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2節(jié)
想到余小草慧黠的可愛模樣,他的心突然又蹦跶了幾下。他用手掌捂著心臟的部位,思索著以前是不是傷到左胸,留下了隱疾? “怎么了?”靖王妃見小兒子突然停止手上的動作,緊鎖著眉頭,手捂著胸口,一臉嚴峻的表情,擔心地問道。 朱俊陽不想讓母妃跟著擔心,臉上恢復了平靜,沖她安撫地一笑,道:“母妃,孩兒沒事……今天人多,除了書院的院長和先生,趙縣令也來了。一壇佛跳墻,袁院長一個人就干掉了一半,孩兒也沒吃過癮。過幾天父王來的時候,讓小草給咱們做上一壇,咱們一家人痛痛快快地吃一頓!” 提到吃的,靖王妃的注意力果然成功被轉移了,她笑著點點頭道:“佛跳墻葷而不膩,你父王肯定也會喜歡的。你說,小草這丫頭怎么這么鐘靈毓秀,廚藝就連咱家的兩位名廚都佩服得五體投地,又會侍弄花草。上次我的那盆十八學士都干巴得快死了,她都給救活了,今年開得更加絢爛……將來不知道誰這么有福,能娶到小草那丫頭。” 想到那個精靈古怪的小丫頭,為別人披上紅妝,朱俊陽眉頭不自覺地皺起來,心底一股想要毀滅一切的暴虐驟然間升起。他努力地控制住自己的情緒,不讓負面情緒吞噬他的理智。 他的狂躁癥好久沒發(fā)作了,怎么會突如其來地爆發(fā)?不行,絕對不行!這兒離東山村這么近,化身為魔失去理智的他,會不會毀壞她的家園,傷害她在意的人? 就在他的心徹底被黑暗吞噬的一剎那,那雙如暖陽般明媚的雙眸,驟然間出現(xiàn)在他的心中,如同一盞閃亮的明燈,雖然微弱卻固執(zhí)地在心間點燃,在那無邊的黑暗中留下一絲火種。星星之火,可以燎原。朱俊陽努力跟心中的負面情緒抗衡著,黑暗一絲絲褪去,噬血的鳳眸又恢復了黑亮冷靜的狀態(tài)。 “陽兒,陽兒?。 碑斔犻_眼睛的一刻,入目的是被十幾個侍衛(wèi)保護著的母妃,焦急而又擔憂的面龐。身邊的劉總管和侍衛(wèi)統(tǒng)領嚴陣以待,仿佛大敵臨境似的。 “陽兒,是你嗎?陽兒,你要清醒過來,不要被心中的惡魔所左右。陽兒……”靖王妃帶著哭腔,如果不是梅香和蘭香死死地拽著她,她早就撲到朱俊陽的身邊,寧可受傷也要把小兒子的理智拉回來。 因為她知道,以小兒子現(xiàn)在的本事,再多的護衛(wèi)也是徒勞。整個別院都有可能覆滅,血流成河…… “母妃,讓您擔心了,孩兒沒事!”朱俊陽壓下心中最后一縷狂暴,心中自責萬分。這么多年,母妃為了他cao碎了心。剛剛如果不是他懸崖勒馬,很可能首當其沖的就是母妃了。 靖王妃欣喜地抹了抹眼淚,兒子的病情似乎好了許多,竟然能壓抑住心中的“惡魔”,用意志力戰(zhàn)勝了它。是不是不久的將來,兒子的心病就能痊愈了? 朱俊陽身邊的劉總管悄悄抹了一把額頭上的冷汗,跟侍衛(wèi)統(tǒng)領對視了一眼,心中狠狠地松了口氣。主子的功夫近兩年越來越精進,以前劉總管加上七八個功夫了得的侍衛(wèi)還能制住他,現(xiàn)在已經(jīng)完全不行了。幸好近兩年主子爆發(fā)的幾率很低很低,要不然真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今日,王妃娘娘在身邊,如果主子不能及時醒來,他們就是拼了性命也未必能阻止得了。