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既然知道，那你還選擇跟他在一起？”

    第45章 愛我你怕了嗎

    為什么和他在一起？

    秦穆頓時覺得祁衡問出的這個問題十分可笑。

    他眼底諷刺意味甚濃，語氣玩味：“祁衡，你別忘了，當(dāng)初把我送給謝戈的人可是你啊。”

    “我……”祁衡話語一塞。

    秦穆撇唇而笑，“你是不是以為我不知道謝戈暗中做的手腳，以為告訴我這些，我就會離開謝戈？”

    祁衡沉默。

    謝戈側(cè)眸，神色專注地凝視著秦穆的側(cè)臉，幽暗深邃的目光在秦穆俊美無儔的臉上細(xì)細(xì)徘徊，從那濃密的眼睫，順著挺括的鼻梁蜿蜒而下，然后落到那性感而柔軟的唇上，末了，他垂下眼，安靜地等著秦穆接下來對他的審判。

    他聽到秦穆說：“如果當(dāng)初你沒有欺騙我，沒有拿我跟謝戈做交換，那我會選擇一直陪伴在你身邊，至于謝戈……”聽到自己的名字從秦穆嘴邊念出，謝戈的心晃了一晃，他不由抬眼再次看向秦穆，發(fā)現(xiàn)秦穆也在看他，低沉優(yōu)雅的嗓音繼續(xù)在耳邊響起：“那謝戈就是我們共同的敵人?！?/br>
    聽到這話，祁衡怔怔地看著秦穆。

    他看到秦穆彎了彎嘴角，沖著身旁的謝戈微微一笑，語氣平靜地陳述道：“我是個注重結(jié)果的人，你已經(jīng)做出了選擇，謝戈跟你之間的矛盾我不關(guān)心，我只知道謝戈至少沒有舍棄我?！?/br>
    這最后一句話讓祁衡面色微變，情緒重新變得激動起來：“那是因?yàn)橹x戈沒有走到那一步?！?/br>
    胸膛微微起伏，祁衡深深吸了一口氣，在秦穆朝他看過來的時候，道：“他從泥地里一步步爬到今天的位置，付出了很多常人不能想象的代價，他這樣的人，從來不會有什么良心跟道德底線，秦穆，即使他年少時確實(shí)喜歡過你，可這么多年過去了，感情是會變的，你能保證他還像過去那樣單純地喜歡你嗎？你能保證等他面臨我當(dāng)初的境地時，不會做出跟我一樣的選擇嗎？”

    祁衡不相信謝戈會為秦穆放棄所有，當(dāng)發(fā)生利益沖突的時候，祁衡絕對會毫不猶豫地拋棄秦穆。

    那一聲聲質(zhì)問灌入秦穆的眼中，他眼睛沒眨一下，云淡風(fēng)輕地一句話揭過：“這就是我的選擇了，如果真的有那一天，那我會為這個結(jié)果負(fù)責(zé)?！?/br>
    話音剛落，他發(fā)現(xiàn)謝戈握著他的手更用力了。

    秦穆轉(zhuǎn)頭朝謝戈笑笑，后者深深地望住他，漆黑的眼底星光閃爍。

    兩人相互凝望的畫面如一把鈍刀，一下下地凌遲著他的心臟，祁衡用力睜大眼，死死地盯著秦穆嘴角那抹充滿柔情的笑，有什么東西從他的眼里徹底消失了，黑色的漩渦在他的眼底浮起，祁衡猛然閉上了眼，就這樣靜止了半分鐘之久，再次睜開的時候，眼底翻涌的波動復(fù)又歸于沉寂。

    他張了張，聲音輕的宛如囈語：“秦穆，那你愛他么？”

