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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杜氏有巧女在線閱讀 - 第21節(jié)

第21節(jié)

    一番話只堵得杜文無言以對,且杜河和王氏也覺得女兒說的有理,便都力勸,杜文沒奈何,只得收了。

    杜瑕這才破涕為笑,又說:“哥哥也別替我省著,如今我是個財主呢,那山上月月出息,我如何花的完?待日后你高中了,再成倍還我不遲?!?/br>
    說的大家都笑了。

    又因杜文如今也是個半大人了,又出門在外,各色人物都遇得上,王氏怕他被人看輕了去,就跟女兒一連半月埋頭苦做,都用之前方老爺那邊得來的上等布料,一氣做了整整十套衣裳出來,杜瑕也根據(jù)衣裳的款式、顏色搭配了好些不同的荷包、結(jié)子、掛墜。

    于是連著幾天,杜文都被娘和meimei拖去各種試穿衣裳,什么道袍、直裾、直綴等,更有幾套專門應(yīng)付年節(jié)、大場合的正裝華服,還有鞋子、頭巾零零散散一大堆,累的他叫苦不迭。

    牧清寒聽后又是好笑又是羨慕,杜文便沖他嘿嘿笑,拉著他家去,道:“你且別樂,娘說你一人在外,可憐見的,也替你做了兩身,這便同我家去試試吧?!?/br>
    杜文和牧清寒走后,不說杜河和王氏時常悵然若失,就是杜瑕的生活也一下子乏味起來,時常閑的發(fā)慌,便不自覺多與方媛、萬蓉交往,三個姑娘一通讀書談天,偶爾學(xué)些個簡單的拳腳,也就漸漸充實(shí)起來。

    待到九月中,杜文來信,說新學(xué)堂極好,前兒傳來消息,說肖先生高中第一名解元,如今已經(jīng)進(jìn)京,與幾位師伯會面,想必也見了老師,只專心準(zhǔn)備來年春闈。

    又跟她道謝,說州里果然文風(fēng)更盛,幾位同窗倒不難相處,也都很有才氣,往日竟是他井底之蛙,大家一同用功,自覺進(jìn)展頗大。只是幾乎每日課業(yè)結(jié)束后便要在一同談詩論畫,又隔三差五與其他幾間學(xué)堂的學(xué)子文會;且這邊學(xué)子們十分重視六藝,尋常讀書課業(yè)之外也頻頻練習(xí)騎射等,開支項(xiàng)目更多。

    如此一來,一次兩次所費(fèi)雖然不多,可加起來竟也花錢如流水,不免有些rou痛。

    杜瑕失笑,見他心中字跡飛揚(yáng),下筆如有神,字里行間都帶著些對如魚得水的暢快,便知道他過的必然不錯,也覺得松口氣。待來人回去時,又托對方捎回去一個信封,信封里又裝了一百兩的銀票。

    末了,杜瑕也不免感慨,真是讀書不易,越想往上走開銷越大,如今還只是同窗間正常交際,并無各處打點(diǎn)……若放在尋常百姓人家,如何開銷得起!

    同書信一起來的,還有幾樣濟(jì)南府特有的果子點(diǎn)心,幾個荷包,還有一匣十二把各色花卉的綃紗團(tuán)扇,有圓形、葫蘆形、菱花形等,俱都繡的栩栩如生,好似真花一般,輕巧便利,很是好看。

    說是肖先生只道她打的錦鯉很好,師娘記在心里,特意買了與書信叫人一起帶給杜文,杜文才轉(zhuǎn)給她。

    旁的也就罷了,杜瑕卻對那一匣子團(tuán)扇愛不釋手,跟王氏兩個人稀罕了好多天,一人留下四把,其余的吩咐小燕另取匣子來裝好,預(yù)備送人。

    除了這些之外,竟還有一對兒銀子嵌著翠綠玉片的耳墜,整體做成小蓮蓬的模樣,最妙的是上頭竟還斜斜的停著一只振翅欲飛的蜻蜓,極其精致可愛,細(xì)看卻是牧清寒送來的。

