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節(jié)
系統(tǒng):【他死了不好嗎?你就不需要花時間來處理你跟他之間的感情了。】 是啊,這樣多好啊。 他不需要浪費不必要的時間在這里,也不需要琢磨該用什么方法結束他們之間的關系,在刷滿渣攻的痛苦值后,他就可以進入下一個世界繼續(xù)他的任務。 可是…… 砰的一聲,車門終于被人從外面卸下。 秦穆只覺得懷里的重量一輕,久違的空氣吸入他的鼻腔,他眨了眨眼,視線茫然地追隨著被醫(yī)生抬出去的謝戈。 “這位先生,你沒事吧?有沒有覺得哪里不舒服?”渾渾噩噩地被人扶了出去,秦穆微微蠕動了一下嘴唇,還沒說話,一道身影推開了他面前的人影,把他緊緊地擁入懷中。 “秦穆,沒事了,沒事了?!?/br> 熟悉的聲音在他的耳邊響起,秦穆緩緩眨了眨睫毛,眼里的焦距漸漸明了,他看到祁衡神色激動地抱住自己,臉上露出了劫后余生的慶幸的笑容。 秦穆張了張嘴,聲線遲緩地問他:“你為什么會出現(xiàn)在這里?”他不是應該待在家里嗎?為什么會在這個時間跟地點出現(xiàn)在這里。 電光火石間,那些被他忽略的細節(jié)浮現(xiàn)在了他的腦海,比如祁衡剛才的欲言又止,比如他的數(shù)次挽留。 “我……不想跟你說再見,秦穆,再給我一次機會吧。”祁衡用力抓住秦穆的手。 秦穆把手抽離,眼神越發(fā)的深沉晦暗,盯著祁衡的目光如利劍般直刺人心,他問:“為什么死的人不是你?” 第47章 愛我你怕了嗎 為什么死的人不是你。 祁衡抱住秦穆的雙手陡然一僵,溫潤俊秀的臉龐血色頓失,盡管他已經(jīng)有了心理準備,可當秦穆說出這句話的那一刻,他本來痛到麻痹的心臟依舊襲來了讓他不可忽視的鈍痛。 像是鈍刀割rou,一寸寸地將他的心割的傷痕累累、鮮血淋漓。 他閉了閉眼,伸手拂開秦穆額際的碎發(fā),蒼白的唇瓣貼在他的額角,嘴唇震顫著喃喃絮說:“謝戈不在了,就沒有人能夠把我們分開了。”他知道他自己騙不過秦穆,這句話等于是變相地承認這一切是他暗中計劃的。 秦穆垂落在身體兩側的雙手微微握拳,似乎是想抓住什么東西,此時周圍的一切都與他無關,他唯一能記起的是謝戈撲過來擁住他的那一剎,那雙暗沉幽深的眸里夾雜著一絲帶有絕望的笑意。 謝戈在笑什么呢? 秦穆不知道。 他只知道,這個世界馬上就要結束了。 他抬起雙手搭上了祁衡的肩膀,在祁衡以為他要回抱住他的那一刻,毫不留情地將他推開,祁衡沒有防備,身體一歪就跌坐在了地上,他仰起臉,神色怔怔地望著眼前的男人,“秦穆……” 秦穆已經(jīng)緩過勁來了,墨玉色的眸底充斥著黑暗的火焰,他毫不掩飾著眼底的厭惡跟仇恨,“你錯了,謝戈死了,我們之間永遠不可能了?!?/br> 說完這話,秦穆無視祁衡故作鎮(zhèn)定的蒼白面色,轉身跟隨著醫(yī)生一起上了救護車。 當醫(yī)生宣布謝戈死亡的那一刻,秦穆只是平靜地接受了這個事實。 這場車禍來的太過突然,謝戈甚至沒來得及跟他說最后一句話就永遠離開了這個世界。在腦海里翻書一樣地仔細回想著謝戈死前自己說了些什么,回憶起自己跟謝戈的表白,秦穆心里的負擔稍稍減輕了一些。 至少謝戈在死前以為自己是愛他的。 即使他說愛他的時候并沒有幾分真心。 由于謝戈不知道什么時候立下過遺囑,說是如果他將來出了意外,他名下的房產(chǎn)跟公司股份都無條件地轉贈給秦穆,于是秦穆成功接管了邵氏集團,他本來就有管理公司的經(jīng)驗,當然利用職權不遺余力地對祁氏進行打壓。 