    秦穆一愣，愛？

    謝戈呼吸一窒，幾乎是屏氣凝神地等著秦穆的答案，這也是他一直以來想問又羞于問出的問題。

    面對謝戈跟祁衡兩人齊齊的目光，秦穆垂下眼，停頓了片刻，嘴角漾開淺淺的弧度，小幅度地點(diǎn)了點(diǎn)頭：“是，我愛他?！?/br>
    那三個字落入謝戈的耳中，有那么一刻，他以為是自己的耳朵出現(xiàn)了幻聽，一直以來糾結(jié)的那個問題居然這么輕易地得到了答案，他仍然有些不敢相信，忍不住出聲問道：“你說的是真的？”

    秦穆斜斜睨了謝戈一眼，見謝戈臉上露出中頭獎后欣喜又茫然的神色，他勾了勾唇，真是便宜你小子了，他交往過的那么多的情人中，只有謝戈，是他先開口說的愛，就連第一個世界的顧欽，他也不過就說了喜歡。

    他說過很多的情話，但我愛你三個字還真沒怎么說過，秦穆忍住心里的那股子莫名的別扭，沖著一臉期待地看著自己的謝戈挑眉而笑：“我剛才不是說過了么。”

    “……”

    “想聽的話我回去一次性跟你說個夠?！鳖D了頓，秦穆漆黑的眉眼間浮起幾許曖昧，啞聲補(bǔ)充：“在床上?！?/br>
    也許是徹底死了心，即使面對兩人的公然調(diào).情，祁衡也不過是面無表情地看著自己受傷的右手，他維持著低頭的姿勢，長睫覆下，遮住了他眼底黑暗的迷霧。

    閉塞的嘴唇微動，他聽到自己空茫的聲音在房間里幽幽地回蕩著。

    “秦穆，這是你的真心話嗎？你真的不是為了氣我才故意這么說的嗎？”他咽了口口水，嗓音異常艱澀：“你再想想，不用這么急著回答……”

    “這是我的真心話?！蹦樕相咧鴳賽壑械娜瞬艜械娜岷托σ?，秦穆重新將視線轉(zhuǎn)移到祁衡身上，從他這個角度，他看到祁衡嘴角的肌rou在微微顫抖，“沒別的事的話，我跟謝戈先走了。”

    他確定祁衡不會自殺，因?yàn)槠詈獾难劾餂]有流露求死的想法。

    “……好?！?/br>
    祁衡極為困難地點(diǎn)了點(diǎn)頭，剛說完這個字，他忽的站了起來，“我送送你。”

    “不用了?！敝x戈將手搭在秦穆的肩膀，神色譏諷地掃了眼祁衡的右手，語氣一如既往的刻薄跟無情：“你現(xiàn)在手腳不便，還是待在家里好好休養(yǎng)吧，別到時候真弄?dú)埣擦耍視^意不去的?！?/br>
    無視謝戈話里的挖苦，祁衡以一種從未有過的復(fù)雜目光看向秦穆，態(tài)度極為堅(jiān)持：“我就送你到樓下?！敝x戈聞言，不高興地?cái)Q緊了眉心，正要繼續(xù)諷刺幾句，秦穆輕輕拍了拍他的手背，轉(zhuǎn)頭跟祁衡說了聲好。

    三人沉默地下了樓。

    “就送到這里吧?！?/br>
    秦穆出聲制止了祁衡繼續(xù)跟來。

    腳下步子一頓，祁衡蠕動了下嘴唇，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他又上前了一步，想靠秦穆近一點(diǎn)，謝戈直接把秦穆拉到了他的身后，面色陰沉地警告道：“祁衡，我勸你最好離秦穆遠(yuǎn)一點(diǎn)，或許我可以考慮放你一馬?！?/br>
    祁衡抿了抿唇，視線越過謝戈的肩膀望向了他的身后，“秦穆，今天你能不能留下來，過了今天，一切都結(jié)束了，我也不會打擾你跟謝戈的新生活?！?/br>
    “不可能?！敝x戈冷著臉，替秦穆回道：“如果你繼續(xù)糾纏，我不介意把你的另一只手也折斷?！闭f罷，他拉開車門，直接把秦穆塞了進(jìn)去，隨后走到祁衡面前，要笑不笑地道：“別做無謂的抗?fàn)幜?，輸了就是輸了，而我也不會給你卷土重來的機(jī)會?！?/br>
    祁衡沒說話，只是睜著空洞的眼睛追隨著坐在車?yán)锏哪堑郎碛啊?/br>
    他從未想過，這個陪伴了他十八年的男人，這個一路見證著他成長的男人，終究還是變心愛上了別人。

