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我這可是合理的行動?！?/br>
    躲開四面八方的攻擊，嘉洛德在腳下的半獸人肩膀上一踩，輕盈地朝前撲去。而與此同時，美國隊(duì)長也已經(jīng)準(zhǔn)備達(dá)到了他的落點(diǎn)處，反應(yīng)極快舉起盾牌，讓精靈踩了上去，然后猛地朝前一頂，幾乎是將嘉洛德給用力甩了出去。

    “你們談?wù)劦臅r候可千萬別叫上我?！?/br>
    而看著他們的動作，托尼哼了聲，同樣伸出手，掌心炮在黑暗中閃爍出耀眼的光芒，直直朝黑斗篷打去。

    接下來的一切都發(fā)生在電光火石之間。

    掌心炮帶著呼嘯聲破空而去，吸引著所有人的主意，并不出意料被圍在黑影身前的半獸人擋住。然而，當(dāng)被轟掉半個腦袋的怪物轟然倒地之后，再被它擋住的視線范圍之外，精靈的刀鋒也已至身前，直直刺向那人，避無可避，幾乎注定要將他的胸口捅個對穿。

    你跑不掉了。

    幾乎能夠看到帽兜那人眼中浮現(xiàn)的震驚和不敢置信，嘉洛德挑起嘴角，毫不懷疑自己最終成功的可能性。

    然而，下一秒，他的刀鋒卻被人徒手抓住了。

    “你是不是忘了什么，嗯？”

    瞳孔中倒影著‘辛’被火焰燒毀大半的臉，和眼底依稀殘留的驚愕一起構(gòu)筑成無法逾越的壁壘。嘉洛德猛地一驚，想要抽回短刀卻已來不及，只能眼睜睜看著對方一揮手，胸膛發(fā)出無法負(fù)荷的呻吟，整個人就像斷了線的風(fēng)箏那樣被打了出去，重重落在地上，砸起一大片塵土。

    “嘉洛德！”

    誰都沒想到‘辛’會在這時候殺出來。史蒂夫皺起眉，想要朝精靈墜落的方向跑去，卻被數(shù)倍于己的敵人阻攔在半途。其他人想來幫忙，也同樣寸步難行，無奈之下只能先轉(zhuǎn)過頭，將周圍的半獸人清掃干凈。

    “咳……”

    確實(shí)被剛剛那一下打得不輕，嘉洛德仰面躺在地上，只覺得五臟六腑都移了位，胸口疼得像是有把火在燃燒一樣?？蛇€沒等他稍微喘口氣，‘辛’就又出現(xiàn)在了他面前，如同黑暗中的鬼魅般，在精靈震驚的目光中一拳揮下，帶出幾乎要撕裂空氣的呼嘯聲。

    ‘彭——’

    本能側(cè)過頭，才避免了被對方直接打在臉上的慘劇。嘉洛德瞳孔縮緊，還來不及去看水泥地上被‘辛’打出的龜裂，就不得不舉到揮刀擋住對手又一次咄咄逼人的進(jìn)攻，卻因?yàn)榧懿蛔∧翘^可怕的力量，整個人被朝下壓去，膝蓋重重落到地上。

    ……墮落之后的精靈居然這么嚇人嗎？

    感覺自己簡直要被‘辛’壓到地底下去。嘉洛德咬了咬牙，猛得收回刀鋒，同時迅速向右側(cè)身，遠(yuǎn)離對方的攻擊范圍，卻免不了讓左臂被波及，撕裂出一道長而深的傷口。

    簡直不堪一擊。

    血液的鐵銹味道隨風(fēng)彌漫開來，引得四周的半獸人蠢蠢欲動。但精靈并沒有心思去管它們，只是死死盯著自己的對手，很容易就能夠從他的表情里讀出這樣的輕蔑。

    “我應(yīng)該給你放點(diǎn)水?！?/br>
    挑起眉，語氣里滿是陰郁的嘲諷。‘辛’沒有拿出任何武器，只是這么空著手站在原地，卻依然給人一種喘不過氣的壓迫感：“那樣或許會比較勢均力敵？”