如果王妃有個什么好歹,主子肯定會徹底崩潰,化身圣魔…… 靖王妃見小兒子確實徹底恢復了,松了口氣的同時,輕聲問道:“陽兒,你以前不是說在發(fā)作的時候,整個人好像困在一個黑暗無人的罐子里,安靜得讓人發(fā)瘋嗎?今天,是什么打破黑暗,把你從狂暴中引領出來的?” 朱俊陽想起心中那盞明燈,微弱而又堅強,幾次都快被黑暗吞噬,卻依然堅韌地散放出光和熱。就像她,看起來是一根柔弱的小草,輕輕一陣風就能吹倒,可是總能夠在暴風雨后頑強地挺立著。 以前,余家的生活那么艱難,不過八、九歲的她,用瘦弱的肩膀,為家人撐出一個不一樣的天空。一文錢鹵菜、早熟的蔬菜、唐古有名的西瓜、玉米和土豆的種植…… 京中八、九歲的孩子,還在父母懷中撒嬌,而她已經(jīng)成為余家的主心骨頂梁柱了,窮人的孩子早當家,果然是這樣。朱俊陽心中微微有些心疼。 第三百六十三章 雞瘟 望著小兒子越來越豐富的表情,靖王妃心中十分欣慰。以前的兒子,就仿佛萬年寒鐵鑄造而成的,又好似從冰雪之城走出的,沒有一絲人氣兒。就連她,面對他有時候也莫名感到恐懼和害怕?;蛟S因為這個原因,小兒子不知何時距離她越來越遠,再回不去小時候對她的依戀和信賴。 可自從遠航西洋回來后,他漸漸變得溫暖起來,會笑了,臉上也漸漸有了其他的表情。對待她和他父王的態(tài)度,也不似過去那么冷漠。還學會了跟人斗嘴取樂——不,確切的說,小兒子只有在余家小丫頭面前,才像個十七八歲的少年模樣。 “兒子,剛剛的那一剎那,你想到了誰?”靖王妃因為兒子的轉變,心情大好,八卦之火熊熊燃燒。 朱俊陽面朝夕陽笑而不語,鳳眸微轉:此時的她,正在做什么?是跟她娘親說笑著給院中的菜地澆水?還是在養(yǎng)豬場中,詢問她雙胞胎姐妹一些事宜?還是在幫她大哥計算水產(chǎn)的價格……這個勤勞的小人兒,似乎總是那么精神飽滿,沒有一刻停歇的時候。她,不會累嗎? 恰恰相反,此時的余小草,正躺在葡萄架下的搖椅上,自得其樂地搖啊搖,昏昏欲睡。突然,院門處焦急的聲音打破了她的閑適。劉.慧芳風風火火地沖進來,深秋的涼風中,竟一頭一臉的汗水。 “小草,快到我們家看看吧,我們家的雞生病了!!”劉.慧芳急得眼淚都快出來了。養(yǎng)雞就怕遇上雞瘟,現(xiàn)在又沒有專職的獸醫(yī),如果遭了雞瘟,很可能大半年的辛苦全都付諸流水! 余小草睜開眼睛,坐直了身子,問道:“別急,到底什么情況,仔細說說?!?/br> “前天傍晚的時候,我和我娘從林子里把雞一籠籠運回來,喂水的時候,發(fā)現(xiàn)有幾只雞不太歡。我跟我娘都沒放在心上。誰知道昨天晚上回來的時候,就增加到了十幾只。我娘說雞可能得了傳染病,便將那十幾只雞單獨放在一個籠子里??山裉?,有一半以上的雞都趴窩了……” 接受了余小草的建議,劉家養(yǎng)雞都采用散養(yǎng)的方法,早上用籠子把雞帶到小樹林里,讓它們自己捉蟲吃草種子,晚上的時候再帶回家。這樣既省糧食,雞的rou質也比圈養(yǎng)的口感要好。大半年了,劉家養(yǎng)的兩百多只雞都長得挺好,誰知道都長到兩斤多了,突然之間病了一大半!難怪平時穩(wěn)重的劉.慧芳急成這副模樣。 “別急!我跟你一塊去看看!”余小草很清楚,大批量養(yǎng)雞最怕的就是雞瘟。不過好在她手中有靈石水,即使生了雞瘟也不要緊。 