,靜靜的看著江凌波的表演,至始至終,神色淡漠。 踩她心魔橫生不得不閉關(guān)的痛腳就算了,還順便向她炫一下嗎? 即使被她玄玨廢了修為又怎么樣,最終她還不是擁有了金丹期的修為,可以自如上她玄玨的落雪峰。江凌波實際想要表達(dá)的意思是這個吧,認(rèn)清了江凌波為人后,玄玨覺得她還是能夠透過現(xiàn)象看到本質(zhì)的。 如果她的猜測錯了,那就當(dāng)做江凌波是這個意思吧,反正她也不是很想知道自己是不是誤會江凌波。 “玄玨道君,您能來參加我和蕭郎的合籍大典,我是真的很高興的?!闭f著,還雙手捂住了心口,表示自己的感動,梨花帶雨的江凌波望著玄玨,“我是真的很高興的,真的真的很高興的。您能來,說明您對我還是在意的……只是您為什么要這樣做呢?”沒有說玄玨做了什么,但是江凌波痛心疾首的模樣,卻向世人表現(xiàn)出了玄玨做了多么不堪的事情的事實。 但是,玄玨做了什么呢?她只不過是來參加她前婚約者和她前侍女的合籍大典而已。 神色淡漠的玄玨看著悲痛到已經(jīng)撐不住自己的跪姿,委頓的坐在地上的江凌波,一言未發(fā),靜靜聽著江凌波委屈而悲痛的哭訴著她的情非得已,與玄玨對她展現(xiàn)的殘忍。 玄玨并不善言辭,從一開始玄玨就不準(zhǔn)備和江凌波講道理,一直忍著不動手,也不過是想看看江凌波可以無恥到什么境界。 現(xiàn)在看來,不過如此。 總結(jié)起來,不過就是“一切都是情非得已,我和蕭郎是真心相愛的,我們只是情不自禁”,以及站在所謂道德制高點上的“你不原諒我,你就不高貴不善良不配被稱為玄玨道君”的話語。 她已經(jīng)厭了。 玄玨眼簾微垂,眸光暗沉下來。 她玄玨從來都不是一個仙風(fēng)道骨的人,而她也從未說過和表現(xiàn)過自己是一個仙風(fēng)道骨的人。 曾經(jīng)的她可以廢了江凌波的修為,如今自然也可以,即使江凌波已經(jīng)是金丹中期。江凌波的金丹,不過是天材地寶堆積而成的金丹。 在江凌波不再開口說話,只是默默哭泣,展現(xiàn)自己的柔弱的時候,玄玨扯了扯嘴角,對著江凌波露出了一個她覺得應(yīng)該是笑的表情來,隨機持劍朝著江凌波劈下,直指江凌波丹田。 玄玨持劍劈下,那一劍快若驚鴻,即使是化神中期的蕭雨出手,也沒能攔住。 第6章 玄玨持劍劈下,躲閃不及的江凌波被玄玨當(dāng)著所有人的面,徹徹底底的廢了丹田。這一次,江凌波可沒有第二次機會來恢復(fù)修為了。 廢了江凌波丹田后,玄玨去勢未減,正面迎上了化神初期的未央宮宮主蕭雨。 劍出,如白虹貫日,寒光閃動,地面震顫。 青影與黑影交錯之間,玄玨出劍無悔。 數(shù)息間,蕭雨和玄玨已過百余招,本不想以大欺小的蕭雨并未用法寶,全憑化神期的修為對上玄玨,本想給玄玨一個教訓(xùn),并無傷人之意。 但是蕭雨低估了玄玨的實力,被玄玨逼得不得不全力以赴。 蕭雨的法寶是一對鈴鐺,名曰攝魂鈴。攝魂鈴一出,凡有靈識者皆為之所控,莫敢不從。 微微瞇起眼睛,玄玨持劍迎上全力以赴的蕭雨,毫不畏懼。 攝魂鈴又如何?心神堅定,自然無懼。 她有劍,足矣。 躲過蕭雨的拳頭,回身一劍格擋住變大而向她沖擊過來的鈴鐺。鐺的一聲,與玄玨的劍相撞,又在力的作用下砸向地面,被鈴鐺砸到的地面,金剛石板一片片碎開。 蕭雨召回鈴鐺,聚滿靈力的拳頭迎上玄玨,拳頭所過之處,帶來讓人咬牙的破空聲。玄玨不退反進(jìn),劍指蕭雨,正面迎上蕭雨。 拳頭與劍相撞,發(fā)出金石撞擊之聲。 黑影與青影交錯而過。劍尖劃過之處,石塊成灰,拳風(fēng)所過之處,塵土飛揚。 玄玨持劍后滑三步,站定,臉色蒼白,劍尖劃過地面,劃出深痕。 蕭雨站定,回望玄玨,從容而淡定——如果忽略他眼中深深的忌憚的話。 元嬰境界的玄玨對上化神境界的蕭雨,毫不落下風(fēng),再次讓修仙界眾人看到了劍修的無限可能。 持劍而立,望著蕭雨,玄玨神色仍舊淡漠,即使內(nèi)里早已經(jīng)翻江倒海,“玄玨,受教了。”說完,轉(zhuǎn)身就走。 在場眾人,無一人出言阻止,也無一人出手阻擋。 蕭雨未發(fā)一言,靜靜的看著玄玨遠(yuǎn)去的身影,待得玄玨消失在自己的視野之內(nèi)后,嫌棄的看了眼委頓在地,痛得連翻滾力氣都沒有的江凌波。