    “那還真是謝謝你了?！?/br>
    同樣回以挑釁的微笑。嘉洛德拔出另一把短刀，握在手里，刀鋒斜斜指向那人半是天使半是魔鬼的臉：“記住，如果你今天殺不死我，我就會讓你跟著你的小可愛們一起完蛋?！?/br>
    “多謝提醒?！?/br>
    兩道銳利如鷹隼的目光在半空相遇，他們冷冷看著彼此，同時動了起來。

    ————————

    事實(shí)上，嘉洛德從未像這樣直面過‘辛’，也從未了解過墮落的精靈究竟是怎樣一種概念。他或許能從格洛芬德爾語焉不詳?shù)臄⑹鲋懈Q探到隱隱約約的一角，但那絕沒有事實(shí)真正攤開在眼前時那么震撼人心。

    黑暗是充滿誘惑的毒藥，不義的力量被從中發(fā)掘，爆發(fā)出讓人難以想象的威力。他們的神祇從來都在警惕著中土上的生靈被這種毒藥所侵蝕，卻依然無法阻止悲劇的發(fā)生，尤其人類，更是如此。

    但精靈本不會變成這樣。

    他們是從誕生開始就成為永恒的種族，是維拉最喜愛的星光，匯聚著世界上所有的美好。然而，從另一方面而言，那也意味著一旦墮落，他們也會變成更加破碎的樣子，永遠(yuǎn)沒有掙脫的可能。

    ——他直到現(xiàn)在才意識到自己究竟成就了什么樣的怪物。

    插在血rou中的刀鋒被什么硬生生阻隔，然后在無法反抗的力度之下慢慢順著來時的軌跡后退。嘉洛德看著‘辛’抓住自己的短刀，一點(diǎn)一點(diǎn)從他肋下拔出，紅色的血液順著銳利無匹的金屬慢慢滑落，滴在地上，漸起一小朵耀眼的血花。

    那應(yīng)該很疼，就像自己被用力扼住的脖頸一樣。

    ‘當(dāng)啷’一聲，短刀掉落在地的響聲宛如驚雷般回蕩在耳邊。嘉洛德只來得及看一眼‘辛’身上被自己砍出的猙獰傷口，就被迫隨著咽喉上的力度抬起頭，嘴唇開始泛起窒息的紫色。

    “我說過了，你沒有能力打敗我。”

    手指慢慢收緊，似乎在欣賞精靈逐漸痛苦的表情?！痢幱舻哪抗庵币曋麥\綠色的眼睛，輕聲笑了笑，語氣卻遠(yuǎn)遠(yuǎn)要比表面上要來的尖銳：

    “你只能做到這種程度，給我?guī)讉€不痛不癢的傷口，但我卻能決定你什么時候去死?！?/br>
    “那……就來試試……啊?！?/br>
    幾乎是被對方從地上提了起來，嘉洛德抓住‘辛’布滿疤痕的手腕，從喉嚨發(fā)出嘶啞的嗤笑聲：“試試看你現(xiàn)在殺了我，他們會不會讓你活著……走出這里。”

    不知是不是觸到了那人的痛處，精靈感覺到那扼住脖頸力道再一次變大，似乎要將他的頸椎擰斷。但很快，幾乎被自己激怒的宿敵就再度平靜下來，冷笑一聲，聲音陡然變得尖利。

    “你除了會依靠別人，還會干什么？”

    還沾著血的左手握緊，用力打在精靈肋下?！痢鋹偮犞粣炘谛厍焕锏耐春?，一縷艷紅從咬緊的嘴角流下，表情前所未有猙獰：“以前是格洛芬德爾，現(xiàn)在是那些千奇百怪的人類……嘉洛德，沒有他們，你也只能任人宰割罷了。”

    “這倒不假?！?/br>
    并不被他的話所迷惑。嘉洛德舔了舔嘴唇上沾染的鐵銹味道，眼神依舊澄澈而明亮：

    “如果沒有格洛芬德爾，就不會有現(xiàn)在的我。如果沒有隊(duì)長他們，我也沒有命能站在這里……不管你怎么說，我都不會因?yàn)槲乙蕾囁麄兌⒕?，因?yàn)槭聦?shí)就是這樣。我擁有他們，而你只能永遠(yuǎn)跟那些惡心的怪物為伍?！?/br>
    “……”