這也讓本就岌岌可危的祁氏集團處境更加危險。 祁衡中途給他打過很多次電話,秦穆每次都毫不留情地掛斷電話,后來祁衡在邵氏集團門口堵他,秦穆便讓保鏢將其攔下,在祁衡欲言又止下彎腰進了車里。 他在這個世界重新成為了一個成功人士,扮演著他在現(xiàn)實生活的那個角色。 喪子之痛讓邵志成跟謝鳳蘭大受打擊,兩人仿佛一夜之間蒼老了十歲,原本邵志成一直想要重新回到公司,謝戈死后,他忽然想開了,并不執(zhí)著于曾經(jīng)的輝煌了。 而秦穆也從邵志成的嘴里知道了謝戈這些年經(jīng)歷的一切。 當初邵志成酒后亂性,跟謝鳳蘭一夜風流后,謝鳳蘭肚子里就有了一對雙胞胎,也就是后來的謝戈跟邵景兩兄弟,本來謝鳳蘭是想要把孩子打掉的,但是無意中得知邵志成的身份后,她就起了貪心想要靠孩子搏個出路。 于是她瞞著邵志成把孩子生下,然后抱著孩子找上門去。她心貪歸貪,可畢竟是從她肚子里掉出來的兩塊rou,于是她只抱了一個孩子過去,想著等要到一筆巨款了,另一個孩子由她自己來養(yǎng)。 彼時邵志成早就攀上了白家,跟白佳卓結婚三年有余,只是兩人一直沒有孩子。謝鳳蘭抱著孩子上門,邵志成初時不信,等做了親子鑒定得知真的是他的親生兒子后,他就起了把孩子接回來的心思。 白佳卓當然不同意,只是她在嫁給邵志成之前曾經(jīng)為前男友打過胎,她有點心虛,生怕到時候真生不出孩子,在邵志成的再三游說之下,她最終勉強同意把邵景當成自己的兒子來看待,并對外承認邵景是她所生。 至于前來要錢的謝鳳蘭,白佳卓當然不會給她好臉色,她不但一分錢不給,反而唆使別人把謝鳳蘭狠狠打了一頓,警告她馬上離開c城,不然就讓人劃花她的臉。 謝鳳蘭雖然沒有節(jié)cao,但卻無比愛惜她的這張臉,她知道像白佳卓那種高高在上的人,碾死她就像碾死螞蟻那么容易,再加上邵志成并沒有為她說話,謝鳳蘭只能打落牙齒往肚里咽,留下邵景后就灰溜溜地離開了這里。 后來她隨便找了個男人,也就是謝戈的養(yǎng)父結婚,也是為了讓白佳卓安心,好讓她不對她趕盡殺絕。 就這樣過了十五年,謝戈跟謝鳳蘭被趕出了安平村,為了出人頭地,謝戈偷蒙拐騙什么都干過,經(jīng)過少管所,在里面認識了一個黑社會的小弟,經(jīng)他引薦出來后加入了黑社會,從收保護費的混混做起,經(jīng)歷過砍人跟被砍,一步步成為幫內(nèi)的核心成員,直到有一天接到了一個任務。 因為謝戈的心夠硬夠狠,那時他跟的老大很器重他,把他當他的接班人來培養(yǎng),交給他的那個任務也等于是在考驗他的能力,而恰恰那個任務的雇主,就是邵志成的妻子白佳卓。 原來在邵景被收養(yǎng)的三個月后,白佳卓就懷孕了,后來她順利生下了兒子邵明宇,這樣一來,不是親生兒子的邵景就成了個礙眼的存在。那時白家已經(jīng)開始走下坡路了,眼看著娘家勢力不行了,白佳卓只能將希望寄托在兒子身上,一心想要讓邵明宇成為邵氏集團的掌舵人。 然而邵明宇就是個扶不起的阿斗,吃喝玩樂樣樣精通,就是在事業(yè)上不上心,邵志成雖然對邵明宇極為寵愛,但也不敢把公司交給他管理,而跟邵明宇相反的是,邵景勤奮好學,溫文有禮,再加上是邵志成的第一個兒子,自然深受邵志成的器重。有一次,她通過收買邵志成身邊的律師得知,邵志成將來有意將公司交給邵景來打理,那一刻她對邵景起了殺心,這也就有了接下來的事情。 為了確保萬無一失,謝戈接下任務后,就開始對邵景展開一番調(diào)查。 