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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宮檐在線閱讀 - 第273節(jié)

第273節(jié)

    明朝的海防曾經(jīng)世界無敵,然而隨著明朝的衰弱,也不復(fù)往昔,如今遺留下的實力,也都在南明政權(quán)手中,大清自己的水師艦隊,幾乎要從零開始籌建。

    皇后道:“額娘,兒臣不懂朝政和軍事,但兒臣知道縮減后宮用度,開源節(jié)流,能為皇上省下不少銀兩,若能拿那些銀子去籌建軍隊,就是兒臣和后宮們的造化了?!?/br>
    “不要光嘴巴甜哄我。”玉兒欣慰地說,“要切實去做,一點一點改進,咱們可還沒到了能真正享受的時候。前明留給我們一個千瘡百孔的國家,南方又有各種勢力盤踞對峙,高枕無憂四個字,差得遠(yuǎn)呢?!?/br>
    皇后稱是,轉(zhuǎn)頭問元曦:“你是將軍家的女兒,這些話,能和皇上談得上嗎?”

    元曦欠身笑道:“回娘娘的話,皇上到景仁宮,臣妾不過是侍奉茶水,說說閑話。”

    玉兒知道元曦嘴巴緊,就算她有心巴結(jié)皇后,也不會拿那些閨房私語來講。

    而她想讓自己和皇后站在一邊,與昔日那些為了求不挨罰挨罵的妃嬪,去巴結(jié)孟古青是不同的。

    不過,縱然元曦?zé)o心,旁人也會認(rèn)為,她是帶著玄燁去巴結(jié)中宮,好為三阿哥討個嫡母的恩寵,為將來籌謀。玉兒雖然理解元曦沒有這份心思,可誰知道皇帝哪天心血來潮,就讓皇后懷上龍裔。

    皇后一旦生下嫡皇子,到時候,不論有心無心,元曦的立場都站不住,她能不能帶著玄燁全身而退,就看她的造化了。

    玉兒吩咐蘇麻喇:“派人告訴皇上,我和皇后還有佟嬪,要去西苑南臺住兩天,那里的秋色最美,眼瞅著要入冬了,想趕緊去瞧瞧?!?/br>
    消息傳到乾清宮,福臨剛與幾位軍機大臣散了,正換衣裳要去慈寧宮請安,聽見這話,不禁皺眉,問吳良輔:“太后是什么意思?”

    吳良輔道:“聽著話,沒什么不高興的,像是就心血來潮要去轉(zhuǎn)一轉(zhuǎn)。”

    其實吳良輔明白皇帝的意思,他是心虛了。

    選秀以來,獨寵咸福宮的董鄂氏,旁人或許還察覺不出什么,只當(dāng)人家嬌媚喜人,皇太后一定知道,皇帝其實喜歡的不是悅常在,而是悅常在身上董鄂葭音的影子。

    這是多難以啟齒的事,若有一日讓外人發(fā)現(xiàn),堂堂皇帝愛一個女人,還要愛的偷偷摸摸,甚至拿著替身來慰藉,必是天家的奇恥大辱。

    “她們在太后跟前告狀吃醋了?”福臨問吳良輔。

    “奴才實在不知道,皇上,您、您自個兒去了,自然就明白?!眳橇驾o可不想亂承擔(dān)什么責(zé)任,更不敢亂說話。

    皇太后如今明面兒上任由他仗著皇帝的寵愛統(tǒng)領(lǐng)十三衙門,誰知道暗地里,派了多少雙眼睛盯著他,吳良輔可不想死,他好日子這才開始呢。

    福臨惱道:“沒用的東西。”

    他往門外走,忽地又停下腳步問:“她們都還在慈寧宮?”

