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節(jié)
楊柳慌忙道:“這都是芙蓉逼我的,婢子不敢反抗,所以……” 元娘揮揮手:“不用說了?!?/br> “婢子當真是無辜……” “不用跟我說?!痹锏?,“我不知道這種事應該怎樣處理,你去找少爺,把所有事跟他說一遍,如何處置,由他決定。他就在隔壁,你自己去找他?!?/br> 楊柳嗚咽兩聲,仍想求情,可元娘的態(tài)度很堅定。 她有心事,沒工夫和楊柳掰扯,堅持命她出去。 楊柳憂心忡忡地走出房間,在門口躑躅了一會,終于還是邁開腿朝著書房走去。 不告狀?去找芙蓉商議? 從她將一切向元娘和盤托出時起,就已經(jīng)親自斬斷了退路,除了自首,她沒有其他選擇。 臥房內(nèi),元娘茫然地低頭看著地板。 她緊緊捏著衣角,喃喃自語:“知道我來,是故意說的。故意說的?” 她心神搖曳,卻是想到了盛森淵。 不久,她聽到門外傳來急促的腳步聲。 他來找她了。 也好,她正想見他。 作者有話要說: 芙蓉說我不玩了!并搶走了盒飯。 ☆、單方面和好 “元娘!” 盛森淵用力地推開門,闖入房中。 元娘伸手去拿面紗想要戴上,他快步走上前,按住她的手,“不用?!?/br> “少爺?!?/br> 盛森淵怔怔地看了她好一會,忽然抱住她:“我沒想到,把你留在我身邊,也會讓你遇到這么多風險?!彼麚肀牧Χ群翢o顧忌,仿佛想將她狠狠揉碎,揉進自己的懷里,永不分離。 “痛。”元娘拿食指戳了幾下他的肩膀。 盛森淵聽見她的抱怨,慌忙放手,他擁抱她時臉頰觸碰到,怪不得她會痛。 元娘把手抬起又放下,現(xiàn)在她還不能輕易觸摸自己的臉,痛也沒法揉。 她輕輕搖頭,“我沒事?!?/br> “芙蓉的事,我已經(jīng)讓古列去處理了,絕不會讓你再見到她?!?/br> 借著這個機會,也能殺雞儆猴。 盛府里大批侍女簽的是活契,如果只是犯口舌,沒有確鑿證據(jù),他也無法懲罰過重??蛇@次芙蓉故意陷害,有人證,再不能借著這個機會壓住府中邪風,那就是他無能了。 “你別難過,那些害你的人,我絕不會輕易饒過?!?/br> 元娘倒不是扯開話題,她心里想的確實是別的事。 “少爺,如果有人對您說的話和對我說的話不一樣,那他一定是對我說謊嗎?” “你這是打比方?” “嗯!” 盛森淵認真思索起來,元娘難得提問,他當然不能草率回答。 思慮后,盛森淵才給出一個謹慎的答案。 “不一定,說謊得看動機,也許這人對你說的是實話,反而是對我說謊,都有可能?!?/br> “即便您是少爺,我是侍女?” “是否說謊,與身份無關,說謊一定有原因,也許他覺得不用騙你,但有必要騙我?!?/br> “是這樣啊……”元娘低下頭,想著想著,嘴角微微翹起。 元娘突然很高興。 她拽住盛森淵的衣角,忽然問道:“如果您對別人說的話和對我說的話不一樣,也許對我說的才是真的,對吧?” “當然,我為什么要對你說謊?”盛森淵道,“要騙也是騙別人,騙你干嘛?” “嗯!” 元娘的心情更好了,她揪緊那塊衣角,低頭笑了好久。 笑完,她抱住盛森淵,小聲說:“對不起?!?/br> “為什么要道歉?” “因為心情好!”元娘笑著說,余下再也不肯解釋。 盛森淵的疑惑,變得更大了。 