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命中帶福

    西宮里的貴太妃被歹人暗算, 生命垂危，闔宮知曉。皇后幾次要上門探訪都被攔下了, 她覺得有些蹊蹺, 便轉(zhuǎn)而去太后宮里，看能不能從太后嘴里知道點兒什么。

    “她也是個命苦的……”太后感嘆道。

    皇后坐在她的下首, 問：“母后, 您說這宮里這么多人，為何那刺客偏偏傷到了貴太妃呢？難不成是私怨？”

    “貴太妃行事低調(diào), 且這么多年都沒有出過宮，能和誰有怨呢？”太后嘆氣, “聽說是貴太妃碰見了刺客, 問他話, 他左顧右盼答不上來，這才讓她起了疑心，刺客覺得自己暴露了, 這才出手打傷了她?！?/br>
    “原來如此……”皇后點頭，卻絲毫不信。貴太妃確實是行事低調(diào), 可她作為貴妃之時卻不然，囂張跋扈至極，據(jù)說先皇后都是被她給害死的。

    太后倚靠在靠枕上, 問：“別說這個了，紀(jì)貴妃那邊如何了？她現(xiàn)在可是第一要緊的人兒，可有什么需要？”

    “她這一胎似乎不太安穩(wěn)，昨天才宣了太醫(yī)去看了, 具體情況要不咱們宣太醫(yī)來問問？”

    “也好，圖個安心?！?/br>
    皇后使了一個眼色，落雪退了出去，去太醫(yī)院宣為紀(jì)貴妃診治的太醫(yī)。

    半晌，一個穿著太醫(yī)官袍的半百男子進(jìn)來，跪在了地上給太后和皇后請安。

    “你就是負(fù)責(zé)紀(jì)貴妃這一胎的太醫(yī)？”太后問道。

    “正是臣下?！碧t(yī)朝著太后拱手。

    “平身。”

    “謝太后娘娘?！?/br>
    皇后笑著問道：“何太醫(yī)也不必緊張，太后叫你來就是想問問紀(jì)貴妃肚子里的皇子可好？”

    “回太后娘娘，回皇后娘娘，紀(jì)貴妃懷胎已有三月，從目前來看，貴妃娘娘的情況不是很好。”

    “這話怎么說？”皇后蹙眉。

    “貴妃娘娘前段日子才中了毒，余毒未清便懷上了龍子，對龍子也是有礙的。老臣為貴妃娘娘把脈以來，察覺她脈相虛浮，恐有流產(chǎn)之兆?！?/br>
    太后坐直了身體，肅著臉問：“你的意思是，她這一胎保不?。俊?/br>
    “極有可能。”何太醫(yī)拱手，“故而老臣惶恐，并不敢將此事告知與貴妃娘娘?！?/br>
    “你做得對?！碧蠛橖c頭。

    皇后卻有些是失落，她說：“怎么會這樣呢，這可是……”

    太后說：“何太醫(yī)你先退下吧，此事不要告知與其他人?！?/br>
    “是，老臣遵命?！焙翁t(yī)被引了出去。

    太后轉(zhuǎn)頭看向皇后：“此事，萬不可告訴貴妃?！?/br>
    “臣妾明白?！被屎笃鹕?，福禮。

    “你先回宮去吧，哀家去小佛堂誦誦經(jīng)，端看菩薩能不能看在哀家日日誦經(jīng)的份兒上，保住貴妃這一胎了。”太后揉了揉額角。

    “是，臣妾告退?！?/br>
    皇后一走，太后的愁容就爬上了臉龐。

    “皇嗣艱難，這可如何是好啊?！碧髧@氣，想到了什么，轉(zhuǎn)頭看徐嬤嬤，“你可有法子？”

    “正如何太醫(yī)所說，貴妃這一胎，極難?！毙鞁邒哒玖顺鰜?，彎腰，“老奴遠(yuǎn)遠(yuǎn)地見著貴妃幾面，觀她面色，便知她被腹中胎兒帶得身子弱了不少?！?/br>
    “連你也沒有辦法了？”太后失望道。

