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節(jié)
她心疼地勸兒子別太難受:“工作嘛,你這么年輕,怎么著還找不著活干呢?你表舅之前還跟我提過,說江城那邊有什么孵蛋的,說你可以去看看?!?/br> “孵化器?!眳柡<m正,“就是辦公室?!?/br> “我不懂,反正他說有什么人才引進,說優(yōu)惠政策很多,是個千載難逢的好機會?!?/br> “嗯,舅舅把資料發(fā)給我了。” “我當然是希望你能在家在身邊了,去了外地都沒人照顧。不過你自己拿主意吧,看看去哪里發(fā)展更好,如果哪里都不想去,那就在幼兒園也很好嘛,我覺得你挺適合看孩子的。” 厲海拿紙巾擦掉厲小妹流出來的口水,又擦了擦她的手,思考了會兒:“媽,我再看看吧。” 厲海把舅舅給的資料都瀏覽了一遍,又上網(wǎng)搜了搜相關的資料,不得不承認現(xiàn)在機遇確實不錯。他把資料發(fā)給另外兩個以前一起創(chuàng)業(yè)的朋友看,朋友也都躍躍欲試,說他去他們就跟著。 可厲海有些糾結(jié)。 江城,外婆的家鄉(xiāng),他生活過的地方,也是他遇見溫若昀的地方。 一半想去,因為她或許在那里。 一半不想去,也因為她或許在那里。 厲海發(fā)現(xiàn)就算分了手,他還是沒能把這個人對自己的影響完全剔除。 最初的喜歡是求而不得的不甘,現(xiàn)在的難忘是傷筋動骨的遺憾。 厲海不想自己被這件事困住,和朋友碰了幾次頭之后便做了決定,三個人收拾行囊南下,去江城“孵蛋”。 辦手續(xù)和招工都不是件輕松事,各種繁瑣的細節(jié)擾得厲海無暇他顧。 三人中另外的兩人之前就是室友,到了江城一起找了個酒店式公寓住對門,厲海不喜歡那種酒店的感覺,暫住在舅舅家,有時間的時候就出去找找房子。 舅舅一家三口都對他很是照顧,尤其是舅媽,三餐照顧得比厲海親媽都細致。 這倒讓厲海有些不好意思了,覺得自己住在這里還是給人添麻煩,加快了找房子的步伐。 周末的時候,厲海舅媽要去醫(yī)院,舅媽有糖尿病,定期需要去開藥查體。 厲海主動表現(xiàn),開車送舅媽去醫(yī)院,鞍前馬后地掛號排隊繳費,聽到叫號就給舅媽拿著東西在診室外等候。 這一層是內(nèi)分泌科室,病號不少,大多是中年人,婦女更多一些。 他站在門口,對面診室的門打開,走出來個人影,手里拿著一卷單子,袖子擼到了胳膊肘以上,應該是剛抽完血。 她也看見了他,愣了一下將袖子放下來。 厲海收回視線,就像當初陪他媽去做產(chǎn)檢時她對他那樣,轉(zhuǎn)過臉,當作不認識。 作者有話要說: 可以寄刀片,不能打我臉……_(:3ゝ∠)_ 其實這就開始新生活了! 第44章 44 厲海沒再看溫輕, 也不知道她是什么表情,有沒有看自己。 直到舅媽出來了,他帶舅媽離開, 才去看了眼溫輕離開的那個診室, 是甲狀腺的主任科室。 厲海覺得溫輕的事跟他沒有關系了,也不想去追問她身體怎么樣了, 生了什么病,嚴重不嚴重。 開車送舅媽回家,舅媽關切地問他:“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從醫(yī)院回來就看你不太高興地樣子?!?/br> “不高興么?”厲海反問了句,又失笑,“沒事, 可能有點兒感冒?!?/br> “哎喲,現(xiàn)在換季最容易感冒了,別覺得天熱了就緊著換輕薄衣服, 老話說春捂秋凍呢?!?/br> “好,舅媽我先去睡一會兒,頭有點疼?!眳柡2幌胱屓藫?,主動假裝感冒,進屋躺著去了。 他披了床小被子, 靠坐在床頭上開電腦查覽昨天向新發(fā)給他的篩選出來的應聘簡歷,周一的面試他也要參與選人。 說起來再次創(chuàng)業(yè), 和當時在學校的感覺很是不同。那時候不只是意氣風發(fā), 什么都不怕什么都敢做,更多的是太順了, 有學生這個頭銜頂著,社會似乎總會有各種包容和照顧。 而且當時這些業(yè)務都是小魏在做的,厲海根本不用cao心。 小魏當時不容易,是自己太粗心沒能察覺到他的那些不好的情緒。 厲海翻看著這些充滿青春氣息的簡歷,看到一個標注“文秘(實習)”的文件夾,里面有兩個女生的資料,都是大三的學生。這個崗位應該是向新安排給自己的秘書,只是暫時也不清楚這職位是否必要,所以先招個實習生用著。 厲海很難不想起來不久前自己的另一個秘書,那個今天剛剛在醫(yī)院見到過的人。 她果然回江城來了。 這世界可真小。 厲海合上電腦,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咒自己總是特別準,他還真有點兒感冒的感覺,倒了杯溫水喝下,躺在床上打算睡一覺。 閉著眼卻沒法入眠,回想起溫輕把棉簽扔掉拉下袖子的一幕。 她什么時候生的???如果是很嚴重的病……她會不會是因為生病跟自己分開的呢? 如果不是,他又在自作多情了。 可如果是,他也不會體諒她半分。 多可笑啊,因為她生病所以為了他好就分手? 