當他看到邵景的照片,發(fā)現(xiàn)邵景跟他長得一模一樣的時候,他就留了一個心眼,回去逼問謝鳳蘭他有沒有什么雙胞胎兄弟,謝鳳蘭告訴他真相后,謝戈就知道他的機會來了。 他知道,白佳卓容不下邵景,肯定也容不下自己,只有徹底斷了白佳卓的希望,他才有希望進入邵家,于是他轉移了目標,打算對邵明宇下手,為此他花了很多時間研究邵明宇平時出入的場所,然后悄無聲息地對邵明宇的愛車的剎車做了手腳。 然而他千算萬算也沒有想到,邵明宇會把邵景捎上,說是帶他去山頂新開的一家溫泉會所消遣一下。 底下的人打電話告訴他的那一刻,謝戈的腦袋跟被棍子敲過一樣有些發(fā)懵,他雖然跟邵景沒什么兄弟感情,但他們之間的血緣關系是不可磨滅的。當邵明宇的那輛熟悉的車子如約而至,且將因為剎車失靈沖入海里的時候,謝戈鬼使神差地驅車迎了上去。 他其實沒想太多,他只是想,如果謝鳳蘭知道邵景死了,怕是會傷心吧。 兩車即將相撞的瞬間,謝戈其實就后悔了,他覺得他真是被鬼上身了才會自找死路,邵景是死是活關他屁事,然而后悔已經(jīng)來不及了,車子撞到了護欄,鋒利的玻璃碎片劃破了他的臉,意識徹底消失的前一刻,浮現(xiàn)在腦子里的是秦穆那張被上帝親吻過的青澀而不失英俊的臉孔。 那場車禍,邵明宇經(jīng)搶救無效死亡,邵景也因為腦部遭到重創(chuàng)變成了個傻子,謝戈呢,雖然毀了容,可他是邵志成三個兒子里唯一意識清醒的人,再加上謝戈主動跟邵志成交代是白佳卓讓他做的,念在謝戈“不知情”,只是白佳卓手里的一顆棋子,且在最后關頭良心發(fā)現(xiàn)救下了邵景,邵志成最終接納了謝戈,并把他送去國外進行了一系列整容修復手術。 至于白佳卓,得知邵明宇死亡,她就瘋了,被邵志成送去了精神病院。 為了后繼有人,不讓自己一手創(chuàng)辦的邵氏集團落入外人的手里,邵志成花了很多心力栽培謝戈,然而謝戈的野心太大,不滿足于當個總經(jīng)理,用了各種手段逼邵志成提前讓位,邵志成這才知道自己當初召回來的是一頭狼。 后來邵志成覺得謝戈的人設前后反差太大,便重新追查起了當初車禍的真相,得知這一切是謝戈有意為之后,縱然他對謝戈的所作所為十分痛恨,卻也拿羽翼豐滿的謝戈無可奈何。 邵志成在談起這些往事時,溝壑縱橫的臉上浮現(xiàn)了一抹復雜的神色,他既恨謝戈害死了他的小兒子,又對謝戈的能力贊賞有加。他知道自己老了,兩個兒子的死亡磨去了他的壯志雄心,在發(fā)現(xiàn)秦穆有管理公司的天賦后,他同意秦穆當邵氏集團的總裁,條件就是要秦穆幫他好好照顧邵景,秦穆同意了。 接管邵氏后,秦穆一邊派人去調(diào)查謝戈車禍身亡的內(nèi)幕,尤其是白佳卓為什么會從精神病院逃出這件事,一邊集中火力對付祁衡。謝戈死之前,祁衡的公司就要倒不倒了,秦穆只需要負責收尾就好。 這樣一步步有條不紊地繼續(xù)下去,祁氏集團內(nèi)部的堡壘逐漸瓦解。 祁氏宣布破產(chǎn)的那天很快來臨。 與此同時,祁衡失了勢,馮敬強馬上宣布跟祁氏解除婚約,接下來一系列連鎖反應,原先替祁衡隱瞞的那些人統(tǒng)統(tǒng)反水,很快有人證明是祁衡派人放出白佳卓,也是他唆使白佳卓一個精神病人開車殺人。 “經(jīng)有關部門相關報道,祁氏集團總裁祁衡被指控涉嫌殺人、偷稅漏稅、挪用公款等五大罪狀,現(xiàn)已被警方逮捕……” 秦穆按下遙控器關掉電視,唯一的光源驟滅,沒有拉開窗簾的房間頓時暗了下來。