    吳良輔說:“回皇上的話,皇后娘娘和佟嬪娘娘都在,方才像是把悅常在和其他幾位也叫去了?!?/br>
    福臨心里不舒坦,額娘到底還是出手干預(yù)了,他喜歡誰不喜歡誰,到底能不能由著自己,孟古青當(dāng)初說的一點不錯,他這個皇帝,當(dāng)真窩囊。

    問題更在于,他多親近了一個新人,難道就不要元曦了,難道就不顧皇后了?根本就沒有的事。

    可是福臨帶著滿肚子不樂意來到慈寧宮,這里卻是言笑晏晏一派和諧,玉兒見了皇帝,便道:“皇上既然來了,一道用午膳吧,難得今日到的齊全?!?/br>
    福臨心里不明白了,瞥了眼吳良輔,他也是一頭霧水。

    于是只能硬著頭皮,侍奉母親用膳,他與皇后隨母親同席,巴爾婭和元曦在一旁伺候布菜,陳嬪、寧嬪還有悅常在等人,都在一旁的桌上。

    “上回說打獵去,結(jié)果沒去成,我這兒出門的行頭倒是準(zhǔn)備了不少?!庇駜簩ΩER笑道,“滿心想要出去轉(zhuǎn)轉(zhuǎn),西苑也不遠(yuǎn),皇上想我了就過來瞧瞧,叫我在那里多逍遙幾日?!?/br>
    福臨道:“兒臣一道過去,侍奉您才是?!?/br>
    玉兒笑道:“有皇后和佟嬪,還有巴爾婭伺候我,比你來舒坦。”

    她側(cè)過身,對一旁桌上的幾人說:“你們別吃味我不帶你們?nèi)?,你們其中也有去過那里的,知道那里不如宮里寬敞,這一回你們就留在宮里好好伺候皇上,下一回再跟我去?!?/br>
    眾人起身領(lǐng)命,玉兒順便道:“皇上仗著年輕,日夜勤政,你們要多體貼多規(guī)勸,別一味地哄著順著,對皇上的身體毫無益處?!?/br>
    “是……”眾人雖然嘴巴上應(yīng)著,心里卻都犯嘀咕,今天這慈寧宮吹的什么風(fēng)?

    玉兒則道:“你們都是皇上的枕邊人,雖有三綱五常的束縛,可家人親人之間,就該說真心話?;噬先羰瞧獠缓?,欺負(fù)了你們,還有我在呢?!?/br>
    福臨嗔笑:“敢情額娘是被她們一道告了狀,來給她們撐腰的?”

    玉兒好脾氣地說道:“不然呢,一個個由著你欺負(fù),皇上要保重身體,國事雖重,沒有好的身體如何擔(dān)當(dāng),她們都膽子小,哪里敢說你?!?/br>
    福臨起身要行禮,被玉兒按下,溫和地說:“一家子吃飯,你看我又嚴(yán)肅起來,招惹你們不自在。快吃吧,飯菜都涼了?!?/br>
    這一頓午膳,吃得福臨好生舒坦,本是帶著幾分怨氣來的,沒想到事情和他想的完全不一樣,雖然也好奇想深究母親的用意,但一團和氣,有什么不好的呢。

    母親沒有刻意針對董鄂氏,如對待其他人一樣看待她,這更叫福臨自在,就算不是責(zé)備,而是相反的特別優(yōu)待,也會讓他忍不住懷疑母親是不是故意的。

    “好生為額娘準(zhǔn)備車馬?!备ER回乾清宮的路上,吩咐吳良輔道,“趕緊讓人去西苑打點,再組兩個戲班子送去,秋日里隔水聽?wèi)蜃钭栽诓贿^?!?/br>
    然而慈寧宮里,年輕的孩子們散去后,笑容就從玉兒臉上消失了,她并不想干預(yù)皇帝獨寵悅常在,雖然有心為元曦討回一些恩寵,但這都是可有可無的事,都不是她這次去西苑的重點。

    “格格,那幾個人,奴婢會把他們留下?!碧K麻喇走到她身邊,輕聲道,“只是會不會太刻意,讓皇上起疑心?”

