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更不行了！”寧氏是很有骨氣的一個人，當(dāng)即道：“這世上，斷沒有不干活白拿錢的道理！再說了，我在寧家閑著也是閑著，沒事兒做。幫你做點(diǎn)粉撲，堆點(diǎn)絹花，正好還讓我打發(fā)時間了呢。”

    “這……”白小菀遲疑了下，笑道：“那行，等春燕下去回來，我就讓她把布料和絹紗送過去。還別說，旁人的手藝我還不放心呢?！?/br>
    寧氏笑道：“你這丫頭，就是天生的一張?zhí)鹱靸??！?/br>
    不由細(xì)細(xì)打量白小菀。

    不知道從什么時候開始，白小菀越長越大方明麗，玉雪可人。加上這個年紀(jì)皮膚水靈靈的，眼睛水汪汪的，仿佛是一朵嬌嫩的花苞兒，帶著露珠，透出淡淡的清新香氣，讓人心曠神怡。

    不僅如此，她還能和梁王府世子、三郡王，以及秦妍、林玉兒等人周旋，自己更是做了天香閣的老板，可謂能干無雙。

    以前葛氏開玩笑，說把白小菀配給謝璽還是算是埋汰，現(xiàn)在可算是高攀了。

    白小菀被寧氏看的不好意思，笑道：“寧大嬸，你別這么盯著我看，不然我還以為是自己臉花了呢。”轉(zhuǎn)身去拿了一大盒上等面霜，“我琢磨著，上次給寧大嬸的面霜差不多該用完了。便是沒用完，這個也先拿回去，過年后再用?！?/br>
    寧氏問道：“多少錢？”

    白小菀笑道：“不用，不用?！?/br>
    “不說錢，我就不要了?！睂幨喜煌?，“你這面霜我是知道的，里面添的都是珍珠粉之類的好東西，本錢就不低，沒有隨便白送的道理?！?/br>
    白小菀知道對方性子要強(qiáng)，況且寧氏也不算窮，想了想，“這面霜成本大概不到三百錢的樣子，算是我給寧大嬸預(yù)支到年底的工錢，這樣總行了吧?！?/br>
    寧氏笑道：“那我可得多做點(diǎn)才夠了。”

    兩人說說笑笑的，寧氏也是極有眼色的人，沒拉著聊個沒完，說得差不多就告辭了。白小菀送她下樓，然后去拿了兩套紙墨筆硯，“這是我去縣城的時候，讓玉溪他們捎帶的，大的那套給君謙哥，小的給璽哥哥?！?/br>
    寧氏眼里露出感動，微笑道：“難為你，這么有心了。”

    白小菀笑道：“以前寧大嬸和君謙哥、璽哥哥，都對我多有照顧。可以說，如果當(dāng)初沒有你們的收留，就沒有現(xiàn)在的我，指不定……”笑著搖搖頭，“我現(xiàn)在日子好過了，自然是應(yīng)該回報一二的。”

    更不用說，謝君謙還對她另有救命之恩。

    寧氏心中滋味兒復(fù)雜，拿著東西，回了寧家交給謝君謙，“小菀去縣城買的，大的那套給你，小的給璽哥兒。”忍不住嘆氣，“真是一個懂事又念舊情的好姑娘。”

    謝君謙的目光落在那套文房四寶上，輕輕摩挲，“小菀現(xiàn)在可好？”

    “挺好的?！睂幨陷p輕點(diǎn)頭，繼而打量著長子的表情，“你這么關(guān)心小菀，是打算把她許配給璽哥兒嗎？你別說，從前我也這么想過，但是……，現(xiàn)在看來卻不太合適了。”

    謝君謙搖頭，“不是，是我想娶她。”

    “?。?！”寧氏嚇了一跳，“你……？你和小菀怎么能湊在一起？她雖然不錯，到底還是一個小姑娘，和你年紀(jì)差得太遠(yuǎn)了。”

    謝君謙淡淡道：“不過是再等三、四年的事兒?！?/br>
    “這……”

