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砸了人家的大廈，憑什么以為人家不會來找你算賬?！?/br>
    搭著美國隊長的肩膀站起身，精靈揚起嘴角，眼神明亮得宛如星辰：

    “我給你的驚喜，喜歡嗎？”

    第85章

    “你知道, 現(xiàn)在最難的部分不是怎么去跟那些蠢貨死磕，而是去哪兒把罪魁禍?zhǔn)渍页鰜??！?/br>
    說著這話時，嘉洛德正躺在實驗室里的沙發(fā)上, 鋼鐵俠正坐在cao作臺上瞪著他。而兩人之間淺藍(lán)色的虛擬屏幕里, 據(jù)說去往歐洲搜集情報的黑寡婦則懶洋洋抄著手，饒有興趣看著他們彼此對峙, 表情沒有半點擔(dān)憂的樣子，反而出乎意料放松。

    “‘辛’在等我去找他……換句話說, 只有我才能夠讓他露面, 從哪些不知道在哪兒的九頭蛇基地里滾到太陽底下。”

    聳聳肩, 只當(dāng)做自己沒看到托尼瀕臨崩潰的眼神。嘉洛德朝娜塔莎點了點頭，聲音聽上去并沒有之后那么苦大仇深：“所以，這起碼是值得一試的方法。”

    “值得一試？”對此表達了極其深切的懷疑, 托尼的眼神看上去似乎很想讓小呆拿滅火器噴他一臉醒醒腦子：“你所謂值得一試的方法就是離開世界上最安全的地方，大搖大擺踏進對方的圈套里，然后讓他在你身上做一些很可能會永遠(yuǎn)毀掉你的事情？??！”

    “唔，雖然我很想回答你‘是的’，但事實上大概只會有前兩個步驟?！?/br>
    舒展身體, 把兩條長腿搭在另一側(cè)的扶手上, 嘉洛德挑起眉：“如果你能和我設(shè)想得一樣找到我的話?！?/br>
    “我打賭他可以?！痹谄聊焕飸醒笱笮α寺? 寡婦接著道：“斯塔克就是干這個的?！?/br>
    不, 我不是。

    很想這么反駁, 但隨即就悲哀地發(fā)現(xiàn)自己沒有任何拒絕的理由。而且他確實并非什么循規(guī)蹈矩的人，日復(fù)一日毫無線索的排查早已耗盡了托尼的耐心, 如果有這樣的辦法，無論它最終生效與否，他其實也不介意去嘗試一下。

    但是，這里面有個很大的問題。

    “你跟我們的星條旗隊長商量了嗎……好吧，看你的表情應(yīng)該是沒有?！?/br>
    簡直要把眼睛翻到天花板上，托尼瞪著那個舒舒服服窩在自己沙發(fā)上給自己添堵的精靈，語氣并不怎么愉快：

    “是的，我可以假裝什么都不知道，看著你去跟那什么cao蛋的‘辛’敘舊，也可以在他把你的脖子擰斷之前找到你的位置，送過去整個復(fù)仇者聯(lián)盟，但你能保證羅杰斯事后不會來用盾牌來拆了我的實驗室，然后把我切成好幾半凍進冰箱嗎？”

    嘉洛德想了想，非常肯定地朝他點點頭：“不能。”

    “……”

    “但我可以幫你把他的盾牌藏起來?！?/br>
    “……”

    “而且在史蒂夫拆你的實驗室之前，它可能已經(jīng)先被‘辛’和他的怪物們給拆了。”

    “……”

    托尼不知道自己忍住沒把他從樓頂扔下去究竟費了多大力氣。但他很清楚，先不說嘉洛德要去的這件事本身有多么cao蛋，在結(jié)束之后，他一定會變成美國隊長黑名單中高居第二位的人物。而至于為什么不是第一位——

    “別那么像個扭捏的姑娘，斯塔克。你只要拿出你平時熊的十分之一就夠了?！?/br>
    即便人遠(yuǎn)在歐洲，無處不在的氣勢也透過屏幕充滿了整個房間。已經(jīng)提前為自己預(yù)定好榜首位置的娜塔莎·羅曼諾夫特工哼了聲，很難描述出她臉上到底是什么表情：