看著小草篤定而又自信的表情,劉.慧芳焦灼的心漸漸安定下來,她點點頭,道:“差點忘了,小草你是會醫(yī)術的!” 余小草心中苦笑不已:本姑娘學的醫(yī)術是給人治病,不是給家禽,好不?算了,劉家的雞本來就是為了供應她們家的鹵菜店才養(yǎng)起來的,一百多只雞能賣十幾天呢。現(xiàn)在姑父和表哥到外地收雞,每天起早貪黑的,也不容易……就讓她們以為自己會給雞治病好了! 兩人快步來到慧芳的家中,栓柱媳婦正對著幾只奄奄一息的雞唉聲嘆氣呢。 “嬸子,別急,讓我看看!”余小草檢查了第一批病得快要死的雞,冠子呈暗黑色,頭部水腫眼中,口腔鼻腔分泌物多,呼吸困難,嗉囊有脹氣和積液的現(xiàn)象。再看看病雞的排泄物,呈黃綠色,且伴隨水狀物……這是典型的病毒性雞瘟。 查看完病雞的情況,余小草心中有了計較。她對一旁焦急等待她診斷結果的母女倆道:“別擔心,這病我能治!我去后山挖些草藥,很快就能回來?!?/br> 拴柱媳婦一聽自家雞的病能治,暗暗松了一口氣,道:“這都傍晚了,現(xiàn)在上山不安全,要不明天再去吧?” 余小草笑著搖搖頭,道:“再等到明天的話,只怕這一窩雞全部都得趴下!放心吧,我需要的草藥不用上山,山腳下就能找到?!?/br> “讓慧芳跟你一塊兒去吧……”拴柱媳婦有些不太放心。 余小草想了想,對劉.慧芳道:“慧芳姐,你去挖些馬齒莧回來,洗干凈待用?!?/br> 說完,她就出了劉家的大門。挖草藥只不過是打掩護而已,其實就是幾種常見的消炎的草藥和野菜而已。草藥挖回來后,劉家母女幫著洗干凈,跟馬齒莧混合在一起,搗成藥泥。然后添加上麥麩和玉米糠,捏成一個個黃豆大小的藥丸。當然,里面還加了不可或缺的靈石水。 藥丸做好了,余小草幫著劉家母女,把病雞捉出來,一一掰開嘴喂進藥丸。直到天都黑透了,才把病雞都喂上藥。 想了想,余小草又把剩下的草藥切成末,拌進米糠和麥麩中,加入幾滴靈石水,囑咐劉家母女道:“明天早上,用這個喂雞。接下來的幾天,就不要把雞放養(yǎng)了,密切觀察。等傍晚的時候,我再過來!” 今晚云層比較厚,把月光嚴嚴實實地遮住了。余小草住在山腳下,距離村子有些距離,劉栓柱拎著一盞風燈,把小草送了回去。本來劉家是要留余小草吃頓飯的,她怕家里人惦記堅決地推辭了。 第二天一早,劉.慧芳便跑到雞圈里去看,驚喜地發(fā)現(xiàn)那些被隔離的病雞,精神好了許多,咯咯地叫著找食吃。就連第一批發(fā)病,快要死了的雞,也能挪動著爪子走上幾步了。 看來,昨天小草妹子給的藥是對癥的!劉.慧芳把昨天余小草配的草藥和雞食拿出來,給放在雞圈中。本來,她還擔心摻了草藥的食物雞不愿意吃呢。誰知道她剛一把雞食放進去,那些本來食欲不振的雞群,突然像打了雞血似的,蜂擁而上,爭搶著吞食那些拌了草藥的雞食,噎得直伸脖子。 拴柱媳婦看到眼前的一幕,心中激動不已:“太好了,愿意吃東西就行!小草還真有本事,就沒有她搞不定的?。』鄯?,咱家的雞有救了?。 ?/br> 劉.慧芳大大地松了口氣,笑著道:“昨天上午周家嬸子來看了,說是雞瘟!還說,一旦染上雞瘟就沒得治了!!她家頭一年養(yǎng)雞,就因為得了雞瘟,一只雞都沒剩下來。幸好她那年喂得雞少,沒至于賠太多的錢!娘,咱家這可有二百多只雞呢,養(yǎng)了大半年了,要都病死了,就虧大了?。⌒液糜行〔菰?!” 