    “娘，你聽我說。”謝君謙跟母親分析道：“我想過了，為了振興謝家的門楣，我是一定要考功名，走仕途的！可是即便我能夠考中，京城里的千金小姐也未必看的上，但若是娶一個尋常村姑，又是太不合適?！?/br>
    他細(xì)細(xì)的道：“我想，小菀性子冷靜聰慧，又能持家，況且從小看著長大知根知底，實(shí)在是沒什么可挑的。說句不厚道的話，要走仕途，沒有小菀這樣能干會賺錢的媳婦兒，只怕也是走不好的?！?/br>
    寧氏頓時眼神一暗。

    她明白，想要打通官場上的枝枝蔓蔓，沒有銀子可是不行。但……，用兒媳婦的錢去鋪兒子的官途，又讓她覺得羞愧，“這不好吧。”

    謝君謙嘴角微翹，“娘，我明白你的意思。你是覺得，我這是貪圖小菀聰慧能干，會賺錢，所以才看上了她?？墒牵胰羧⑺?，必不負(fù)她！只要能夠振興謝家門楣，讓謝家進(jìn)入官宦仕途，那她以后就是官太太了。”

    寧氏微微蹙眉，“你這么說著，倒像是彼此一場權(quán)錢買賣?！?/br>
    “娘要這么說，也算是吧。”謝君謙并沒有反駁，“總之，我這想法固然算不上高尚，但是我也不欺瞞她。這件事，我打算等回頭組好個機(jī)會，跟她面談，得了她的同意再說。她有什么條件，也盡可以提，比如……，只要她能生育我就永不納妾。”

    寧氏沉默了下，又道：“那為何，不替璽哥兒求娶小菀呢？”

    謝君謙淡淡解釋，“璽哥兒性子不穩(wěn)，讀書也不行，小菀嫁給他實(shí)在太浪費(fèi)了。而且還有一則，小菀比一般的姑娘要聰慧許多，也冷靜許多。娘，你看她和梁王世子、三郡王等人周旋，就明白了?！?/br>
    寧氏點(diǎn)頭，“是的。”

    謝君謙繼續(xù)道：“我想，如果想要從無名學(xué)子躋身仕途，以后少不了需要一個賢內(nèi)助，免得在后宅添亂。不僅如此，將來還要帶的出去結(jié)交權(quán)貴里的夫人小姐，若是沒有一點(diǎn)腦子可不行。但可惜，豪門千金是看不上我的，能選的也就只有小菀了?！?/br>
    還有一則，他是在有些說不出口。

    他喜歡白小菀，不想讓她嫁給了別人，……包括弟弟。

    寧氏嘆道：“那行，回頭你去跟小菀說說。這丫頭，年紀(jì)小小卻是人，心里跟明鏡兒似的。你要說的意思，要讓她取舍權(quán)衡的內(nèi)容，她應(yīng)該明白?！?/br>
    謝君謙微微一笑，“我等下就去?！彼麄?cè)首，看了看那套筆墨紙硯，“正好買點(diǎn)東西過去道一聲謝，也算是借口?！?/br>
    他換了一身干凈體面的衣服，買了一兜小點(diǎn)心，去了天香閣。

    白小菀正在門口大聲吆喝，“看一看！看一看??！走過路過，千萬不要錯過！全新的款式，全新的香味兒，小媳婦大姑娘都來買一塊兒啊?！?/br>
    一個年輕小媳婦湊了過來，“我家香皂用完了，正想買呢?！?/br>
    白小菀笑道：“里面請?！弊尨貉嗄昧撕脦追N香皂，逐一介紹，“你瞧瞧，這是我用新模子做的香皂，香味兒也是全新的，你上次見過沒有？”

    小媳婦瞧了瞧，笑道：“怎么著香皂做的跟骨頭似的，這么滑稽?！?/br>
    白小菀把香皂遞給她，“你握著試試?！庇值溃骸跋阍硪徽此突涣飦G的，圓形的香皂容易握不住，骨頭形狀，反倒能抓得穩(wěn)穩(wěn)的。”

    “哎喲！是這么個理兒?！毙∠眿D夸道。

    白小菀說得正熱鬧，抬頭看見謝君謙站在門口，趕緊過去打招呼，“君謙哥。”