他先是被元娘莫名其妙地好幾天,忽然又眼見她莫名其妙地心情好起來。 他至今也沒搞懂她忽冷忽熱的理由,不過,她心情總算好轉了。 那就當是好事吧!不必問緣由。 盛森淵放下得也很痛快。 “對了,跟你說件事。”盛森淵道,“我打算找人來照顧你?!?/br> “照顧?不是一直有人給我送飯嗎?”元娘問。 “可我不想讓你自己單獨待著?!笔⑸瓬Y道,“我不放心。” 要不是元娘單獨一人,芙蓉又怎敢陰謀設陷?還不是覺得她一個人待著好欺負? 有人陪著她,起碼也算個隨行人證,有什么事,也可以及時通報他。 “我不喜歡跟其他人待在一起。”元娘悶悶不樂。 “你就忍忍,她白天來,晚上走,如何?”盛森淵道。 “好吧?!痹稂c頭答應。 見盛森淵一臉懇求,她也不由得心軟,“那我想選個我喜歡的人。” “你說?!?/br> 元娘報了楊柳的名字。 “她?”盛森淵有點意外,但想了想,還是沒反駁,“好,我去告訴她,明天就讓她來?!?/br> 雖然盛森淵答應了,元娘也沒多開心。 難得的獨處得跟其他人分,元娘哪開心得起來。 要不是過來的人是她選擇的楊柳,元娘不止不開心,簡直要郁悶死。 …… 盛森淵說到做到,第二天,楊柳便端著早飯來找元娘。 她依舊如昨日般恭恭敬敬,這是已養(yǎng)成的習慣。也正是因為如此,盛森淵才稍微滿意,覺得挑她不錯。楊柳自知她能夠逃脫懲罰,是因為誰,來到元娘面前時更是謹小慎微,不敢有絲毫不尊敬。 元娘問:“少爺說你簽的是活契?” “是?!?/br> “我以為你是死契,既然是活契,你不想干,可以回家,為什么會怕芙蓉?”元娘道。 楊柳苦笑道:“婢子是孤兒,無家可歸?!?/br> “那你怎會簽活契?” 如果是孤兒,那就應該是從人牙子手里買的,通常都是買斷的死契。 楊柳道:“婢子和家父相依為命,賣身入府,是想用這筆錢給家父治病,但他病情太重,在婢子入府不久后,便去世了。如今家里已經(jīng)沒人,我也沒有兄弟……倒有一個大伯,不過他游手好閑,我若回家,恐怕會被吃絕戶,所以才不敢離府?!?/br> 故此,她畏懼地位高的芙蓉; 故此,她愿意來做下人的下人。 “哦。”元娘恍然大悟,沒有安慰。 以她的頭腦,想不到這是一件值得傷心的事。 元娘不說話,楊柳倒先笑了起來:“不過婢子在府中過得還行?!?/br> “那就好?!痹锫牪怀鲞@話是客氣。 如果楊柳真的如她所言,過得還行,何至于在沒有把柄的情況下受人脅迫?還不是因為寄人籬下,無依無靠?所以楊柳聽到盛森淵的命令時,心中并不抗拒,她沒有靠山,不如來找元娘這個靠山,目前看來,跟元娘對抗的人——好像都沒有好下場。 再說她也只能答應,還不能應付。 盛森淵可說了,無論元娘遇到哪種危險,都由楊柳擔首責。 “婢子聽說……您也沒有家人?”楊柳小心翼翼地詢問。 元娘不覺得這叫瘡疤,點點頭。 楊柳又道:“那您還記不記得跟家人相處的記憶?” “沒有?!痹飺u頭。 就算是個正常人,也很難記住襁褓里的事,何況她還是個傻子。 “真遺憾……”楊柳嘆息一聲。 “不過我在府中過得也不錯?!痹飳W了一句楊柳的話。 楊柳噗嗤一笑,點點頭,正要附和,只是看到元娘的臉,又不敢再說。 她對元娘毀容的內(nèi)情一無所知,只當這又是一樁陷害造成的慘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