小草留下的藥丸子還有一些,劉家母女感慨了一番,又把那些病得比較重的雞抓過來,塞了顆藥丸子進去。又用小草給配的雞食,喂了開始恢復的病雞。這些病雞已經(jīng)兩天沒吃東西了,此時吃起食物來一點不輸那些健康的雞。 等傍晚小草再過來的時候,劉家的雞除了一開始的十來只病重的雞,其他的雞跟健康的雞沒有任何區(qū)別了。余小草又配了些藥丸子和雞食留給她們,讓她們明天再喂上一天帶有靈石水的雞食鞏固一下,以后該怎么喂養(yǎng)還怎么喂養(yǎng)就可以了! 三天后,劉.慧芳拎了兩只母雞去了余家老宅,得知余小草跟著運送生豬的車去了府城,柳氏也到鎮(zhèn)上給小石頭送衣物去了。家里只有負責收水產(chǎn)的余航在。 現(xiàn)在不怎么忙,余航把攤子交給了三堂叔,洗了手給劉.慧芳拿了些瓜子和自家做的小點心招待她。 劉.慧芳臉紅紅的,有些不好意思地低著頭,輕聲問道:“小草上門時候走的?我是來謝謝她幫我們家治好了雞……我娘說,這兩只雞已經(jīng)下蛋了,你們留著下蛋吃或者燉湯吃,都行!” 十三歲的余航已經(jīng)一副少年郎的模樣了,俊秀的五官、頎長的身材、小麥色的皮膚,正是漁家小姑娘喜歡的模樣。劉.慧芳頭一次單獨跟余航相處,一副手足無措的模樣,口中的話語也有些語無倫次。 余航平時接觸的人多,相比之下從容許多。他微微一笑,道:“嬸子太客氣了!且不說我爹跟栓柱叔的關系,鄉(xiāng)里鄉(xiāng)親的,誰家有個難處,只要能幫上忙的,都會伸一把手的。這兩只雞,你拿回去……” 沒想到小草的哥哥,平時看著話不多,還挺能言善道的嘛!一抬眸,看到余航嘴角溫柔的笑容,劉.慧芳感覺自己的臉更熱了。她暗罵自己沒出息,都大熟人了,有什么好害羞的。 “不行!這是我家的心意??!你要是不收,就是跟我們外道??!”劉.慧芳不由分說,把兩只母雞拎到余家的后院。 余家的后院用柵欄隔出了雞圈和兔子籠,就連小黑和小白的窩,也設在后院中。她跟小草姐妹關系不錯,經(jīng)常來家中幫忙采摘蔬菜,因而對余家后院的結構比較熟。 她不顧余航的阻攔,把兩只小母雞塞進了雞圈中,關好門。見兔子籠里的草吃得差不多了,她從旁邊取了兩把青草,塞進了兔籠中。 第三百六十四章 余航的親事 “小白呢?”平時劉.慧芳到后院的時候,那只傲嬌的小白狗,總會對她露出不屑一顧的表情。如果有人想要逗弄它,還會齜牙兇你!還是小黑脾氣好,小石頭捏著它嘴邊的rou往兩邊拉,它都不生氣,還跟著一起傻樂。 “這家伙成精了,知道小草去府城不能帶它,就生氣跑山上找它爹大灰去了。沒事,自從去年下山的狼群被消滅后,西山外圍基本找不到什么野獸了!”余航見劉.慧芳進了后院,又是喂兔子又是準備雞食,也趕忙上前搭把手,心中暗贊慧芳是個勤快的妹子。 劉.慧芳給雞圈里加了一點水后,正準備離開,看到那只叫小不點的狍子,在菜地里撒歡。怕它踩壞了蔬菜,她悄悄走過去,趁小家伙不注意把它抱了起來。 或許她今天喂自家雞的食料里有靈石水的緣故,她的接近小狍子并沒有躲開,等被抱在懷中,回頭一看,小家伙呆愣了一秒,拼命地掙扎著。小家伙的勁兒還挺大,一不留神被它給掙脫了。 “哎呀!”劉.慧芳知道余家姐弟都挺寶貝這只小狍子的,生怕小家伙摔著,脫手的一剎那忍不住驚叫了一聲。 不過,她也是虛驚一場。