    他說同人在外游玩時,無意瞧見這對耳墜,覺得她應(yīng)該會喜歡,便買了下來。

    杜瑕看著那對耳墜出了會兒神,心中莫名愉悅,遂換上一試,攬鏡自照,果然很好看。

    因著如今肖先生高中解元,他的幾位弟子身份也水漲船高,連帶著杜家也突然多了不少訪客,便是方家上下對她也客氣了許多,方夫人待她更加熱情。

    須知老師混出來了,自然要提拔學(xué)生,眼下肖先生,哦,現(xiàn)在該稱呼肖解元了,肖解元如今前程似錦,他統(tǒng)共就那么幾個弟子,日后自然也大有可為,提前交好總錯不了。

    杜瑕帶著小燕去方家做客,方太太便拉著她說個不住,又一疊聲的吩咐下人擺各色果子。

    杜瑕笑著道謝,叫小燕呈上禮物,直道:“兄長的先生托人捎回來的,說是濟(jì)南府的新鮮花樣,也不是什么值錢的玩意兒,太太若不中意,留著賞人也罷了?!?/br>
    方太太捻了一把葫蘆形繡金黃菊花的,隨手扇了幾下,笑的合不攏嘴,只摩挲著她的手道:“這樣好東西,如何不喜?哪里舍得賞人!到底是省府,東西就是比下頭的精巧些?!?/br>
    方媛和萬蓉也嘻嘻哈哈挑了一把,趁著天還不算大涼,也扇了幾回,笑道:“果然精巧有趣,熏香也不俗?!?/br>
    待三個女孩兒手拉手玩去了,方夫人反復(fù)看著手中團(tuán)扇,又長長嘆了口氣。

    旁邊她的心腹丫頭上前道:“太太何故嘆氣?”

    方太太瞧了她一眼,道:“可惜我竟沒有個年歲相當(dāng)?shù)膬鹤?。?/br>
    她育有兩個兒子一個女兒,如今小兒子也十九歲了,前年就成了親,現(xiàn)下兒子也那么大了。

    方媛是個女兒,卻比杜文大了將近兩歲,且素來厭惡讀書,只好耍槍弄棒,將來杜文注定了是要走仕途的,必然不會娶這類女孩兒為妻子……

    那丫頭就笑道:“太太想的也忒遠(yuǎn)了些,不過是個舉人的弟子,未來還未可知呢?!?/br>
    “你懂什么,”方太太嗤笑一聲,又嘆了口氣道:“舉人確實(shí)不大稀罕,可聽老爺說,肖解元的老師年前升了左都御史,如今已是二品大員,也才不到五十歲!幾個師兄也都不可小覷,那杜文頗得肖解元青睞,日后少不得……”

    丫頭卻不大清楚什么左都御史、右都御使的,只是聽著樣子,應(yīng)該權(quán)利滔天,便冷汗涔涔,又小聲道:“要說年歲相仿的,太太不若”

    “胡說八道!”方夫人瞬間明白了她的意思,兩只眼睛利箭似的射過去,喝道:“快閉嘴吧!杜家只這么一個女兒,又聰明伶俐,便是那杜文疼她也跟眼珠子似的,如何能與庶子相配,真當(dāng)天下讀書人都是死的嗎!”

    況且是庶子,那等阿物自己平時只瞧一眼就恨之入骨,哪里會幫他們找靠山!做夢去吧!

    那丫頭知道自己說錯了話,立刻撲倒在地,連呼饒命,又出去跪了半個時辰,這才揭過了。

    年根兒下杜文和牧清寒回來了一次,就在杜家過的年,一家人喜得什么似的,王氏親自下廚,張羅了一桌好菜,又捧出整整一箱新鮮好衣裳,叫兩個孩子挨著試。

    杜文和牧清寒見狀,對視一眼,都覺得兩股戰(zhàn)戰(zhàn)。

    當(dāng)初只幾件衣裳他們就試了足足三天,如今竟有一箱!

