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節(jié)
余氏說:“外頭都說你投靠了北軍,兒子你跟娘說,是不是有這回事兒啊?” 楊嵐還是忍不住插話:“相公,咱不能干這種沒骨頭的事兒???畢竟——”剩下的話被余氏瞪了回去。 顧沂放下茶站起來朝外頭走,余氏追出去:“這又是上哪兒去?”楊嵐以為他要出去,拽著他的胳膊不讓他動。 顧沂推了兩下推不動,抬高聲音道:“你放開我去瞧瞧meimei?!?/br> 哦,瞧小姑子,不是要出門,楊嵐把手放開了。 三個人來到顧小妹屋子門口,顧沂臨窗站著,盯著里頭的人,一聲不吭,余氏覺得兒子這模樣有點滲人,一咕嚕問題全都卡在嗓子眼里不敢問。 三個人默默站了一會兒,顧沂突然開口:“娘,小妹早年定的那門親事,明兒天一亮,你出去退了吧?!?/br> 余氏要炸毛,聘禮早都談好了的,寶貝似的養(yǎng)大的閨女,就指望嫁人一口回夠本,哪能說退就退。 顧沂一個眼神看過來,余氏脖子又縮了回去:“不是,我的兒,退親不退親的,你總得給娘個說法不是,不然我也沒法向老趙家那邊交代?。 ?/br> “你不是說老姜家上門鬧過嗎,你知道他們閨女被誰瞧上了?” “誰啊?”兩人齊刷刷朝他望過來。 “錢三爺?!?/br> “哪個錢三爺?做棺材的錢老頭?他們家沒兒子??!”難不成他一把年紀了,還要梅開二度? 顧沂嘆了聲,指了指北邊的天:“上頭坐著的那位,就姓錢?!?/br> 余氏坐地上了,捂著嘴說:“皇皇上!” 楊嵐也嚇得腿肚子軟了,扒著墻:“皇上哪兒能帶兵上這兒來啊,不會是假的吧!” 余氏還在那兒腦子嗡嗡響,她只知道南邊兒有個小朝廷,萬歲爺姓劉。北邊兒有個大朝廷,但是上頭的主子姓什么她就不知道了。 原來姓錢啊,一聽就是有財運的啊。 顧沂看她倆嚇成這樣,難得被逗樂了:“來的不是天子,不過也差不多了。我打聽了,這位是皇子,行三,營子里都稱他做三爺。” “我的個乖乖!”余氏終于回過神:“想不到姜家那瘸子有這么大福氣!” 顧沂兩只胳膊攙著她,手上力氣攥得余氏嘶冷氣,他道:“咱家小妹難道就沒這個福氣?” 余氏眼珠子瞬間亮了,可不是,為了閨女將來有個好人家,一點粗活兒不讓干,十個手指頭嫩生生的,就跟大戶人家里養(yǎng)出來似的。姜家那個什么模樣,余氏沒瞧見過,小時候長得倒還行,不過瘸了條腿,還能有多好看?余氏隔著櫥窗這么去看自家閨女,怎么看怎么好。 那錢三爺連個瘸子都能瞧上,等見著她家閨女,還不得跟見著天仙兒似的放在手心里捧著??? “兒子你放心,明兒我就去趙家把這門親事給退了!”余氏說話聲音都帶顫兒,拽著兒子的胳膊問:“你說,那個錢三爺要真瞧上了咱家小妹,那咱們”她樂得嘴都要咧到耳朵上了。 楊嵐這回知道捧場:“那咱們就成了皇親國戚了!” 顧沂本來還只是這個打算,被她們說的都有些飄了,按了按心頭:“急什么,八字沒一撇兒呢?!庇H自進去把meimei拍醒,讓楊嵐去柜子里挑幾件顏色不錯的衣服出來。 余氏道:“怎么?今晚就得走啊?” 顧沂想起來:“娘,你去把我書房西南角里的那個木匣子拿出來。”一路打點過來,手里頭那點銀子早花沒了,余氏和他心照不宣,不等楊嵐問,一溜煙閃了出去。 顧沂揣著鼓鼓的荷包,把meimei往肩上一扛,齊活兒,就要往外頭走,余氏追上去:“怎么要這么舉著你妹子啊!” 楊嵐道:“娘你不懂,那些兵爺都是這么扛人的?!?/br> 果然,到了出城口,上頭站崗的看到顧沂這樣,一個個都樂了,吹著口哨起哄:“這又是哪個窯子窩里掏出來的寶貝???回頭哥幾個也過來嘗嘗!” 安置完meimei,他依舊回了之前站崗那兒,那個士兵收了銀子,笑嘿嘿問:“老太太身子還好?。俊?/br> “托福,身子骨兒還算利索?!?/br> “那就好?!笔勘鴩@了聲,他還挺羨慕他的,能回家瞧上一眼。他們這些當兵的,哪個不是把腦袋別在褲腰帶上,有今天沒明天地過著。就算真死外頭了,連個回去報信的人都沒有。他拍拍顧沂的肩膀:“等咱們熬到百夫長的位置,以后一年半載也能有個假,回頭就能在家里多待幾天了。” “是啊。”顧沂點頭附和著。 士兵看了看頭頂,打了個哈欠:“天快亮了吧?!?/br> 第十六章生病了 姜如意生病了。 還是錢昱先察覺的,早上起身后她沒有跟著一塊兒起來,他以為是昨天夜里累著了,替她把被子拉上來,把人從頭到腳遮得嚴嚴實實,才讓送熱水的進來。 等他洗漱完了,出去打過拳,回來用早膳,先到屏風后頭看看她,她還是窩成一團縮在被子里。 一張臉通紅,跟剛剛從鍋子里撈出來似的,渾身發(fā)燙。 他伸手貼在她額頭上摸了摸,轉(zhuǎn)身讓張鄂去叫軍醫(yī)了。 軍醫(yī)擦著汗跪在底下,不敢說實話,只能說:“姑娘可能是身體太虛,cao勞過度,才引發(fā)的高熱?!?/br> cao勞過度,她是去耙地了還是領(lǐng)兵打仗了,還cao勞過度。她就一個小姑娘,還能在什么事兒上cao勞過度。 錢昱臉色就不太好,軍醫(yī)不停地拿手去擦頭頂?shù)暮?,張鄂偷偷踹了他一腳,軍醫(yī)才又哆哆嗦嗦說:“小的下去給姑娘煎藥”抬頭看錢昱輕輕點了下頭,趕緊如蒙大赦溜了出去。 張鄂跟著去送他,加快幾步拉出軍醫(yī):“你這么這回怎么就犯了傻了?” 外頭的隆冬臘月,軍醫(yī)頂著一頭熱汗,頭頂冒著白氣,不時拿袖子抹一下:“張大人,你給我的透句實話,那位到底是個什么身份?”沒說京里哪位貴人跟著爺一塊下來了啊。 他就是個給人包紗布止血的,這種精貴人家頭疼腦熱的病還真不一定能治。 萬一開錯了方子,把人給治錯了,一個腦袋不夠人摘的!