    “他本就時時刻刻對我起疑心?!庇駜豪渎暤?,“我做什么不做什么,結(jié)果都一樣,你又怎么知道,那里沒有他的人呢。”

    “可是……”

    “就先這樣吧,分開一陣子,我想好好聽聽朝政上的事?!庇駜旱?,“不能由著他,在朝政上也意氣用事?!?/br>
    蘇麻喇唯有聽命。

    玉兒又吩咐:“碩塞快不行了,葉布舒、博果爾他們必定都會去探望,派人盯著些,我想知道他們兄弟之間最后都說些什么。”

    第489章 那個求而不得的女人

    還記得那年皇帝和前皇后賭氣,搬去西苑南臺住了個把月,巴爾婭和其他幾位輪流過去伺候,那時候元曦還在慈寧宮修剪花草,什么好事兒都和她不相干,可什么麻煩她都躲不開。

    一轉(zhuǎn)眼,這些已然是陳年舊事,如今連靜妃都不知身在何處,甚至提都不能提。但元曦已經(jīng)能隨駕去西苑南臺,已經(jīng)是能在這紫禁城里隨意走動,說話有分量的人。

    說來,靜妃被安置在盛京的事,玉兒獨獨告訴了博果爾。

    福臨本是不答應(yīng)的,可玉兒說,他需要一個人正兒八經(jīng)地去盛京代她“看望“孟古青,博果爾往后每年都要代替皇帝去祭祖,最合適不過的人選。

    但這不過是玉兒賣給博果爾的一個人情,連皇后都廢了,還有什么體面不體面。

    這種在玉兒看來就算全天下人知道也無所謂的事兒,若能讓博果爾知道自己“信任”他,那就值得了。

    察哈爾狼子野心,始終以鐵木真的后人,黃金家族自居,勢要卷土重來再奪中原。但這并不可怕,怕就怕他們昏了頭,與北面的沙俄勾結(jié)。

    比起后宮的糾葛,比起福臨那點單相思的愛戀,玉兒更在乎朝廷。

    不可否認(rèn),福臨的確勤奮,可這孩子對于天下太過理想化,就算是牢記皇太極心愿,要以仁善治天下,玉兒也覺得皇帝的手腕子太軟。

    如今的一些仁政,要擱在從前多爾袞兄弟幾個還在世,必定要嗤之以鼻,大鬧朝堂。

    兩日后,博果爾護送太后到西苑南臺,她的福晉也一并跟去伺候,表面上看著,只是皇太后高高興興地出門轉(zhuǎn)一圈,但一些精明的大臣,依然嗅到了異樣的氣息。

    頭幾天,還是敲鑼打鼓唱戲取樂,沒過幾天,天寧寺的主持方丈去為太后講經(jīng)。

    再后來幾天,范文程和他的學(xué)生們,以及索尼、鰲拜、遏必隆、蘇克薩哈等陸續(xù)到西苑請安,福臨在紫禁城里,漸漸坐不住了。

    這晚侍寢,皇帝翻了悅常在的牌子,可福臨因為朝政心煩意亂,讓董鄂葭悅足足等到半夜。

    吳良輔提醒他后,福臨不耐煩地說:“送回去就是了?!?/br>
    悅常在被原封不動地送回去,連皇帝的面都沒見上,進宮的時日久了,“得寵“的時日久了,她漸漸明白一件事,自己并不是真的得寵。

    皇帝對她的“喜歡”,仿佛停留在皮相上,仿佛只要看見她,就足夠了,至于她做什么說什么,皇帝毫無興趣。

    三更半夜,紫禁城靜得駭人,困得哈欠連天的冬燕,迷迷糊糊來給主子鋪床,嘴里嘀咕著:“怎么回來了呢,好容易把您請去?!?/br>
    一回身,卻找不到人,冬燕在屋子里轉(zhuǎn)了兩圈,到門外又張望,才看見后院小廚房里有燈火,她找過去,就見小姐正蹲在灶底下,大口大口地往嘴里塞吃的。

    “小姐,都涼了啊……”冬燕嚇得不輕,“您這是干什么呢?”

    悅常在把自己的嘴巴塞得滿滿當(dāng)當(dāng),險些要被她自己噎死,變形的臉上,掛著眼淚,實在咽不下去,哇的一下全吐了。

    “小姐,小姐?”