小家伙在空中來了個三百六十度轉體,輕盈地落到地上,一眨眼跑回自己的窩里,躲起來偷看她。小狍子要是會說話,肯定會長長地舒了一口氣:唉呀媽呀!差點被捉住,主人說得果然沒錯——要時刻警惕著! 柳氏回到家的時候,正巧看到自家大兒子把一個小姑娘送出門外,小姑娘臉紅紅的,有點害羞的模樣。仔細一看,原來是栓柱家的慧芳。等她到后院的時候,雞也喂了,兔子也吃飽了,昨晚被風吹倒她沒來得及弄的黃瓜架子,也重新搭起來了。一問之下,才知道是慧芳給弄的。 晚上余海回來的時候,她忍不住對自家男人道:“栓柱兄弟家的大女兒跟咱們小沙一年出生的吧?” “嗯!咱家老大年頭生的,他家閨女年尾生的。你問這干啥?”余海每天來往于府城和東山村之間,還得負責殺豬,忙得不輕。小閨女曾經(jīng)勸他從村里雇個人幫忙送貨,他覺得最近沒啥事,家里有柳氏和余航看著,能忙得過來,就沒答應。 等明年麥收的時候,他要管著自家的莊子,小郡王的八百多畝地他也得幫忙盯著,那時候再雇人不遲。 柳氏抿嘴一笑,道:“咱家小沙過了年虛歲都十四了,他是家中的老大,以后是要頂立門戶的。他的親事咱們得及早打算,咱們得睜大了眼睛,找個能干又大方的。免得遇到李氏和熊氏那樣好吃懶做的攪家精,攪得一家不得安寧??!” 余海有些遲疑,問道:“現(xiàn)在考慮這個,是不是早了些?小沙才十三歲,就是這兩年條件好了,才竄了個頭,有了大孩子的模樣……” “早什么!又不是立刻定下來,先從身邊熟悉的人中尋么有沒有合適的,給倆孩子制造接觸的機會,如果真能看對眼了,再談其他的。怎么著至少也得兩三年的功夫,那時候咱家大小子也該十六七歲了,正是成親的好時候!”柳氏心中有些感慨,一轉眼孩子們都大了,她也漸漸老了…… 余海撓撓頭,道:“等過兩天我探探小沙的口風吧?就怕他年歲小,還沒開竅!對了,你今天怎么突然想起這茬來了?” “今天,栓柱兄弟家的慧芳來給咱家送了兩只小母雞。我不是不在家嗎?是小沙接待她的。慧芳這孩子,真是個勤快的,看到后院咱家雞兔子沒喂,麻利地給喂上了,還把幾個倒了的黃瓜架子給重新搭起來。小沙送她離開的時候,小丫頭低著頭不好意思看咱家兒子。你說,慧芳是不是對咱家兒子有意思?” “這話可不能亂說,關系到女娃子的名聲呢!”余海想到自家兒子隨了孩子他娘,五官比較精致,個頭又竄上來了,誰見誰不夸 一句“長得好”?這種可能也不是不存在。 柳氏瞪了他一眼,道:“還用你說?咱這不是關上門說悄悄話嘛!咱家小沙要個頭又個頭,要樣貌有樣貌,家庭也不差,我又不是那種會磨搓人的壞婆婆,誰要是嫁到咱家,那可是掉進福窩里了!” 余海笑了:“有你這么自夸的嗎?” 柳氏伸手擰了他側腰一把,想做出一副厲害的模樣,卻自己忍不住笑了:“我說得哪點不對了?不過,咱家也得提早替兒子張羅。長嫂如母,找個通情達理的,對小草她們姐弟也有好處?!?/br> 在心中羅列了村中年歲差不多的小姑娘,村長的小孫女比兒子小了兩歲,從小被爺爺奶奶寵著,十一歲了還一副天真不知愁滋味的奶娃娃模樣,哪能挑起長媳的重擔? 周家的珊瑚,跟小草和小蓮關系都好,將來姑嫂關系是不用擔心了??赡茄绢^大大咧咧的,說話做事總是風風火火,不太穩(wěn)重…… 還有那個最近經(jīng)常往余家跑的鄭小翠,模樣長得倒不賴,一肚子心眼,一看就是個私心重的。余家現(xiàn)在的家業(yè),大部分是小女兒掙來的,將來的陪嫁肯定不會虧了她。