他十分想要把這個丟人現(xiàn)眼的貨色處理掉,但是還有個蕭筱擋在江凌波前面,他也只能忍了。 蕭筱看著玄玨遠(yuǎn)處的身影,神色不明。此時的他,就連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只是經(jīng)過此事后,蕭筱心魔橫生,玄玨成了他的執(zhí)念。 蕭雨一聲冷哼,讓蕭筱回神,恍然驚醒的蕭筱環(huán)顧四周的一片狼藉,有些發(fā)愣。 再次冷哼一聲,眼不見為凈的蕭雨側(cè)頭吩咐手下處理后續(xù),讓侍女將江凌波扶下去,蕭雨在對著看了一場大戲的眾人說了幾句圓場的話后,又表示大典繼續(xù),只是請移步到內(nèi)廳之中觀禮。 在未央宮當(dāng)家人的主持下,眾人若無其事的跟著蕭雨進(jìn)入內(nèi)廳,繼續(xù)參加未央宮少宮主和凌波仙子的合籍大典。 至始至終,前來未央宮的劍宗之人只有玄玨一個。那些早玄玨一步出發(fā)的劍宗前來祝賀的弟子,半路上已經(jīng)回返。 執(zhí)劍長老玄翎領(lǐng)著劍宗弟子前去未央宮祝賀,路上卻遭遇了仙鶴鬧肚子事件,耽誤了時間。在處理了仙鶴事件過后,玄翎本想繼續(xù)前往,但是卻收到了玄玨的傳信。 只有這樣幾個字——未央宮,我來。 抽了抽嘴角,明白自家?guī)熋檬鞘裁礃右粋€貨色的玄翎帶著弟子,直接選擇打道回府。 面對弟子們疑惑的表情,玄翎保持他萬年不變的嚴(yán)肅表情。 事后,劍宗收到了未央宮的問責(zé)。此時,他們才知道,玄玨不但廢了江凌波的丹田,和化神期的蕭雨正面對上不落下風(fēng)之外,在出了未央宮后還將未央宮的護(hù)山大陣一劍毀去。 很好,這很玄玨。 劍宗在感慨玄玨不鳴則已一鳴驚人之外,順便回復(fù)未央宮——你行你上,歡迎找茬,劍宗不虛。 前來劍宗問責(zé)的未央宮并未找到玄玨的身影,討要說法的未央宮收到了聊勝于無的賠禮——一顆破障丹,并得到了劍宗宗主天逸老祖“歡迎找茬”的回復(fù)。 對此,未央宮能夠表示什么呢? 劍宗的人基本上都是戰(zhàn)斗狂魔,戰(zhàn)斗力不行的未央宮沒有那個膽量,也沒有那個實力正面對上劍宗,更何況旁邊還有一個虎視眈眈的瀾滄宮。 最終,未央宮也只能夠不痛不癢的譴責(zé)劍宗,尤其是玄玨,并且表示此后未央宮不歡迎玄玨的到來,敗興而歸。 那么,沒有被未央宮找到蹤影的玄玨去了哪里? 出了未央宮后,玄玨才將那口忍了許久的淤血吐出,吞了幾顆丹藥,臉色不再蒼白后,運轉(zhuǎn)靈力沒有晦澀之感后,回身望向掩映在山間的重重宮宇,微揚眉毛,一劍劈下,朝著護(hù)山大陣的薄弱之處。 劍出,陣破。 破了未央宮護(hù)山大陣的玄玨此時才覺得愉快些了,理了理打斗時候亂了的頭發(fā),在護(hù)山弟子還沒有反應(yīng)過來之際,御劍而去。 御劍而去的玄玨并沒有回劍宗,在給自己出關(guān)的師父天逸老祖?zhèn)髁诵藕?,玄玨轉(zhuǎn)而御劍去往萬花谷,與友人敘舊。 才剛剛打臉了未央宮,玄玨并不好回劍宗,索性轉(zhuǎn)道去見多年未見的好友。 打臉完畢,馬上走人,謹(jǐn)防裝十三失敗。 … 玄玨御劍而行至萬花谷外,收起劍,理了理其實沒有半分褶皺的衣袖,玄玨信步走入萬花谷。入谷的玄玨難得有了閑情逸致,她沒有傳信給好友讓其派人前來迎接,而是饒有興致的闖了回萬花谷設(shè)立的七絕陣。 七絕陣,一天一陣,七天后,玄玨才出陣。 萬花谷谷主東方旬在七天前便已經(jīng)知道玄玨進(jìn)了七絕陣,他本想派人來接玄玨進(jìn)谷,但是卻被玄玨所拒。 被拒了的東方旬索性在紫藤花樹下等待玄玨,而這一等,便是七天。 以山澗相連,三座山峰互相呼應(yīng)連成一個三角的形狀,構(gòu)成萬花谷的護(hù)谷大陣。 走出七絕陣的玄玨,玉扣束發(fā),雙手相扣至于腹前,寬大的衣袖遮擋住纖纖玉指,只留下透著瑩瑩粉色的指尖,隨著玄玨走動,衣袖翩飛之間偶爾露出。 黃衣青年披散著頭發(fā),眼簾微垂,端坐于紫藤花樹下。風(fēng)拂過垂天花海,紫色的花飄飛,拂過玄玨的發(fā)。 神色淡漠的玄玨徑直走向青年,在青年面前坐下,與青年相對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