    這或許不是個激怒對方的好時機(jī)，但他無所謂?？粗痢孜⑽⒎糯?，眼底的也開始變得狂躁起來，嘉洛德從唇齒間泄露出一點(diǎn)得意的笑聲，睜大眼，讓對方能夠看清自己眼底毫不掩飾的憐憫。

    “所以，你應(yīng)該比我更加羞愧，辛?！?/br>
    嘴角揚(yáng)起一個扭曲的弧度，精靈愉悅地這么宣判道：“畢竟所有人都可以造就毀滅，卻不是誰都像我一樣有人幫助。”

    “閉嘴！”

    五指猛地收緊，然后蹲下身，將他重重?fù)サ搅说厣??！痢浪蓝⒅温宓乱驗(yàn)樘弁春蜁炑６で哪槪戳撕芫?，眼底漸漸燃起清晰可見的火焰，似乎下一秒就可能將他徒手扼死。

    “你應(yīng)該知道惹惱我的下場是什么吧。”怒極反笑，那人更加湊近了些：“我本來覺得你不值得我費(fèi)什么事。但現(xiàn)在，你的朋友應(yīng)該感到惋惜，因?yàn)樗麄儗捎谀愕囊蕾嚩鴱倪@個世界上消失?！?/br>
    呵。

    露出自己所能想象的最輕蔑的表情，嘉洛德仰面躺在地上，縱然身上每一寸骨頭都疼得像斷掉了一樣，卻依然抹不去他嘴角始終存在的笑意。

    你盡管去試。

    脖子上的淤青讓他難以開口，但精靈并不介意，而是用口型這么一字一句說道。

    然后，不等‘辛’反應(yīng)過來這是什么意思，一道灼熱的光線就在他背后炸開。隨即，不知從何處飛來的盾牌也重重砸在他本能抬起的手臂，‘咚’得一聲，幾乎能從那無法抵擋的力道中感受到主人的憤怒，轉(zhuǎn)眼間就將‘辛’逼退了很遠(yuǎn)。

    “真好不意思，我們可沒有死在你手上的打算?！?/br>
    踩著青色的焰尾從天而降，托尼張開五指，掌心炮對準(zhǔn)慢慢從地上站起身的那人，語氣顯得傲慢而譏諷：“嘉洛德說的沒錯。我們愿意幫他就幫他，愿意揍你就揍你，還需要挑日子嗎？”

    頓了頓，他接著開口：“反正你沒他好看?！?/br>
    伸手把精靈從地上拉起來，護(hù)在身后。史蒂夫看了眼他脖子上觸目驚心的青紫，把惱火全部寫在臉上，在毫不知情的情況下和他家網(wǎng)友保持了驚人的同步：“想讓我們消失，你大可以來試試。”

    他們身后，不知何時結(jié)束的戰(zhàn)斗留下了滿地狼藉，只有幾個的漏網(wǎng)之魚還能站著，其他全都成了地上冰冷的尸體。嘉洛德的目光在周圍掃了圈，將復(fù)仇者們的成果盡收眼底，有點(diǎn)驚訝地挑了挑眉，卻很快就意識到這確實(shí)沒有什么好詫異的，他們就是有這樣的本事，從來都能做到比他想象的更多。

    “真遺憾。”

    雖然在嘉洛德面前被激怒了好幾次，還陷于這種不利的局面中，但‘辛’依然很快恢復(fù)了鎮(zhèn)靜。就好像被翻盤的不是自己一般，看著周圍滿地的半獸人尸體，眼神沒有半分觸動。

    “別以為這就結(jié)束了。”

    微微嘆了口氣，像是在埋怨一個叛逆的孩子。他抬起頭，目光與被美國隊(duì)長護(hù)在身后的那個精靈遙遙對峙，又慢慢移到前方持盾而立的金發(fā)男人臉上，嘴角翹起一絲意味不明的弧度。

    既然你想，就算你贏了這一局吧。

    但可別忘了，我給你的噩夢才實(shí)現(xiàn)了一半，我們還有足夠的機(jī)會去將另一半變成現(xiàn)實(shí)。

    在你今天將最大的弱點(diǎn)主動送到我眼前之后。

    “我很期待下一次見面，嘉洛德?！?/br>
    捂住肋下精靈給他的傷口，‘辛’輕聲笑了笑，眼底飛快閃過一絲什么：“當(dāng)然，還有你，美國隊(duì)長?！?/br>
    話音未落，那個一直如同幽靈般游離于站圈外的黑影就突兀出現(xiàn)在他身后，而那些原本彌漫在周圍的黑色霧氣也像被什么召喚般，迅速朝兩人聚攏而來，幾乎很快就將他們的身影遮掩起來。