    “情報是我?guī)恚媱澥俏腋温宓乱黄鸲ǖ?，羅杰斯當(dāng)然不會只沖你來?！?/br>
    “又或許他誰都不會記仇?！?/br>
    站起身，為這場秘密談話作出最后的總結(jié)。嘉洛德看了看表，差不多已經(jīng)是自己網(wǎng)友回來的時間，揉著黑眼圈慢慢朝門口踱步而去。

    “記得給我身上放一個追蹤器，托尼……不，不要告訴我在哪里。”

    重新把表情定格在備受噩夢摧殘，又不得不強忍著打起精神掩飾的水平上，精靈先生小小地打了個呵欠：“‘辛’他一定會看著我離開，為了效果逼真，我走之前會把我知道的那個丟掉。”

    “那為了效果逼真，我可以等你被揍得差不多之后再出場嗎？”

    依然很難相信自己居然就這么答應(yīng)了，托尼忍不住又朝他的背影翻個白眼。

    “我當(dāng)然沒有意見。”而嘉洛德只是回過頭，有恃無恐地笑了笑：“只要你摁得住隊長?！?/br>
    “……”

    鋼鐵俠毫不懷疑，這絕對是一個赤果果的威脅。而不久之后的事實證明，他確實摁不住，也不敢。

    ——————

    “所以，你得知道事情有時候并不會都跟你想象的一樣。”

    站在廢棄工廠的空地上，周圍是密密麻麻的幾十倍于己的敵人，面前還有他迄今為止面對過最可怕的宿敵之一。但嘉洛德半點不安的表情都沒有，只是揉捻著剛剛被對方扯痛的頭發(fā)，而這種毫無虛假的平和顯然是身后各自面向強敵的復(fù)仇者們所帶來的。

    “你或許是忘了我活了快要一萬年，年紀(jì)比你還大，孩子?！?/br>
    愉快地翹起嘴角，似乎很開心看到‘辛’被自己擺了一道。嘉洛德伸出一根手指在眼前晃了晃，語氣里的諷刺幾乎要在空氣中凝成實體：

    “你想讓我懼怕的那些東西，我早就已經(jīng)將它們放在合適的地方。只不過利用了一點點過去的陰影而已，就算說的再多，噩夢再重來幾次，你也無法借此將我蠱惑。”

    精靈是有一顆敏感的心不假，但他們也比任何生靈都要來得堅強。畢竟，和大多數(shù)短暫而璀璨的東西不同，他們所要面對的可是永恒到足以摧毀一切的時間，如果學(xué)不會與過去和解，學(xué)不會將那些累積起來的陰影握在手心，那別說橫跨數(shù)千年的歲月，早在天鵝港之后，他或許就已經(jīng)因為心碎而死。

    ‘辛’想要借以cao縱他的東西很簡單，就是愧疚和負(fù)罪感。無論是對于過去還是現(xiàn)在，他都在通過同一個夢魘強調(diào)嘉洛德的多余和所帶來的災(zāi)難。如果精靈先生再稍微脆弱一點，或許他的目的就會達到了。但很遺憾，在那具削瘦的身軀下，嘉洛德所封存著的從來都不是什么軟弱的靈魂。

    “更何況，我也相信他們?！?/br>
    拍了拍美國隊長緊貼著自己的肱二頭肌，又指了指身后，嘉洛德朝對方揚了揚下巴：“你可沒那么容易弄得死這些家伙?！?/br>
    “嘿，你難道不應(yīng)該用更肯定一點的語氣說這句話嗎？”

    話音未落，不等‘辛’回答，停在半空的鋼鐵俠已經(jīng)不滿地哼出了聲：

    “我們可是有一個神，一個天才，一個老冰棍，一個綠色的大塊頭，還有兩個頂級殺手。我們連外星人都打贏了，更何況是那些早該爛在地里的化石們？”

    “對，你聽他的?！?/br>
    非常大度地容忍了托尼的的搶白，精靈先生朝他的敵人攤了攤手，語調(diào)近乎于嘆息：“現(xiàn)在已經(jīng)不是我們熟悉的那個時代了，你或許應(yīng)該學(xué)著適應(yīng)一下，說不定就會有什么驚喜，而不是每天都想著怎么找我報仇?！?/br>
    “……”