    秦穆，再見了。

    看著車子漸漸使離他的視野，祁衡一掃剛才頹廢萎靡的模樣，晦澀不明的眸底浮現(xiàn)出了瘋狂而詭譎的異色。

    ……

    車子發(fā)動的時候，秦穆收回了落在祁衡身上的視線。

    耳畔響起謝戈陰惻惻的聲音：“舍不得了？舍不得的話就去找他啊?！?/br>
    秦穆無奈地看著自己別扭的情人，故意開口：“這可是你說的?！闭f著，他轉(zhuǎn)頭跟司機(jī)道：“老王，停車……”

    “你敢！”

    臉上的表情瞬間扭曲了起來，謝戈一臉兇狠地瞪著秦穆，氣的牙癢癢，恨不得直接撲上去把這個男人就地正法。

    “有什么不敢的。”秦穆繼續(xù)逗他，沒辦法，他就喜歡看謝戈一副炸了毛的樣子。

    “好啊，你能耐了，居然敢跟我頂嘴了?！?/br>
    擼了擼袖子，謝戈琢磨著要不要直接在車?yán)锇涯腥薱ao了，這個男人就是欠cao！

    這么想的時候，手機(jī)鈴聲響了起來，謝戈摸出手機(jī)，看到手機(jī)屏幕上那個電話號碼時，頓了頓，接通電話：“喂？”

    電話里傳來了略帶焦急的聲音：“邵先生，不好了，白佳卓從精神病院逃出來了。”

    “怎么回事？”

    謝戈眸里瞬間閃過一絲戾氣。

    一旁秦穆見他表情不同尋常，不禁疑惑地蹙了蹙眉，是發(fā)生什么事了嗎？他沒有出聲打擾，只是看著謝戈的眉頭越皺越緊，等到謝戈說了聲“我知道了”并把電話掛斷后，他才遲疑地出聲：“誰的電話??？”

    謝戈回頭看了他一眼，笑笑：“公司出了一點(diǎn)事，一會兒我要回公司一趟?！?/br>
    “要緊么？”秦穆問。

    “一點(diǎn)小事而已。”伸手揉了揉秦穆的頭發(fā)，謝戈湊過去照著秦穆的臉頰狠狠親了一口，“晚上想吃什么，我給你露一手?！?/br>
    秦穆笑著推開他，用只有兩人才能聽到的聲音啞聲挑逗：“我比較想吃你。”

    “好，隨時奉陪?！敝x戈同樣語調(diào)曖昧地回應(yīng)著。

    他的火氣來的快去的也快，只一會兒工夫，他就想明白了秦穆剛才是故意逗他的，他暗暗心想，等到了晚上，他一定要逼秦穆再跟他說出那三個字，反正無論多么rou麻的話，只要是從秦穆嘴里說出來的，他都不嫌膩。

    “喂？”

    聽到秦穆的聲音，謝戈回過神，“干嘛？”

    秦穆挖了挖耳朵，“你還沒跟我表白過呢?！?/br>
    謝戈立刻將視線移向車窗外，紅霞一點(diǎn)點(diǎn)漫上臉頰，“剛才你不是跟我告白了么，我只要負(fù)責(zé)接受就好了吧?！?/br>
    “想得倒美?！鼻啬鲁读顺蹲旖?，瞥見謝戈的臉色驟然煞白，他一愣，“你怎么……”

