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節(jié)
但是,她仍然不知道目的地是哪。 “郡主,我們現(xiàn)在是去什么地方?”沈朝元只知道她們要出城。 “去馬場。” “去城外騎馬?”沈朝元想起來了,騎術(shù)夫子何呂施曾經(jīng)說過,王府的馬場雖然不小,但依舊無法和城外的盛天馬場相比。如果有機(jī)會,一定要去盛天馬場溜溜。沈朝元只是存著這個心思,想不到今天就能去。 “除了我們以外,還有誰?”沈朝元進(jìn)馬車時沒看到其他人,不知道是已經(jīng)進(jìn)去了還是遲到,但車隊這么長,總不會只是供她和延陵郡主兩人用。她們只去一天,哪需要這么多行李?光她一眼能看到的馬車,就起碼有五輛。 “反正府中同輩都去,那天你見過的,我的兄長,還有四個弟弟和meimei。” 那就是沈朝祎、沈朝夏、沈朝颯,沈朝滇和沈朝定五人,加上她和延陵郡主一共七人。 沈朝元剛數(shù)完人,就發(fā)現(xiàn)延陵郡主的表情有點激動,她正透過窗戶往外看。 她看到了什么? ☆、安國侯長孫 沈朝元從來不憋著,心里好奇,就直接問了,“你看到了什么?” “那是安國侯家的馬車!難道他也來了?”延陵郡主自言自語。 “安國侯是誰?”沈朝元大門不出二門不邁,對京城里的人事物一無所知。 延陵郡主盯著窗戶,難得耐心地給她長了長見識。 安國侯姓葉,本是平民出身,但天生神力,逢戰(zhàn)亂加入軍隊后立下赫赫戰(zhàn)功,親手殺傷的敵軍便以千計數(shù),戰(zhàn)后便被封為安國侯,之后放下兵權(quán)做了閑散侯爺,一直致力于編纂兵書,很受陛下看重。 “那馬車?yán)锸前矅顔??”沈朝元問?/br> “安國侯怎會來馬場跟我們這群小輩玩?我猜來的是安國侯長孫葉律歆?!毖恿昕ぶ鞯?。 “你跟葉律歆是朋友嗎?”沈朝元覺得這個名字對延陵郡主似乎有特別的意義。 延陵郡主立刻放下簾子,回頭對他說:“我們不是朋友,我對他才沒興趣?!?/br> “哦。”沈朝元不解,“你為什么要跟我解釋?” 延陵郡主哼了一聲,“怕您亂說?!?/br> “我知道了,我不說話?!鄙虺闷娴乜戳艘谎勰邱R車,不知延陵郡主是怎么認(rèn)出來的。 難道是因為那輛馬車上插的旗子?旗幟上繪著一個像刀的符號,十分威風(fēng)。 許多馬車都因為那輛立著刀符旗的馬車而減速,幾乎沒有任何馬車敢超越它,甚至是與它并行,那輛馬車沒有帶上隨行車隊,卻依舊形成一種超然的感覺。沈朝元就一個想法,因為它才減速嗎?可惱。不如快車,慢吞吞地前進(jìn)晃得她快吐了。 可惜沒人敢向刀符旗車提出這一點,沈朝元也只好咬著牙忍耐。 幸運的是,盛天馬場距京城并不遠(yuǎn)。 在沈朝元要吐不吐的檔口,馬車終于停下。青蔡掀開簾子往外看了一眼,對馬車內(nèi)說出一句好消息,“郡主,到了,婢子扶您下馬車?!彼笸酥埋R車,與青蕉一起攙扶著沈朝元下馬。青黛見狀也向沈朝元伸手,哪知她剛一扭頭,沈朝元和楊柳已經(jīng)一前一后跳出了馬車。 “你也快點下來呀!”沈朝元小幅度地對青黛勾著手,“就等你啦!” 