    杜瑕捂嘴笑個不住,道:“大過年的,看你們跑到哪里去!這是娘閑來無事一針一線做的,我瞧著你們這半年多也好似高了些,說不得就短了,快比量下,若是短了、瘦了,我也得跟著改?!?/br>
    牧清寒又作揖,又是犯愁又是惶恐的道:“有勞meimei了?!?/br>
    杜瑕臉上莫名飛紅,忙啐了一口道:“勞煩我什么?又不是我做的,且我手笨著呢,斷然不會裁剪縫補(bǔ),不過是娘做,我遞個剪子什么的,偏你胡思亂想?!?/br>
    一番話說的牧清寒反而笑了:“我也沒說什么,meimei怎得就回了這么些?再者這么些衣裳,便是光遞個剪子也怪累的。”

    杜瑕噗嗤笑出聲,催著他們走了。

    出門之前,牧清寒又轉(zhuǎn)回頭來道:“我倆回來時買了好些地方特產(chǎn),有專給meimei的,meimei見了么?可中意?”

    杜瑕想起來方才自己看的滿滿一大匣子唇脂、胭脂的,濕潤潤、油膩膩,涂在唇上、臉上竟都很顯氣色,且不干燥,想來價值不菲。還有兩把黑漆螺鈿木梳,再者幾刀熏香梅花彩箋、上等好筆好墨等物,也分不清到底是哪個哥哥送的,只是都很喜歡,便笑著點(diǎn)頭:“果然很好,有勞?!?/br>
    他們?nèi)缃裼H密好似一家人,若說破費(fèi)反倒生分,便絕口不提錢的事。

    牧清寒聽后果然歡喜無限,杜文也很是得意,又洋洋自得的說了好些有趣的話,又叫杜瑕猜究竟哪個是他送的……

    第二十七章

    轉(zhuǎn)眼冬去春來, 京城肖先生傳回消息, 果然中了會試二甲第一名, 按例被點(diǎn)了翰林院庶吉士,留京任職, 只待三年考核后決定最終去向, 眾人都?xì)g喜無限。

    只是包括杜文、牧清寒等一眾弟子在內(nèi)的人也只知道皮毛, 殊不知內(nèi)中著實(shí)大有乾坤, 肖先生也是尚未正式入官場便已經(jīng)歷了無形的腥風(fēng)血雨,十分兇險。

    因他的老師唐芽位高權(quán)重,頗得當(dāng)今圣人信任, 連帶著幾個子弟也時常被提及,其中尤以肖先生為重。須知圣人以仁孝治國,對肖先生此等因?yàn)闉榧胰耸匦ⅲ阋闳粵Q然一而再, 再而三推遲考試的大孝子尤為看重, 這一回竟是欲欽點(diǎn)他為榜眼!

    唐芽得知后惶恐不已, 當(dāng)即撲倒在地, 連呼不敢,又道弟子肖易生不過盡人子本分, 若反而因此得利, 豈不叫人恥笑;還說今科多有才華橫溢者, 斷不能因此一點(diǎn)而冷落旁人等等。

    圣人聽后大為感動,又欲退而求其次,點(diǎn)其為探花, 誰知又被唐芽再三阻撓,最后只得罷了,到底是撂了狠話:“唐卿謙遜,公私分明,肖生自然也是至純至孝,我若果然以此施恩,恐他心中不安,只是他胸有丘壑,哄不得人,二甲第一非他莫屬,愛卿莫要再糾纏?!?/br>
    唐芽見目的已經(jīng)達(dá)到,自然不再推辭,又叩頭謝恩。

    只是經(jīng)此一事,圣人越發(fā)覺得唐芽是位純臣,肖易生也是難得赤子心性,便將此人越發(fā)記在心里。待諸位考生名次排定,后頭一同接見時,竟單獨(dú)將肖易生叫到跟前,和顏悅色的問了好些話,又賞賜無數(shù),三鼎甲反倒靠后了,令人又驚又嘆。

    十年寒窗苦,一朝提名時,成千上萬的學(xué)子考場廝殺,最后才出來這么百十號人,著實(shí)不易,其中不乏頭發(fā)花白者。肖易生前頭雖然耽擱了足足八年,可如今也才不過二十七歲,何等年青有為!

    幾日后唐芽舉辦家宴,喚幾名弟子前來,又將肖易生叫至跟前,問:“我卻親手?jǐn)]了你榜眼、探花的好名聲,你心中可有怨氣?”