    “這母體就是一張床，床不好，睡在上面的皇子也會難安，兩人互相影響，時間一長，兩人都恐有性命之憂。”徐嬤嬤說。

    太后閉了閉眼，似乎是接受了這樣的結(jié)果。

    “去請皇上來?！?/br>
    “是?！?/br>
    駱顯才從暗房里出來，便得知太后請他前去。又聽李江說太后才宣了何太醫(yī)，他略一猜想，便知太后是為了皇子之事。

    “兒臣給母后請安。”

    “來了，坐吧?！?/br>
    母子倆相對而坐，太后并沒有什么好臉色，對于她而言，眼前這個剛剛忤逆她的不孝子該痛打一頓才好。

    “貴妃的事，你可知曉？”太后單刀直入的問道。

    “朕已知曉。”

    “既然如此，你怎么看？”

    “生死有命，若實在留不住，也怪這個孩子和咱們沒有緣分?！瘪橈@說。

    太后深吸了一口氣，說：“那貴妃不行，誰才行呢？”

    駱顯：“……”

    “皇后無子，貴妃的孩子也危在旦夕，皇上膝下只有一女，這江山如何傳承，皇上可有思慮？”太后冷著臉問道，嘴角掛著一抹諷刺。不愧是母子，洞察人心的本領(lǐng)絲毫不弱，她說，“皇上以前想要嫡子，如今皇后不能生，那皇長子皇上屬意誰來生呢？”

    駱顯沉吟不語。

    “皇上，哀家知道你是厭惡了內(nèi)宅的爭斗，也對你父王的庶子沒什么好感，但你也不能因噎廢食啊?！碧缶従彽纴?，“庶子和嫡子的區(qū)別并不是母族顯貴與否，而在于做父親的如何教導(dǎo)，你可明白？”

    “朕明白?！?/br>
    “如此，那皇上可否讓哀家安心？”

    安心，便是不要再執(zhí)著于誰誕下皇子。

    駱顯回答：“母后，朕有自己的思量，您且寬心。駱家在朕這里一定可以傳承下去，江山萬代，定不負(fù)祖宗的心血?！?/br>
    “你……可是想讓她來生皇長子？”太后盯著他的臉色，猜想道。

    她是誰，自然不用多說。

    “她敏而好學(xué)，謙遜知禮，為何不可？”皇上反問。

    太后的胸膛劇烈起伏，看著皇上，咬牙切齒：“果真如此，你果真是為了她！”

    “在這之前，朕也是如此思量的，朕的皇兒，不是任何一個女人就可以誕下的。”駱顯的臉龐顯得堅毅肯定，他對朝政的把控，對江山的主宰，這樣的控制欲已經(jīng)延續(xù)到了他對子嗣的要求上面。

    “哼，恐怕是落花有意流水無情了，哀家看她可沒有這個意思。”太后冷笑。

    “她會同意的，將自己的血脈以這種方式延續(xù)下去，對她而言，誘惑太大?！瘪橈@的唇角微微的揚(yáng)起，即使他不能作為一個男人讓自己的女人心甘情愿的生下屬于他們的孩子，但作為政治伙伴，她現(xiàn)在雖然遲疑不決，但終有一天會想通。

    駱顯對于人心的把控，已經(jīng)超乎了舒慈的想象。在她看來，一直以為他是想以喜歡她作為突破口，爭取她的同意，但其實不然，對于她這樣的女人來說，利益顯然更為重要。和誰生不是生？為何不給自己的孩子選一條康莊大道呢？

    太后的心情已經(jīng)遠(yuǎn)遠(yuǎn)不能用匪夷所思來形容了，她這個兒子，明知道別人對他無情，卻還能算計到這種地步，她都有些膽寒了。

    “皇帝，你到底看中了她哪一點？”太后止不住好奇，她無法想象這兩人是如何相處的，就憑它們互相算計嗎？

    駱顯端起茶杯，輕笑一聲：“與其說是看中她，更不如說是她很有趣，她能讓朕的關(guān)注力源源不斷地朝她而去，這已經(jīng)是本事。”