    可以看得出‘辛’的表情確實是有點不愉，嘉洛德到底是出乎他想象的難纏，也遠(yuǎn)比他以為的要聰明得多。而也只有在這時，他才意識到站在自己面前的確實是活過了近萬年的精靈，時光賦予他看透世事和人心的資本，也同樣給予了他洞悉自己的能力。無論愧疚也好，負(fù)罪感也好，他從不曾否認(rèn)這些的存在，也從不曾逃避，而是欣然接受，看著它們成為自己并不完美的一部分。

    “你可真……出乎我意料的有趣?！?/br>
    沉默了會兒，陰郁的目光從面前所有人身上掃過，‘辛’突然笑了起來，宛如一把刀劃過枯死的樹干那般沉悶。而這仿佛是什么信號，那些藏在陰影里的半獸人也隨之涌入到復(fù)仇者們的視野之中。連帶著一直站在‘辛’身后那個黑色的人影，也從衣袖中伸出干枯的手，蓄勢待發(fā)。

    “如果你肯乖乖聽我的話，放棄這些掙扎，無論對誰都是一件輕松的事?！?/br>
    將身上累贅的帽兜扯了下來，明顯準(zhǔn)備跟他們死磕?！痢N起嘴角，一如既往刻薄而嘲諷，盯著嘉洛德的目光中似乎有火焰在搖曳燃燒：“現(xiàn)在認(rèn)錯還來得及，嘉洛德。”

    “他沒有做錯任何事?！?/br>
    上前一步，將精靈遮在自己的盾牌后。史蒂夫臉上依然殘留著惱火的神色，讓他整個人比平時更加嚴(yán)肅，也更加鋒芒畢露了點：“他唯一該遺憾的是讓你活到了今天。不過沒關(guān)系，馬上我們就可以修正這個小小的失誤?！?/br>
    “……哦，我敢肯定這個‘小小的失誤’里也包括了我。”

    托尼隔著戰(zhàn)甲嘟囔了這么一句。但在頻道里有人接他的梗之前，以史蒂夫甩出盾牌為開始，兩方人馬已經(jīng)完全拋下了表面上的對峙，終于彼此廝殺在一起。雖然相比較而言復(fù)仇者們在數(shù)量方面并不占優(yōu)，黑寡婦還沒回來，而鷹眼也因為受傷留在了神盾局里，但即便如此，他們也并未落入下風(fēng)，甚至，隱隱有些控制了局面的意味。

    從刀鞘里拔出短刀，微微矮身，直接扎到了面前朝自己撲來的變異體身上。嘉洛德握緊刀柄，雖然免不了被巨大的慣性甩飛，但也同時在那怪物的腹部刻下一道長而深的刀痕，發(fā)出凄厲的哀嚎。

    “挺有意思的?！?/br>
    輕輕彎起嘴角，偏頭躲開飛濺而來的血跡。精靈先生在半空優(yōu)雅地翻了個身，輕盈落地，隨即，身后就有呼嘯的破空聲傳來，一面紅藍(lán)色三色的盾牌幾乎是擦著他的肩膀劃過，在他站穩(wěn)之前擋下了另一只揮來的利爪，默契得就好像曾經(jīng)無數(shù)次這么配合過一樣。

    “我并不這么覺得?！?/br>
    把折回來的盾牌重新拿在手里，史蒂夫從嘉洛德身邊跑過，迎上朝他們這邊沖來的怪物，語氣怎么聽怎么有些咬牙切齒：

    “等會兒我們必須就這個問題好好談?wù)?，記得給我一個合理的解釋?！?/br>
    “……啊?！?/br>
    就知道自家網(wǎng)友絕對不會輕易放過自己，精靈先生苦笑著點了點頭，試圖作最后的掙扎：“如果我現(xiàn)在跟你認(rèn)錯，我們能當(dāng)作什么都沒發(fā)生過嗎？”

    “當(dāng)然，”似乎是冷笑了下，美國隊長的聲音從半獸人堆里遠(yuǎn)遠(yuǎn)傳來：“——不能?！?/br>
    “……”

    扶了扶護目鏡，離他們最近的獵鷹默默飛遠(yuǎn)了點。

    事實上，雖然這些數(shù)量眾多的變異體的確難纏，但也還夠不上要讓復(fù)仇者聯(lián)盟陷入苦戰(zhàn)的程度。相比起來，更讓他們警惕的其實是隱藏在黑暗中的‘辛’和他身后那個黑斗篷，前者從戰(zhàn)斗最開始就被洶涌而至的半獸人潮給淹沒，不知道正在窺視，而后者，則是被保護在戰(zhàn)圈之外，不時有黑色的霧氣在夜幕的遮掩下蔓延而來，一旦觸碰到，就會陷入某種短暫的疲乏和暈眩之中，確實給復(fù)仇者們帶了不少麻煩。