    謝君謙笑道：“大忙人兒呢?！?/br>
    “別取笑我了。”白小菀領(lǐng)著他上了二樓說話，給他泡了茶，“嘗嘗，我從縣城里買回來的，一錢銀子一兩茶呢?！?/br>
    謝君謙果真端起來嘗了嘗，點(diǎn)頭道：“不錯，挺清爽的?！?/br>
    白小菀笑道：“你要是喝著好，我給你包點(diǎn)兒回去?！?/br>
    “我又不是來打秋風(fēng)的?！敝x君謙微笑搖頭，然后把點(diǎn)心遞了過去，“給你買的。多謝你送我的紙墨筆硯，讓你費(fèi)心了。”

    白小菀也沒多想，拆了包裝，拿了一塊點(diǎn)心就吃了起來。

    謝君謙把茶遞了過去，“慢點(diǎn)吃，別噎著了?！?/br>
    白小菀嘴里被點(diǎn)心給填滿了，說不出話，鼓著腮幫子對他笑了笑。到底還是有些干，也不嫌棄茶是謝君謙喝過的，端起來就喝，“嗯……，還行，挺酥的。”

    “小菀，我想跟你商量一件事。”

    “??？”白小菀又拿了一塊點(diǎn)心，灌湯包子還沒蒸好，有點(diǎn)餓了。

    “是這樣的。”謝君謙表情很是平靜，也很誠懇，目光灼灼的看著她眼睛，“原本婚姻大事父母做主，但是你現(xiàn)在沒爹沒娘，這事兒我只能來跟你商量?！?/br>
    “啊？”白小菀愣住，“我的婚姻大事？”

    “我想娶你為妻?！?/br>
    “撲！咳咳……”白小菀頓時嚇得，把點(diǎn)心碎末都給腔喉嚨里了。她嗆得，半晌都沒有咳出來，眼淚花花的，“君謙哥，你開什么玩笑??？我和你，差著十來歲呢?！?/br>
    第一百四十六章 訝然

    “你嫌我老了？”謝君謙訝然。

    “哎？不是?！卑仔≥矣悬c(diǎn)無語，擺手道：“不是這個。反正……，反正就是，我和你八竿子都打不著，你咋想的?。吭僬f了，你還有韻清姐呢?！?/br>
    “她不合適?！敝x君謙淡淡道。

    白小菀可淡定不了，激動起來，“你說不合適就不合適??？她覺得合適著呢?！倍瞬韬攘艘豢?，清了清嗓子，“這話你在我跟前說說也算了，千萬別讓韻清姐知道，她要知道，那還不來天天找我理論啊?！?/br>
    “不用理她。”謝君謙并沒有把寧韻清放在心上，“韻清性子固執(zhí)，心眼窄，并不合適做我的妻子。至于她那邊，我會讓舅舅先給她訂一門婚事，再向你提親。這樣的話，她就不會來找你麻煩了?！?/br>
    “等等，等等?！卑仔≥也亮瞬裂劢堑臏I，不解道：“你又不是璽哥兒，一向穩(wěn)重，這是發(fā)什么瘋？開什么玩笑?。繛樯断胫⑽?，總得有一個理由吧？可別說你看上我的這傾國傾城的容貌了?！?/br>
    謝君謙被她逗得“撲哧”一笑，“小丫頭，胡說什么呢?！?/br>
    白小菀哼道：“反正啊，你就別逗我了?！?/br>
    “我不開玩笑?！敝x君謙臉色認(rèn)真起來，說道：“我努力讀書為了什么，你也知道，為得是讓我躋身仕途，讓謝家成為官宦人家。我娘之前也是富貴過的，總盼著重回以前的日子，我這算是為了自己，也算是為了娘的心愿吧。”