她眼一花,青黛便閃現(xiàn)在她眼前,沈朝元驚訝地眨眨眼,“這么快?” 青黛微微一笑,“小姐,那邊郡主在等您。” 沈朝元回頭望去,果然是延陵郡主朝她招手,她點點頭,拋下這件事。 楊柳卻湊到青黛身旁,鬼鬼祟祟地問:“青黛,你剛才那個是不是……輕功?” “楊柳,小姐已經(jīng)過去了,我們也別耽擱了?!鼻圜齑驍嗨脑?,跟上沈朝元腳步。 楊柳握緊拳頭,也跟過去——不是想揍青黛,是因為王府幾位公子帶著近仆,也在那。 男人。 啊。 真可怕。 青黛停在沈朝元背后,楊柳就停在青黛背后,站在三環(huán)外躲開那群男人??梢琅f有個令她不悅的氣息接近,拍了拍她的肩膀,“楊柳,好久不見?!焙退蛘泻舻娜耸俏乃?。文思雖然能入正月園,卻不方便時時刻刻去煩沈朝元,沈朝元自己不出門,負(fù)責(zé)保護(hù)她的文思便沒有用武之地。 好在這次幾位公子小姐一起出城,他加入護(hù)衛(wèi)隊,也跟來了。 文思本想借著歸來明珠扶搖直上,奈何他在沈朝元心中毫無一點分量,想讓她看重他提拔他,首先得不討厭他又能用上他吧?現(xiàn)在大庭廣眾下,他不能去主人家那,但跟主人身邊的一等侍女套套近乎卻沒問題,于是便找上楊柳。 可楊柳回頭瞪他的眼神,卻讓文思無比驚恐——他做錯什么了? “我得罪你了?” “沒有。”楊柳握緊拳頭,狀若無事,“是好久不見,您怎么忽然想到跟我敘舊?” “我們不都是從豐城一起來的嗎?” “我和小姐是從豐城來的?!睏盍鴫旱吐曇簦澳植皇?,您是京城人。” 文思苦惱地看著她,想跟她套個近乎還真不容易,誰能想到沈朝元竟然會如此看重一個侍女,帶來京城后竟然親自開口,令楊柳搖身一變成了府中一等侍女?這可是王府里的一等侍女,若是晉國復(fù)國,那就是晉國王宮的宮女,他更難接近。 不過……晉國恢復(fù)?那得是猴年馬月的事,文思是晉國人,對此也不抱期望。 還不如未來縣主的大腿可靠。 他忙跟楊柳道歉,初見時他對她確實粗暴了一點,不過…… “那是一點嗎?”楊柳想起來就氣,“我先被你打暈,再被你打醒,你還好意思講!” 文思對青黛賠笑,“青黛姑娘,我和楊柳姑娘去附近單獨說幾句話?!?/br> 青黛問楊柳,“你要跟他去嗎?” “去就去,我倒要看看你想說什么?!睏盍鴮η圜煺f,“我馬上回來?!?/br> “嗯?!?/br> 他們?nèi)サ貌贿h(yuǎn),只是離人群遠(yuǎn)十幾步,如果沈朝元需要人服侍,楊柳能很快發(fā)現(xiàn)。只不過,距離那群主子太近,就太不適合吵架了。楊柳就是懷著準(zhǔn)備大吵一架的心思去的。 沈朝元一直聽著身后動靜,等人走了才問青黛,“剛才是文思來了?” 青黛輕聲道:“是文統(tǒng)領(lǐng)?!?/br> 文思被晉王撥調(diào)到正月園,掌管負(fù)責(zé)保護(hù)沈朝元的所有護(hù)衛(wèi),是正月園護(hù)衛(wèi)隊的統(tǒng)領(lǐng)。名號聽起來震天響,其實手底下只管十個人。官職升了,薪俸加了,權(quán)勢卻大大減少,因為沈朝元根本不出門,手下只有定例的十人,不擴(kuò)張,這才是文思迫不及待要想辦法在沈朝元面前刷存在感的理由。 