要是有個私心重的嫂子,將來肯定為這事生口角。 想來想去,還是栓柱兄弟家的丫頭比較合適。長得雖說不是特別漂亮,可也稱得上端莊清秀,一張鵝蛋臉,彎彎的柳葉眉,一對不大不小的眼睛……就是嘴唇稍微厚了一點點。不過,人家說嘴唇厚的閨女性子好,有福氣。 外貌倒是其次,慧芳那丫頭也是個能干的。據(jù)說劉家之所以有魄力養(yǎng)那么多雞,就是那丫頭做的決定,為此還特地來問了她家小草呢!兩百多只雞,幾乎都是她一個人在伺候著,照顧得可細致呢,就連栓柱媳婦都插不上手。沒養(yǎng)雞那會兒,她還帶著弟弟meimei給豬場割草,一個月賺了一兩百文錢呢! 栓柱兄弟跟自家男人關系不錯,兩口子都是實在人,知根知底的……越想,柳氏越覺得慧芳那丫頭,跟自家兒子再合適不過了。 余海見媳婦在炕上翻來覆去的,跟烙餅似的,半天都沒睡著,忙道:“別想那么多!孩子還小呢,說不定過兩年,兒子開竅了自己看中一個呢?雖說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也得孩子自己愿意不是?” 柳氏一聽,也在理兒!她看中了有啥用,兒子要是沒看上,她還能硬逼著他愿意?不過,趁著兒子現(xiàn)在沒那心思,她得跟兒子透個底兒,找媳婦不能光看外表,品性最重要! 第二天一早,柳氏就把兒子叫到一邊,遮遮掩掩地把事給說了。余航一開始聽著有些迷糊,后來娘越說越露骨,把小少年給鬧了個大紅臉:“娘,我才多大?不過了十六,我是不會考慮其他的??!” 柳氏剜了兒子一眼,道:“又不是叫你現(xiàn)在就定下來!是讓你先留意著,有合適的咱就先下手為強找人說和,免得到時候好閨女都被別人給娶走了!” “大丈夫何患無妻?二狗叔那樣的,都能娶上媳婦,咱還愁什么?娘,您要是閑著沒事,就去府城看看。咱家鹵菜店開業(yè)兩個多月了,您還不知道門朝哪的呢?。 ?/br> 一談到府城的鹵菜店,柳氏的注意力馬上被轉移了。她嘆了口氣,道:“你又不是不知道,咱家的菜得賣到下霜以后。你爹成天往府城跑,家里一點也顧不上。我不在家盯著些,哪成???” 余航笑道:“娘,不是有我在嗎?現(xiàn)在天漸漸冷了,來賣水產(chǎn)的人越來越少,三叔一個人就能忙得過來。家里的事,我可以替你看著。你要還不放心,不是還有大妹嗎?豬場那邊的豬出欄了快一半了,豬草也囤積了整整兩倉庫,小蓮也能騰出手照顧家里。要不,下次爹去府城的時候,你跟著過去看看?” 余家菜園里的菜,比別人家的要耐寒。入秋過后沒多久,別人家的黃瓜豆角都拉秧了,余家的還能結上幾茬。前院種的菠菜、小青菜芥菜什么的,都長得非常鮮嫩。有幾種過季的蔬菜,依然長勢良好。 余家的蔬菜數(shù)量有限,只能供應鎮(zhèn)上的珍饈樓,和幾戶熟識的人家。鎮(zhèn)上許多不差錢的人家,都抱怨余家蔬菜種得少了,不夠分的。余海和小草這對父女琢磨著,要不要把莊子上的一百多畝地,勻出一部分來種蔬菜。種菜雖然累了點兒,可比種糧食要賺錢多了! 經(jīng)過兒子這么一勸,柳氏想到西院的前后院都種上了秋菜,東院這邊有幾個固定的媳婦來幫忙采摘,她平時不過幫著過過稱收收錢什么的,兒子一個人也能忙得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