    “那跟我有什么關(guān)系？”白小菀不明白了。

    謝君謙徐徐道：“妻賢夫禍少。我既然有這樣上進(jìn)的心，自然想娶一個賢妻，斷不能是表妹那般任性自私的。我瞧著你，年紀(jì)雖小卻懂事，又比一般女子聰慧，所以……”他的話頓了頓，“說句坦誠的話，京城里豪門千金我是娶不到的。我能在清水鎮(zhèn)挑到最好的，也就是你了?！?/br>
    白小菀聽得一陣皺眉，感覺怪怪，“你的意思是，好的你高攀不上，低的你嫌棄，我這中不溜兒的還能湊合？君謙哥，要不你以后再仔細(xì)挑挑？不說遠(yuǎn)了，清水鎮(zhèn)上好比秦妍、林玉兒這些人，也比我強(qiáng)啊?！?/br>
    謝君謙卻是搖頭，“她們只是看起來比你體面，實(shí)則并不如你。秦妍雖說是秦縣令的女兒，但是卻不得寵，又被繼母忌憚，娶了她不會給我?guī)砣魏沃?，只怕還要惹上麻煩。更何況，她眼高于頂也看不上我，給世子爺或者三郡王做姨娘，才是她想要的?！?/br>
    “那林玉兒呢？”

    “林玉兒有什么好的？”謝君謙反倒不明白了，“嬌生慣養(yǎng)的小姑娘，雖無大錯，但是也比韻清好不了多少，還不夠心的呢?！?/br>
    白小菀一陣無語，“我也沒覺得自己有多好啊？你倒是說說，我這沒爹沒娘的姑娘，到底哪里好了？什么聰慧啊，機(jī)靈啊，我看林玉兒等人也不比我差?！?/br>
    謝君謙沉默了一下，才道：“你會掙錢。”

    白小菀頓時愕然了。

    她沒想到，有人居然把自己當(dāng)做了金主，還說的這么直白。她瞪大了眼睛，看著面前表情淡定的謝君謙，忍不住疑惑道：“君謙哥，你該不是被什么妖孽附身了吧？說的話，怎么都不像你了?！?/br>
    謝君謙苦澀一笑，“我知道，為財求娶說起來很難聽，但我只不過是坦言罷了。換做別的男人求娶，也是一樣，會看到你掙錢的能力。倘使你還是桃花村的小村丫，你想想，會是什么情況？不言而喻吧?！?/br>
    白小菀竟然有點(diǎn)無言以對。

    謝君謙說的實(shí)話，她也知道，只是這么說出來叫人不舒服。

    “小菀。”謝君謙細(xì)細(xì)道：“死讀書是沒用的。不然的話，那些狀元榜眼的才子們，豈非都是封官拜爵？你聰慧能干、會掙錢，又人情練達(dá)能出事，雖說沒有娘家?guī)湍?，可是也沒有娘家拖累你，所以我才起了求娶之意。”

    “你的意思，我懂?！卑仔≥夜垂醋旖?，“可我為什么要答應(yīng)呢？你這一副談生意講嫁娶的態(tài)度，那就算是做生意，也得有個讓我心動的條件吧。”

    謝君謙看著她的眼睛，鄭重道：“只要你能生養(yǎng)，我此生永不納妾、永無異生之子?！?/br>
    白小菀目光一驚。

    她心下震動，忍不住深深的朝對方看了過去。

    謝君謙謙穿了一身淺藍(lán)色的寬大衣袍，他面容清俊、氣度高潔，襯出幾分飄逸之氣。再加上天生皮膚白皙，整個人恍若一塊天然的璞玉，透出水墨寫意的味道。

    外表無可挑剔，才華也無可挑剔。

    就在剛才，他還承諾可以永不納妾、永無異生之子。這……，不正是她一直苦苦追求的嗎？可以說，謝君謙最懂她心里想要什么了。

    “小菀，你聽我說?！敝x君謙繼續(xù)道：“世子爺和三郡王雖然好，但是卻太高貴，不是你能夠高攀得起的。倘使跟了他們，你頂多也就是一個寵妾罷了。在清水鎮(zhèn)，或許你還能獨(dú)自占有夫君，等回了京城，則不知道有多少女人來跟你爭搶，陷你于不利之地?！?/br>
    這一點(diǎn)，白小菀心里當(dāng)然很清楚。

    不然的話，她早就跟著上官天寰去了京城，也就不會有后面的事了。

    謝君謙輕輕握了她的手，柔聲道：“我剛才把最不堪的想法，都坦誠告訴你了?，F(xiàn)在除了我的承諾以外，還想說的是，你跟著我自然是夫榮妻貴，有我的好，自然也少不了你的一份好。夫妻一體，我謝君謙必不負(fù)你?！?/br>
    白小菀腦子有點(diǎn)懵，“等等，我都被你說暈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