怔怔的看著佟雪離去的背影，我有些出神，直到她走出了門，消失在了國貿(mào)，這條冗長的街......

    “陳默，我是不是做錯了什么？”

    張瑤叫了我一聲，眼神玩味的看著我。

    我不知道該說些什么，但，我又不得不說些什么，搖了搖頭，“你什么都沒做錯?！?/br>
    她的意思我大概能猜到一些，在戀愛里的每個女人都是自私的，她們絕不會允許自己的男人心中還有別的女人，亦或是別的女人惦記自己的男人......

    在愛情里，其實男女都是一個樣。

    只允許對方的眼里，有自己。

    “可我怎么覺著你是心疼了呢？”

    張瑤并沒有放過我的意思，可見，對于這種事情，她的眼里是揉不進沙子的。

    我拿起那杯沒有加糖的深海，將余下的咖啡一口喝凈，苦澀的味道能夠讓我保持足夠的清醒，因為我需要清醒，這種時刻，如果我處理不當?shù)脑?，那么，我們之間剛剛開始的愛情，一定會出現(xiàn)裂縫，或許開始沒什么問題，怕就怕，隨著時間的積淀，最后會發(fā)展成一道溝壑......將我們隔絕開來的萬丈深淵。

    長吁一口氣，我微笑著反問：“你希望我怎樣？”

    “陳默，收起你做律師時詭辯的那一套?！?/br>
    “好。”

    我無奈的點了點頭，“先把你提出的問題放在一邊，我們先來分析下它的本身?！?/br>
    “你的男人，見到了他原來的女人，然后你很驕傲的跟那個女人宣示自己的主權(quán)......這沒錯吧？”我直視著張瑤的眸子，開口問道。

    她語氣不悲不喜的回道：“嗯，你繼續(xù)?！?/br>
    “那么，你希望你的男人有情有義呢，還是希望他薄情寡義？”

    “陳默，你這是在偷換概念，你知道嗎？”

    “我沒有。”我很誠懇的說：“剛剛那一刻，尤其是她面色慘白轉(zhuǎn)身的那一刻，我很心疼，畢竟，我愛過她，深愛.....但我也知道，自己現(xiàn)在愛著你，我不會標榜自己多么的有情有義，正常人經(jīng)歷剛剛的那個情境，心里肯定會泛起漣漪?！?/br>
    “然后呢？”她問。

    “也就僅此而已了?！?/br>
    “真的嗎？”

    “我沒有騙你的必要......我知道被人欺騙的滋味兒，我陳默就算再怎么不是個東西，也不想欺騙你。”

    “雖然我不是很滿意你的答案，但，勉勉強強算你過關(guān)了吧?！睆埇幰娢颐嫔凰?，緊跟著就表情一冷，一字一頓的說：“我給你時間讓你去處理，也給你時間去遺忘，我不信你們以后不會再打交道，所以，希望你以后自己能把握好那個度?！?/br>
    “我懂?！?/br>
    此時，沒有比這兩個字更好的答案了，張瑤是個聰明的女人，更是我現(xiàn)在的愛人，面對她，誠懇是最好的相處方式。

    ......

    我們沉默了。

    她沒有再去過問我的曾經(jīng)，或許，在剛剛她就已經(jīng)看出了什么，不想再討個無趣。

    而我，則是不知道該跟她來說些什么。

    我們沒有矛盾，又像是出了矛盾，這個氣氛讓人難熬，深海里面放著不知名的純音樂，有點悲傷，我們相對而坐，像兩個陌生人。

    她看著窗外。

    我又在看著她。

    就這樣的沉默著，誰都沒有主動去打破，從夕陽，到黃昏，再到現(xiàn)在的華燈初上。

    “我們走吧?！?/br>
    終于，張瑤打破了這份沉默，她笑著問我：“我們這次的約會算不算是圓滿？”

    “不算?！?/br>
    我有些愧疚的看著她，“對不起，讓你失望了?！?/br>
    “別讓我攢夠失望就好?！睆埇庉p笑一聲，說道：“我希望我們之間的愛情是加法，發(fā)現(xiàn)彼此的一個優(yōu)點，就加上一分，這樣的愛情經(jīng)營起來才會有趣，等什么時候圓滿了，覺得可以了，我們或許就能組建家庭了?！?/br>
    她頓了頓，接著開口：“反之，如果我們做減法的話，我們只會去忍受，然后終于等到某一天，對方承受不住了，就此爆發(fā)，攢夠了的失望，比任何時候都可怕。”

    這是我第一次聽到她的愛情觀，簡單，又不簡單。

    深吸一口氣，我鄭重地說道：“我不知道自己會不會讓你失望，也不知道自己身上有哪些點可以為自己加分，但我知道，我愛你，我想跟你一起生活......我曾努力過，也曾墮落過，如果你不嫌棄的話，我想重新努力一次，不僅僅是為了你，而是為了我們，我們未來的生活。”

    “好啊，反正我也失望過，不在乎再失望一次的。”張瑤展顏一笑，“但我還是希望你不要讓我失望?！?/br>
    “我會的?！?/br>
    相視一笑，我們起身離開了深?？Х取?/br>
    關(guān)上門的那一刻，我聽到了一句歌詞：“從此不再是一個人，要處處時時想著念著的都是‘我們’......”

    ......

    南二環(huán)，朱雀門。

    在張瑤的要求之下，我送她回到了這里。

    我也再一次領(lǐng)略到了有錢人的上層世界。

    她就住在這里的六樓。

    我沒有上樓，只是在她所住的單元樓下給了她一個擁抱，便做出了告別。

    站在這個小區(qū)的門禁前，我發(fā)現(xiàn)自己真的格外渺小......有朝一日，我會給她一個家嗎？我又真的能夠留在北京嗎？

    “我會的?！?/br>
    回身，我咬著牙，攥緊了拳頭。

    這個時候，我知道自己沒有直面現(xiàn)實，但我需要給自己一些動力，男人什么都不怕，就怕自己放棄自己，就怕自己丟了那顆上進的心。

    世界上的大部分人都是平凡甚至平庸的，我也不例外，偏偏我愛上了一個不平凡的姑娘，偏偏，我要把她當做生命中的最后一個女人。

    或許，這是生活給我開的又一個玩笑，一個我情愿被它調(diào)笑的玩笑。

    抬頭，我見到了北京久違的夜空，因為這邊的天空，真的是我不曾見到過的......星星很明亮，月光也很耀眼，空氣又很清新......

    錢，不是萬能的，也不能讓人去選擇什么樣的生活，可它給了人去拒絕什么樣生活的權(quán)利。

    或許，這就是張瑤讓我送她回來的目的吧？

    搖頭一笑，我收起了那些對我來說遙不可及的目標，步行到地鐵站，然后回到了在很多年輕人心中黃金地段的六里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