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0節(jié)
“本宮的話有可能不是完全正確的,所以告訴你的時候你可以提出自己的想法,但如果陽奉陰違,表面上答應(yīng)了,私下卻不這樣做的話……本宮很不喜歡。”舒慈不輕不重地說道。 “兒臣知錯了,下次不會再這樣了?!睒窌炒怪X袋,縮著肩膀,心情有些低落。 “你能這樣想就好,行了,去用晚膳罷。”舒慈伸手,揉了揉她的腦袋。 樂暢上前一步,伸手揪住她的裙子:“母妃,那你還喜歡兒臣嗎?” “當然?!笔娲葥н^她,笑著說,“你永遠是母妃的好孩子,母親和孩子有時候會吵架,但吵過了就算了,咱們還是和往常一樣?!?/br> “和好如初?”樂暢仰頭。 “你記恨本宮嗎?” 樂暢搖頭,又點了點頭:“開始抄的時候很生氣,但后來就不了。”她拽著舒慈的衣裙,伸手抱住她的腰,“母妃,兒臣永遠不會真正生你的氣的?!?/br> “本宮也是?!笔娲妊劬σ徽#皖^摟住她的背,摸了摸她的后脖子,道,“母女沒有隔夜仇。肚子餓沒餓,去用晚膳吧?!?/br> “嗯!” 孩子的心情就像六月的天,他們歡喜和悲傷都變化得如此之快。有時候他們淘氣得令人想出手揍人,有時候他們又暖心得讓你想抱在懷里,讓他們永遠停留在這一刻,不會長大。 晚膳擺上來了,三個人圍坐在一起用膳。小太子被放在旁邊的搖籃里,他小肚皮鼓鼓的,睜著一雙大眼睛四處看,也不知道在看什么。 “樂暢,不要挑食?!笔娲纫粋€眼神,紫鵑趕緊又夾了一筷子的青菜放到樂暢的碗里。 樂暢低頭,小口小口地吃。 駱顯嘴角一彎,舀了一勺松茸蒸蛋放在舒慈的碗里,后者瞪著他。 “不要挑食,你說的。”他笑著說道。 舒慈:“……” 她不喜歡吃雞蛋,總覺得里面有股子腥味兒,難以下咽。他跟她用過幾次膳之后就發(fā)現(xiàn)了,于是千萬百計地讓她吃雞蛋,有時候還會為此上演全武行。但即使是在懷孕的時候她也是絕不妥協(xié)的,雖然太醫(yī)都說雞蛋吃了對孕婦好,可她總覺得可以用其他東西代替,多吃點兒燕窩一類的補品不就好了?難不成燕窩還沒有雞蛋營養(yǎng)? 舒慈正要習(xí)慣性地舀出來,卻見樂暢的小眼神飄了過來,她筷子上夾著青菜,低頭嘬著青菜的一頭,用余光打量著她。 舒慈敢說,一旦她把雞蛋羹舀出去了,這丫頭就能把青菜給吐出來。 低頭看了一眼碗里的蛋羹,她面無表情地一口吃掉。 樂暢雙肩一垮,自知再也沒有退路,只好規(guī)規(guī)矩矩把青菜咽下去。 駱顯微微一笑,伸手拍了拍她的大腿,表示很欣慰。 舒慈抬起腳,移開幾寸,然后一腳,狠狠落下。 “咳咳!” “皇兄?”樂暢驚詫抬頭。 駱顯擺手:“嗆著了,紫鵑,盛湯?!?/br> 舒慈收回腳,云淡風(fēng)輕地一笑:“給本宮也盛一碗?!?/br> 一頓飯用得頗為詭譎,飯后樂暢去花園里玩兒,舒慈和駱顯一人端了一杯茶喝著。 駱顯嘴角彎彎,見她氣不順的樣子,不敢上前招惹。 舒慈用完茶放下茶盞,起身往小書房去了。 樂暢在花園里玩兒得大汗淋漓,直到要睡覺的時辰才被紫鵑給逮了回來,乖乖洗澡。 “公主,今天娘娘罰您,您生氣嗎?”