    太后：“……”能把恃靚行兇說得如此委婉，他也算是本事了。

    無話可說，一對瘋子。

    坤寧宮，皇后正拿著筆抄佛經(jīng)。

    “娘娘，現(xiàn)在太后娘娘也知曉了，咱們現(xiàn)在動手絕不可能引起懷疑，大家都會覺得是貴妃體弱，留不住孩子?！甭溲┑吐曊f道。

    皇后心亂如麻，她沒有殺過人，更沒有以這樣的方式抹去一條本應(yīng)該來到這世上的生命。

    “再等等吧?！?/br>
    “再等下去可能會穿幫，現(xiàn)在就是最佳時機(jī)啊?！甭溲┱f道。

    “可……”皇后動搖得厲害，她一想到可能會事發(fā)，便忍不住去想皇上的神情，他一定會覺得她是一個惡毒的女人。

    “娘娘，人不為己天誅地滅，您難道不想讓自己的后位更穩(wěn)固嗎？”

    皇后扔了筆，撇開佛經(jīng)，心緒不寧。

    落雪知道適可而止，所以沒有再催促，靜候一邊。

    “選一個合適的時機(jī)，讓她少受點兒痛楚?！边^了一會兒，皇后終于開口，似乎是下定了決心。

    落雪微微一笑，點頭：“奴婢遵旨?！?/br>
    人就是這樣，站在懸崖的時候，有人拉你一把你就會得救，有人推你一把前方就是萬丈深淵。

    坐在床榻上看書的舒慈無端地打了一個冷顫，旁邊的人注意到她的動作，問：“是不是太冷了？”

    “有點兒。”舒慈拉了拉身上的被子。

    “放心，后天朕就把你送回去。”駱顯坐在一側(cè)批折子，并不避諱她的存在。

    舒慈偏過頭去看他：“這是關(guān)于黃河改道的折子？”

    “嗯，江淮上書改道進(jìn)行得很順利，百姓得到安家費之后也紛紛遷移，只不過現(xiàn)在是寒冬，不宜動土?！瘪橈@說。

    “一定要安撫好百姓，水亦載舟也能覆舟，若不把安撫好移民，恐生混亂?！笔娲日f。

    駱顯側(cè)頭：“你對治國安邦有如此見解，為何不幫助先帝安國？”

    “你怎么知道我沒有幫他？”舒慈挑眉，“只是男人都有自尊心，你過分干擾，他會心生叛逆，然后與你漸行漸遠(yuǎn)。”

    “你現(xiàn)在對朕說這些，不怕你與朕行遠(yuǎn)了？”駱顯輕笑，打量她。

    舒慈傾身，覆在了他的背上：“你離得開我嗎？”

    “嗯？”

    “南秦第一美人，如今像你的禁臠一樣被圈在這里，你難道沒有極大的被滿足？”她趴在他的背上，雙臂纏著他的脖子。

    額頭的青筋一跳，他幾乎立馬想把人揪下來狠狠地cao弄一番。

    “愛妃……”他伸手?jǐn)堊∷难瑢⑺N近自己，“朕就喜歡你這么放蕩的模樣……”他一口咬在她的唇上，兩人的唇瓣牢牢地貼在一起，互相擠壓摩擦，胸腔的空氣都被擠了出去，兩人熱烈地吻著對方，就像是一場戰(zhàn)爭，寸土必爭。

    她肩頭的薄紗滑落，他紅了眼睛。

    “好了……”喘不勻氣，她哼哼著推了他一把，今日的親熱份額已經(jīng)用完了。

    他抱著她的腰，埋頭在他的胸前喘息。

    “你真是要了我的命?！?/br>
    舒慈輕笑了一聲，直起腰來跪在床上，拍了拍懷里的人，說：“折子還沒有批完，別偷懶?！?/br>
    “唐玄宗為何懈怠朝政，朕如今總算是明白幾分了?！彼挠膰@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