    “該死?！?/br>
    原本在半獸人夠不到的地方大殺四方，結(jié)果被那團詭異的黑霧影響，差點一頭從半空栽下來。托尼頗為惱火轟過去一個掌心炮，卻在半路被擋了下來，臉色并不怎么好看：“那到底是個什么玩意兒？嘉洛德你知道嗎？”

    “如果知道我早就已經(jīng)提醒你們了。”

    雖然是個會走路的中土百科，在戰(zhàn)場也見過太多的黑暗生物，但確實還是第一次遇到這樣詭異的敵人。嘉洛德試探著把短刀朝面前的黑霧揮了揮，看著刀鋒上閃著藍(lán)色光芒的咒紋在與黑霧接觸的一剎那，發(fā)出一陣類似于氣化的‘刺啦’聲，微微皺起眉：“但我猜他應(yīng)該有類似于精神攻擊的能力，如果可以的話，最好別碰到那個黑霧……”

    “我覺得這是不可能的?！?/br>
    鋼鐵翅膀從他頭頂呼嘯而過，獵鷹看著面前幾乎已經(jīng)籠罩了整片廢棄工廠的黑色暗影，忍不住在頻道打斷了他的話：“這地方就那么大，想完全避開是絕對做不到的，得想個其他辦法。”

    “那就直接干掉他?！?/br>
    觀察了一下周圍的情況，美國隊長一盾牌拍開朝自己撲來的怪物，這么斬釘截鐵道：“索爾，你能做到嗎？”

    “可以一試?！?/br>
    從包圍圈中跳出來，雷神點點頭，朝天空舉起錘子。瞬間，陰沉的烏云就從四面八方涌來，遮蔽了原本璀璨的星空，而伴隨著沉悶的轟鳴，一道銀色的閃電也穿透云層，直直朝著那個黑斗篷劈去。

    臉隱藏在帽兜之下，看不清是什么表情。在呼嘯而來的落雷中，那人揚起頭，凝視著神力凝聚成的耀眼光芒，眼看就要被那摧枯拉朽的力量擊個粉碎，卻在千鈞一發(fā)之際身形微晃，直接從原地消失了人影。

    “這是——？！”

    眼睜睜看著對方消失在原地，雷電只在地上激起一片飛揚的塵土。索爾和其他復(fù)仇者們都忍不住一愣，朝四周望了望，很快發(fā)現(xiàn)那個黑影又重新出現(xiàn)在另一個方位，身后黑色的懸浮圈慢慢閉合，隨即再度被保護起來，站在遠(yuǎn)離戰(zhàn)場的地方安靜望來。

    “像是魔法。”

    扭斷了某個倒霉鬼的脖子，輕盈落在地上，嘉洛德如此評價道：“這就有點不好辦了?！?/br>
    “真是，省點力氣老老實實被打敗多好?！?/br>
    隔著面甲翻了個白眼，總裁爸爸忍不住抱怨了句，很快又被淹沒在利爪刮過戰(zhàn)甲的刺耳摩擦聲中。

    在空地上蔓延的霧氣依然沒有停止。

    “那我們現(xiàn)在怎么辦？”獵鷹在頻道里開口：“對方有場控沒法玩啊?！?/br>
    “當(dāng)然是再來一次?！?/br>
    臉上并沒有什么苦惱的表示，嘉洛德聳聳肩，把左手的短刀插回刀鞘里。在原地一個翻身，就踩上了半獸人的肩膀，并毫不停頓借力踏上另一只怪物的腦袋，像跳舞一樣在半獸人堆里轉(zhuǎn)移騰挪：“我準(zhǔn)備去試試，誰有空幫我一把……隊長？托尼？”

    “……看來我們需要談?wù)劦膬?nèi)容又多了一項?！?/br>
    剛轉(zhuǎn)過身，還沒發(fā)表意見，就看見精靈毫不猶豫地朝自己的方向跳來。史蒂夫忍不住抽了抽嘴角，卻也立刻舉起盾牌立在自己身前，撞開擋路的半獸人，迅速朝那個黑影沖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