秦穆縮在寬大而柔軟的沙發(fā)里,微閉上眼,濃密的睫毛垂下,在他的眼底留下一片暗影,他伸出手指一下一下地按揉著抽痛的太陽xue,眉心的褶皺始終不曾放松。 “小白,祁衡的痛苦值滿了么?” 【沒有,目前他的痛苦值為99%?!?/br> 果然啊,讓祁衡一無所有才是最讓他痛苦的方式,只是這百分之一的差距是什么鬼? 就在秦穆沉下臉,兀自思考接下來的舉措時,手機鈴聲打破了滿室的寂靜。 秦穆側過臉瞥了亮起的屏幕一眼,等看清那串熟悉的號碼時,他一把撈過手機,神色陰鶩地盯著手機屏幕,祁衡不是被抓了嗎?怎么還能給他打電話? 按下接聽鍵,緩緩將手機貼在耳邊,秦穆冷靜地聲音隨之響起:“喂?!?/br> 那話那頭很靜,靜地能聽到呼呼的風聲。 秦穆沒說話,目光沉沉地等著對方先開口,在等了差不多有一分鐘之久,低沉清越的嗓音徐徐傳來,像是貼在了秦穆的耳邊,他喚:“秦穆?!?/br> “你拒捕了?”秦穆當即做出了判斷。 祁衡似乎笑了一下,笑聲被風吹散,秦穆聽得并不清晰,隨后他便聽到祁衡問:“你是不是很恨我?” 秦穆頓了頓,道:“是,我恨不得你死。” 一聲嘆息透過手機灌入他的耳里,“你知道嗎?我一直不想輸給謝戈,比起輸給他,我寧愿輸在你的手中?!?/br> 秦穆沒什么情緒起伏:“是么?” 祁衡沒在這個話題上多做糾纏,他將視線望向遠處的天空,夕陽的余暉劃破天際,在天邊留下了燦爛灼耀的一筆,不知怎么的,他想起了一個極為尋常的傍晚,那時候他還在讀大學,秦穆送外賣忙累了,直接在店里的收銀臺上睡著了,夕陽的余光透過明凈的窗戶投射進來,映在秦穆的臉上,就是最著名的畫師也畫不出這張臉上的精髓。 那時天光正好,他真想讓時光停駐。 然而,時光如指縫間的細砂迅速溜走,他跟秦穆也回不到當初了。 耳邊響起鐵門碰撞的聲音,祁衡握緊了手里的手機,定了定神,語氣里帶著急切:“秦穆,我是說如果,如果時間能夠重來,能夠回到過去,謝戈沒有提前被趕出安平村,我們?nèi)酥笠黄痣x開村子,按照正常的軌跡發(fā)展,我跟謝戈,你……會選擇誰?”最后一句話他說的很輕。 同樣聽到了鐵門撞擊的響動,秦穆隱隱猜到了什么,默了默,道:“我會選你?!痹缭谥x戈被冤枉的那一刻,失憶了的他就做出了選擇,就算再來一次,當初的他估計還是會做出同樣的選擇。 祁衡咧開嘴,眼里浮上淡淡的一層霧氣。 “秦穆,如果我徹底消失在你的生命里,你……會不會有那么一刻想起我?” “不會?!鼻啬碌男膹氐嘴o了,他走到落地窗前,拉開窗簾,視線遙遙望向天際,“我的心很小,只能裝的下一個人,那個人雖然走了,但是我知道他一直在。” “是……么?” 祁衡的心突然空了。 如果他當初能堅定一點,不放秦穆離開,那他現(xiàn)在是不是還跟秦穆在一起?也許他們會一起擠地下室,會一起啃一個面包,但只要秦穆一直在他身邊,未來其實一點都不可怕。 可是哪里有什么如果呢? 【叮,渣攻痛苦值刷滿,恭喜宿主任務圓滿完成?!?/br> 系統(tǒng)冷冰冰的嗓音從腦海里傳來的剎那,祁衡略帶縹緲的嘆息聲也隨之響起:“秦穆,我想最后圓你一個心愿?!?/br> “……” 鐵門轟然撞開的聲音在他耳邊炸開,呼呼的風聲持續(xù)了一陣,在一陣清脆的咔嚓聲中,電話突然戛然而止。 秦穆緩緩眨了眨眼,祁衡最后一句話好像就在耳邊: “秦穆,我走了。” 真的是從頭到尾都自私的人啊,連再見都不肯說一句。 【在進入下個世界前,你有什么想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