    肖易生笑道:“老師言重了,那些都不過是身外之物,虛名罷了,況且我也知道老師此舉必然有深意?!?/br>
    唐芽老懷大慰,不住點(diǎn)頭,笑道:“果然通透?!?/br>
    肖易生的幾個師兄、同窗也都笑著湊趣道:“老師素來最愛小師弟,如今果然不改,卻不該當(dāng)著我們的面兒還這般,著實(shí)叫人心里不好受。”

    眾人紛紛哄笑出聲,唐芽也笑得胡子一抖一抖的。

    酒過三巡,他才將自己的用意緩緩道來:“如今朝堂之上斗得越發(fā)不可開交,你耽擱已久,若不及時起來,在圣人跟前掛了號,怕是日后更是千難萬難。天高皇帝遠(yuǎn),我遠(yuǎn)在京城,若真有個什么,怕也鞭長莫及,不若迎難而上;

    可若是風(fēng)頭出的太過,又不免要成為旁人的眼中釘rou中刺,只得暫避鋒芒……過幾年考核后,我在這邊打點(diǎn)一番,也不要留在這邊苦熬資歷,卻是回去做地方父母,待任期一滿,這邊風(fēng)波停息,你既有功績,又有經(jīng)驗(yàn),再好好經(jīng)營名聲,誰也阻不了你往上升!”

    ********

    一晃三年過去,杜文和牧清寒都十三歲了,儼然是翩翩少年郎;杜瑕也十一歲了,竟有了五六分少女顏色,十分出眾。

    肖易生數(shù)次考試成績均是上等優(yōu)秀,圣人贊不絕口,可三年一到,他竟主動要求離京。圣人原不忍心,再三挽留,怎奈他主意已定,又有唐芽一干人等幫忙勸說,最后果然如愿以償。

    圣人對他印象極佳,又念在他有孝子名聲,為人和煦有風(fēng)度,淡泊名利,不好錢財,便親自授予他陳安縣知縣一職,親言道:“愛卿在陳安縣生活多年,想來也能治理的好,這便去吧,只是且記著回來?!?/br>
    此等話語端的是發(fā)自肺腑,肖易生感動不已,重重叩頭,淚灑御前,幾日后辦完了手續(xù),便帶著家眷重新返回陳安縣,走馬上任。

    臨行前,唐芽為不落人口實(shí),不便前去相送,只托弟子轉(zhuǎn)交書信一封,道:“陳安縣隸屬山東,緊挨京城,可稱天子腳下;又頗為富庶,更兼是汝之故土,圣人竟以此職任命,實(shí)出我之意料。此乃大大好事,你需把握時機(jī),努力做出一番政績……”

    知縣不過芝麻小官,可陳安乃富縣,又是圣人親點(diǎn),意義自然不同。再者恰恰因?yàn)楣俾毜臀ⅲ@般的大材小用,圣人心中未必沒有歉意,只要肖易生在任期間沒有大錯,日后必然有大作為!

    肖易生前頭一走就是三年半多將近四年,結(jié)果如今回來了,身份地位卻驟然不同,搖身一變成了一方父母,原先跟他親密的弟子們不免有些惶恐,再見面也扭捏起來。

    肖易生見幾個孩子如今已成了小大人模樣,一個個風(fēng)度翩翩,有些個如玉的君子意思,歡喜無限。他一反當(dāng)初沉穩(wěn)持重,感慨萬千,又挨個喚到跟前,詳細(xì)考校起了學(xué)問。

    幾輪過后,五名學(xué)生就都被問了個遍,肖易生見他們果然進(jìn)益不少,并沒因?yàn)樽约翰辉诰屯祽校指吲d,拿出無數(shù)東西分送,師徒六人也重新親近起來。

    也許因?yàn)樽约壕褪抢闲〉木壒?,肖易生對杜文和牧清寒格外有些偏愛,又拉著他們笑道:“倒沒來得及親自道謝,那錦鯉著實(shí)是好?!?/br>
    杜文和牧清寒就都笑了,連道自己只是跑腿兒的……

    他們只是玩笑,殊不知說者無意聽者有心,不知是誰給傳了出去,最后竟十分離譜,講什么得錦鯉者,逢考必過。

    又有人旁敲側(cè)擊,試圖打聽出肖知縣當(dāng)初從什么地方弄的。竟有人出千兩,欲求一條。

    杜文和牧清寒私底下跟杜瑕說起,三人也都笑的不行,只是到底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誰也都不敢對外亂講,兩位學(xué)子也對那錦鯉格外珍而重之,每日讀書前都要十分虔誠的拜幾拜……