他厲海是脾氣好,可也分對誰,以前是他賤,但他捂石頭捂了這么久,石頭熱不熱他不知道,反正他的心是冷了。 如果溫輕真是因為生病了才跟他分手,那他就成全她的好意好了。 舅媽要打兩個周的針,雖然是每天打完了就回家,可為了報銷額度大一些需要辦理住院。舅舅家的兒子出國念大學去了,一年回不來幾次,厲海在這里非常受歡迎,舅舅舅媽都希望他能一直住在家里。 可厲海已經(jīng)看中兩套不錯的房子打算搬出去住了,為了接送舅媽所以沒提這事,打算再在舅舅家住半個月。 公司注冊成功,各項手續(xù)也都辦齊全了,員工一招齊公司就開張了。 向新和另一個合伙人程林來的時候都是帶著項目來的,屬于技術入股,公司開張就開工,使得厲海更多得可以cao心技術層面的問題,而不必出去跑關系拉項目。 雖然這是早晚得干的事,但能把這事推給向新他們是最好不過的了。 員工們各司其職,一切步入正軌,他也不需要像前陣子那么忙,接送舅媽都很準時。 打針打了一周,這天去接舅媽的時候聽她說起來隔壁床今天新搬來的病友:“哎喲,小姑娘長得可好了,年紀也輕,才二十多歲,沒想到就得甲癌了。” 厲海心一個咯咚:“叫什么?。俊?/br> “沒注意。”舅媽繼續(xù)說,“我看她床尾貼的是‘甲狀腺結(jié)節(jié)’,這個很常見的,我好多同事也有,尤其是女人,上了歲數(shù)都有結(jié)節(jié),不過她要住院還要手術這個程度的話,估計就是惡性腫瘤你知道吧。” 厲海覺得大腦空白了一秒,總覺得舅媽說得就是溫輕,可又拼命否認:“年輕人得這個病不常見么?” “我反正是沒見過的,因為這種病都跟情緒有關的,就像乳腺癌似的,中年婦女比較常見?!本藡層X得厲海臉色不好,“你感冒還沒好么?要不要開點藥吃吃啊?” “哦,好了。舅媽,聽你說的感覺像我一朋友,你明天去的時候看看他叫什么名,跟我說一聲,真是我朋友的話我就去看看?!?/br> “好的呀。” 厲海說不清自己心里什么滋味,就算之前想過溫輕可能得病了,可真要這么直接面對的時候他發(fā)現(xiàn)自己沒有自己想的那么狠心。 輾轉(zhuǎn)反側(cè)了一晚,查了不少關于甲狀腺結(jié)節(jié)的信息,看得心驚膽戰(zhàn)的。 第二天他沒等舅媽看了告訴他,而是直接把車停在地下,跟舅媽一起去了病房。 三人間的病房只躺了一個在輸液的婆婆,舅媽坐到中間床上,指著靠窗的床位跟厲海說:“可能做檢查去了?!?/br> 厲海已經(jīng)走到床尾看見了病人姓名。 溫若昀。 真的是她。 厲海耳邊仿佛有撲面而來的海浪,蓋過頭頂,令人窒息。 舅媽看這情境,明白了:“是你朋友?。俊?/br> 厲海點點頭,拖了個板凳坐在兩張床之間的過道上:“我陪您輸會兒液,等等她。” 舅媽嘆氣:“哎喲,真是你朋友,哎,真可惜啊,才這么年輕呢?!?/br> 溫輕回來的時候看到厲海很是吃驚,厲海面無表情地跟她打了聲招呼:“送我舅媽來打針,剛才看到名牌的時候發(fā)現(xiàn)是你?!?/br> “啊,真巧?!睖剌p說完這句,坐回自己的床上。 其實也不能算是巧,這醫(yī)院是江城看內(nèi)分泌科最好的醫(yī)院,病房更是挺難排隊,同期看病的病人住在一個病房也不奇怪。 舅媽看他們打完招呼就不說話了,覺得厲海這樣不太有禮貌,就替他找補了幾句:“剛才人不在的時候你不是挺著急的么,班也不上了在這里等著,怎么見到你朋友了反倒不說話了?” 溫輕抬頭看了他一眼,很快又低下頭。 厲海沒有否認,也沒說更多,跟舅媽說:“我就確認一下是不是她,其實也沒很熟。舅媽你歇會兒吧,我下午來接你?!?/br> 和舅媽道完別,厲海又跟溫輕打了個招呼:“早日康復,我走了?!?/br> 不咸不淡,看起來真的像不熟。 他猜溫輕估計很慪,又覺得溫輕大概是不在乎的,她怎么想的和他無關了。 下樓坐進車里,他發(fā)動車子半天沒開出去。 真的無關了么? 他想起來平安夜那個晚上,在不太大的快捷酒店里,她趴在他懷里蹭他的樣子,那都是裝得么? 他撥了溫輕的手機號碼,電話提示是空號。 也是,她肯定要更換聯(lián)系方式的。 只是他太久沒聯(lián)系她,通訊錄的名字成了個刻意忽視的符號。 下午來接舅媽的時候,他上樓去接的,給溫輕買了個果籃,像探望老朋友那樣。 溫輕客氣地道謝,當著他的面就拆了果籃,剝了橘子吃,邊吃邊告訴他:“其實也沒什么大毛病,為了保險想著能切掉就切掉吧?!?/br> “嗯,結(jié)節(jié)這種很常見,你好好休息吧,我走了?!?/br> 溫輕和他揮手:“好,再見。謝謝你的橘子,挺甜的。” 剛走出病房,舅媽就小聲地告訴他:“我今天聽明白了,牌子上寫的是結(jié)節(jié),但是很嚴重的,是結(jié)節(jié)鈣化,懷疑是惡性,當然良性惡性這得手術的時候切片做病理,定了周五就做手術呢?!?/br> “手術,把結(jié)節(jié)切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