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0節(jié)
醒來的時候,秦穆看到顧欽坐在一邊的椅子上,手里捧著一本兵書安靜地看著,陽光透過紙窗投射進來,在少年白皙如玉的臉上留下了陽光的足跡。 “醒了?” 少年的目光仍然落在書本上,話卻是對秦穆說的。 秦穆掀開被子,懶懶地打了一個哈欠,“嗯。”身為下人,起的比主子還晚,秦穆毫無悔過之心。 顧欽放下書本,抬眼看向秦穆沒有戴面具的臉,“以后府里沒有來客人的時候,除了書房不能進外,其余地方你可以隨意進出?!?/br> “好。” 秦穆開始穿衣。 那一片蜜色的胸膛印如顧欽的眼中,他忙垂下眼,目光落到桌上,片刻后,他動了動唇,道:“我不會限制你的自由,你可以自由出入將軍府。”頓了頓,他續(xù)道:“前提是你要完成我交代給你的任務?!?/br> 秦穆:“我知道了?!?/br> 他很有契約精神,約定好的事情不會食言,即便顧欽給了他足夠的自由,他也不敢離顧欽太遠,萬一顧欽在他不在的時候被人殺了,那他在這個世界的任務就失敗了。 晚上的時候,顧欽要去赴蕭成的宴,讓秦穆隨行在側。 赴宴之前,顧欽極為鄭重地提醒道:“記住,不要在蕭成面前摘下面具。” “放心吧?!?/br> 他可沒傻到在蕭成那只白眼狼前暴露身份。 到達蕭成府邸的時候,宴會已經(jīng)開始了,身材曼妙的舞姬穿著清涼的舞衣在臺下翩翩起舞。顧欽不動聲色地環(huán)視了周圍一圈,前來赴宴的都是朝中頗有勢力的大臣。 看到顧欽,蕭成朝他揮了揮手,“顧將軍,這邊坐。” “是,殿下。” 顧欽垂眸,邁開步子走了上去,而秦穆則跟在了他的身后,盡責地充當著顧欽的侍衛(wèi)。 甫一坐下,蕭成稚嫩的聲音響起:“顧將軍,你什么時候換了一個影衛(wèi)了?” 秦穆察覺到蕭成的目光落到了他的身上,明明只是個八九歲的孩子,目光卻銳利的完全不符合他的年紀。 顧欽沉著應對:“十七在執(zhí)行任務的途中不幸身亡,這是十八?!?/br> “原來如此。”蕭成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隨即笑道:“都說將軍培養(yǎng)的一群影衛(wèi)個個武功高強,忠心護主,雖然本王身邊侍衛(wèi)眾多,但論武功卻不及將軍手下的能人,這幾年來,刺殺本王的刺客不計其數(shù),本王常年處于擔驚受怕之中,若是能有將軍的影衛(wèi)相助,本王就不需要提心吊膽了?!?/br> 頓了頓,蕭成微笑著看向顧欽,征詢道:“不知將軍可否割愛,送我?guī)讉€影衛(wèi),護我周全呢?” 顧欽不卑不亢地道:“殿下若是喜歡,臣自然沒有推卻的道理,只是想必殿下應該聽說過,影衛(wèi)一生只認一個主人,若是臣將他們贈與殿下,那些影衛(wèi)能不能對殿下忠心耿耿,臣也沒有把握?!?/br> 這就是變相的拒絕了。 嘴角的笑意微斂,顧欽臉上的笑容變淡:“既然如此,那本王也不會強求?!彼D而看向其余眾人,約莫是喝了酒的緣故,眾人臉上個個染上了幾分醉意,再加上有美人在懷,有些人按捺不住地開始對美姬動手動腳起來。 蕭成精心搜羅來的美女個個都擁有絕世的美貌,高鼻深目,頗有幾分異域風情。在場的眾人之中,只有少數(shù)幾個還保持清醒,蕭成笑了笑,跟顧欽道:“顧將軍,你還沒有嘗過女人的滋味吧,本王特意給你留了兩個美人。” 顧欽:“臣多謝殿下的厚愛?!?