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敢相信自己竟然會出現(xiàn)那種想法......孟陽是我在北京結(jié)識的第一個朋友，更是我在這座冰冷的城市里的兄弟。

    還記得我們剛剛?cè)肼毬伤鶎嵙?xí)的時候，那時一個月只有兩千五百的工資，這點杯水車薪的工資，要在北京租著房子，吃飯......簡直無法想象我們是怎樣捱過來的。

    我永遠(yuǎn)都不會忘記，佟雪得了急性闌尾炎，急需手術(shù)而我又拿不出錢的時候，是孟陽二話不說借給我的錢！后來我用了三個月才還清。

    但欠下他的人情債，卻是我這輩子都沒法償還的。

    他是我的兄弟，而現(xiàn)在我卻在懷疑他，甚至懷疑李正那樁案子反轉(zhuǎn)的幕后黑手是他......我真應(yīng)該給自己一巴掌。

    不自然的笑了笑，我終于開口對李正說道：“孫林海本身就是一老賴，他身邊有這樣的人不稀奇，至于陽子，他接孫林海的案子也不稀奇?！?/br>
    我嘆了口氣，接著說：“在任何圈子里，都有一句話是亙古不變的真理：沒有永遠(yuǎn)的朋友，只有永遠(yuǎn)的利益，想必，那個家伙一定是給陽子開了什么無法抗拒的條件吧，你也別介意......至少，當(dāng)初孟陽跟我一樣，都是一心要幫你，幫阿姨討一個公道的，不是嗎？”

    李正猶豫半晌，終是點了點頭。

    ......

    我們又喝了一會兒就各奔東西了，我明天還要上班，而李正...大概是跟我沒什么好說的了，他很痛苦，而這種痛苦我又無法安慰，因為這個世界上沒人能做到感同身受，更何況是這種失去至親的事情？

    一個人，擠上擁擠煩悶的地鐵，奔走在回到出租屋的路上，很平靜，即使路上車水馬龍，即使閃爍的霓虹將皎潔的月，也給嬌羞的掩蓋了起來。

    我的世界要是一直這樣簡單下去，該有多好？

    什么都不用想，很平凡。

    可我愛上了一個...甚至是兩個這輩子注定不會平凡的女人，大抵，這是一個男人最無力的事情了吧？

    一路上，我都在想該怎么去面對佟雪和張瑤，還有李正跟我說的那些話......

    佟雪是我初戀，我們共同見證過彼此最美好的時刻，我們也曾無數(shù)次規(guī)劃過未來...我曾說過，未來的房子一定要空出一間，鋪滿我們的照片，后來，我在這座城市租的房子六千一間，原本還有她，現(xiàn)在沒了。

    雙人床，單人房，留給我的不僅僅是無盡的孤獨，還有那么一抹不足為外人道的悲哀，這一切都讓我看透了，世界上沒有什么東西是一成不變的。

    她變了，背棄了我們曾經(jīng)那看似美好且純粹的愛情。

    我也變了，我愛上了別的女人。

    她說，我們重新在一起吧，她說，我給你半年時間，她說......

    她說的太多，或許，我能聽到的，也就僅此而已了。

    這一刻，我做出了選擇。

    ......

    至于張瑤，她的家境，她的層次，都是我無法企及到的，我僅僅是這座城市里幾百萬只螞蟻中的一員，我有什么資格奢望她？

    她能存在我的夢里，工作時間里我也能見到她，這樣就夠了，我何必要想那么多？

    告白來的很突兀，也很主動，但仔細(xì)想想，一切又都是水到渠成，張瑤處于感情空窗期，突然間遇見我這么一個她之前不曾見過，很無賴又有些特別的男人，加上我偶爾的表露心跡，喜歡上我好像也沒什么不對。

    陷入愛情里的女人，不會理智，所以她選擇了告白，拋開往日的面具告白。

    那么我呢？

    我說過三個月后會給她答案，這段時間應(yīng)該足夠張瑤靜下心來想想了，我們不合適，是真的不合適，這樣在一起之后，面對的東西，有多少是我們可以承受的，又有多少是我們承受不了的呢？

    沒人清楚。

    我從來不是一個喜歡冒險的男人，既然前路太過未知，還是在它萌芽的時候扼殺好了，北京，從來不是一座讓人過來做夢的城市。

    來這的人只會有兩種結(jié)果：實現(xiàn)夢想或者被現(xiàn)實的巴掌抽醒，至于其他的，我真沒有見過，之所以還在這里漂泊著，不過是心存不甘罷了。

    ......

    爬過樓梯，我也回到了闊別已久的家。

    它不是家。

    因為它不能溫暖我，但它又是家，因為這里是我的容身之所。

    沒有收拾，甚至都沒有脫衣服，我直接就倒在了床上，畢竟，喝了那么多的酒，酒精亦是開始在我身體里作祟，有點反胃，有些迷糊。

    半夢半醒間，我又覺著好像有什么事兒沒有去做。

    自己還沒聯(lián)系孟陽！

    我不信李正的分析，更鄙夷自己的猜測臆想，可讓這種糟心的事情存在著，真的讓人難熬，拍拍臉，我從床上坐了起來，cao出電話就給孟陽撥了過去。

    “喂？咋了？”

    孟陽的聲音有點模糊，應(yīng)該是正在睡覺。

    看了眼時間，不過晚上十點，我笑了笑，“陽子，你丫這么早就睡了，是不是腎虧啊？哥們這有枸杞，你要不要？”

    “去你大爺?shù)模瑒偤染苹貋?，頭正疼著呢?！?/br>
    “嚯......孟大狀好生活啊，天天有酒局?！?/br>
    “默兒，你丫有正事兒么？沒事兒的話撂了，明天再扯。”

    “......有?！?/br>
    猶豫了兩個呼吸，我還是決定坦誠相待，我相信我們之間的兄弟情義，也相信孟陽的為人，“陽子，聽說你最近在給孫林海打官司？”

    “呦呵，陳大狀消息挺靈通啊?！泵详査实男α诵Γ瑔柕溃骸罢l告訴你的？”

    “嗨，就是一朋友?！?/br>
    “有這事兒，怎么了？”他又問。

    “沒啥，就是提醒你下，畢竟你跟他站在過對立面，那種人渣......”

    “放心吧，他要敢耍我，我絕對會讓他付出代價?！?/br>
    孟陽很篤定，我不知道他哪來的底氣，但我愿意相信他，一如之前我們合作時的樣子。

    “嗯?！蔽尹c點頭，接著問道：“陽子，聽說有四個光頭跟丫在一起？”

    “什么光頭？”孟陽頓了下，問我道。

    “哦，沒什么，你休息吧，我掛了。”

    李正不可能騙我，更何況我被打的事我也只是提過一次，要不是那幾個人的特征沒那么明顯的話，李正也不會認(rèn)出來......但，孟陽卻反問我哪來的這些人。

    我出事的時候他在現(xiàn)場，而當(dāng)時報警的人也是他，孟陽一定記著那四個人，而此時，他又在刻意隱瞞我。

    難道，他也變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