紫鵑給她穿上干凈地睡衣問道。 樂暢提了提褲子,搖頭:“不生氣?!?/br> “那您下次會聽娘娘的話嗎?”紫鵑問。 “聽!”樂暢點頭。 紫鵑溫婉地笑了笑,道:“好孩子?!?/br> “母妃呢?她今天不給我講故事了嗎?”樂暢盤腿坐在大床上,左右四顧,“吃完飯后就沒見著母妃了,她去哪兒了?” 紫鵑說:“您想知道娘娘去哪兒了嗎?” 樂暢眼珠子一轉(zhuǎn),湊過去趴在紫鵑的肩頭:“是秘密嗎?” “您跟奴婢來?!?/br> 小書房里,書案上燃著宮燈,案面上擺放著整整齊齊地紙頁,厚厚一摞,上面的字跡飄逸灑脫,別有風(fēng)韻。 舒慈坐在椅子上,脊背挺得筆直,手腕懸空,拿著樂暢用過的羊毫,抄著她未完成的十遍道德經(jīng)。 燭火搖曳,一道矮小的身影出現(xiàn)在了門口。 她輕手輕腳地走來,站在書案的旁邊,往案頭上一看,有些疑惑不解。 “母妃?” 舒慈“嗯”了一聲,專注地抄寫著。 樂暢抿唇,有些低落:“母妃,兒臣自己抄吧?!?/br> “不用,本宮替你抄,你去睡吧。”舒慈嘴角彎起一個溫柔的弧度。 樂暢走過去,偏頭靠在書案上:“母妃,咱們都不抄了,如何?” “不行?!笔娲扔霉P尖蘸墨,“你的五遍抄完了,剩下的五遍該是本宮的?!?/br> “可做錯事的是兒臣啊……” “本宮是你的母親,母代子責。” 樂暢抬起頭來,道:“母妃……” “去睡,明早你還有早課?!笔娲阮^也不抬地道。 樂暢踟躕在原地,見舒慈緘默不語,認真地抄寫著。 無奈,她只有一步三回頭地離開,心里說不出是什么滋味兒,只覺得很難受。 燭光剪影,一紙墨香,那副畫面她永生難忘。 從此之后,她知道,她所做的一切身后都有一個人在默默注視著她,若是行差踏錯,那個人就要被她連累了。 她是舒慈的女兒,不止是天下人這樣認為,她也是。 作者有話要說: 太子:jiejie,流氓! 樂暢:我錯了…… 太子:jiejie,壞蛋! 樂暢:我錯了,弟弟…… 太子深覺得沒意思,轉(zhuǎn)頭:父皇,我要跟母妃睡! 駱顯:滾蛋! 太子長舒了一口氣。 第97章 對峙 四月十日, 宮里放出了一批年過二十五歲的宮女,給了她們不少的遣散銀子, 讓她們出宮生活去。這其中便有賢妃的貼身宮女, 秋蘭。 “秋蘭最后再給娘娘磕一次頭吧……”秋蘭換上了自己的布衣,跪在鐘粹宮的門口, 雙眼通紅, 長長地磕了一個頭。 賢妃坐在窗邊,她低頭剝著松子兒, 一顆又一顆,圓嘟嘟地松子兒被擺在白凈的盤子上, 看著喜慶極了。 秋蘭見主子沒有出來, 知道她是打定了注意想讓她走, 她擦了擦眼淚,低頭邁過鐘粹宮的門檻,從此和賢妃分道揚鑣。 太陽逐漸升起, 最后一滴露水被蒸發(fā),賢妃抬頭看向窗外, 這或許是她最后一次欣賞朝陽的升起。 四月十一日,朝堂上忽然刮起了一股彈劾承恩侯長子舒景行的風(fēng)氣,言稱舒景行與叛王中山王生前過從甚密, 有通敵賣國之嫌疑,請皇上下旨徹查。 “真是反了!”舒慈一拍桌,“當日在豐??谌舨皇谴蟾缳M心籌謀,京城早已被攻陷, 哪里還有機會讓他們站在這里胡言亂語!” 紫嬋見她生氣不已,上前勸慰道:“清者自清,大少爺?shù)钠沸惺墙?jīng)得起考究的,娘娘不必憂心?!?