想指望沈朝元自己招人是很難了,還不如等她分點權(quán)力,他再親自招人。 所以,就算被楊柳如何冷待,他也不在乎。 “楊柳從文統(tǒng)領(lǐng)那借錢了嗎?”沈朝元問。 據(jù)盛森淵說,借出錢的才最會裝孫子,但她可不允許自己有個欠錢不還的手下。 青黛跟不上她的思路,卻并不緊張,平和地答道:“婢子不知?!?/br> “回去以后,讓文思來見我一次。” “是?!鼻圜煊涀?。 沈朝元便繼續(xù)盯著眼前發(fā)愣,延陵郡主把她叫來,又不跟她說話,一直在和大公子交談,至于其他人,沈朝颯與沈朝滇結(jié)伴,沈朝夏和沈朝定挽手,就她一個單著。什么時候才能上馬?她都無聊得等不及了。 不過,仔細(xì)端詳下,沈朝祎和她像,卻沒有初見時那么可怕,她們并不是一模一樣的臉,在相似的五官后,自己的容貌更偏柔和,沈朝祎的則更偏剛厲,何況他比她高,兩人的身體比例也不一樣,只因為眼睛太雷同,才會有初見時那種轟動的效果。其實,鼻子有些區(qū)別,嘴巴基本不同,分別一個月后,他又抽條不少,更有種男子漢的氣概。 沈朝祎感覺到被注視,望了過來,與沈朝元四目相對的瞬間,眉間微微皺起。 沈朝元飛快地移開眼,但這次,被注視的人成了她,而且目光來源非常明顯。 真倒霉,好像引起了注意,而且是討厭她的人——雖然她沒明白,沈朝祎為什么討厭她?他好像從第一次見面時就不喜歡她,就像莫名其妙對她表現(xiàn)出非好感的延陵郡主一樣。怪異兄妹,沈朝元嘀咕。 她也不喜歡被人盯著,尤其是充滿不喜的目光,便走出人群,向外走去。 青黛匆匆跟上,沒有詢問她為什么要離開。 沈朝元站在原地,她就留下,沈朝元走,她就邁步,她不會對沈朝元的行為多問一個字。 走出人群,那種被注視的感覺終于消失。 那群人根本是在閑聊,一時半會也聊不完,還不如到附近走走。 盛天馬場圈定了一片極遼闊的地域,沈朝元極目四望,根本看不到邊。 沈朝元走了一會兒,遇到一對男女,想轉(zhuǎn)身躲開已經(jīng)閃不及,索性大大方方站在原地——更何況,這附近沒有假山也沒有樹,根本不存在能躲藏的地方。不然,她就故技重施了。 彼時,這少女正拉著身邊少年的衣角,嬌聲嬌氣,似乎正懇求他,兩人都沒有帶上仆人,但渾身衣著十分貴重。男的,她不認(rèn)識,這少女的臉沈朝元卻看出一點眼熟,奇怪的是,這少女對于她而言也肯定是個陌生人。 那少年見到她,先是拱了拱手,又愣怔地盯著她的臉,口中道:“沈……誒,不對,你是誰?” “我是沈朝元?!鄙虺Y貌地還報一禮。 少年與少女盡皆恍然大悟,異口同聲道:“你是晉王殿下找回來那個……” 對視一眼,又同時噤聲。像雙生子般。 由于沈朝元先自我介紹,這兩人自然不能裝沒聽到,也各自說了自己的名字。 “在下安國侯之孫葉律歆,這位是我表妹……” “沈朝亞?!鄙倥詧笃涿?。 ☆、刺殺 沈朝亞。 這名字跟少女這臉一樣熟…… “我這表妹是燕王之女,你們是同輩,也是姐妹?!比~律歆道。 這下沈朝元就能把邏輯捋清了,沈姓,朝字輩,在這棠國中九成九是皇族沒跑。 怪不得在聽她報出名字后,沈朝亞的笑容多加了三分真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