    吱——

    刺耳的剎車聲劃破了平靜的蒼穹。

    第46章 愛我你怕了嗎

    突如其來的一幕撞入秦穆的眼里，他根本來不及反應(yīng)，尖刺的剎車聲響起的剎那，只聽砰的一聲，巨大的轟鳴聲隨之響起，車窗被外物撞擊的支離破碎，鋒利的玻璃砸到他的身上。

    在車子失去平衡在路上滑行了將近十幾秒里，秦穆的腦袋一片空白，他什么都來不及想，什么也來不及做，身體被緊緊困入一個溫暖的懷抱，對方抱的是那樣緊，緊的像是要把他嵌進(jìn)自己的身體。

    秦穆的心忽地靜了一靜。

    這是他無限趨近于死亡的時刻。即使是在現(xiàn)實(shí)生活中，他被雷劈死，也不過是一瞬間的事，他甚至沒來得及感受到死亡前的痛苦。

    有什么溫?zé)岬囊后w從身體上方滴落，秦穆緩緩眨了眨眼，透過血霧，他看到謝戈雙目緊閉，嫣紅的液體從他的額頭不斷流下，頃刻間就染紅了他身上的白襯衫。在他的側(cè)邊，車門已經(jīng)被撞的變形了。

    四周鬧哄哄的，人潮迅速將他們圍成了一個圈。

    雙耳好像失聰了一樣，秦穆聽不到任何的聲音，目光怔怔地落到謝戈身上，視野里，剛才還跟他說笑的青年安靜地闔上了雙眼，如果忽略從他額頭跟口鼻處流下的鮮血，他仿佛只是睡過去了。

    嘴唇開開合合，秦穆聲音有些發(fā)抖：“……謝戈？”

    青年無聲無息地靠在他的身上，纖細(xì)的脖子無力地彎下來，身體的余溫還在，可秦穆卻感受不到他的呼吸。指尖哆嗦著去勾謝戈的指尖，秦穆不敢用力推他，只是低低地重復(fù)：“謝戈，醒醒？醒醒啊？”

    車外有人開始合力去掰那扇整個凹進(jìn)來的車門，秦穆似乎所覺，極輕極輕去擦謝戈臉上的血跡，鮮血源源不斷地流淌而下，怎么也流不盡，秦穆的手上很快沾滿了那些紅色的液體。

    不是說好要一起去旅游的嗎？不是說好回去了秀一下廚藝么？

    謝戈，你可不能說話不算話啊。

    【他死了。】

    腦海里驀地傳來系統(tǒng)平靜無波的聲音。

    手上的動作頓了頓，秦穆輕輕拂去了謝戈額頭被鮮血濡濕的碎發(fā)，他沒有覺得多么心痛，只是一條鮮活的生命就在他的眼前消失，而且那個人還是跟他有過親密關(guān)系的人，即使這個世界本來就是虛無的，秦穆也不可能做到置身事外。

    如果在車禍發(fā)生的那一瞬間，謝戈沒有用身體護(hù)住他，他可能也活不了。

    “真是奇怪。”秦穆神色空茫地喃喃了一句，視線從謝戈被撞得彎折扭曲的身體落到他那張略有瑕疵、此時被鮮血覆蓋看不出五官的臉上，“以前從來沒有覺得這張臉有多么好看?！?/br>
    這張臉不知道經(jīng)過多少次整容修復(fù)手術(shù)，即使醫(yī)生的手術(shù)再高超，仔細(xì)看，總是會在不經(jīng)意間流露出有一種不對稱的怪異感，由于這張臉是整的，即使稱得上英俊，可缺少了一種先天性的和諧之類。

    可現(xiàn)在他倒在他身旁，倒在血泊之中，蒼白的面容被妖冶的紅色所覆蓋，秦穆忽然覺得謝戈很好看，眼睛鼻子嘴巴都是他喜歡的樣子，連帶著他臉上的疤痕也順眼了起來。

    如果他能睜開眼朝他笑一笑，他肯定就被他迷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