    “冬燕,你說皇太后到底為什么離宮,她是不是見不得我得寵,皇上是不是害怕他的母親,才冷落我了?”

    冬燕怎么會懂呢,一臉無奈:“這不是好好的嗎,皇上一向那么忙,您是知道的。您看這些日子,也沒少給您送賞賜來。奴婢去吳總管跟前打點,人家也對我說,悅常在前途無量?!?/br>
    “真的嗎?”

    “您別胡思亂想,您這要是都不算好了,其他那幾位還活不活了?!倍鄶v扶她回屋子,念叨著,“她們都還來巴結(jié)您呢,您把心放肚子里,回頭奴婢去給吳總管送炭敬,再給您打聽打聽?!?/br>
    然而這一折騰,深秋時節(jié)光著腳跑出門又吃涼食,董鄂氏病了。

    吳良輔收了巴度府的好處,自然多多為咸福宮說話,說是那一晚來回吹了風(fēng),把悅常在凍著了。

    福臨心里有幾分愧疚,親自到咸福宮來探視,不知為何,病中卸了粉黛的董鄂氏,竟然比平日里更有幾分像她的堂姐。

    福臨看得出了神,叫悅常在很是不安,但他很快就命太醫(yī)來,好好為悅常在診治。

    說實話,就吳良輔而言,他都快不記得董鄂葭悅長什么模樣,皇帝當(dāng)初也沒比他多看幾眼,一晃三年多,吳良輔更愿意相信,皇帝對于心中所愛,幾乎已經(jīng)是靠想象出來的模樣。

    這一沒畫像,二再沒能見過面,悅常在的存在,就恰好將他的想象變成了現(xiàn)實。

    那么巧是堂姐妹,連名字都只差一個字,倘若來的不是董鄂葭悅,或是別的什么葭字輩的秀女,皇帝恐怕也是一樣的喜歡。

    說白了,從頭到尾就沒悅常在什么事兒,皇帝喜歡的,依然只是他心里那個求而不得的女人。

    吳良輔可是派人打聽著浙江那邊的動靜,據(jù)說那蕭小公子身體每況愈下,還不定能不能撐過今年。

    吳良輔心里暗暗盤算著,這事兒將來,一定還得有變故。

    悅常在的身體漸漸康復(fù),京城驟然降溫,好幾天陰沉沉的,像是要作一場初雪、

    福臨這幾日得閑,一直想著去西苑看望母親,何況馬上就是臘月了,也該把額娘接回來才是。

    這一日散了朝會后,就棄了轎輦,自行策馬而來。

    西苑這邊尚不知圣駕到,元曦抱著玄燁在園子里逛,撿了深紅的楓葉給他把玩。

    趴在額娘肩膀上的小家伙,率先看見了父親,也不知道這會兒的孩子能不能并不怎么相見的父親,可他見到福臨,還是歡喜地?fù)]著手,咿咿呀呀地喊著。

    元曦回眸,乍見是皇帝,驚喜不已,抱著兒子迎上前道:“皇上怎么來了,也不叫人傳句話?!?/br>
    福臨伸手就抱玄燁,兒子又長大了不少,抱在懷里實打?qū)嵉挠蟹至?,玄燁則笑瞇瞇地看著阿瑪,把自己的紅楓葉遞給他。

    “臨時起意來看看額娘和你們,你怎么在這里帶玄燁,額娘跟前誰伺候著?”福臨問道。

    “太后和皇后娘娘,還有巴爾婭jiejie在聽經(jīng)呢。”元曦笑道,“臣妾被趕出來了,太后說再看見臣妾打瞌睡,就要打我了,要不就麻利兒地走。”

    “那你就走了?”福臨嗔道,“糊涂東西?!?/br>
    “不走留著等挨打呀?”元曦笑語盈盈,“反正臣妾是不喜歡聽經(jīng)的,菩薩寬容大量,不會和我計較。”

    “朕一直以為……”福臨面色軟下來,說道,“朕以為你吃醋了?!?/br>
    元曦坦率大方地說:“那自然是吃醋的,不過我人好,又體貼又懂事,怎么能纏得皇上心煩?!?/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