/br> “本宮并非擔心大哥,而是那起子小人讓人憎惡!國家危難之時不見他們出來為國效忠,現(xiàn)在天下太平了又來生事端,這是覺得朝局還不夠混亂?” 舒慈在這邊生氣,駱顯也在那頭罵人。 “舒景行的品行如何豐??谝粦?zhàn)足以證明,現(xiàn)在來說他跟叛王有關(guān)系,是想顛覆忠良嗎!”駱顯摔了奏折,可見他的氣憤。 “啟稟皇上,豐??谝粦?zhàn),領(lǐng)兵打仗的并非是舒將軍,而是宮里的貴太妃娘娘。”有大臣站了出來,道,“娘娘品行端正,于豐??跀貧耻姅?shù)萬,并勸降了敵軍猛將,這是娘娘的功勞,并非是舒景行的,二者應(yīng)該區(qū)分開來?!?/br> “臣附議。舒景行曾停留中山已久,且與中山王的第一謀士程煜有著說不清道不明的關(guān)系,據(jù)臣所知,這程煜還是歸一門的堂主。這樣看來,舒景行怕是不能全身而題?!?/br> “臣附議。不管舒景行在豐裕口的功績?nèi)绾?,他與叛王的關(guān)系必須要徹查。朝廷不能放縱與叛賊過往甚密的人,不然這讓天下人如何信服皇上的統(tǒng)治?如何讓百姓認識到叛王妄圖顛覆朝廷政權(quán)的可惡?” “臣附議……” “臣附議……” 像是一夜之間大臣們都商討好了似的,紛紛站出來,要求皇上徹查舒景行與叛王的關(guān)系,審查他在叛亂中是否起了推波助瀾的作用,是否有通敵賣國之嫌。 駱顯看著這呼啦啦跪下的一大票人,沉了臉色,甩袖而去。 “退朝!”李江大喊一聲,然后轉(zhuǎn)頭匆匆跟上了駱顯的步伐。 太后在壽康宮也聽說了前面發(fā)生的事情,正準備去養(yǎng)心殿,就見皇上面色陰沉地來了。 “兒子給母后請安?!?/br> “坐?!?/br> 母子倆相對而坐,太后先開口問道:“你覺得此事是否有幕后之人在cao縱?” 駱顯眸色深沉:“毋庸置疑。他們不是沖著舒景行來的,最終的靶子定是舒慈?!?/br> 一個早已隱退且只有封號并無職權(quán)的虎威將軍,怎么可能有這么大的號召力,讓朝臣們幾乎一邊倒的要拉他下馬,有何益處嗎? “這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啊。”太后感嘆道。 “朕剛剛準備提立后,現(xiàn)在就發(fā)生了這樣的事情,可見他們串連起來的目的無非是不想讓舒慈當這個皇后?!?/br> 太后道:“對于他們的想法,哀家倒是能理解幾分。你和舒慈在輩份上就差著一輩,何況她還是先帝的妃子,將先帝的妃子立為皇后,這可是開天辟地頭一遭啊。” “他們反對也無用,立舒慈為后朕勢在必行。”駱顯的下頜繃緊,像是已經(jīng)進入了搏殺的狀態(tài)。 太后問:“此事,你可有與舒慈商討?” “此事涉及她兄長,她定不能心平氣和地與朕商量。若是朝臣們再堅持,朕也只有先將舒景行下獄,然后派有司審理。到那時,她估計更不能冷靜?!瘪橈@了解舒慈,她最重視的便是她這個哥哥,朝臣們這是在撫她的逆鱗,稍有不慎,他也得被遷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