/br> 秦穆在一旁聽著兩人的對話,總覺得有哪里不對勁。蕭成這小子未免也太過早熟了吧,他之前也穿到過古代的世界,還沒遇到像蕭成這么無所顧忌地談論女人的小孩呢。 有了面具的遮擋,蕭成并沒有把注意力放在秦穆身上,只是跟顧欽你一杯我一杯地喝著酒。 酒過三巡,蕭成紅著臉,眼里醉意暈染,他拍了拍顧欽的肩膀,道:“前不久父王遇刺,病情一直不見好轉,太醫(yī)說父王怕是時日無多了,屆時皇宮怕是要變天了,將軍應該知道怎么辦吧?” “臣明白?!?/br> “那就好。” 蕭成笑著趴在了桌上,孩子氣用guntang的臉頰蹭著桌面,以緩解臉上蒸騰的熱氣,不經(jīng)意地抬眼,對上秦穆露在外面的那雙眼,他緩緩眨了眨眼,眉心微蹙。 總覺得這雙眼有些似曾相識。 待蕭成想要細看之時,那人已經(jīng)垂下了眼,蕭成揉了揉眼睛,心道,今天真是喝多了。他揮了揮手,“今日就到這里吧,你們可以回去了?!?/br> “是,殿下?!?/br> 底下的大臣歪歪倒倒地從座位上站起,摟著懷里的美人朝蕭成告辭。 等到所有人都走了,顧欽起身,跟蕭成道:“臣告退?!?/br> 蕭成把臉埋在臂彎里,只輕點了點腦袋,含糊地應了一聲??戳怂坪踝砹说氖挸梢谎?,顧欽抬起步子,秦穆無聲地跟在了他的身后。 出了王府,一陣冷風拂來,吹散了顧欽身上的酒氣。在一旁候著的馬夫給顧欽遞來一件披風,顧欽接過披風,彎腰上了馬車。 秦穆跟著上了馬車,剛一坐下,顧欽就把披風遞了過來,“披著吧。” “你不冷么?”秦穆問。 “不冷?!鳖櫄J表情淡漠,直接把披風披在了秦穆的身上。 秦穆打趣:“你忘了把蕭成承諾給你的兩個美人帶走了?!?/br> 手上的動作一頓,顧欽冷冷看了秦穆一眼,道:“蕭成明天會把人送過來的。” “艷福不淺啊?!鼻啬滦χЬS了一句,在顧欽用眼睛嗖嗖嗖地朝他放冷箭之前,他把自己的疑惑道了出來,“蕭成到底多大了?” “如果我說他十八了,你信不信?” 秦穆下意識地道:“怎么可能?” “他八歲的時候,被人下了一種厲害的毒藥,這種毒藥令他停止了生長,只能永遠披著一副孩童的皮囊?!?/br> 說完這話,顧欽瞥了目光愕然的秦穆一眼,“別被蕭成天真無邪的模樣騙了,那樣的人永遠學不會愛人。” 第206章 山神的禮物 秦穆不由想到了在凌霄山時,蕭成在他面前刻意偽裝的樣子,那時他何曾想到,蕭成在他面前表現(xiàn)出的天真稚氣的一面都是假的,為的只是取得他的信任,從而讓自己幫他離開山谷。 真沒想到,自己也有看走眼的時候。 “在想什么?” 耳邊送來顧欽淡漠的嗓音,秦穆?lián)u了搖頭,“沒什么?!?/br> “蕭成的身體狀況注定不會是下一任帝王的人選,這次他設宴,不過是想籠絡人心,前來赴宴的大臣中有一半是他人,另一半則還在觀望?!?/br> “那你呢?”秦穆問。 “我?”嘴角漾開一絲冷冽的弧度,顧欽清透的雙目中射出攝人的眸色,他朝秦穆投去淡淡一瞥,反問:“你覺得呢?” 面對顧欽沉冷專注的凝視,秦穆眨了眨眼,忽然壓低聲音道:“難道你想造反?” 顧欽道:“是,但不是現(xiàn)在。” 少年的誠實讓秦穆驚訝地揚了揚眉,“你不怕我告訴蕭成?” “別忘了我們之間的契約?!?/br> “我開玩笑的?!鼻啬滦α诵?,他不會傻到背叛顧欽,那對他沒有任何好處。 “我不喜歡這個玩笑?!彼幌矚g聽秦穆提起蕭成。 “那我以后不說了?!?/br> 現(xiàn)在顧欽是主他是仆,他要有做仆人的自覺。 