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節(jié)
可惜紀氏的話沒成真,等王家連夜把銀子送到衙門,衙差帶著他們去牢里領人的時候,在牢里找了一圈兒沒找著兒子。牢頭想了半天,才記得,說前兩天牢里死了個半大的小孩,讓他們去亂葬崗瞧瞧。 王大貴兩口子在亂葬崗翻了一天,早上才找到兒子被人扔在了一棵大柳樹底下,人都僵成冰塊了,早就沒了氣,臉上身上全是黑青色的傷。 老太太知道這個消息,當時也是一口氣沒上來,兩腿一蹬人沒了。 緊接著老張家、老胡家全都出了事兒,原本熱熱鬧鬧的巷子,頓時變得靜悄悄的了,尤其是到了夜里,就跟墳場似的。 都是他們犯了法然后衙役抓了人去,最后就鬧出了人命,妻離子散。 差不多巷子里這條街上的人家都輪了一變,就差他們姜家了。 “這顧沂的心可真毒!”紀氏脊梁骨發(fā)寒,事兒接二連三的出,本來想瞞著閨女,到后來就瞞不住了。 這會兒當著姜如意的面,她也不避著,就直接說了。 姜如意被她帶著也緊張了起來:“咱們惹不起,大不了跑,還怕躲不起嗎?” 姜文也是這么想的,早在王家出事兒他就從里頭覺出些不對勁兒來。 新官上任,他想撈點油水大家心知肚明,可是明眼看著,這顧沂根本不像是要刮錢,他是要人命! 這些天,他一邊盤點手頭上的家業(yè),一邊讓莊子上的人去隔壁縣看兩套宅子,以備脫身之用。 這會兒子他出去的時候在想,這時候莊子來人,應該是鄰縣的宅子有著落了。 可一見來人的臉色,就知道不對。 莊子出事兒了? 顧沂開始在莊子上動手了? 莊子的來人說,林子里好像駐扎了一撥兒軍隊,瞧模樣,像是打北邊來的,說的一口官話,營帳外頭的旗子寫著“錢”。 錢! 姜文汗瞬間就飚了出來,從椅子上跳起來,來回在屋子里轉著圈:“北邊打過來了”完了,完了! 這下全完了! 念叨完幾圈,他一拍腦門:“你們倆怎么能出來報信的?” 兩人可以說,北軍一點都沒有老爺想得這么恐怖嗎!?至少沒有新上任的這個縣太爺可怕啊。 還是前幾天,幾個兵爺特意找到他們莊子上來,和顏悅色的,一開始他們看見兵爺腰上的刀,嚇了一跳,跪下要喊爺爺。 結果人家一揮手:“沒別的大事兒,就是我們爺好些日子沒吃rou了,你們有rou沒?” 兩人做好準備莊子上的羊要被搶光了,人就抱了一頭三個月大的羊崽子走,還留了銀子。 真他娘的會吃! 三個月的羊羔rou最肥最嫩! 姜文聽完就愣了,遲鈍地重復著:“就抱了一只羊崽子走?” 兩個人怕他不信,特意把兵爺留下的銀錠子捧上來,足足二兩呢! 姜文一摸銀錠子屁股底下,可不就刻著北朝庭的印子! 感覺自己犯了傻的姜文輕咳了一聲:“嗯,雖然是這樣,咱們也不能掉以輕心。你們回去,把你們媳婦孩子都安置在之前挖好的地窖里,上頭就留兩個人,看他們還有沒有什么需要?!?/br> 姜文把這個銀錠子藏進袖子里,萬一北軍打進城了,他把這個拿出來,讓人知道他們吃的是他家的羊rou,說不定能念個舊情??? 把這兩人打發(fā)走了,姜文又自個兒在椅子上發(fā)了會兒呆。 倒不用躲去鄰縣了,北軍打進來,顧沂要是死了正好。 北軍要打的是南朝廷,又不是他們老百姓? 但是難保會不會搶糧食搶女人。 左思右想,姜文回了后院就開始讓媳婦閨女收拾:“估計要打仗,咱們還去地底下躲躲。” 紀氏知道不是縣太爺發(fā)難,頓時松了一口氣,從善如流地去收拾東西了。 剩下姜如意眼珠子都快要瞪出來了,打仗好不好? 為什么她的爹娘這么淡定? 等收拾差不多了,在院子里清點人數(shù),大家伙兒一齊搬家,開啟地下生活模式。 等下去了,姜如意才知道什么叫做開啟了新世界的大門! 她爹娘實在是太有才了! 地底下除了不能通風透氣,簡直和上面一模一樣!還有專門的密道用來逃生的,萬一被人發(fā)現(xiàn)了,他們也能第一時間逃到城外去。 姜文看到閨女崇拜的眼神就很得意,滿不在乎道:“這算什么?” 確實不算什么,這個地窖地道又不是他整出來的,姜文的爹還活著的時候,到處都在打仗,蒙古人從北邊一直打到南邊。 經歷了無數(shù)場戰(zhàn)爭,無非就是金陵被攻城,又被另一撥兒兵攻城,無限循環(huán)。 素來以敗家著稱的姜文他爹,就耗費重金修了個這個。 外面打得烽煙四起,他帶著媳婦兒子在里頭過世外桃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