    “想跑？”

    并不明顯地和嘉洛德對視一眼，托尼朝精靈點(diǎn)點(diǎn)頭，掌心炮瞬間呼嘯而去，在黑霧前炸開一串耀眼的火花。而與此同時，在誰都沒有注意的剎那，嘉洛德也伸手從兜里拿出了什么，隨即，就是一粒極其微小的影子‘刷’一下飛了出去，以精靈的目力，可以很清楚得看到它最終落在了它應(yīng)該落下的地方，不偏不倚，沒有半分差錯。

    下一秒，面前的硝煙和霧氣一同散去，空氣再度恢復(fù)了原有的寂靜。而這座廢棄的工廠內(nèi)，除了滿地橫七豎八的怪物尸體外，也再沒有任何黑暗的影子出沒。

    他們終究是慢了一步。

    “可惜了?！?/br>
    收起飛行服的鋼鐵翅膀，落在史蒂夫身邊。獵鷹叉著腰看著‘辛’消失的地方，很難掩飾臉上的懊惱和失望：“好不容易找到他的行蹤，差一點(diǎn)就能抓住了?！?/br>
    “這也是沒辦法的事?！?/br>
    倒是對此看得很開，見多了這種事的雷神只是甩了甩錘子，安慰般拍拍山姆的肩膀，結(jié)果剛打完架沒注意力度，一下子把人拍了個咧趔，差點(diǎn)摔在地上，被迫扯住旁邊美國隊(duì)長的肩帶保持平衡。

    “站好，山姆?！?/br>
    被冷不丁這么一扯，倒是從若有所思中回過神來。史蒂夫扭過頭，看向身后還半蹲在地上的精靈，猶豫不到半秒，還是伸出手，直接拎著他的衣領(lǐng)把精拎了起來。

    “你剛剛?cè)映鋈サ氖鞘裁矗俊?/br>
    架著嘉洛德的胳膊讓他站穩(wěn)，隊(duì)長看了眼這家伙嘴角隱隱約約的紅色，眉頭皺得很緊。

    “唔？你看見了？”直到這時才感覺到身上每個地方都在呻吟，嘉洛德毫不客氣地靠在了自家網(wǎng)友身上，懶洋洋回答道：“我以為我已經(jīng)做的很隱蔽了……托尼？”

    “是，托尼，我聽到了，我正在看。”

    聲音隔著戰(zhàn)甲傳來，其中似乎還夾雜著賈維斯富有金屬質(zhì)感的嗓音?？偛冒职挚粗媲安粩嚅W爍的淺藍(lán)色數(shù)據(jù)流，很快在視線中合成了一張地圖，以及被標(biāo)記出的某個紅色圓點(diǎn)：“居然跑這么快，都到南歐了？！”

    “托尼。”

    聲音再度低沉了下來，明顯帶著某種瀕臨爆發(fā)前的警告。才沒忘記這兩人之前都瞞著自己干了點(diǎn)什么，史蒂夫不滿地繃緊下頜，似乎打定主意要在他們的交流中橫插一腳。

    “好吧，好吧，別用那種眼神盯著我，cap.”

    忍不住給他連帶著他旁邊那只精靈一起翻了個白眼，托尼攤攤手；“只是個plan b，你男朋友定的。畢竟他之所以跑到這里就是為了把‘辛’引出來，在無法阻擋他逃跑的時候，起碼也得放個追蹤器過去，才能讓這一趟不白跑，你聽懂我的意思了嗎？”

    點(diǎn)點(diǎn)頭，得到了自己需要的答案，史蒂夫又把目光轉(zhuǎn)了回來，重新鎖在精靈臉上，滿臉嚴(yán)肅。

    “我以為這是合理的行動。”嘉洛德嘴角抽了抽。

    “……”

    “我錯了?！?/br>
    “……”

    “我知道我真的錯了拜托你別這樣看我好嗎隊(duì)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