    因著現(xiàn)在肖易生重新歸來,幾名弟子便又回到他那邊上學(xué),卻只有五名入室弟子,之前的另外四人并不在內(nèi)。

    只是他如今也有公務(wù)在身,平日十分繁忙,且?guī)讉€弟子也都學(xué)的差不多,不必日日耳提面命,便只叫他們白日里讀書,相互切磋,自己得空了再加以指點(diǎn),并不耽擱。

    從前的秀才弟子,如今的知縣老爺門生,杜文、牧清寒等人的身價何止翻番!

    這年頭,十二三歲的孩子就已經(jīng)開始談婚論嫁,十六七歲成親者比比皆是。

    牧清寒家人都不在身邊倒罷了,杜家著實(shí)被踏破門檻,無數(shù)媒人聞風(fēng)而動,只說的天花亂墜,夸得某家姑娘如何如何,令人不勝其煩。

    方太太雖知自家女兒與杜文并不合適,可到底也無法不動心,趁著杜瑕來自己家做客,也旁敲側(cè)擊幾回,試圖探個口風(fēng)。

    怎奈杜瑕年紀(jì)雖小,卻是人小鬼大,嘴巴嚴(yán)實(shí)的很,平日說笑玩鬧倒罷了,一旦遇到實(shí)打?qū)嵉恼?jīng)事,便要么一問三不知,要么只憨笑著混過去,半點(diǎn)風(fēng)頭不吐。

    知縣不過區(qū)區(qū)芝麻小官,若放在京師,著實(shí)不夠看,可在這兒,便是一方父母,說一不二,且又有無限上升可能,他的入室弟子……哪個百姓不動心?!

    一連半月,杜文都煩躁不已,牧清寒也拿他笑了好幾回,杜文只沖他揮拳頭:“你且別得意,前兒娘還跟我說了,道你家人雖不在,可家財巨富,早有人相中了,欲取你做女婿,還同她打探來著!”

    牧清寒聞言臉色大變,連忙作揖:“是我錯了。”

    日前兄長牧清輝來信,說聽聞他老師如今混出來的,也替他高興;又道家中一切安好,不必?fù)?dān)憂;再者父親已然病入膏肓,也就這三兩年的工夫,想來日后不會耽擱他的仕途,倒也是意外之喜了。

    大約也是真的形勢明朗,牧清輝寫的信中,字里行間都透著股往年沒有的松快,末了還添了一句,說他如今也十三歲了,該考慮起終生大事來,若是沒有中意的姑娘,自己這個當(dāng)哥哥的也可給留心著。

    前面倒罷了,看到“中意的姑娘”幾個字,牧清寒卻忍不住心頭一跳,抬眼看看墻上胖大的金紅錦鯉,腦海中也躍出一道倩影,竟有些個面紅心熱起來,忙提筆回信道:

    “兄長且保重身體,弟在此間一切安好,勿念。終生大事……已有眉目,兄長且勿細(xì)問,也不必亂點(diǎn)鴛鴦譜,待時機(jī)到來弟自會告知?!?/br>
    他心潮涌動,下筆如有神助,筆走蛇龍,一會兒就洋洋灑灑寫了一大篇,又取了火漆封口,待要叫來人捎回去,卻又覺得少了些什么,略一思索,竟又拆開來,再信紙結(jié)尾處另添一行:

    “那姑娘心靈手巧,文采斐然,甚好?!?/br>
    寫完之后,牧清寒不免又有點(diǎn)臉熱,心頭又酸又甜,胸膛內(nèi)外也有些亂跳,且喜滋滋的。

    他再次檢查一番,又于火上烘干墨汁,這才另取干凈信封,重新裝好,命人速速送回。

    肖易生重返陳安縣,一時公務(wù)交接十分繁忙,又要料理弟子功課,不免冷落后宅,他便在自己叫幾個弟子文會之余,也讓他們但凡有姐妹的,“也可去師娘處說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