兩人雖然相識不久,但顧欽卻能感覺到,秦穆不如他表面上表現(xiàn)的那么聽話。 —— 前面說了,顧欽并不會限制秦穆的自由,當顧欽閑賦在家時,秦穆就會在院子里四處走走逛逛。將軍府很大,除了他之外,顧欽還在西院養(yǎng)了一群影衛(wèi),那些影衛(wèi)個個帶著面具,跟秦穆一樣只露兩只眼睛。 因為看不到他們的臉,秦穆只好打消了從這些人里找個小情人的想法。 至于府里的小廝,五官只能說是清秀,秦穆更不可能從他們當中挑了。 既然將軍府沒有他喜歡的類型,秦穆就把目光放到了將軍府外。雖然顧欽跟他承諾過可以隨意進出將軍府,但他真要出去,肯定要跟顧欽報備一聲的。 秦穆走到書房門前,抬手輕輕敲了下門。 “什么事?” 里面?zhèn)鱽眍櫄J一如既往清冷的聲音,秦穆故作恭敬地道:“我來這里也有一段時日了,一直沒能出去逛逛,見見世面,我想出去透透氣?!?/br> 屋內(nèi)靜默了片刻,輕微的腳步聲由遠及近,伴隨著顧欽的聲音一并灌入秦穆的耳里,“我陪你一起去吧?!?/br> “不用,主人您忙,不用管我?!遍_玩笑,他能讓顧欽打攪他的好事啊。 兩人之間隔了一扇門的距離。 顧欽在閉合著的門前站了片刻,終是沒有把門打開,只淡聲道:“早去早回?!?/br> “多謝主人?!?/br> 開口閉口叫他主人,秦穆叫習慣了倒也不覺得別扭。 轉過身,往大門的方向走了幾步,嘴角的笑容剛剛漾開,身后又傳來了少年聽不出情緒的聲音:“身上帶銀子了么?” 差點忘了這茬。 秦穆停下腳步,繼續(xù)恭敬地回:“沒有?!?/br> 顧欽:“去跟管家拿五百兩銀子吧,就說是我說的?!?/br> “是?!笨床怀鲱櫄J還挺細心的,秦穆想,可惜他們一開始就是相互利用關系,即使顧欽的那張臉再秀色可餐,再對他胃口,他還是想再多看看,看有沒有比顧欽更合適的人選。 秦穆是個顏控,找情人第一看中的是顏值,第二看中的才是對方的性格,聽話最好,當然床技也要過關。 從管家那里拿了五百兩銀子后,秦穆又問管家要了個斗篷戴上,他覺得在外面行走戴著面具會太過招搖,還是帶黑色的斗篷比較低調。 出了將軍府,秦穆在集市上逛了一圈,頗覺無聊,他漫不經(jīng)心地環(huán)視了周圍一圈,看到不遠處的某家比較冷清的店面時,他瞇了瞇眼,慢慢悠悠地踱了過去。 等到在那家店的門口站定,秦穆仰頭看了眼上面掛著的牌匾——小倌館。 這種地方白天自然是沒什么生意,只有到了晚上,這里才會發(fā)生各種荒yin旖旎的事情。這會兒天色還早,進去喝兩杯花酒消磨消磨時間還是挺不錯的,抱著這樣的想法,秦穆掃了眼虛攏的大門,直接推門而入。 眼角的余光瞅見有陽光從門口漏了進來,老鴇懶洋洋地打了個哈欠,只當是風把門吹開的,正要繼續(xù)打盹,不經(jīng)意看到一道修長高挑的身影,他精神一震,張開涂了唇脂的血盆大口:掐著嗓子拖長了聲線道:“姐妹們,有客迎門,都來接客啦。” 他的嘴角有顆媒婆痣,說這話時,痣上那根銷魂的黑毛一翹一翹的,看起來十分的滑稽。 話音剛落,只聽砰砰砰數(shù)道開門的聲音乍起,緊跟著十來個打扮風sao的小倌排列整齊地走了出來,在老鴇的身后站定。 拋媚眼的拋媚眼,搔首弄姿的搔首弄姿,厚厚的粉把他們原本的長相遮蓋住了,清一色的血盆大口,顯然是應該是出自同一個化妝師。 秦穆后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